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跟安安到嘴邊的尖叫聲吞了進去。
接下來,任憑海盜船晃的高度有多麼可怕,甚至到了最後直接整個晃了過去、做起了圓周運動,直播間第一視角的人都感同身受開始尖叫了起來的時候……
永遠的bking盛以同學,依舊面無表情,輕輕松松地坐在那裡,安然不動。
甚至在領了獎品、依舊一無所獲後,悠悠和安安忍住快要吐出來的欲.望,問:“接、接下來要玩什麼?”
盛以展開地圖,纖纖手指輕輕在地圖的一角畫了個圈,無波無瀾:“垂直過山車。”
悠悠:“……”
安安:“……”
下了垂直過山車後,倆人的魂已經徹底沒了:“這、這次呢?”
她們算是體會到了什麼叫舍命陪君子。
盛以便輕笑了笑,悠悠和安安甚至還沒來得及為她過分悅耳的笑聲陶醉一下,聽見她又報:“大擺錘。”
悠悠:“……”
安安:“……”
盛以看了她們一眼:“你們看著我玩就好。”
【!原來你們久也有憐香惜玉的那一天!】
【??怎麼說話呢,寶貝阿久本來就是香、本來就是玉好不好?】
【別人眼裡:玩命,阿久眼裡:找老公,啊,誰不說一句木以成舟感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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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以成舟yyds姐姐,嗑,永遠都是你最會嗑。要不說是大粉呢?每天的嗑點我都想不到。】
……
終於,等到盛以安然下了大擺錘,悠悠再次膽戰心驚地問起時,盛以出人意料地報:“旋轉木馬。”
悠悠&安安:“……”
您這畫風變得實在太快,讓我們有點遭不住……
但。
等到從旋轉木馬下來後,盛以依舊沒有任何的收獲。
她方才一口氣沒停地四個項目玩下來,開園已經三十五分鍾,如果她接下來的二十五分鍾裡依舊沒有找到江斂舟,江斂舟就會從NPC恢復成遊客。
說句實在話,盛以並不覺得恢復自由身有什麼好處,那隻意味著更加難找罷了。
她頓了頓,緩緩把目光放在了地圖上的最後一個圓圈處。
安安便問:“決定好了下一個去處嗎?”
盛以張了張嘴,沉默,再張了張嘴,又沉默。
……悠悠和安安的心,便也跟著盛以的開口、停頓,而跌宕起伏。
這麼難決定嗎?
三秒過後。
盛以終於從長長的沉默中平復下來,開了口,下巴揚了揚,指向一旁的路標。
“……鬼屋。”
鬼屋向來是遊樂園的熱門設施,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盛以站在鬼屋前,輕抿了抿唇。
悠悠和安安這會兒倒是放松了一些,甚至還有心情對鬼屋的門口評頭論足。
“我以前沒來過雲霄,它的鬼屋布置得還挺像模像樣嘛。”
“可不是嘛,我以前去別的遊樂園,那叫一個敷衍……還沒我上次玩密室逃脫的場景嚇人呢。”
但她們倆評價完,一起回頭看了盛以:“久久肯定覺得就那樣吧?也是,我都沒見過比久久膽子還大的女生。”
盛以:“……”
她扯了扯嘴角。
不得不說,雲霄的鬼屋的確布置得很……特別。
外型是一個廢棄醫院的造型,破舊而衰敗,走近一看便能發現它牆上的血跡斑斑。
剛一進入口,便發現一片漆黑。
綠色的燈光慢慢亮起,路口處坐了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女子。
她的白色制服骯髒不堪,抬起頭,朝著三人幽幽一笑:“掛號嗎?”
話一說完,她的嘴角便緩緩流下了鮮血,綠燈再一打過去
她的頭頂赫然是白骨!
悠悠和安安瞬間尖叫出聲,全都往盛以身上靠。
盛以捏緊了拳頭,咬了咬下唇。
這隻是開端而已。
慢慢走過去,到處都是髒汙的血跡、隨處可以踩到屍體,會有提著頭顱的護士驀地從你身邊飄過……
悠悠和安安膽子都不大,一陣接一陣的尖叫在盛以耳邊響起,更是給這恐怖的鬼屋再添了幾分氣氛。
盛以深深地吸了口氣。
接下來的這個環節,更是動人心魄。
眼睛裡流著血的醫生給她寫了一張處方單,拍響了桌上的鈴,破銅爛鐵一般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
房間裡驀地黑了下來。
很安靜,很壓抑。
直到盛以感覺到有毛茸的觸感在她脖頸處。
她猛地一回到,房間裡的紅光亮起。
貼臉處,是一隻眼窩空洞、臉上血汙交錯的鬼!
