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寵妃的自我修養》, 本章共5426字, 更新于: 2025-01-17 16:08:50

我是一個寵妃。


攝政王闖進寢宮,強吻了皇帝。


我和姍姍來遲的攝政王王妃面面相覷。


王妃提議:「公平起見,要不咱倆也親一個?」


我:「6」


1.


我是宮中最受寵的妃子。


我最近很苦惱,因為我懷疑攝政王覬覦我的美色。


起初是在去年的秋獵上,皇帝親手為我獵了一隻雪兔,攝政王就折斷了手中的羽箭。


後來宮中冬宴,皇帝喂我吃下一顆葡萄,攝政王當眾捏碎了手中的杯盞。


……


直到元宵佳節,我偷溜出宮,撞見攝政王和一女子幽會,那女子長得與我有六分相似。


我愁得當晚隻吃了三碗飯。


攝政王啊,他果真愛慘了我。


2.


我晚膳隻吃了三碗飯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皇帝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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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火急火燎,當即點了十八名御廚來我寢宮。


一見面,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捧著我的臉痛心疾首道:「可惡,都把朕的愛妃餓瘦了!」


說罷,指著御廚開始發難:「若是不能讓愛妃恢復胃口,朕就讓你們統統為愛妃的胃口陪葬!」


我:「……」


頂著皇帝寵溺的眼神,和十八名御廚期盼的目光,我嘆了口氣:「我是真的吃不下。」


皇帝:「真的嗎,朕不信。」


我:「我有煩心事。」


皇帝:「愛妃有什麼煩心事,盡管說出來,朕替你解決。」


我想了想,附在皇帝耳邊輕聲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我發現,攝政王愛上我了。」


皇帝:「……」


皇帝咳了一聲:「你們都退下。」


3.


前面說過,我是個寵妃。


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封為了貴妃,皇帝為我遣散後宮,隻獨寵我一人。


然而實際上,這一切都是假象。


我這個寵妃,是皇帝僱的。


皇帝已經成年,卻不想選妃,於是僱我扮演他的寵妃,以此堵住悠悠眾口。


其實一開始,我挺怕皇帝假戲真做,但後來我就不怕了。


因為我發現,皇帝他……不行。


不然我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在他面前,他怎麼忍得住,夜夜在我宮中隻批奏折。


我懷疑,皇帝他沒有世俗的欲望。


我鄭重許諾:「這件事,我會替你保密的。」


皇帝一頭霧水:「保密什麼?」


我:「我懂我懂。」


皇帝打了個哈欠,和衣在我面前躺下。


4.


其實給皇帝當寵妃也挺好的,包吃包住,按月發錢還有編制,除了時不時要陪皇帝這個戲精上演一出「暴君的寵妃」的戲碼,日子過得還挺舒坦。


不出意外,我可以幹到老死。


可現在出意外了。


攝政王他愛上我了!


攝政王陸衡是什麼人?那可是皇帝的死對頭啊。


先帝隻有皇帝這一個子嗣,收養了陸衡為義子。二人年歲相仿,卻一直不太對付。


後來先帝駕崩,留下一封遺詔,封陸衡為攝政王,掌監國之權。


至此,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劣。


坊間甚至傳聞,陸衡一直等著機會,要謀權篡位。


萬一陸衡對我愛而不得,真的造反了怎麼辦?


我憂心忡忡。


我隻是來賺錢的,我不是來禍國的啊。


皇帝卻喜上眉梢:「這是好事啊!」


我:「……」


完了完了,果然一提到陸衡,皇帝腦袋就壞掉了。


皇帝:「朕正愁抓不到陸衡的把柄,覬覦後宮嫔妃,這可是大罪。」


我:「又沒有證據,除非你能抓到現行。」


皇帝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皇帝:「朕保證,不會讓你真吃虧的。」


我義正辭嚴地拒絕:「你拿什麼保證?你不行,不代表他也不行啊!」


皇帝:「……朕怎麼就不行了?」


我轉移話題:「更何況,當初說好了,我可是賣藝不賣身的!」


皇帝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算了,朕就知道,這輩子朕都贏不過陸衡了。父皇喜歡陸衡,朝中大臣喜歡陸衡,就連你也……」


我:「除非你加錢。」


5.


