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汽車駛離度假村三公裡拋錨了,溫笛對車子一竅不通,不知道問題出在哪。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約了人談事,趕時間。
溫笛隻好給度假村經理打電話,讓他們幫忙送她一趟。
經理表示:“嚴總有輛車在我們這邊停車場,他吩咐過,說您隨時可以用車。”
經理口中的嚴總是嚴賀禹,嚴賀禹帶她去過度假村幾次,她自己也是度假村常客,經理知道她跟嚴賀禹的關系。
溫笛道:“那麻煩您了。”
經理:“客氣,我馬上安排司機把車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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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笛靠在車門上等司機來,她看看手機上的時間,給明見鈞發消息:【很抱歉明總,我車子半路拋錨,可能要耽誤十幾分鍾,我盡快趕過去。】
明見鈞約她中午在會所談合作的事,她是編劇,明見鈞想定制一部劇,寫他跟妻子的故事,從戀愛到創業成功,打算在結婚三十周年時給妻子驚喜。
明見鈞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跟妻子琴瑟調和,是商界的模範夫妻。
明見鈞:【沒關系,我也被堵在路上,不一定比你先到。】
溫笛在十分鍾後等到度假村經理安排的那輛車,她把自己拋錨的車拜託給司機,道謝後,她駕駛嚴賀禹的車前往會所。
緊趕慢趕,總算沒遲到。
明見鈞比她到的早,她到包間時,他面前咖啡杯裡的咖啡下去一半。
不等她開口,明見鈞先檢討:“是我來早了。”他招呼她入座。
跟明見鈞這樣的人相處是件很輕松又舒服的事,他並沒有因為如今的身家給人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明見鈞雙腿交疊靠在沙發裡,示意她喝咖啡,他直奔主題,說了說自己對定制劇本的要求。
溫笛問道:“您打算找阮導的團隊來拍?”
明見鈞頷首:“你跟阮導關系不錯,有你們這樣的制作班底,我投資拍這部劇心裡才有底。”阮導是圈內最具影響力的導演之一,他的名字就是電視劇的品質保證。雖然這部劇是送給妻子的三十周年驚喜,但該賺的錢還是要賺。
這次見面不到兩個小時,談得比較愉快。
末了,明見鈞遞給溫笛一份合同:“你回去跟你們老板商量商量,有需要改動的地方直接聯系我秘書。”
溫笛接過合同翻看,明見鈞很大方,籤訂合同後便預付三百萬。
明見鈞還有其他事,先行離開。
溫笛把合同放包裡,去了趟洗手間才下樓,到了停車場看著空空的車位,她愣了下。
她沒記錯,她來時把車停在了這個停車位上。
溫笛用手裡的副鑰匙找車,未果。
會所隻有一個露天停車場,中午的車子不多,她把停車場找遍也不見那輛車的蹤影。
溫笛去找保安說明情況,要查看監控。
保安問清車牌後,說:“嚴總開走了那輛賓利,二十分鍾前剛走。”
溫笛:“......”
嚴賀禹上周去出差,沒想到已經回來,他沒跟她說。
她找個安靜的地方給嚴賀禹打電話,響鈴快結束他才接聽。
溫笛質問:“你幹嘛把車開走?你開走我怎麼辦?”
