聞歌眯著眼睛看過去。
小白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服,身高腿長的,在男生裏格外引人注目。加上臉長得好,可不就活脫脫一個白馬王子嘛。
白君奕拎著兩瓶礦泉水,一瓶遞給聞歌,一瓶遞給朱清婉。見前者懶洋洋的樣子,瞥了眼開始做準備的第一批女生隊,微勾了勾唇角,在她對面坐下來。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她看,目光三分含笑,不懷好意。
朱清婉看得好笑,擡腳踢了一下白君奕:“你幹嘛這麽盯著聞歌?”
白君奕哼哼了兩聲:“看她笑話啊。”
聞歌一口水差點沒噎住自己,狠狠瞪了他一眼,爬起來活動手腳。
雖然她表現得跟沒事人一樣,其實心裏正在發憷,但轉念一想,沒有滿分就沒有滿分好了,她也不是非差那幾分。
可眼神一落在塑膠跑道上,就心跳如擂鼓,想控制都控制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陽有些曬得緣故,又或許是積壓的壓力感這個時候蹿了出來,聞歌一下子就覺得這個跑道又長又沒有盡頭,邁出去的每一步都累得像是腳上綁了鉛一樣,重得她越來越邁不開腳。
白君奕眼見著聞歌被後面的人一個個超過去,漸漸地掉下隊來,急得把那水瓶都捏得咔擦咔擦響。自己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在聞歌跑第二圈的時候隨著她的步子跟了上去。
聞歌餘光觀到旁邊一抹白色的身影,一怔,轉頭看去,見是白君奕,吃驚得看了一眼。
“你別分心,臨時抱佛腳抱了這麽久也沒抱上,真有你的。”白君奕偏頭看著她,忽然就笑了:“跟上我的速度,我陪你跑。”
聞歌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了,額頭直冒汗,嗓子眼幹涸得像是被陽光暴曬過,繼續涼水滋潤。聽著他這些話,腦子裏一陣陣發暈,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悶頭跟上他的速度。
有驚無險地踩著點跑到終點,剛過線,聞歌隻來得及瞄一眼時間,腳下一軟,正要一屁股坐地上,被白君奕一把架住胳膊,硬是拉到了草坪蔭涼處。
“看你這沒出息樣。”
考試過關,聞歌心頭一松,也懶得跟他計較,被他扶了幾步,見周圍有人看過來,抽回手,抿了抿唇,說道:“謝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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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奕斜眼睨了她一眼,唇角一翹,笑了起來。那笑容潋滟,仿若十裏春光。
考試結束後,終於不用再突擊訓練跑步的聞歌有了喘息時間,漸漸地把精力全部投注在學習上。
青春年少,正是男女情事模糊又好奇的時候。初三學業變重,整天不是複習就是講評例題,沒完沒了的考試,沒完沒了的模擬訓練。
八卦就成了唯一的緩解學習壓力的利器。
那日體育考試,白君奕陪著她跑了一圈的事,始終高居八卦榜第一。
即便是聞歌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知道了這件事。哦,還不是道聽途說……是有人直接攔著她問:“白君奕是不是你男朋友?”
聞歌睨了一眼對方,目光在她身上兜了一圈,很淡定地:“沒帶學生證,你們班扣一分。”
她的本意是懶得搭理這些事,結果……
“公報私仇”扣了人家女生班級的分數後。不止班級裏,全年級都在瘋傳——白校草的女朋友就是同班同桌做紀檢的聞歌。
聞歌被班主任叫到辦公室旁敲側擊地提醒了一番後,皺了皺鼻子,語氣頗有些強硬地申明:“我跟白君奕隻是朋友關系。”
隻要她在學校裏有點什麽事,班主任都會跟溫少遠通氣。這也是聞歌前不久從溫景梵那裏知道的。知道這點後,她哪敢再馬虎,本來跟溫少遠的關系就差之千裏了,所以一點也不想溫少遠誤會自己。
班主任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麽,但她到底怎麽想的,聞歌就不得而知了。
沒過幾天,徐麗青回來了一趟,別得沒多說,隻說她的工作外派,要去交流學習,一待就要待到大學學期結束。問她要不要暫時搬去溫家住。
聞歌知道徐麗青忌諱什麽,這段時間她都是一個人,也沒什麽害怕的。家務有人做,飯有人燒,她一個人在家,反而自得其樂。
轉眼,期末又近在眼前。這個學期的時間格外短,加之初三畢業生,六月中旬就要考試,留給聞歌勤奮的時間並不多。
補習班的強度也開始增大,作業跟小山一樣壓下來,導致她最近神經緊繃,腦力透支嚴重。這種狀態就表現在——睡眠質量銳減。
徐麗青在外地出差,沒必要告訴她讓她跟著擔心。辛姨心思細,知道了保不齊就是給她各種食補。辛姨是如今唯一一個能讓她找回外婆感覺的人,她一點也不想她跟著操心。至於溫少遠……
聞歌始終介懷他那句“在法律上,你和我沒有任何關系”,自然也不想上趕著麻煩他。
挺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捏著眉心,打算去廚房泡杯牛奶。剛側轉過身,就聽寂靜的夜裏,門鎖處發生“咯噠”一聲輕響。
聞歌一愣,狐疑地豎起耳朵……
門外好像有聲音。
這個結果讓聞歌的心跳頓時失序,一瞬間,腦子空白,隻知道屏住呼吸,凝神細聽。
