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嘉許低笑著:“饒了我吧。”
“我要長你這樣,我他媽女朋友一天換一個的。”
“你不怕讓你的準老婆聽到啊?”
“她這不是不在嗎?”錢飛說,“我說真的,不說合適的,你總不能連個喜歡的都沒有吧。”
段嘉許嗯了聲。
錢飛驚了:“那不說喜歡,好感,好感有嗎?”
聞言,段嘉許沉默了下來。
這跟默認似的,錢飛立刻道:“我操,有情況。”
“……”
“誰啊?”
段嘉許撒了個謊:“你不認識,有點小。”
“多小啊?”錢飛說,“總不能還沒生出來吧。”
他好笑道:“也沒那麼小。”
“未成年我就不說了,要是成年了你還不敢追,那我可看不起你。”
“你興奮完了吧?該睡覺了。”段嘉許不打算再聊這個話題,淡淡道,“已婚人士。”
“你還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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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
段嘉許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把手裡的水一飲而盡,走到電視櫃前,拿起跟桑稚的那張合照,走回了房間裡,放到床頭櫃上。
段嘉許盯著看了幾秒。
怎麼看都還是小孩樣。
他想什麼呢。
單身太久了吧。
段嘉許嘆息了聲,用指尖輕敲了一下,慢條斯理地吐出了三個字,像在提醒自己一樣。
“小朋友。”
-
桑稚覺得今晚的段嘉許有些怪異,她後來深想起來,有點擔心自己是不是做出了什麼不對勁的反應。
但又覺得,如果被他知道了她的心思,他的反應估計也不會是那樣。
元旦過後,再想起這事情,桑稚在微信上問了段嘉許那個女人有沒有再去找他,聽到他否定的答案才放下心來。
她沒再糾結這個事兒,專心備考。
考試在20號那天結束。
桑稚提前訂了21號中午的飛機,打算那天直接打個車,然後到附近坐機場大巴。
她是宿舍裡最早回家的。
四人提前說好,大家都回家之前,找個晚上一塊出去玩。所以四人出了考場之後也沒回宿舍,直接到校外的一家日料店吃飯。
飯後,虞心提議道:“附近新開了家酒吧,我們要不去玩玩?”
寧薇眨了眨眼:“那我能帶上男朋友嗎?”
虞心:“行啊。”
汪若蘭:“那我也要約我男神一塊!”
這附近開了好幾家酒吧,顧客大多是學生,偶爾還能撞見幾個認識的人。還有一家店的老板是以前的畢業生。
桑稚跟部門的人去過一次,也沒什麼意見。
虞心:“诶,若蘭,你追到沒啊?”
“差不多了吧。”汪若蘭拿著手機敲字,笑眯眯道,“我感覺他好像也有那個意思,還跟我說到時候一起坐車回家。”
桑稚小口喝著水。
“唉,其實我看上了那家酒吧的一個小哥哥,你們一會兒去也應該也能看到,彈吉他的那個。”虞心託著腮,猶豫著說,“我感覺,隻要長得不醜,感覺女追男都能追到的。”
聽到這話,桑稚喝水的動作停了下。
說到這,虞心用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自戀道:“我要是去追應該能追上吧?我感覺我長得還挺漂亮吧。”
另外兩人起哄著。
桑稚拿起筷子,把桌上的最後一個壽司吃掉。
寧薇轉頭,注意到她一直的沉默,下意識問:“诶,桑桑,你心情不好嗎?怎麼都不說話?”
“沒。”桑稚回過神,笑起來,“我聽你們說呢。”
-
可能是因為剛開,這家酒吧的人不多,沒有桑稚想象中的那麼吵鬧。
寧薇把男朋友叫了過來。然後,她的男朋友還叫上了江銘。其他人幾乎兩兩成對,自然而然地,江銘就坐到了桑稚旁邊。
桑稚還沒跟他當面說過話,平時的溝通都是通過微信。她看了他一眼,沒覺得尷尬,但也沒主動說話。
江銘長得清俊,單眼皮,立體分明的臉。身材瘦瘦高高,笑起來很明朗,像個陽光大男孩。
一行人玩起了搖骰子。
桑稚不會玩這個,幹脆沒參與,自己一個人在邊上玩手機。她的心情莫名有些不好,一晚上也沒怎麼吭聲,隻是喝著眼前的酒。
這酒的顏色很好看,味道有些烈,帶了點甜。
桑稚覺得這味道有些怪,不太符合她的口味,但點了又不想浪費,她隻能勉強喝著。
江銘沒再繼續玩,湊過來跟她說話。他指了指她眼前的酒,提醒道:“這酒度數很高的啊,你能喝嗎?”
“高嗎?”桑稚頓了下,摸了摸臉蛋,“那我不喝了。”
江銘拿了另外一杯過來:“你喝這個吧。”
桑稚後知後覺地覺得有點暈。她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兒,我不喝了。你喝吧。”
江銘也沒強求:“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謝謝。”
桑稚往周圍看了看,想問問虞心要不要跟她一塊兒回宿舍。下一刻,被她抓在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
是段嘉許給她打來的電話。
桑稚接了起來:“哥哥。”
“嗯,你明天上午八點——”還沒說完,段嘉許突然聽到她這邊的動靜聲,沉默了下,話鋒一轉,“你在哪?”