嚴賀禹蹙眉,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他清冷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溫笛,你打錯電話了。”
溫笛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她說明:“我人現在在會所,你開走的那輛車是我從度假村那邊開過來。我在會所跟人談事,下來車不見了。”
嚴賀禹:“我以為是出差前我停在會所的。”
溫笛無言以對,車子多的人到處停車,隻要他常去的地方都有輛車,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哪輛車在哪。
“你出差回來了?”她問道。
“嗯。”嚴賀禹道:“我讓人送你。”
隨後掛了電話。
溫笛還想問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通話已經斷掉,她沒再打過去。
她今天一直處在不停換車中,幾分鍾後會所的負責人來找她,安排車送她回家。
到家後,她倒在沙發裡睡午覺。
夢裡夢到了嚴賀禹,夢做到一半被群消息吵醒。
也是通過群消息,溫笛得知嚴賀禹出差回來的具體時間。
起初群裡幾個女同事在討論新款冬裝,跟嚴賀禹絲毫扯不上關系,後來有個同事說起,昨天上午去旗艦店買一款心儀已久的包,結果遇上閉店服務,店裡隻有一位顧客和他的隨行人員。
能享受閉店服務的,自然是頂級VIP顧客。
然後群裡討論起那位頂級VIP顧客,一個氣場強大的男人。
【我差點成花痴,他手也好看,當時我旁邊好幾個人都說恨不得成為他手上那幾個購物袋(偷笑),把視頻發給你們看看哈。】
【你拍下來了?早說呀!】
【不是專門拍他,亂入了我的鏡頭,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走遠,沒拍到幾秒,你們湊合看吧。】
群裡其他人迫不及待:【有的看就行,趕緊發!】
她們在阮導拍攝團隊裡工作五六年,見多了娛樂圈的帥哥美女,眼睛被養刁,很少有素人讓她們一眼驚豔,現在她們的好奇心被勾起。
很快,視頻發到群裡。
溫笛被吵醒後睜開惺忪的睡眼,見群裡消息不少,她點開來。
入目就是視頻定格畫面裡的那個熟悉身影,別說他隻戴了墨鏡,即便是戴上口罩,她也能一眼認出是嚴賀禹。
她不明狀況,爬樓看聊天記錄。
原來嚴賀禹昨天上午就回北京了,還去逛了旗艦店。
溫笛打開視頻,嚴賀禹穿著深藍色襯衫,隱約能看到襯衫上酒紅色與黑色相間的細條紋,他比身邊的助理和保鏢高出大半個頭。
嚴賀禹手上拎著三個購物袋,助理兩隻手裡也是大包小包,他側臉在交代助理事情,視頻到此結束。
溫笛連著看了兩遍視頻,嚴賀禹身上那件襯衫她以前沒見他穿過,他腕上的那塊手表也看著眼生。
群裡,幾個同事還在七嘴八舌討論:
【我怎麼覺著有點像嚴家的太子爺。】
【你見過嚴賀禹?】
【前段時間跟阮導參加衛視的招商會,瞄過兩眼,坐在他旁邊的都是大佬,我沒敢擠到他跟前去。】
嚴賀禹的名字如雷貫耳,他的公司是各大熱播劇場的冠名商,本人鮮少露面,她們都沒見過真人,但跟他有關的八卦聽過不少。
嚴賀禹不論是家世還是長相,都能讓人議論半天還意猶未盡,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的感情史,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群裡的聊天還在繼續:
【不知道他現在的女朋友是誰。】
【好像沒女朋友,女人不少。】
又有其他同事冒泡:【我感覺不是嚴家那位,嚴賀禹從來不哄女人,聽說交往時隻送錢,他會去逛街買包?】
【也是哈。】
別說是她們,溫笛跟嚴賀禹在一起快三年,沒見他逛過街,衣服都是定制款。這個視頻裡他手上拎著這麼多購物袋從旗艦店出來,很是違和。
群裡的同事@她:【溫笛姐,你新作怎麼樣了啊?要不要考慮把這個帥到驚為天人的男人寫到你劇本裡(偷笑)】
溫笛年初跟阮導合作了一部電視劇,方便溝通建了這個工作群,電視劇早已殺青,群沒解散。
跟嚴賀禹有關,她不想多聊。
和同事闲扯幾句,溫笛放下手機去洗澡。
這幾個月她在度假村沉浸式創作新劇本,昨天夜裡寫完大結局,這段時間睡眠嚴重不足,今天這個午覺要不是被群消息吵醒,她能睡到晚上。
從浴室出來,溫笛倒了一杯紅酒,又找出毛毯披身上,趴在露臺上喝酒。
忙起來時,她能完全將嚴賀禹拋腦後。
現在闲下來,嚴賀禹便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溫笛回客廳拿來手機,她跟嚴賀禹的聊天消息停留在兩天前,她問他在幹嗎,他回了倆字:開會。
她沒再打擾他。
再次聯系是今天中午,他在會所把她車開走,她隻好打電話給他。
抿了一口紅酒,她擱下酒杯徑直往大門口走。
剛打開門,溫笛接到瞿培的電話。
瞿培是阮導的老婆,還是她以前的老師,現在的老板,兼半個經紀人。
電話接通,溫笛聽到精致的高跟鞋聲。
“在睡覺還是在寫劇本?”電話那頭,瞿培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急促。
溫笛:“剛睡醒。”
“跟你說一聲,你先不要單獨和明見鈞見面。”
溫笛不明狀況,問道:“怎麼了?”
