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覺得，我連說話都緊張，竟然敢直視他。
片刻後，他出聲了，「我覺得可以留下來看看。」
我很驚訝，我表現這樣差，他竟然願意留下來。
其他評委的驚訝不亞於我，但對我的說辭立即換了一套。
「聲音的可塑性比較強。」
「一張白紙比較容易培養。」
「五官很精致，包裝一下應該能吸引不少粉絲。」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在面試結束後，我在門口等到了他。ŧū́ₓ
我對他鞠躬，向他道謝後，問他：
「老師為什麼會留下我？」
他和今天一樣，面部表情變得柔和，聲音稱得上溫柔。
「可能是看你有緣吧。」
我們的第一次交談止步於此，他的助理提醒他待會還要ƭũ₂開會，他便匆匆走了ƭųₕ。
得知他身份後，我為自己的膽大捏把汗。
我將他視為伯樂，即使他高高在上。
我每年逢年過節會向他辦公室寄一份小禮物，有時候是特產，有時候是我們的專輯，同時附上一封祝福小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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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貴重，也許他從來沒收到，但我永遠感謝他的知遇之恩。
現在仿佛昨日重現，我問他為什麼，他也半開玩笑回答我。
但今天好像又有點不一樣。
他又補充道，「這些年我不止一次後悔過，讓你進入光怪陸離。」
8
他將合同給了我，讓我考慮考慮他的提議。
回家路上我都一直在想他是什麼意思。
直到看見梁伯森靠在我家門口時，我才回過神來。
「你怎麼才回來？」
一看見我，他就皺著眉開始質問。
「我想我沒有義務向你匯報行蹤吧？」
我越過他，打開門，不準備讓他進門。
他卻在我關門時，抵住房門。
「阿澈，你怎麼了？從昨晚開始就不對勁。」
原來他是有覺察到的。
「梁伯森，說到底我們隻是同事，離開工作都有各自的生活。」
他眼睛微紅，「那你和我做的那些事算什麼？」
我氣笑了，他倒惡人先告狀起來。
「大概是逢場作戲吧。」
他僵住了，「昨晚你聽到了？」
我不再廢話，用力關上了門。
他不依不饒地拍打著房門。
「阿澈，你開門，聽我解釋。」
我可沒那麼賤，被人說惡心還要聽他找借口。
他在門口拍了幾分鍾後，便沒聲音了。
然後他ŧū́⁶給我發了很多信息。
「我那麼說，隻是不想讓別人覺得你性向有問題，磕 CP 歸磕 CP，現實社會仍然沒有那麼包容。」
「我不想因為這個，影響你的事業。」
他說把我看得很重要，但可笑的是，他連一句喜歡都不願意說。
字字句句都是為我著想，其實都是為了自己而已。
我了解他的性格，他是很在意外界眼光的。
有一次我們偷偷去看電影，在漆黑的電影院我和他十指緊扣，放映一結束，他就立馬松手了。
在他那裡，我和他永遠是見不得光的。
他給我打了無數電話，我都沒接。
突然一個未保存的電話打進來，數字前幾位和梁伯森的另一手機號一樣。
我想也沒想地接起來，沒好氣地諷刺他。
「別打電話了，你和我說話不會覺得惡心嗎？」
對方低沉的聲音傳來，隔著耳機都能聽出笑意。
「看來我的電話打得不是時候啊。」
9
雖然在自己家，我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沈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
他的笑意收斂了幾分，「私底下叫我名字就可以。」
我從善如流，「沈淵。」
這兩個字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吐出這兩個字心就怦怦跳。
他聲音輕快起來，「你的外套落在我這兒了，我現在給你送過去吧。」
離開他辦公室時，因為他的話有些失神，忘記拿外套了。
「太晚了，我改天去你那邊拿吧。」
「沒事，我順路。地址給我。」
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再推辭。
掛了電話後，他立即向我發來好友申請。
我又一次心跳加速，他的頭像和我曾發在微博上的一張旅遊風景照十分相似。
仔細一看視角又有點不同。
可能是巧合吧。
半個小時後，我就聽到門口有動靜了。
我火速打開門。
沈淵正皺眉看著還在我門口的梁伯森。
我也皺緊眉頭，「你怎麼還在？」
梁伯森在我和沈淵之間來回看，語帶譏诮。
「怎麼？影響你找新歡了嗎？」
沒等我有所反應，沈淵就一拳打了過去。
他還想繼續上去打梁伯森，被我攔住了。
梁伯森也沒反應過來，抹了一把嘴角的血。
他知道沈淵的身份，也不敢還手，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後離開。
我從沒想過，喜怒不形於色的沈淵，也會動手打人。
好在我所在的小區都是一梯一戶的，私密性相對較好，鬧出這麼大動靜也不會有人來看熱鬧。
當初買這裡時，還是我和梁伯森一起來看的房，他說這樣有利於隱藏我們的關系。
結果現在物是人非。
我將沈淵帶到屋內，他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樣子。
「抱歉失態了。」
他正襟危坐在沙發上，頭發沒有一絲凌亂，好像剛剛失控的不是他。
「我才該抱歉，」我端給他一杯水，「阿森口不擇言，冒犯到你了。」
梁伯森怎麼會把我和沈淵放到一起呢，我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不覺得被冒犯。」他快速說道。
我愣了愣。
「程澈，我不介意成為你的新歡。」
我的腦子嗡地一聲炸了。
10
我和沈淵交集並不多，從沒聽說他喜歡男生。