我墮落了。


我為了金錢出賣了自己的靈魂和肉體。


我打扮得花枝招展,等在攝政王的必經之路上。


攝政王的路線很好猜,畢竟一天十二個時辰,他有六個時辰在御書房和皇帝掐架。


我隻要守在御書房通往玄武門的路上就行。


餘光瞥見拐角那抹墨綠色的衣袍,我連忙拗了個造型,開始黛玉葬花。


攝政王健步如飛,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


他肯定是沒看到我!


第二次,我在他面前表演一個平地摔跤,他一招凌波微步,繞開了我。


第三次……


第四次……


皇帝拉我開總結大會,大大的眼睛冒著小小的問號。


[陸衡他真的喜歡你嗎?你不會是為了騙朕的錢,故意這麼說的吧。]


我勃然大怒:[我池婉婉從不賺黑心錢!]


太監總管上前:「陛下,攝政王派人送來了一頭牛。」


皇帝:「他沒事送朕牛做什麼?」


太監總管吞吞吐吐:「……攝政王言明是送給貴妃娘娘的,說多喝牛奶能補鈣。」


我:「???」


我回頭看向皇帝,言之鑿鑿:「他擔心我缺鈣,他果然心裡有我!」


6.


攝政王對我的愛含蓄而內斂。


無論我使出多少招數,他都克制守禮。


反而是我棲霞宮養著的牛越來越多,每一聲「哞哞」都訴說著攝政王對我的愛意。


皇帝卻覺得遠遠不夠。


這夜開完總結大會,他又掏出一壇子酒與我分享。


醉意朦朧之際,皇帝拍桌怒道:「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我打了個酒嗝:「說人話。」


皇帝振臂高呼:「霸王硬上弓,強上他丫的!」


顯然,在給自己戴綠帽子這件事上,皇帝比我還要積極。


兩個酒鬼互相攙扶,偷偷摸摸鑽了狗洞出了宮,又翻過了攝政王王府的牆。


等進了王府,夜風一吹,我稍稍恢復一絲清明:「攝政王住哪間房?」


皇帝臉色酡紅,踉踉跄跄:「分頭行動!」


我往左,皇帝往右。


我在王府兜兜轉轉,不知走到了哪一處院子,院子中間有一坐著輪椅的青衣女子正在賞月。


她身後的樹影裡藏著一個人。


借著風,我依稀聽見零碎的幾個字眼。


「……攝政王……刺殺……皇帝……」


那黑影又說了些什麼,青衣女子點了點頭,黑影輕功飛走。


青衣女子推著輪椅,轉了個方向。


冷不丁,我就和她對上了視線。


青衣女子挑了挑眉,那張與我六成相似的面龐上沒有什麼表情。


我視線下移,看向她的腿。


我哽咽一聲,撲了過去:「都是我的錯!」


青衣女子:「……」


7.


我認出了面前這人。


是的,她就是元宵佳節那夜,我撞見和攝政王幽會的女子!


明明……明明上次見她腿還好好的,怎麼幾日不見,就坐上輪椅了啊!


我瞬間腦補出一場大戲。


她得知自己不過是個替身,憤怒不從。攝政王喪心病狂,竟打斷她的雙腿,上演一出囚禁虐戀。


我紅了雙眼:「都是我美色造的孽。」


青衣女子開口了,聲線不如尋常女子一般柔和,帶著幾分清冷。


「腦子有病?」


我不禁潸然淚下。


多麼堅強善良的姑娘啊!


為了不讓我內疚,甚至不惜出口罵我。


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鄭重許諾:「姐妹你放心,皇帝此刻就在這王府之中,我這就帶你去找他,讓他替你做主!」


青衣女子臉色古怪:「你是說,皇帝也來了這兒?」


「沒錯!」


「你們兩個大半夜來這做什麼。」


我揮拳:「自然是來主持正義,揭穿某人惡毒的真面目!」


說罷,我上前推動輪椅。


過了垂花門又拐了一個彎,前面卻有一道臺階,輪椅怎麼也推不過去。


青衣女子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起身邁過臺階,將輪椅搬了過去,又坐了回去。


「愣著做什麼,繼續推啊。」


我:「……你腿沒事啊?」


她:「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腿有事?」


我:「那你坐輪椅幹什麼?」


青衣女子理直氣壯,用一種沒見過世面的眼神看著我:「腿沒事就不能坐輪椅?我懶得走路不行?」


我舔了舔有些幹的唇,酒精麻痺了腦子,一時竟沒品出什麼不對。


耳邊卻突然傳來窸窸窣窣之聲。


我扭頭看了過去。


樹影婆娑,月影斑斓,攝政王正將皇帝壓在牆上。


我眯著眼,好半天才確定,攝政王正和皇帝用嘴打架。


我有些恍惚:「……這合適嗎?」


青衣女子譏笑一聲:「有什麼不合適的?你要是覺得不合適,要不咱倆也親一個?」


8.


