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因為我始終沒有做好這個準備。
林婉伊Ťù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曖昧一笑,「我就知道……」
我回過神,還沒來得及問林婉伊知道什麼,她就離開了。
後續的一段時間,我日日聽下人們說沈曜之和林婉伊黏在一起,大有要成的意思。
我心煩意亂,一股不好的預感漸上心頭。
正當我計劃著實在不行就卷錢跑路的時候,一道聖旨忽然送到了沈府。
「賜婚?!」
「給我?!」
3
丞相家的嫡公子雲攬月,清眉潤眼,文質彬彬,身上一股書卷氣。
也是個極致的倒霉蛋。
芳齡二十三,死了三個老婆,全是剛嫁過去就病死了。
妥妥的「金龜婿變成活閻王」。
但這真的,全都是巧合!
是原著作者的惡趣味啊……
看書的時候,我沒少為其不公!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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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瞥了一眼坐在上座的雲攬月,和在一旁作陪的沈曜之。
那張臉,和沈曜之的張揚颯爽不同,是禁欲清冷,又溫柔疏離的美。
「這門親事,還是要清清自己做主。」爹沉著臉,不大高興。
皇帝賜婚,本不可拒,但沈家也不是能任皇帝擺布的存在。
沈曜之也沉著臉,抿著唇,面上是我很少見過的慍怒:「我不同意。」
氣氛十分僵持。
雲攬月一身煙白長衫,手持茶盞,眉眼微垂,薄唇淺勾。
穩坐不驚。
我多看了兩眼,立馬感覺到從沈曜之那邊射來一股惱怒的視線。
「我等沈小姐的回復。」雲攬月放下茶盞,站起身,終於開了口。
他朝我看來,眼中是客氣的示意,「若沈小姐不願意,我會想辦法回絕皇上那邊,也不會讓沈小姐的名聲——因我受損。」
雲攬月的聲音清雅低沉,聽著就有一股令人心靜的感覺。
我恍了一下神,頷首,剛想回話,沈曜之噌地也站了起來,搶在我前面說:「慢走不送。」
爹沒有阻止沈曜之的胡鬧,表明他也是這個態度。
我心中明白,雲攬月ƭũ̂₋絕沒有什麼「克妻」的潛質,但其他人就不一定這麼覺得了。
雲攬月沒有計較,轉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我在想,後來雲攬月的結局是什麼來著?
好像是認了命,終身沒有再娶。
哪怕有喜愛的人,也隻是遠遠地做朋友。
「沈!清!清!」
沈曜之的一張俊臉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眯著眼睛,表情不善。
「還看?」
我眨眨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沒,沒,發呆呢!」
「發呆?」沈曜之又靠近我一點,低著嗓音,皮笑肉不笑,「從雲攬月坐在那裡起,你就一直在盯著他發呆?嗯?」
我摸摸鼻子,眼睛看向別處。
有那麼明顯嗎?
「咳咳……」我試探性地開口,「雲攬月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嘛……」
人品、樣貌、身世都過得去,就是名聲不好。
名聲?我都穿越了,還怕那個?
最關鍵的是,他活到了最後,而且還算是個正面人物。
嫁給他的話,或許真的不錯。
我摸著下巴,認真考慮起這個選擇來。
「不行!」沈曜之斬釘截鐵,眼中的嚴肅讓我有點不解,「沈清清,我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我朝他翻了個白眼,「不嫁,難不成你養我一輩子?」
「養你一輩子就一輩子,我又不差你那口飯。」
「……我若是不嫁人,那你怎麼娶林婉伊呢?如果我沒猜錯,她說要嫁給你的前提,是讓我先嫁出去吧?」
沈曜之頓了一下。
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林婉伊對我的敵意,來源於對沈曜之的獨佔欲。
「我——」沈曜之焦急地開口,話說了一半,外面衝進來的小廝打斷了他。
「不好了!林姑娘——林姑娘她被土匪劫了!」
沈曜之愣住,立țũ⁻馬看向那小廝。
小廝著急忙慌,氣都沒喘勻:「林姑娘去寺廟祈福的路上被土匪劫走,現在生死不明……」
沈曜之沒等小廝說完,就衝了出去。
小廝見沈曜之這麼著急地走了,看了看我,停下了話頭,尷尬地笑:「小的……告退。」
偌大的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心裡忽地一沉。
這個情節,我記得再清楚不過。
林婉伊被劫,沈曜之冒險潛入匪幫,孤身一人救出了被劫的林婉伊。
林婉伊雖然平安歸來,但京中謠言四起,傳聞她被土匪髒了身子,已經不幹淨了。
而真相是,林婉伊被土匪下了情毒,是沈曜之以自己為藥引,救了她。
院子外,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揚起。
隨後越來越遠。
我站在原地,直到外面的馬蹄聲徹底消失在遠方,才晃著身子,走了回去。
