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在房間裏坐了一會,想了想,給溫少遠打了一個電話。
……
溫少遠回來那麽久,第一次飯局。他不喜應酬,但今晚做東的是唐澤宸,盛遠酒店的股東之一,所以情況自然不同。
剛談完公事,小酌了幾杯酒,就接到了聞歌打來的電話。
唐澤宸正姿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瞥了溫少遠一眼,拿著打手機的手一擦,一抹火光躍起,在他眼底燃起一簇明亮的火苗。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直直得盯著那搖曳得火焰良久,再擡頭去看溫少遠時,發現對方的臉色已經一片鐵青,偏聲音卻依然保持溫和,若無其事。
等掛斷電話,他這才松開打火機,彈指輕送了一下,那打火機在桌上劃過一道弧線,停在桌子的另一頭。
他微挑了挑眉,饒有興味:“誰惹你了?”
溫少遠目光微閃,盯了他一眼,那眼底的簇亮就像是剛才在他指尖燃起的火焰,亮得驚人。
唐澤宸微眯了一下眼睛,微勾起唇角幸災樂禍地笑了……真生氣了。
聞歌l市沒去成,心裏自然遺憾。但想著初三暑假有大把的時間無所事事,便想著到時候再求求徐麗青。可轉念……如果自己堅持留在了a中,也不知道徐麗青一個不高興還會不會允許她回去。
這陣子,聞歌都待在家裏沒出去。白君奕倒是打來幾次電話,約不到她就在電話裏嘮嘮嗑,不管怎麽樣,最後的話題永遠會轉到——你高中去哪裏?
徐麗青的假期修滿,又開始頻頻出差。到底是今時不同往日,怕聞歌吃不好,每天回家都沒熱乎飯,就請了一個阿姨專門燒飯,又有鐘點工會來打掃房間,倒也用不著聞歌操心。
雖中考不比高考,但徐麗青依然格外重視。初三下半學期開學後,徐麗青又替她報了兩個補習班,徹底地把她周末休息的時間也給全部佔了。
聞歌想著這樣正好也有借口可以不去溫家,給辛姨留了個電話說明情況後,便把這件事拋之腦後。
隻偶爾臨睡前,閉上眼睛。眼前浮現的都是二十九那晚,他站在燈下,肩頭披著白雪,那清俊的面容如畫,可說出口的話卻讓她每每想起都有些心思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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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月考測試的考試成績比之前要進步許多,這倒是讓聞歌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心思浮動,想著找個機會,還是要和徐麗青聊聊。
至於溫少遠那裏……
白君奕撞了撞她的手肘,見她一臉迷茫地回過頭來,遞過來一張紙條——
“你去哪個高中?”
又來了……
聞歌把紙條一揉,一把扔進了抽屜裏。回神,繼續寫作業。
白君奕瞪了她好一會,這才憤憤地拖過作業,趴上去睡覺。
煩死了,臭丫頭!
月考過後,緊接而來的就是體育測試。二十分的滿分分數讓聞歌不敢怠慢,考試前每天早起半個小時繞著公寓外圍跑一圈,順便帶早飯回去。
下午放學後也會留半個小時,繞著操場跑完再回家。
辛姨怕打擾她學習,通常都是周六的晚上會打電話問問她的情況。她今天和隨安然約在圖書館買書,回來的就晚了些。
辛姨來電話時,她還在呼啦呼啦地吸著面條。
辛姨這麽一盤問,這才知道,燒飯的阿姨因為自家閨女生了病要去伺候,前兩天就辭職不幹了。徐麗青人在外面,隻能等她回來再安排,這幾天,聞歌就一直在吃外面的快餐度日。
聽完之後,心疼得不行。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為了考試每天這麽消耗體力營養更不上肯定會影響考試。當下便讓她別吃了,說等半個小時溫景梵就去接她過來。
聞歌已經近兩個月沒去溫家了,哪好意思去蹭飯。
辛姨知道她的脾氣,輕輕巧巧幾句話打得聞歌得軟肋一陣陣發疼,這才妥協,回屋換了衣服,又拿上作業,邊寫邊等溫景梵來接。
結果,她剛拿出作業,門鈴就響了。聞歌一邊狐疑一邊去開門,從貓眼裏看到溫少遠站在門口時,差點沒擰斷門把手……
磨蹭了半天,這才開了一條縫,探出小半個腦袋,叫了他一聲:“小叔。”
溫少遠剛把車停到地下車庫,接到溫景梵的電話後,想了想,轉頭開出車庫來接她。自從上次二十九那晚送她回來後,兩個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甚至聯系也沒有。
所有知道的有關於她的,不是從她的班主任那裏,便是辛姨這裏。
這會看見她,心下柔軟,連聲音都放輕了些:“正好我也沒吃,收拾下,跟我走吧。”
聞歌正忙著別扭呢,一聽這熟悉的語氣,被他潑了一盆冷水涼了兩個月的心頓時又暖了起來,熱乎乎的,燙得她忍不住發笑。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一路無話。
從市中心一路過來,繁華的街景漸漸退去。快到溫家所在的別墅區時,已沒多少行人和車輛來往了。
知道他們要來,辛姨留了門,鐵門大敞。夜色中,種在兩側的高大松柏挺直又威武,像是行衛兵,默默地守護著溫家。
聞歌下了車,也沒等溫少遠,悶頭進了屋。
辛姨在廚房聽見動靜,擦幹手立刻迎了出來。見到聞歌的第一反應是先捏捏她的手腕,那一圈纖細得她有些心驚,眉頭皺了皺,有些不太高興:“怎麽又瘦了,學習是要緊,可也沒身體要緊啊。”
聞歌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為了給辛姨寬心,眼也不眨地扯起謊來:“不是瘦了,是結實了。跑步就是在運動啊,我身體素質好了不少……真的。”
溫少遠隨後進來,聽見兩個人對話,目光落在聞歌的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收回視線。神色淡淡的,並未多發表意見。隻走到跟前了,才不疾不徐地說道:“這段時間放學後來這裏吧,我去接你。”
聞歌還來不及反對,辛姨已經高興地接過話替她應了下來:“那最好不過了,還不謝謝你小叔?”