“我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桑稚有點不舒服,說話也溫溫吞吞的,“跟舍友一塊來的,不過我準備回去了。”
段嘉許問:“你一個人回去?”
桑稚:“我問問我舍友走不走。”
“喝酒了?”
“嗯。”這個桑稚沒敢誠實說,“就一點點。”
段嘉許的聲音淡了下來:“酒吧名字?”
桑稚有些記不清了,扭頭問了下江銘:“這家酒吧叫什麼名字?”
江銘想了下:“好像是,星期八。”
“哦,謝謝。”桑稚回過頭,繼續跟段嘉許講電話,遲疑地說,“叫好像是星期八。”
段嘉許又沉默幾秒:“嗯。你在裡面坐一會兒,我現在過去。”
桑稚啊了聲,沒反應過來他怎麼突然就要過來了,納悶道:“你過來幹嘛,你也想來玩?”
那頭傳來段嘉許關門的碰撞聲,夾雜著他說話時帶著的氣息聲,低沉又性感:“哥哥過去抓酒鬼。”
“……”
-
桑稚覺得酒吧裡有點悶。她穿上外套,跟其他人道了別:“我先回去了,我東西都還沒收拾。”
江銘也站起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桑稚含糊道,“我哥在外面等我。”
江銘愣了下:“你家在這邊嗎?”
“不在。”桑稚用力地眨了下眼,擺了擺手,“但我哥在這邊工作。”
她走出了酒吧。
外頭格外冷,天空還飄起了細小的雪絨。冷風吹得她的精神有了一瞬間的清醒,桑稚吸著鼻子,從口袋裡拿出手套,磨磨蹭蹭地戴上。
桑稚很少見到雪,此時也來了興致。她在附近撿了根樹枝,蹲在地上畫著火柴小人兒。
她有點沒力氣,畫出來的東西歪歪扭扭的。
蹲久了,桑稚還有點想吐,後來幹脆直接坐到了地上。
段嘉許剛好在這個時候到。
他把車子停在路邊,下車走了過來。注意在馬路邊上坐著的桑稚,段嘉許愣了下,大步走了過來,問道:“桑稚,你怎麼坐在這?”
“好像湿掉了。”桑稚扭過頭,訥訥道,“褲子好像湿掉了。”
段嘉許挑眉:“什麼?”
桑稚想爬起來,但又沒力氣:“哥哥,這雪是湿的。”
“……”段嘉許深吸了口氣,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起來,“你這是喝了多少?”
桑稚嘀咕道:“就半杯。”
“半杯什麼酒?”段嘉許垂著眼,氣笑了,“還有,誰讓你來酒吧的?”
“我成年了啊。”聽出了他話裡的教訓,桑稚突然抬頭,而後,認真地又重復了一遍,“我成年了。”
“成年了也不能——”
桑稚打斷他的話:“為什麼不能。”
段嘉許稍稍一怔,隨即彎下腰看她,低聲問:“小桑稚為什麼發脾氣?”
委屈感一下子冒出頭,桑稚莫名有點想哭,說話帶了幾分哭腔:“你自己說的,成年了之後,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人管我。”
“……”
“你自己說的。”
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要等到成年之後才能做的事情,能有多少。
也就那一件。
可成年之後,她的膽子反而好像變小了。
從前隻是不敢告訴他,她的喜歡。
如今,她卻變得,連喜歡都不敢。
明明別人在這個年齡,都是,很勇敢地,去跟自己心儀的對象,表達自己的喜歡。
她為什麼隻能忍著。
想少點跟他聯系,又怕他一個人過得不好。
“怎麼了?”段嘉許皺眉,“誰欺負你了?”
桑稚用手套蹭掉眼淚,聲音悶悶:“沒有。”
她暈乎乎地,路都走不穩,想再次坐到地上,又瞬間被段嘉許抓著。桑稚靠著他的身上,嘟囔道:“我要回家。”
段嘉許又氣又好笑:“你這明天還回得去嗎?”
“我不舒服。”桑稚皺著眼,語氣慢了下來,“哥哥,我想吐。”
段嘉許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放在她面前:“那就吐。”
桑稚嘗試了一下:“我吐不出來。”
段嘉許輕聲道:“那先去附近坐會兒?”
“我走不動。”桑稚搖頭,“我不走。”
“哥哥背你。”
桑稚盯著他,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開始掉眼淚,發著莫名其妙的小脾氣:“我不要,我不走。”
“……”段嘉許說,“那去車上?”
“我不要。”
段嘉許莫名有點想笑:“那小桑稚想在這吹風啊?”
桑稚不應他的話,像沒聽到似的。她抽著鼻子,突然冒出了句:“哥哥,我能跟你說個秘密嗎?”
“嗯?”
“我有個,好喜歡的人。”桑稚低下眼,抽抽噎噎地說,“但他就是不喜歡我。”
“……”
段嘉許嘴角的弧度斂了些,有點維持不住笑容:“誰?”
桑稚沒回答。
“你那個網戀對象啊?”段嘉許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啞聲問,“還是你們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