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了,早點睡。我還有不少工作要處理,先回去了。”
門外,腳步聲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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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沒看手機,沒處理集團事務,嚴賀禹坐到書桌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套公寓以前很少住,裡面東西都是新的,跟溫笛無關。
他已經安排管家,把這邊別墅和江城別墅所有東西都處置妥善,該捐贈的捐贈,該送人的送人。
嚴賀禹忽然想起來,給康波發消息:【以後,你不要再打擾溫笛。】
康波:【好的。】
他又問老板:【那以後還往秦醒那裡送花嗎?】
這一年來,秦醒辦公室的杯子裡養的花,都是老板訂好了讓花店送去。
也不知道溫笛看過幾次。
嚴賀禹:【不送了。】
看郵件看到凌晨一點半,隻看了三分之一不到。
他揉揉額角,關電腦。
跟溫笛有關的東西幾乎處理地差不多,還有一輛跑車。當初溫笛說喜歡那個顏色,他讓康波訂了新款。
他在群裡發消息:【明天晚上我去會所,誰贏了我,那輛跑車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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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發出去後,他把群消息設成免打擾。
秦醒的電話進來,嚴賀禹掛斷,回他消息:【不需要安慰。】
秦醒不是安慰他,是問他明天打牌時放不放水,要是放水的話,他從上海飛回來,贏了跑車再回劇組。
不放水就算了,浪費來回機票錢。
嚴賀禹:【給你放水你也贏不了我。】
秦醒受到暴擊,但礙於他失戀,不跟他一般見識。
次日晚上,嚴賀禹加班到十點鍾,群裡狂轟濫炸,問他人呢,怎麼還不來會所,他們差點望眼欲穿,把包間牆看出個洞。
嚴賀禹:【知道我錢為什麼多了吧?我在賺錢,你們在玩,差距。】
底下一排鄙視的表情包。
隻有一人破壞了隊形,【艹,你終於活過來了!】
嚴賀禹拿上風衣,離開公司。
今晚包間從未有過的熱鬧,他們開了幾瓶好酒,寬慰嚴賀禹沒找到溫笛,也恭喜嚴家太子爺魂歸。
“就等你了。”
嚴賀禹從託盤裡拿了杯紅酒,嘗了一口,倏地抬頭看向傅言洲,“你開的是我放在酒窖的酒?”
傅言洲反問:“不開留著幹什麼?”
這些好酒是買給溫笛喝的,現在確實不用再留著。
嚴賀禹在牌桌前坐下,挽了幾道衣袖。
“你還來真格的?不是放水輸給我們?”
“第七把讓你們贏。”
“嘖,口出狂言,不信我們三打一打不贏你。”
傅言洲的關注點是,“為什麼不是第六把?”
“今年是我和溫笛認識的第六年。”沒有第七年了,所以輸在那年。
嚴賀禹說到做到,贏了六把後,第七把放水。
傅言洲打電話給秦醒,讓他不用來了,車已經歸他。
秦醒:“......不是說要打到後半夜?我剛下飛機。”
傅言洲:“那你別出機場了,再買張票回去,不耽誤你明天工作。”
他切斷電話。
秦醒回來不是為了贏車,來看一下嚴賀禹。
嚴賀禹輸了後,讓位子給別人打,他坐到一邊看牌。
桌上有煙,他倒了一支出來。
煙、紅酒、還有失去她,所有後勁一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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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一個周六,溫笛接到大表弟的電話,問她在哪。
溫笛聲音略沙啞,“你怎麼來上海了?”
“來看你。”大表弟問她聲音怎麼有鼻音。
這幾天降溫,溫笛有點感冒,“沒事,多喝點熱水就行了。”她把定位發給大表弟。
她們上周轉場,片場不在寫字樓裡,這兩周在公寓樓拍攝。
公寓樓附近有咖啡館,她跟表弟約在那裡見。
大表弟點了一杯咖啡,給溫笛要了一杯牛奶和一杯熱水。
溫笛託著下巴,“你是不是擔心我難受?真沒事。”
“不是擔心你。”
大表弟在來的路上已經想好怎麼說,“姐,我是冷靜了兩個多星期才來,不是衝動。”
溫笛問:“你要跟我說什麼?”
大表弟想說的是跟上次七天約定有關,姐姐跟嚴賀禹徹底斷掉,成了他的遺憾。
他意難平到現在。
“姐,我們最後去了同一個地方,差一點找到你。你們這一刀,可能要刀我一輩子。”
溫笛:“......對不起。”
“跟你沒關系,誰能想到他那麼瘋魔,又找到了你在那個地方。”
大表弟打開背包,裡面是嚴賀禹在飛機上看的那本書,最後送給了他。
“這本書,你記得吧?”
他把書放到溫笛面前。
溫笛坐直,詫異:“怎麼在你這?”
