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卡後,尹子於還在掉眼淚,沒出戲。
談莫行見她眼哭紅,去洗手間絞了一條熱毛巾給她,“再哭,下午的戲沒法拍。”
尹子於坐在懶人沙發上,仰頭淚眼朦朧看他,質問他:“你為什麼非得走?”
談莫行在心裡無奈嘆氣,劇裡的他,丟下了她。
他在她身前半蹲下來,拍拍她肩頭,哄著她:“不是沒走嗎。”
“可你就是走了。”尹子於哽咽,淚流滿而,她把臉埋在膝頭,哭得不能自己,肩膀跟著一起顫。
顧恆扔給談莫行幾袋零食,示意他給尹子於。
尹子於頭也不抬,沉浸在劇中人物的悲傷裡。
談莫行試著把零食塞她手裡,被她猛地一把推開。
他半蹲著,重心不穩,直接坐地板上。
尹子於的助理趕緊過來,尹子於沒出戲時不喜歡別人打擾,談莫行不清楚。
她小聲致歉,“談老師,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談莫行起身,拍了幾下衣服,他隻留下一袋零食,其他又丟給顧恆。
他飾演的男一跟顧恆飾演的男二對手戲很多,比跟尹子於飾演的女一的戲份都多。
跟顧恆相處了五個多月,兩人的話雖然依舊不多,但比剛進組時熟絡了不少。
溫笛來了,打過招呼,她坐到尹子於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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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子於又抱著她哭了一會兒,心裡的悲傷哭完,眼淚哭幹,也哭累,她仰頭倒在身後的懶人沙發上,長長籲口氣。
“媽呀,溫老板,你這場戲寫的,後勁太大,比我自己失戀還難過。”
周明謙帶頭給她鼓了幾下掌,今天這場感情戲最難拍,尹子於一條過。
尹子於擦幹眼淚,整理好妝容,去給談莫行道歉,剛才入戲深,把怨氣都撒他身上。
談莫行:“沒事。”
尹子於在顧恆和談莫行跟前,還是有點拘謹,她沒多聊,去溫笛那邊吃水果,緩緩情緒。
溫笛剝了一個橙子給她,“剝得不好看,湊合吃。”
“謝謝溫老板。”
尹子於呼口氣,咬了一大口。
她揉揉太陽穴,腦仁哭得生疼。
園園忙完秦醒交代的事情,也湊過來。她不清楚尹子於怎麼哭這麼慘,雖然天天在片場,但她兼著秦醒和溫笛的助理,要忙的瑣事多,有時整場戲隻能看個三分之一。
“怎麼哭成這樣?”
尹子於笑說:“你問溫老板,她讓我哭,我敢不哭。”
溫笛告訴園園,剛才那場戲,尹子於跟談莫行徹底鬧崩。
園園點頭,原來是失戀才哭。
“溫笛姐最會寫哭戲,我前年看那部古裝劇,大結局差點把我哭死,夜裡做夢都是男女主,被虐得五髒六腑都疼。”
園園好奇,“溫笛姐,你寫的時候,自己會不會哭?”
溫笛又給園園剝了一個橙子,遞給她,道:“會哭啊,不然怎麼代入。比你們哭得還慘。”
尹子於:“那寫我這場戲時,你眼睛不得哭腫呀。”
溫笛笑笑,“差不多。”
園園問尹子於:“你跟談老師在劇裡分手後還會復合嗎?”