那“悉悉索索”的小動作雖然細小,但聞歌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聽力上,那聲音便格外清晰。
那種害怕的情緒,頓時如同潮水般湧來。
聞歌驚恐地聽著那腳步聲,對方似乎正在開櫃子,也許是知道這戶家裏隻有她一個人,並沒有刻意隱藏聲音。
等她發現這一點,心差點跳出嗓子眼,然後一瞬間想起了一個多月前,楓葉小區的入室搶劫案。毛骨一悚,幾乎炸毛。
她哆哆嗦嗦地藏在被窩裏良久,聽著外面那人並沒有離去的聲音,拼命地讓自己冷靜下來,隻那急促的呼吸,瘋狂跳動的心髒,幾乎讓她的血液沸騰。
狠狠地閉了閉眼,聞歌抹了一把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
電話機就在床頭,她可以夠到,報警……
剛摸到電話機,那冰涼的觸感涼絲絲的,讓她的頭腦瞬間清醒了幾分。趕緊換了一口氣,正要拿起撥號,卻陡然聽見那腳步聲在向自己靠近。
聞歌驀然瞪大眼,維持著這個動靜,幾乎僵直。
腦海裏不由自主地浮現許許多多血腥的畫面,恐懼感在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裏到達了頂點。喉嚨一陣發緊,嗓子幹涸得一陣陣細密的疼。
她側著耳朵,不敢發出一點動靜來。那“突突”跳動的太陽穴,那緊迫逼來的恐懼,讓她險些就驚叫出聲。
手心收攏,指甲狠狠盯進手心裏,那刺痛感終於讓她保持了幾分清醒,用力地用牙齒咬住牙齒。一寸寸咬緊,直到聽見腳步聲在她門口停頓,聞歌的神經繃緊,幾乎斷裂。
但就在聞歌以為他會開門進來時,隻聽見“咔擦”一聲,他開門進了徐麗青的房間。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這才發覺嘴唇已經被咬破,那血腥味彌漫了一嘴。背脊也早已被冷汗浸透,被子還蓋在身上,黏膩得渾身都有些不舒服。
趁著這會,聞歌輕手抓起電話撥號。
雖然明知道忙音很輕,但放在耳邊,那聲音就放大了好幾倍。那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那個時候隻有一個念頭……幸好,電話機撥號沒有按鍵音。
她顫抖著撥下一串手機號碼,目光緊緊地鎖住門口,生怕……生怕下一秒,就有人發現她,闖進來。
這個時候,等待就格外漫長。
那忙音冰冷機械,漫長得讓聞歌渾身發冷,就在心灰意冷準備掛斷電話選擇報警時,忙音一斷,傳來那端清潤的嗓音:“小歌兒?”
聞歌鼻子一酸,像是牢牢地抱住了浮木。她壓抑著恐懼,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小叔,快來救我。”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她的話音剛落,就聽外面一聲異動,似有什麽東西掉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聞歌嚇得手一抖,那雙眼睛,黑如子夜,閃爍著恐懼的,浮躁的光影。
那腳步聲由遠及近,聞歌緊繃的神經似乎也在一寸寸收緊。胸腔內,心跳失序,那沉悶跳動的聲響掩蓋了一切,讓她絲毫聽不清溫少遠在說些什麽。
額頭上滲出的汗水滑下來,落在她的眼睫上。她一眨眼,眼睑是溫熱的濕潤。舔了舔唇,舌尖嘗到濃重的血腥味時,一片空白的大腦終於運轉起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直覺告訴她,這深夜的訪客,來者不善。
幾乎是她做這個決定的同時,門外的腳步聲一停,瞬間安靜了。但下一秒,門把手被輕輕壓下,房門被打開。屋外涼薄的月光從門縫裏灑進來……
聞歌的心跳幾乎停止了。
背著光,他的身材中等。頭罩蒙住了臉,聞歌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隻露出的那雙眼睛陰沉幽寂,像是毒蛇吐著芯子,涼涼地看向她。
那麽一剎那,像是有一雙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嗓子一陣發緊。她想叫,可心裏的恐懼到達頂點時嗓子卻突然啞了一般,發不出任何聲音。她隻能無助地握緊了聽筒,死死地盯著對方。
“醒著?”對方似乎是有些詫異,那聲音陰沉沙啞,讓聞歌的背脊一陣虛寒。
她忍不住輕咳了一聲,嘗試著張開嘴,僅憑著本能,斷斷續續地說道:“不要傷害我,這裏的東西,你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低啞的,恐懼的,帶著哽咽的哀求。
站在門口的人似乎是笑了一聲,那目光盯著她看了一會。大概是她縮在角落裏,那麽小的一團,並未讓對方升起危機感。所以他並沒有上前的打算,隻是涼著語氣,粗噶了聲音問她:“保險箱的密碼是多少?”
這種情況下,她的思緒混亂,幾乎不能正常思考。
一瞬間的怔忪後,聞歌才反應過來……
她很少去徐麗青的房間裏,至於保險箱——她壓根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哪能知道密碼?
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不能表現出懵懂無知,一旦失去利用價值,錯失的就將是……
幾乎是想明白這一點的同時。她聲音顫抖著,很努力,才壓抑住哽咽,盡量條理清晰地告訴他:“我媽媽沒有告訴過我,但是我大概知道是什麽……好像是她的生日690711,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