隨後的三天內,沈府因為沈曜之的擅自離開炸開了鍋,爹大怒,但又不能聲張。
意外的,我的胃口也不好了起來。
終於,在一個暗淡的黃昏。
臉上沾著血痕的沈曜之,抱著昏迷的林婉伊回來了。
4
他們回來那天的黃昏,和沈曜之第一次帶林婉伊回來時一模一樣。
明明到處都是是暖暖的光線,照在身上,卻意外的有點冷。
府中的人忙的前腳趕後腳,所有人一股腦地湧進了沈曜之的院子。
按理說,我作為沈曜之的姐姐,得知弟弟剛從匪窩死裡逃生,應是要去看一看的。
但我沒有去。
我坐在那張陪了我和沈曜之八年的飯桌旁,坐到滿桌子的菜都涼透,才起身回了屋子。
晚上臨睡前,婢女雅兒同我說那邊院子的事兒。
「小姐,少爺身上的傷太嚇人了……那麼長的口子,哗哗地流血……」
我眼皮跳了一下,那是沈曜之替林婉伊擋刀留下的。
不致命,但很惹林婉伊心疼。
「林家小姐看著倒是還好,隻不過一直昏迷著……」
林婉伊靠著女主光環支撐,什麼傷也不會受的。
除了……
我重重地嘆了口氣。
「小姐,您平日裡對少爺最好,連老爺夫人都比不得的好,您……不打算去看看嗎?」雅兒一臉的不解。
我思酌片刻,雖不想看到沈曜之在林婉伊面前小心擔憂的模樣,但如果不去,未免有點不像樣子。
「走吧。」我找了個理由,「方才人太多,去了也是添亂,此時再去也合適。」
雅兒似懂非懂,連忙去給我拿厚實的披風來。
沈曜之的院子燈火通明,端水伺候的奴婢們行色匆匆,瞧見我,也隻是瞥了一眼就快步離去。
雅兒詫異,低聲不忿:「這群勢利眼!瞧著少爺在意那個林姑娘,就都巴巴地跑過去伺候了!」
我抿抿唇,看著緊閉的屋門,心底總有一股不好的感覺。
雅兒過去敲門,好大一會兒,才有小廝嘟囔著過來開門。
「哎喲喂,這處忙得腳不沾地,你們這群奴婢竟來添亂,拿什麼隻管去庫房那處取,不用過夫人那道,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
那小廝抱怨半晌,最後還是雅兒不滿地打斷了他:「放肆!你這奴才也不睜大你的狗眼看看!眼前的人是誰!」
小廝看見我,驚訝地張大了嘴,臉上多了一絲異樣之色。
倒沒有多少害怕。
我沒幾年就要出嫁,今後這府中的女主人將是林婉伊。
這狗奴才心中跟明鏡兒一般。
我略過他,踏步走了進去。
屋子內的景象,大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沈曜之寸步不離地守在林婉伊的身邊,哪怕知道我進來,他的眼睛也始終落在林婉伊的身上,不曾回頭看我一眼。
「林姑娘還好嗎?」
他搖了搖頭,聲音嘶啞:「不太好,她還沒醒……」
他伸出手,為林婉伊掖了掖被子,又摸了她的額頭。
我心中劃過一絲不舒服的感覺。
這是我的習慣。
小時候的沈曜之太皮,玩水、瘋鬧是常事,偏偏身子還好,非要等到額頭滾燙才會嘟囔著喊姐姐好疼。
於是我就養成了習慣,每次他睡覺的時候,我都會時不時摸一摸他的額頭。
確保他身子安康。
我找不到話說,隻能繼續沉默。
沈曜之看起來也不太想說話,他全程都在盯著榻上一動不動的林婉伊。
「別擔心,明日午時差不多就會醒的。」
我擔心他身子扛不住:「你也要休息休息——」
「不用了!」他忽然生硬地開口,「昨天,婉伊和我說,你經常刁難她,姐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這麼敵視她。」
我愣住:「我——」
怎麼可能?
我平日裡見都見不到她,何來的刁難?
怕是林婉伊想出來離間我和他關系的招數罷了。
上次林婉伊來府裡,便對我使過這個招數。
我沒信。
但沈曜之信了。
沈曜之又摸了摸林婉伊的額頭,語氣越來越冷:「或許,婉伊說得對。」
「姐姐,你該出嫁了。」
我怔怔地站在他的背後。
思來想去,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證明一件我從沒有做過的事。
林婉伊躺在榻上「生死不明」,我活生生地站在這,無論我如何辯解,沈曜之的信任也不會偏向我。
誰讓林婉伊被土匪綁了,是個妥妥的受害者呢?
我知道我再說什麼,沈曜之也不會信,索性也就不解釋。
「等林姑娘醒了再說吧。」
說完,我直接轉身離開。
在我將要踏出房門的時候,沈曜之突然喊住了我。
「姐姐。」
「你變了。」
我猶豫了一下。
繼續抬腳走了出去。
5
又過兩天,林婉伊才醒。
其間我隻照常過我的日子,該吃吃該喝喝。
雅兒看出我和沈曜之鬧起了矛盾,但還是勸我送些東西過去,做姐姐總要擔待著些弟弟。
我倒是送了。
可人家也不領情,全都退了回來。
說,人家婉伊還ťűₐ沒有醒,用不上這等東西。
除此之外,沈曜之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
第二天午時,林婉伊按照劇情安排那樣,蘇醒了。
「小姐,您先別喝茶了!林姑娘那處,您不過去看看,實在是說不過去……」雅兒又來勸我。
我點點頭,招呼婢女拿衣服過來。
去就去,不去好像我怕她似的。
正當我打算過去過去照個面的時候,外面小廝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雲攬月過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