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進一把勾住我的肩膀，正要把牌往我手裡塞，我的領子突然被旁邊的人拽起來。
回頭看過去，是顧璟。
顧璟面無表情道：「陪我去洗手間。」
說完不管其他人反應，拖著我就走。
我慌亂不已，生怕被在場的人看出什麼，幸好大家都沉迷打牌，沒人覺得我們這樣有什麼不對勁，這才讓我松了口氣。
不過對於顧璟這個行為我很不喜歡。
剛一出包房門，我便用力甩開他。
顧璟黑著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不讓我碰？別的男人就可以？」
「你他媽有病啊！」我很生氣。
「是啊，我是有病，明知道被騙了，還傻傻地希望那個小騙子能回頭看我一眼。」
「你胡說什麼！誰騙你了！要騙也是你騙我好嗎！」
我不顧還在包房門口，當即要跟顧璟吵起來。
關於網戀對象突然變成男的，我才覺得上當受騙好嗎？
顧璟自嘲般看了我一眼。
「你說你不喜歡男的，那還叫我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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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叫你……」
我反駁的話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
大概是跟空城迷戀網戀的第三個月，我們討論起關於昵稱的事。
那時候，空城迷戀說過，最喜歡我叫他老公。ӯž
當時的話從沒想過他會是個男的，隻當他在開玩笑。
於是，我還真的順勢叫了他幾聲老公。
「你從沒說過你是男的。」
我底氣不足，小聲叭叭。
「女的能讓你叫老公？」
10
「我……」
我還想再說點什麼，胃部突然陣陣不適。
我捂著嘴巴推開顧璟，往洗手間狂奔而去。
一進洗手間，我便對著垃圾桶狂吐不止。
顧璟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吐完完了，正靠在墻上大口喘氣。
胃部的不適感還很強烈，我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
「哪裡不舒服？」
顧璟扶住我的肩膀，我沒了掙扎的力氣，順勢靠在他身上。
「胃痛。」
「不舒服還來這裡？讓你學會拒絕就這麼難嗎？」
顧璟突然很兇。
我有些委屈。
我都這麼難受了，他還兇我。
他又問道。
我正委屈著，根本不想跟他說話，就沒搭理他。
誰知道顧璟突然將我打橫抱起。
我好歹也有 178，被公主抱，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掙扎著要下來，被顧璟瞪了一眼，也不知怎麼的，我居然就慫了。
之後顧璟直接把帶我都走，也不知道他怎麼跟我姐說的，我姐居然沒因為我的再次提前走人而生氣。
顧璟是自己開車過來的，把我放在副駕駛位置後，便要開車帶我去醫院。
「我不用去醫院，回家休息就行了。」
「真的不用去？」顧璟目光深深盯著我。
「我就是消化不良，回家吃個消食片就行了。」
顧璟沒再說什麼。
把我送回家後，他再次登堂入室。
我被安置在床上，他則忙前忙後。
先是燒開水，給我兌了一杯溫開水，後面又煮了一鍋我喜歡的皮蛋瘦肉粥。
拿來熱毛巾給我敷胃部。
被他這樣一番伺候，我感覺整個人舒服極了。
可看著顧璟，我心情卻變得復雜無比。
「你照顧人這麼熟練，之前肯定沒少照顧過人吧。」
語氣有我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酸。
11
顧璟臉一下黑了。
看著我沒好氣說了一句：「傻子！」
「你才傻子！」我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除了你，誰還能讓我甘心這樣照顧？」
他雙眸突然變得認真無比。
我的心一下慌了，低下頭，再也不敢去看他。
良久，顧璟的聲音再次響起。
「反正，我這輩子已經認定你了。」
我的心像三伏天泡在冰窖裡，又冷又爽。
喜歡這種感覺，卻又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是不好的。
「你好好想想吧。」
顧璟起身，摸了摸我的頭，而後離開。
我第一次鼓起勇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我知道，我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我以為我會在接下來的日子因為顧璟而煩惱，不想，我的精力全被身體的不舒服消磨了個幹凈。
自從那天胃痛以至於嘔吐後，接下來這幾天，我持續吐，還吃不下東西。
舍友見我這模樣忍不住打趣：「如果不是知道你是個男人，我都要懷疑你懷孕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我也是看過一些男人生子文小說的，這時候我居然狠狠代入了。
該不會……
這天晚上，我在宿舍翻來覆去說不著。
折磨了一個晚上後，第二天我請假出了學校，打車直奔醫院。
檢查結果一小時後出來。
我走進科室，醫生看著我，表情有些怪異。
「陸楓？這邊建議你去婦科做個檢查。」