聞歌擡頭看了眼溫少遠一眼,見他神色淡然,若無其事的樣子,總覺得自打那晚之後,兩個人已經生疏了不少。不知怎麽的,心裏那點叛逆的心思一起,抿著唇,怎麽都不願意叫他小叔。
不是說,在法律上,她和他並沒有關系嗎?她才不想叫他。
這會置起氣來,全然忘記了剛才開門見到溫少遠時的高興和興奮。
辛姨正惦記著廚房裏熬著的玉米排骨湯,並未注意兩個人之間的那點不對勁,讓聞歌在客廳裏坐會,轉身就去廚房看著火了。
老爺子晚上出去遊燈河了,這會家裏還有一個溫景梵,正待在房間裏。
聞歌和溫少遠大眼對小眼了一會,就覺得不太自在。想了想,決定上樓去溫景梵那裏坐坐,透透氣。
剛邁上樓梯,就聽身後溫少遠清潤又低沉的聲音響起:“小歌兒這是在生我的氣?”
明知故問。
聞歌摸了摸鼻子,並為轉身看他,隻那扶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指忍不住收緊,動了動唇,幾次都沒能順暢地開口說是。
她不說話,溫少遠也不再接話。
看著她在樓梯口僵了片刻,邁開步子飛快地上了樓後,擡手按了按眉心,輕嘆了口氣。
辛姨來叫吃飯的時候,聞歌正趴在溫景梵的電腦桌前唉聲嘆氣,問她什麽事,她又不說,隻拿哀怨的小眼神瞅著他。反複幾次之後,溫景梵也被弄得好奇起來,隨著她一起下樓,打算去問問她那個對她一切都了如指掌的溫小叔。
溫家已經正經吃過晚飯了,辛姨重新燒了菜,又就著雞湯下了幾碗雞湯餛飩。
聞歌還餓著,一口一個,吃完又蹭去廚房找辛姨再盛一碗。
她剛走,溫景梵便敲了敲桌子,示意溫少遠看過來:“聞歌她怎麽了?”
溫少遠目光一錯,移向正在廚房撒嬌賣乖的聞歌,反問:“她跟你說什麽了?”
溫景梵深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就是什麽都沒說我才來問你,你是不是欺負人家小姑娘了?”
溫少遠似乎是冷笑了一聲,那目光微涼,開口時,聲線清潤如水:“她要走的話讓她上來找我。”
話落,放下筷子,轉身便上了樓。
溫景梵看著他的背影良久,摸了摸下巴,想著——這是打算關起門來搞教育了?
……
不過溫景梵顯然錯估了,溫少遠不但沒有要教育的心思,連和她談一談的想法都沒有。
送她到家,隻叮囑了一句:“回去小心,一個人在家,記得關好門窗。”
聞歌“哦”了一聲,偏頭看了他好一會,垂著腦袋下車了。
溫少遠見她走進了公寓樓裏,並未急著走,摸出煙盒來,右手手指在煙盒上輕敲了敲,抽出一根煙湊到唇邊。又點了打火機,那火星一躍而上,舔至煙卷,那火光一亮,煙霧嫋嫋。
他的輪廓瞬間就模糊在了這白霧裏,看不真切。
電梯“叮”的一聲響起。
出神中的聞歌回過神來,看著緩緩打開的電梯門,腳步沉重地邁進去,剛踏進電梯,腦海中盤旋演練了一晚上的念頭終於強烈到幾乎沖破她的心口。
她一個轉身,大步沖回去。
看見溫少遠的車還停在原處,她愣了一下,跑到他那側的車窗前。見他降下車窗,她的臉色猛然漲紅,直視著他那雙深邃的雙眼,到嘴邊的話,就這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