皇帝來找我,欲言又止。


「愛妃,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


我沒眼看!


我痛苦,我發瘋,我扭曲。


我本以為攝政王覬覦我這個寵妃,就已經很大膽了。


誰承想,他不僅是大膽,他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覬覦的是皇帝啊!


昨晚事情發展到最後,我和皇帝已經醉得不省人事,是攝政王親自將我們送回了皇宮。


我本來還在想,他怎麼這麼肆無忌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敢將我們放虎歸山。


直到我在棲霞宮醒來,一睜眼就看見坐在我床頭的青衣女子。


她人狠話不多,直接塞給我一粒毒藥,涼飕飕開口:「昨夜之事,你知道該如何解釋?」


之後,她就以「養牛高手」的身份留在了我宮中,此刻就坐在宮殿門口,手裡揮舞著一根鞭子,面前十幾頭牛慢悠悠地變換著陣型。


一會兒排成一個「S」,一會兒排成一個「B」。


皇帝頂著這「SB」的背景,期期艾艾地看著我。就像一隻迷途的羔羊,等著我的指引。


我:「陛下,你知道什麼叫作間接接吻嗎?」


皇帝:「???」


「攝政王親的是你,想的是我啊!」


皇帝愣了愣。


良久,拍著胸膛,如釋重負:「嚇死朕了,朕差點以為陸衡喜歡朕呢。」


不是,你這放心得也未免太容易了吧!


皇帝起身,一改來之前的萎靡不振,意氣風發衝了出去:「陸衡今兒來御書房,朕都嚇得不敢見他呢。朕現在就去見他!」


我熱淚盈眶。


陛下你不要離開我啊!


一根鞭子悄無聲息纏住我的腳踝。


我含淚送別:「……陛下,一路順風。」


9.


青衣女子騎著一頭牛,傲慢地低頭看我。


我:「這個不太好吧……」


她嗤之以鼻:「怎麼,宮中不讓騎牛?」


我:「這倒也不是,就是這牛瞧著還沒成年,你這算不算虐待童牛?」


她:「……」


我苦口婆心:「小青啊,卿本佳人奈何做賊,你跟著攝政王混是沒有前途的……」


她臉色扭曲一瞬:「老子叫齊昭!」


齊昭?有點耳熟。


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


這時,遠方依稀傳來不太尋常的聲響,錚錚的兵器聲,夾雜著幾聲「護駕」。


昨夜被我遺忘的細節翻湧出來。


我看向齊昭。


齊昭騎著牛,臉色有些凝重。


我拔下頭上的珠釵,用力刺向……牛屁股。


牛受驚,撅著蹄子開始發瘋。


我趁機跑向御書房的方向。


媽耶!攝政王和這個齊昭,果真都不是什麼好人啊!


10.


我趕到的時候,御書房一片混亂。


黑衣人和侍衛戰作一團,皇帝被兩個侍衛護在角落。


我掃了一圈,沒有看見攝政王的身影。


救兵未到,戰局焦灼,有一黑衣人突破侍衛的方向,舉起匕首刺向皇帝。


我咬牙,拿起一旁掛著的長弓。


一箭離弦,正中黑衣人的胸膛。


就在這時,齊昭慢我幾步趕到,臉色陰沉,直奔皇帝的方向。


我射出最後一箭,齊昭兔起鹘落,躲了過去。


我趁機拔出頭上最後一支珠釵,用力向齊昭投擲過去。


這次正中靶心,齊昭不可置信地扭頭看我。


我大義凜然,視死如歸。


「臣妾要告發攝政王買通刺客,罪不容誅!」


「這個養牛的宮女也是攝政王的人,她還給我喂了毒藥!」


「呸,最煩你們這種裝逼的人,有毒藥了不起啊!」


「陛下,你要記得,我是為你而死的!我死後要風光大葬,逢年過節多給我燒點紙錢,再燒幾個伺候我的紙人,記得要長得好看的那種。」


我一鼓作氣交代完後事。


皇帝臉色有些復雜:「陸衡雖然是挺討厭的,但朕覺得他應該做不出來這種事……」


我怒其不爭:「陛下,你不要信他啊!」


他連強吻你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啊!