盛以的尖叫已經在嗓子眼了,卻在聽見悠悠和安安撕心裂肺的叫聲時,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再往下一瞥,便發現這隻鬼不僅是飄著的,甚至……
心髒處是空的。
他的心髒和腎全都被挖掉了。
醫生的嗓子啞得像是鋸齒在磨,他哈哈大笑兩聲,跟那隻鬼說:“帶一個人去開藥!”
三個人中要選一個帶走。
悠悠和安安都在打著顫,顯然已經跟著鬼屋的氛圍、陷入了遊戲裡。
她們一齊看向了站在中間的盛以。
盛以抿了抿唇。
她握了握拳,掌心已經一片湿淋淋的。
盛以又深吸了一口氣,垂著頭,往前走了一步。
“好,”醫生的破鑼嗓子已經有些刺耳了,“就你吧,帶她走!”
“嗚嗚,久久……”
悠悠和安安都快哭了,仿佛這會兒是生離死別一樣。
盛以安撫地看了她們一眼,跟著那隻沒有心髒的鬼往外走。
這條路,不像是去藥房,更像是去……
手術室。
她沉默著,跟著鬼走進手術室。
手術室裡有一個緊閉著的櫃子,旁邊放了些玻璃罐子,裡面像是泡著福爾馬林的人體器官。
鬼示意她上手術臺。
盛以:“……”
她擦了擦手心的汗,搖了搖頭。
又有腳步聲踢踏踢踏靠近,跟剛才那個醫生如出一轍的破鑼嗓子:“新鮮的人又來了是嗎?來,我準備好動手術了!”
鬼再次看向盛以。
沒有光的手術室裡,盛以看不清什麼。
踢踏聲越來越近,盛以的心髒跳動速度也隨之越來越快。
鬼向盛以靠近。
盛以不知道這一瞬間哪來的勇氣,她猛地伸手抓住了鬼的衣袖,聲音很小:“救救我!”
鬼頓住。
他又看向了盛以。
在門外提著手術刀的醫生按下手術室門把手的瞬間,鬼拉住盛以,打開櫃門,一起躲了進去。
醫生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他拿起手電筒,在手術室裡晃了一圈。
破鑼嗓子再次響起:“怎麼沒人?弄錯了嗎?”
他走進手術室,再次拿起手電筒細細照明,最後,燈光停在了櫃子上。
踢踏聲又一次靠近。
盛以緊緊握住鬼的衣袖,大氣也不敢出。
鬼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頓了頓,輕輕抬起手,隔著衣服在她的腕部拍了兩下。
動作很輕很緩。
就在醫生準備打開櫃門看的時候,門外又響起了聲音:“不要抓我啊啊啊!”
破鑼嗓子笑了兩聲:“原來是在那裡啊。”
踢踏踢踏。
手術室的門關上。
從極致的緊張裡脫離出來,盛以整個人像是驀地失去了力氣,猛然癱坐在了櫃子裡。
她的手還緊緊抓著鬼的衣袖,怎麼都不肯丟。
盛以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心髒還在瘋狂跳動,脫力感傳來,她一瞬間就莫名想流淚。
淚還沒流出來,漆黑一片裡,她的聲音都開始哽咽。
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在想什麼。
可她就是下意識地叫,再下意識地往可怖的鬼身旁挪。
“江、江斂舟……”
叫出來的瞬間,盛以眼角的淚也隨之掉了下來。
鬼身體僵了僵。
盛以又挪動了些,和鬼挨得很近很近。
她的聲音都在抖:“我、我好害怕……”
鬼便像是嘆了口氣。
僅容得下兩人的櫃子裡,他熟悉的聲音近在咫尺。
很輕,很緩。
很溫柔。
和他方才的動作一樣。
他輕輕張開雙臂,將還在打顫的女孩子,以最柔軟的力道,一點一點攬進懷裡。
“不要怕,阿久。”
他擁著她,溫聲安撫,
“我在這裡。”
可大概是害怕卸去,得了如此溫軟安慰,懷裡的女孩子淚流得更兇了起來。
她已經開始抽噎,話都有些說不清。
“我、我就是……我就是好怕……你、你、你怎麼才來,我為了找你,我都、我都玩了好幾個設施,我還……”
她甚至打了個寒戰,邊流淚邊說,“我還進了鬼屋,你不知道嗎,我、我最怕鬼了……”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慢慢地摩挲下去。
很耐心,很輕盈,很溫和。
與平時豎著刺一般的他截然相反,像是把所有的尖銳全都拔掉,哪怕鮮血淋漓,哪怕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