大表弟:“這書是嚴賀禹買了帶到秦醒辦公室自己看,沒想到你也喜歡這本書,後來他知道你看,還做了筆記。紅豆相思那兩句詩是他留的。”
至於嚴賀禹為什麼最後把書送給他,“嚴賀禹在飛機上看完結局,發現是悲,他說你不喜歡看悲的小說,看完緩不過來,他從秦醒那裡聽說,你看過一遍,嚴賀禹決定不讓你看了,不想讓你再重溫一遍悲傷結尾。”
然後他問嚴賀禹,能不能借給他看。
嚴賀禹直接送給他。
他本來答應嚴賀禹,不告訴姐姐這本書是怎麼回事。“這是我第一次食言,想讓你知道這本書是他做的筆記。”
“姐,你以前說過,書和另一半,在你心裡一樣重要。”
他也不知道說這句想要表達什麼。
大表弟端起咖啡,輕輕吹了吹,沒心思喝。
“我不會勸人,反正,我希望你能遇到一個懂你的人。”
大表弟喝完一杯咖啡才說話:“姐,我做你們的橋梁吧,以後遇到了,你再給他一次溝通認識的機會。不然,連我都不甘心。”
溫笛翻到第39頁,上面有她跟嚴賀禹的隔空交流。
大表弟把牛奶放在溫笛手表,溫笛還在看那本書。
外面,天空晴朗,跟他和嚴賀禹落地普羅旺斯時一樣藍。
當天晚上,還在公司加班的嚴賀禹收到大表弟的消息。
【嚴總,你現在忙嗎?】
嚴賀禹看到消息,心裡咯噔一下,還以為溫笛出了什麼事。
他放下手裡的工作,【不忙,你說。】
大表弟:【我在上海回去的高鐵上,我今天來看我姐,給你爭取了一個不算是機會的機會,最後成不成,得靠你自己。】
【我也不知道我這次來,是對是錯,我姐以後又會不會幸福。但要不來,我心裡又不舒坦。以後遇到了,你好好對她。】
他問:【你知道我姐為什麼怎麼都不願回頭嗎?】
嚴賀禹知道:【不回頭是她唯一的一點自尊跟驕傲。】其他的驕傲和自尊曾被他給毀了。
大表弟:【那你好好善待我姐這點僅存的驕傲,她真的不剩什麼了。】
嚴賀禹拿手抵在鼻梁上,鼻腔有些酸脹,眼眶也是。
他單手打字:【謝謝。我會好好愛她的。】
第四十九章(萬物皆有裂痕...)
溫笛的感冒持續了一周還沒徹底好, 從之前的頭疼欲裂,到現在人清醒也輕松了幾分,不再有渾渾噩噩的感受。
沒有持續高燒, 所以她沒打針沒吃藥,全靠喝熱水。
園園今天給她準備了五六樣水果, 讓她多補充維生素。
溫笛吃不完這麼多, 跟她分食。
園園不是很喜歡吃酸的水果,但為了皮膚, 坐下來跟溫笛一起吃,“溫笛姐,我要是有你一半的忍耐力,我也不用每次感冒都吃藥, 吃兩天藥不見好, 我受不了立馬去掛水。”
溫笛笑著自我調侃:“我那是習慣了,談不上忍耐力, 跟我吃飯慢一樣。”
說到細嚼慢咽,園園嘆口氣,她吃完了四塊奇異果,溫笛一塊剛吃完。她要是能慢條斯理吃東西,說不定還能再瘦二斤。
尹子於的戲份結束,她穿上外套,過來湊熱鬧。
果盤放在一個折疊凳上, 條件簡陋,幾人圍坐在一起,說說笑笑, 隻有在劇組她們才能享受的休闲片刻。
園園說:“今天的奇異果還行,不酸。”
尹子於覺得哪天的奇異果都不酸, 可能她跟園園對酸的理解不一樣。
溫笛瞅著尹子於眼底,黑眼圈有點重,那麼厚的妝都沒怎麼蓋住,仔細看還能看得清。
尹子於拿手遮住,“溫老板,別看了,我知道我沒出息。”
昨天常青娛樂的慈善拍賣會在上海舉辦,溫笛帶她過去,走紅毯也是溫笛帶著她一起走,之後還安排了熱搜牌面。
喜歡她的人比以前更多,負.面的消息也跟漲潮時的海水一般,洶湧而來。
網上的評論,她告訴自己不要過多關注,但又忍不住不看,她兩年前的妝容衣品有點土,現在也成了黑料和笑料。
看完後徹底失眠。
“還有不少人在扒我金主是哪位。”
園園開玩笑:“結果扒到不是金主,是金姐。”
溫笛笑,附和著說:“糟了,我是富姐的秘密快要藏不住。”
她吃了一口鮮檸檬片,跟尹子於說,味道不錯,酸和苦裡能品出一點甜。
尹子於懂溫笛想借用鮮檸檬跟她說什麼,她嘗了幾片,忍著酸吃下去。
“顧老師那場戲拍完了,我找他去對戲。”她起身,“溫老板,我會調整自己。”
園園仰著腦袋,“你今天怎麼開始喊溫笛姐溫老板?”
“她是我金主。”
園園笑出來。
溫笛對著尹子於背影,突然想起來一句話,“子於,送你一句萊昂納德·科恩的名言。”
尹子於轉身,問:“是什麼?”
“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進來的地方。”
“我記住了。”尹子於呼口氣,去照顧恆對戲。開機一個半月,她終於敢主動找兩位影帝對戲。
尹子於對戲去了,這邊可忙壞了園園,她想找支筆記錄一下剛才溫笛說的話,在包裡好不容易找出支筆,發現沒有紙。
溫笛瞧著園園,“你亂翻什麼呢?”
“我記得我包裡有便籤紙,不知道弄哪兒去了。”
“我這有。”溫笛的大尺寸包包裡什麼都有,像個百寶箱。
她拿出四種便籤紙,讓園園隨便挑。
園園挑了有點浪漫又有點冷冽的藍色那款,她讓溫笛把剛才那句話和人名再說一遍,她要寫下來送給自己。
“溫笛姐,以後我也要多看看書,我發現很奇妙,有時候好幾個月可能好幾年都想不明白,又有點喪氣的事,經常因為一句話很感動。”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感動什麼。
溫笛把包裡看完的那本《重返普羅旺斯》借給她,“你最近不是在補習英文嗎,試著看看原版,實在讀不懂的地方你買本中文版的對照著看。”
園園收下那本書,“不懂的我請教你。”
她讓溫笛放心,她會好好保管這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