我據理力爭:「你每日都要和攝政王在御書房議事,怎麼今兒就這麼巧,刺客一來,攝政王就剛好不在?」


皇帝往旁邊走幾步,露出身後,攝政王靠坐著角落,胸口中了一刀。


皇帝:「他替朕擋了一刀。」


我:「……還有這個齊昭,她肯定是來殺你的!」


齊昭屁股上還扎著我的珠釵,但這並不妨礙她一刀解決掉最後一個刺客,瞅著我,冷笑一聲。


我垂死掙扎:「那還有毒藥……」


11.


太醫驗了齊昭喂給我的那顆毒藥殘渣。


「娘娘,這是清心靜氣丸。」


我:「……」


齊昭:「呵呵。」


我觍著臉:「我讓太醫給你看看屁股?」


齊昭挑著眉:「不是最煩我這種裝逼的人?」


「嗚嗚嗚,我錯了,對不起!」


齊昭:「你對不起的,可不隻是我一個。」


齊昭吹響哨子,一頭小牛慢悠悠進來。


她摸著牛的腦袋,將我之前那句話還給我,「它瞧著還沒成年,你也下得了狠手?」


「嗚嗚嗚,對不起,牛牛!我真該死啊!」


12.


坊間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皇帝這個位置確實坐得不太穩,一直有人想要謀權篡位。


然而想要謀反的那個卻不是攝政王。


攝政王多年來一直暗中調查,然而查到的都是一些小兵小蝦。


但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已經按捺不住了,不然也不會派殺手刺殺皇帝。


攝政王纏著白紗,臉色還帶著失血過多的蒼白:「這次他們刺殺失敗,必然會藏起馬腳,想要再查出幕後之人,更難了。」


齊昭半躺在美人榻上,「這事兒倒也不難,破局之處就在於……池婉婉。」


我本來在一旁聽得直打瞌睡,突然聽見齊昭高聲喊我,連忙捏著葡萄遞到她嘴邊。


「來了來了!」


嗚嗚嗚,可憐我一代寵妃,竟然淪落到伺候一個「養牛宮女」的份兒上。


這世上還有天理嗎!


齊昭一口吃下葡萄。


攝政王和皇帝齊聲追問:「破局之處在於何處?」


齊昭揚眉:「不都說了嗎?」


三人齊齊看向我。


我:「???」


13.


宮中最近發生了兩件大事。


先是皇帝遇襲,攝政王英勇護駕,替皇帝擋了一刀。


隔天,皇帝震怒,不顧攝政王救駕之功,當眾拔劍相向。在一眾人的阻攔下,皇帝下旨,將攝政王囚禁在王府之中。


朝中對此議論紛紛,又有知情人傳出內幕消息。


攝政王那一刀,不是替皇帝擋的,而是替池貴妃擋的。


攝政王生命垂危之際,皇帝偕同池貴妃前去探望。他卻迷迷糊糊,握著池貴妃的手,一訴衷腸。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皇帝當場綠了臉。


又有人曝出,攝政王王府裡藏著一女子,模樣與池貴妃六分相似。


就連池貴妃棲霞宮裡養著的那幾十頭牛,都成了攝政王愛慕之心的佐證。


據說世間生靈,池貴妃獨愛牛,一時之間,坊間牛價暴漲。甚至於百姓們私下議論此事之時,都以別稱代指池貴妃,尊稱——牛妃。


樁樁件件,讓人不由得感慨——攝政王他啊,真的愛慘了牛妃……啊不對,池貴妃。


池貴妃,也就是本人我,現在即將被皇帝送往宮外的白鹿寺戴發修行。


我依依不舍:「能不能不走啊。」


皇帝也很為難:「不走不行啊,齊昭說,不把你送出宮,別人是不會相信這樁桃色緋聞的。」


我:「嗚嗚嗚,那我還有一句話想說。」


我抬起頭,淚眼蒙眬看向皇帝:「……之前答應的五千兩,還算數嗎?」


我已經失去了池貴妃的稱呼,我不能再失去五千兩!


14.


我上了馬車,耳邊就傳來熟悉的一聲嗤笑。


齊昭:「不過是離開幾日,就舍不得了?你對陛下倒是情真意切。」


那可不,皇帝可是我的搖錢樹啊。


我謙虛道:「哪裡哪裡,你對攝政王也不錯。」


出謀又出力。


齊昭扯了扯嘴角:「我跟攝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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