「程澈，我喜歡你很久了。」
「可能是第一次見面你清澈的眼神，也可能是你送我的小卡片上真誠的問候，在過去幾年裡的無數個夜裡，我看著你的視頻，都能被勾起最原始的衝動。」
「我以為你是直的，一直不敢靠近你，不想毀掉你。」
「沒想到有一次被我見到你和梁伯森在後臺接吻，我既興奮又後悔，如果我早點接近你，是不是那個親吻你的人就是我了？」
「我每天都在惡毒地希望你和梁伯森分手，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我的願望了，梁伯森昨天竟對你說出那樣的話，我覺得我的機會來了。」
「但我看見你蒼白的臉時卻心疼得要命，如果是我，我絕不會讓你難過。」
沈淵向我講述他對我的密戀，我大腦處於運行過載狀態。
男人之間的感情，很大程度上都與生理需求有關。
有時候僅憑一眼就能被勾起最原始的欲望。
很多男人都是通過談感情來取得身體的交換條件，我不是走這個路線的。
我覺得這樣隱忍又瘋狂的沈淵也不是這樣的。
我回想起第一次遠遠望著他時的心理活動，我想怎麼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啊。
我想著趁淘汰前多看他幾眼。
我內心好像有種隱秘的渴望想要接近他，所以我等他面試完上前問他。
當時的我並沒有想過這種吸引，與自己的取向有關。
等到知道他身份的時候，我又默默將這種感情解釋為對他的感恩。
後來琢磨出味時，以為自己與梁伯森心意相通。
我想我曾經對他是產生過衝動的，但我不確定這份衝動還剩幾分。
況且我和梁伯森的感情還沒處理好。
「沈淵，太快了。」
他唇角勾起，連笑都非常好看。
「我知道。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他將外套放下，便離開了。
我也需要時間好好消化一下這兩天發生的事情。
都和梁伯森鬧成這樣了，繼續在一個團裡活動就太尷尬了。
我沒有信心在公開場合還表演出兄友弟恭的模樣，不如離開。
光怪陸離已經成熟了，少了我一個，影響應該也不會太大。
於是我在合同上籤好字，並發信息給了沈淵。
次日我便去了公司。
梁伯森好像在等我，一見到我出現在公司門口，就衝過來拎起我的衣領。
「你找到新靠山，就立馬離開嗎？」
11
我有些意外他竟然這麼快就知道了。
但仍然很冷靜，「你先放開我，我們到人少的地方說。」
他環顧了四周，已經引起一些人注意了，惡狠狠地放開了我。
我們找了間會議室。
我才知道早上經紀人問梁伯森，問知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退團。
「梁伯森，解約是我突然決定的，我不覺得在你對我說了那些話後，我們還有必要在一個團裡。」
「況且，我走了，你也不用天天惡心了不是麼？」
他像一頭受傷的小獅子，眼睛微紅，雙手搭在我肩上。
「阿澈，那些話都不是我真心的，你怎麼就不信我呢？」
他好像忘記了，他剛剛才對我說了折辱的話。
我看著眼前這個陪伴我度過了整個少年時期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滿口謊話了。
「梁伯森，我不是聖母，你對我的傷害已經造成，不動手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我揮開他的手臂，轉身不再回頭。
「別再惡心我了。」
今天我是來找經紀人的，沒想到他已經知道了。
經紀人說，早上老板突然告訴他我解約的事，他整個人都毫無心理準備。
看來沈淵動作很快，應該已經和老板談過了。
經紀人又領著我去見老板。
老板起身迎接我，臉上笑容滿面。
「程澈啊，你走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是我們公司的搖錢樹啊！」
「但是我這個人很開明，尊重你的個人選擇。」
「以後也可以常回家看看！」
我面上感激，心裡冷笑，不知道從沈淵那裡敲了多少錢。
他又跟我闲聊。
「沈總這個人呢，好像一直對你比較特別，把你撈進公司不說，當年光怪陸離其實也沒你的份，也是沈總拍的板讓你進的。」
「不過他確實有眼光，你的聲音條件、外形都非常好，包裝一下後也為團裡帶來不少收益。」
「你們團起步時比較困難，你長得好看，有不少大佬都在跟我打聽你，沈總知道我讓你去飯局還跟我吵了一架。」
「他還偷偷給你們團塞了挺多資源的，以後你去他那兒肯定發展更好。」
沒想到沈淵在背後默默做過這麼多事。
我想起有一次我喝完酒在廁所吐，正好碰到他了，從那天後公司就再也沒安排過飯局給我。
原來都是沈淵做的。
「我跟小章說了，光怪陸離後面的活動你可以不參加了，我們對外先宣布你身體不適，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再正式官宣。」
竟然可以這麼快。
我走出公司大門，沈淵的車正在等我。
我想也沒想地坐進去了。
「謝謝你，我恐怕是全國Ťű̂ₙ解約最順利的藝人了。」
「是我帶你進火坑，自然要帶你出來。」
12
他帶我去了他公司正式籤了合同。
還沒走出公司，新的經紀人就告訴我，我上熱搜了。
#光怪陸離主唱疑似被深藍集團老板包養#
#程澈解約#
#良辰 BE#
我和梁伯森在公司門口劍拔弩張的樣子，我坐上沈淵邁巴赫的樣子，都掛在熱搜上。
而老板明明計劃過段時間再官宣解約的事，現在就已經被爆出來了。
沈淵瞬間臉黑，立即召集公關部開會。
沒等沈淵去質問，老板就打電話過來了。
「沈總，這事真不是我泄露的，背棄承諾的事我不會幹，這個我們內部也再排查一下。」
他甚至主動說違約金減 100 萬，那大概率就不是他。
我心裡卻有了泄密的人選。
我打電話給梁伯森質問，他問我有什麼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