醫生兜頭來的一句話，讓我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為，為什麼要去婦科做檢查？我是男人。」
後面半句話說得莫名沒底氣。
「我知道你是男的啊，但我看你的檢查報告這裡出現妊娠反應，你先去婦產科那邊檢查下，有什麼情況後續再說。」
我白著臉走出來，大腦一片空白。
12
婦產科，妊娠反應。
這些東西慢慢進入我的大腦。
偏偏一個月前，我真的跟男人發生了關系。
所以，小說裡的那種情況真的要成為現實了嗎？
我低頭看了一眼平坦的肚子。
那裡……真的有個小生命嗎？
「嗚嗚嗚……」
我蹲在路邊哭了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的人生要毀了嗎？
我是怪物嗎？
有那麼一瞬間，看著馬路來來往往的車輛，我恨不得沖出去讓車撞死算了。
埋頭專心哭泣的我並沒有發現，有輛車在我身邊停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
顧璟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
我抬頭看他，著急跟擔心在他眼裡滿的都快溢出來了。
我像找到雛鳥找到媽媽一般，再也忍不住，一頭扎入到他懷裡。
比起剛剛的絕望，此刻我的哭聲多了幾分委屈的味道。
「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顧璟並不知道我為何哭，這會兒隻是一個勁兒地安慰我。
「有我在，任何事情都有呢，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剛剛去醫院了嗎？」
這裡就在醫院附近，顧璟會聯想到這點也很正常。
可我聽到不舒服跟醫院幾個字，又想到醫生剛剛說的話，情緒又一次破裂。
我抬起頭，眼睛紅腫地看他，問道：「我是怪物嗎？」
我看到顧璟臉上的疼惜瞬間變得慌張無比。
他把我緊緊地抱在懷裡，大手撫著我的背。
「誰說你是怪物的？誰在胡說？」
「可是，我就是怪物啊。」
要不然，我一個男人怎麼會有妊娠反應？
顧璟疼惜地在我眉心輕輕吻了一下。
「在我心裡，你是這世間最美好的寶貝。「
他認真而堅定的注視著我，我被看得有些心慌，連忙低下頭，鴕鳥一般埋首在他懷裡。
13
在顧璟的輕聲安撫下，我的情緒總算漸漸緩和下來。
這時候，面對顧璟的再次詢問。
我在幾番糾結下，終於還是對他坦白。
如果我真的懷孕了的話，那麼，這個孩子顧璟也要負一半的責任吧。
顧璟聽了我的話卻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那眼神，有點看傻子的味道了。
我頓時就怒了。
「你不相信我的話？」
「不是。」顧璟摟著我安撫，「我隻是覺得，我們應該再去一趟醫院。」
「我不想去！丟人！」
「我陪你去，用我的名字檢查，到時候丟人也是丟的我，好不好？」
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又回到醫院。
與剛才的絕望無助相比，這次的我心態分明不一樣了。
我看著正一臉認真在找護士咨詢問題的顧璟，不願意承認，這是因為有他在身邊的關系。
顧璟沒帶我去婦產科，而是帶著我又去找了剛剛告訴我檢查結果的消化內科的醫生。
那位醫生見到我，眼睛當即就亮了起來。
「可算見到你了！」
我被醫生這個反應弄得有些蒙，心裡也有些恐懼。
「醫生你，你找我？」
「是啊，幸好你又回來，不然我還得讓護士去找你的聯系方式通知你過來呢。」
「是……有什麼不好嗎？」
我聲音細如蚊子，幾乎要沒勇氣聽醫生後面的話。
顧璟握緊了我的手，手心的溫度仿佛傳遞到我心裡。
14
「實在抱歉陸先生，剛剛嚇到你了吧？這件事還是我們醫院的疏忽，你的檢查報告被護士弄錯了，有妊娠反應的是另外一個，一個跟你同名同姓的女生。」
「你的檢查報告在這裡，是慢性酒精過敏，你最近這一兩個月，應該是喝過酒？」
醫生的話仿佛將我從千年冰窖裡拉出來。
同時，我也想起一個月前那杯長島冰茶。
這杯長島冰茶真的把我害慘了。
先是讓我糊裡糊塗跟顧璟上了床，今天又給我造成這樣的烏龍。
「為了以示歉意，醫院這邊會把你今天看診的費用都退給你，希望陸先生能接受我們的道歉。」
醫生還在說什麼，我已經聽不見了。
此刻我腦海中就隻有一句話，那就是——我不是怪物。
我也沒有懷孕！
「呵呵。」
我忍不住傻笑起來。
旁邊顧璟看著我這模樣，忍不住摸了摸我的腦袋。
醫生看到這舉動，眼裡閃過一抹了然。
我這才反應過來，慌得不能自已。
「我，我們……」
「別怕，也別慌。」醫生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沖我溫和笑了笑：「這是你的男朋友吧？你不用覺得害怕，這是很正常的事，我這裡接待過的病人，跟你們一樣情況的可不少。」
「這，是正常的事吧？」
我遲疑地問了一句。
「當然是正常的啊，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性取向是天生的，有些人從生下來就注定了，就算你強行想改變，也無法改得掉。」
「天生的？」
醫生大概是看出的迷茫，又安撫了一句：「男男，女女，或者男女，沒什麼不同。」
從科室走出來，我一路沉默。
顧璟也沒強迫我說話，他靜靜地陪在我身邊。
等到了停車場，我沒上他的車。