瞿培說:“他婚外情被他老婆發現了,正在查他的小三是誰,你別撞槍口上惹一身騷,到時有嘴說不清。”
溫笛感到唏噓。
這個外人眼裡打著燈籠難找的好男人竟也玩起婚外情,中午她跟明見鈞見面,他聊起他和妻子的過往時還表現得一片情深。
溫笛告訴瞿培:“中午見過了,以後合同的事公司出面吧,我這就把合同掃描發給你。”
“行,發到我郵箱。”瞿培提醒她:“明晚我們家老阮的生日宴,別忘了去。我對你沒要求,禮物不需要,你明晚把你人帶來就成。”
“阮導的生日宴我怎麼可能忘,定了鬧鈴呢。”
溫笛忙起來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不怪瞿培信不過她。
參加生日宴是小事,溫笛創作新劇本期間,不少影視公司競相找瞿培詢價,有意向買下版權。明晚有幾家影視公司的負責人過來,瞿培想借這個機會把他們介紹給溫笛認識。
瞿培忽而蹙眉,問:“你在搗鼓什麼呢?”她判斷是溫笛開指紋鎖的聲音,但輸入了不止一遍,她關心道:“是不是鎖不靈敏你打不開來?鎖要是不行了我找人去給你換。”
指紋鎖沒壞,溫笛把之前錄入的所有指紋都清除,舊密碼也改掉。
她回瞿培:“我在重設密碼。”
“舊密碼泄露了?”
“沒。”
瞿培不知道她哪根神經搭錯,“那好好的你改什麼密碼?”
溫笛設置好密碼,進屋關上門,道:“改密碼防賊。”
瞿培提醒她:“別到時你記不住新密碼,把你自己防在大門外。”
“那不至於。”溫笛不是對自己的記性有信心,她包裡有備用鑰匙,實在想不起來密碼,用鑰匙強行開。
結束和瞿培的通話,溫笛回露臺接著喝酒。
一杯酒喝完,暮色沉下來。
她無事可做。
忙的時候她差點忙死,隻是一天沒工作而已,她居然感覺闲得...蛋疼。
溫笛清洗好酒杯放到酒櫃裡,去浴室泡澡消磨時間。
她朋友不多,大多是工作上認識的人,偶爾一起吃飯闲扯。交心的閨蜜隻有一個,閨蜜遠在橫店拍戲,這會兒肯定忙著看劇本,她沒打擾。
除了工作和看書,她沒什麼興趣愛好,連著幾個月對著電腦碼字,眼睛不舒服,現在連書也不想翻。
八點鍾,沒事幹的她隻好爬到床上睡覺。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門鈴聲。
溫笛條件反射般打開手機,沒有任何電話和消息,按門鈴的人應該不是嚴賀禹。
她開燈起床,裹了浴袍去看看是誰來找她。
從可視門鈴上,溫笛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嚴賀禹,她想了半個下午的男人。今晚他穿了白色襯衫,手上拿著風衣。
沒等到她來開門,他再次輸入指紋試圖打開門。
當然是白費力氣。
溫笛倚在玄關上,盯著眼前屏幕上的男人看。
嚴賀禹輸入指紋沒成功,再次徒勞,他忽然抬頭看貓眼。
隔著一道門,溫笛從顯示屏上看他,對望那一瞬間,她依舊被他的眼神吸住。
他眼神明明是疏離的,沒有任何人情味,但就是讓人管不住自己,還想再看第二眼。
嚴賀禹又按一遍門鈴,然後發消息給她:【沒在家?】
溫笛不答反問:【你出差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看著可視門鈴裡的人低頭打字,他回:【昨天早上。】
這門,她是不打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