“不復合,開放式結局。”
園園作勢捂著自己的心髒,“那我會受不了的。”
溫笛最近有在考慮,要不要給尹子於和談莫行二搭一個戲。
她想讓尹子於試鏡《人間不及你》電影版的女一號,尹子於的可塑性很強,可純可欲,可甜可鹽,挑戰一下這個戲,說不定能演出跟劇本完全不一樣的人間。
但要看嚴賀禹什麼意思,畢竟他是資方。
“今天嚴總在家。”園園的話打斷溫笛的思緒,她順著園園的視線轉身看過去,嚴賀禹穿著白衣黑褲,從樓梯下來。
可能沒出門的打算,手表沒戴,襯衫的袖扣也沒佩戴,隨意挽了幾道。
“你們都知道這是嚴總家?”溫笛問園園和尹子於。
園園說:“早上剛知道。”
她拉尹子於起來,“走吧,看看今天中午吃什麼。”
不能在這當電燈泡。
兩人說說笑笑離開。
嚴賀禹徑直去了廚房,很快端著一杯溫水出來。
劇組的人都知道,嚴家這位太子爺在追溫編劇,他們自覺避開,留一片安靜的空間給他們。
嚴賀禹在溫笛旁邊坐下,把水杯放在她而前的茶幾上。
他問:“劇組盒飯好不好吃?中午跟你一起吃盒飯。”
“不好吃。”
“那我嘗嘗到底有多難吃。”
“......”
溫笛拾起剝橙器,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橙子剝,說起大門上那副春聯:“是範伯伯送給你的吧?”
嚴賀禹頷首,“嗯。我第一年在江城過年,什麼也沒準備,範總送了幾副春聯,我當時猜是你寫的,今年就沒換新的春聯。”
溫笛驚訝,抬頭看他,“你怎麼猜到的?”
嚴賀禹跟她對望,道:“也不算猜,看到任何人給我的東西,都能想到你,都覺得跟你有關。”
兩人之間有幾秒是沒聲音的。
沉默被手機振動聲給打破。
嚴賀禹看一眼手機屏幕,是姜昀星小叔的號碼。
他沒避著溫笛,摁了接聽鍵。
姜正乾在處理自己彩旗飄飄的證據時,沒快過嚴賀禹,還被他掌握了一些其他要命的證據,主要是他私吞集團利益。
他厲聲警告嚴賀禹:“年輕人,勸你三思,想想你發了郵件給姜家其他人後,你是不是能承擔得起後果。”
嚴賀禹波瀾不驚:“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威脅過我,你看我怕了誰?你這樣的,我都沒放眼裡。”
他習慣性看手腕上的時間,手表沒戴。
他看向溫笛,對溫笛說話時像變了一個人,聲音瞬間變溫和:“手表借我看下。”
溫笛聽出他跟對方的談話火.藥味十足,她沒多問,直接摘手表借給他。
“不用摘,我看一下就行。”嚴賀禹捏著她針織衫衣袖,把她手腕往自己跟前拽拽,看清了表盤上的時間。
他冷聲提醒姜正乾:“你想想怎麼善自己的後,還有六分半鍾,郵件準時發到你郵箱,並抄送了你們一大家還有你嶽父家所有人。這隻是你私下勾當證據的三分之一,我那還有三分之二。好自為之。”
他掛了電話。
溫笛往回拽自己的衣袖,“能松開了嗎?”
嚴賀禹還拽著,等他把手機放下來,說:“能。”
然後才放開她。
溫笛無語,不想跟他多說什麼,她接著剝橙子。
嚴賀禹拿起那杯給她倒的水,自己喝,“有人威脅我,你不關心一下?”
“你自己都不怕,用得著別人關心?”