「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我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雖然這樣有點用完就扔掉人家的渣男既視感，可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想，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我在家休息了兩天才又回到學校。
之後我一心撲在學業上，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關於顧璟的事。
我承認我在逃避。
周末我從學校回家。
老姐這周罕見地沒跟朋友出去玩，我回到家的時候，她正在跟人講電話。
「嗯，沒事，明天我去送你。
「8 點的飛機啊？也沒關系，早點就早點。
「不過你這小子也真是，怎麼突然就要回 S 市呢？」
我本背著書包要走進房間，聽到回 S 幾個字，莫名頓住腳步。
顧璟就是 S 市人……
應該不會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懷揣著什麼心思，背著書包磨磨蹭蹭就是不回房。
等老姐打完電話，我忍不住走了過去。
「姐，你剛剛是在跟顧璟打電話嗎？」
「對啊。」
「他這是要走了？」
「也不算走吧，他本來就是 S 市人，回去也很正常。」
我頓時急了起來：「他不說來做市場考察的嗎？怎麼這才沒多久就要回去了？他這創業也太隨便了吧。」
「聽他的意思好像是，本來是打算跟對象穩定下來，長期扎根 A 市，結果對象把他給甩了，他才想離開這個傷心地的吧，顧璟這幾日情緒不是很好，估計是失戀還沒緩過來。」
我大腦空白，心慌意亂，沒再聽老姐後面的話，跌跌撞撞回到房間。
顧璟要走了。
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的心便陣陣抽疼起來。
舍不得他。
不管我再怎麼不願去想，再怎麼逃避都不可否認，我舍不得他。
房間裡，我看著床邊的位置。
想到那天顧璟摸著我的頭對我說，他這輩子隻認定我一個。
關於與顧璟奔現後發生的種種，那些記憶如同潮水般朝我席卷而來。
那一幕幕, 全是顧璟對我的好。
我猛地站起身，在這一瞬間，我心裡做出一個決定。
16
「姐, 顧璟現在住在哪裡？」
我走出房間, 問躺在沙發上的老姐。
「你幹嗎？要去找顧璟？」
面對老姐疑惑的眼神，我頭一次沒有心虛，堅定地點下頭。
「他就住在離咱們家不遠的凱賓斯基酒店。」我姐把顧璟酒店的門牌號也告訴我後, 才又好奇道，「你居然會想去找顧璟？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呢。」
老姐大概隻是隨口一問, 我卻堅定的看著她, 鄭重道：「我喜歡他。」
沒等老姐反應過來，我已經從家裡離開。
我捂著狂跳不止的心臟, 心卻沒多慌張。
原來, 承認那件事, 天並不會塌下來。
勇氣爆發的我，卻在到了顧璟酒店房門口的時候，突然頓住。
就在我猶豫著是不是要敲門的時候, 房門在這時候打開了。
顧璟看到我，眼睛亮得嚇人。
下一刻他便抓住了我的手, 將我一把拉入房間裡。
「我……」
我剛一張開口, 顧璟便吻住我的唇。
一如那天晚上，我喝醉了, 遲到的他看到喝醉的我, 帶著我回到酒店, 也是先這樣吻住了我。
我以為我忘了，不想, 那些記憶早被我深深地存在心裡。
顧璟好似怎麼吻都吻不夠似的, 一直到我覺得自己快缺氧了, 他才終於大發慈悲地放開我。
「你，我……」
我紅著臉，有些語無倫次。
「什麼都不用說，我都知道。」
顧璟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語氣裡滿是愉悅。
「你都知道？」
「我一直在等你來找我, 你會主動來找我，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嗎？」
17
「那如果我不來呢？你就要離開 A 市嗎？」
我突然有些生氣。
顧璟卡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臉，又親了我一下才道：「回 S 市把公司搬到 A 市來，跟你打長久戰。」
「所以你說要離開，是這個意思？」
我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
這家伙根本是大尾巴狼吧。
顧璟卻不想再繼續回答我的問題。
「嗯？還有力氣？」
他說著, 就要再次吻來。
「咱就不能說說話嗎？」
顧璟湊過來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讓我半趴到他懷裡。
「說吧，你想跟我說什麼？」
「說說我們網戀的事啊，你說你這輩子認定我了，你之前也沒見過我，就這麼隨便的嗎？」
聽到我的質疑, 顧璟忍不住笑了。
「四年前，你去 S 大看過學姐，那時候我就見過你了。」
「什麼？」
我驚訝地瞪大眼，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
「所以, 四年前你就對我圖謀不軌了？」
顧璟厚著臉皮點頭，甚至還有點得意。
「你個禽獸！四年前我才十八歲！」
「成年了。」
「你禽獸！」
我還沒從震驚緩過來。
顧璟又親了過來。
「寶貝，長夜漫漫……」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