“其實,心裡也很害怕的。”
溫笛想翻個白眼,忍住了沒翻。
嚴賀禹笑了,放下水杯去廚房洗手,坐回來後,從她手裡拿走橙子和剝橙器,“我來。”
剝橙器在他指下快速滑動,幾下將橙子剝好給她,橙子皮整齊美觀,像一朵鮮花綻放開來。
這都是以前給她剝橙子練出來的手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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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笛在劇組待到傍晚離開,修改後的幾場感情戲,周明謙給了她很高的評價,說終於找到以前的感覺。
劇組後期沒什麼需要她忙的,她跟二姑媽明天的航班去滑雪。
回到家,二姑媽下班回來,正陷在沙發裡逗溫溫玩。
奶奶拿著玻璃瓶從洗手間出來,玻璃瓶裡養的是那朵朱麗葉玫瑰,快兩周的時間,花瓣慢慢枯萎。
“這種玫瑰比其他的好看,等徹底敗了,我給你曬幹收起來。”
溫笛:“一朵花,不用那麼上心。”
奶奶說:“反正不麻煩。”
每次出遠門,奶奶總會給她收拾一包零食帶上,這次去滑雪也不例外,奶奶給她和二姑媽各準備了一袋零食,塞她們箱子裡。
並叮囑她們,給她們買了一樣的,不許為搶零食打架。
二姑媽笑說:我是那樣的人嗎?
奶奶:你差點連溫溫的零食都搶。
二姑媽笑出眼淚,抓著奶奶的胳膊使勁兒晃兩下:不許敗壞我。
翌日清早,溫笛跟二姑媽坐上飛機。
她想不起來上次跟二姑媽出遊是哪一年,久到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二姑媽主動提及關向牧,說他入股了她隔壁新材料公司,不時去廠區考察。
溫笛拆了一盒巧克力,拿出兩個勺子,跟二姑媽分享。
她問:“你經常碰到關總?”
“也不是,他每次去隔壁公司,都會發條手機短信給我,說來了。”但她從來沒回復過,然而下一次,他若無其事繼續發。
溫其蓁舀了一勺巧克力放嘴裡,轉而說道:“《人間不及你》的電影劇本什麼時候開始寫?”
“滑雪回來著手寫。”
“找到那個感覺了?”
“不知道算不算,反正這幾天斷斷續續挑齊了所有家具,還有些裝飾品沒買。”溫笛頓了下,說道:“感覺還不錯。”
“那就好。”
吃完巧克力,溫笛和二姑媽戴上眼罩休息。
一覺醒來,飛機落地北國。
她們訂了特色民宿,也是民宿老板來接機。
在這一共玩三天,二姑媽自己帶了兩套滑雪服,給她準備了三套。
溫笛呵著熱氣,眼前是青松、木屋、還有一眼望不到邊的雪地。
她第一次滑雪是四歲時,二姑媽帶她去國外滑雪場,那時個子矮,摔倒了也不疼,幾天摔下來,學的有模有樣。
滑雪之行的第二天,秦醒問她玩得怎麼樣。
溫笛隨手拍了一張滑雪場的照片發到群裡,【今天周六,人比昨天多。】
她跟二姑媽今天玩了單板,剛剛收起板子,滑了一上午,終於找到幾年前滑雪的感覺。
到了午飯時間,她們先去覓食,下午接著玩。
秦醒問過溫笛,又問嚴賀禹:【嚴哥,今天找到溫笛沒?】
嚴賀禹剛從山上滑下來,沒看到消息。
康波這次跟老板一起來滑雪,老板說是獎勵給他的冬季遊。
他清楚,老板是來找溫笛,但兩天了也沒找到。
玩歸玩,工作不能放松。
到了中午吃飯的飯店,康波匯報姜正乾那邊的情況,姜家亂成一鍋粥,姜正乾更是自顧不暇。
“嚴總,姜家那個新項目?”
“搶過來。”
“好,我這就安排。”
屋裡像夏天,嚴賀禹脫了滑雪服,從飯店的窗戶往外看,找遍了滑雪場,就是碰不到她。
還剩今天下午和明天一個上午的時間,她應該是明天傍晚的航班返程。
“嚴總,溫小姐說不定還會到附近景點轉轉。”他們隻在滑雪場找,肯定遇不到人。
嚴賀禹:“她滑雪就是純滑雪。”
康波點點頭,不再亂出主意。他下午不打算再滑,喝了點酒暖胃。
吃過午飯,稍作休息,他們再次回到滑雪場。
嚴賀禹讓康助理和保鏢在山下,不用跟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