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此刻的驚訝困惑不似作假:「國外的白月光?」
我被他弄得有點不確信了:「你,沒有嗎?」
「我當然沒有!」
秦楚亦一下蹦起來:「我怎麼可能有國外白月光,誰告訴你的?」
我撓撓頭:「我打聽來的,我和我閨蜜各方打聽來的消息,還花了錢。」
秦楚亦使勁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
他忽然停住,潋滟的眸子望向我。
我的呼吸微微一窒,莫名覺得有點熱和緊張。
看,看我幹嗎。
男人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事,從床尾那邊爬過來,撐著床面湊近我身前:「換我問問題了。」
我向後躲躲:「你想問什麼。」
同時眼神不自覺地往他敞開的衣襟裡瞄。
這一看不得了,臉立刻燒起來。
啊,昨晚我這麼狂野呢。
「你有一個死了的白月光,一直暗戀他,是嗎?」秦楚亦一字一句地低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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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起眉頭:「這都什麼跟什麼,死了的白月光?誰告訴你的?」
「你啊,結婚前,你和你閨蜜在遊樂場玩的時候說的,你雖然一直暗戀他,但和他永遠沒可能了。」
秦楚亦的眸子越來越亮,聲音也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
我正想反駁,忽然想到那天的話,話到嘴邊打了個磕巴:「我哪……嗯……」
秦楚亦本來是滿懷期待的,見我吞吞吐吐,表情又變了,要哭不哭,眼圈一紅。
他好像那種表情包,被大雨淋湿的狗,頭頂的毛全都耷拉下來,一縷一縷。
我換了個姿勢躺著,開始盤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和閨蜜說了這話,你跟蹤我?」
我確實這麼說了,但我說的是和秦楚亦,結果他誤會我和一個死人。
死了當然沒可能。
「不是!不是!」
他著急解釋:「我就是路上看見了,然後,尾隨你?」
換個詞會不會好一點。
他隻是下意識地跟隨啊。
等反應過來,就已經躲在冰淇淋車後邊偷聽了。
為了不讓售賣員再用古怪的眼神看他,他還掏錢買了所有冰淇淋。
結果心涼得比冰淇淋還厲害。
我挑挑眉:「所以你就覺得我有一個死了的白月光,所以你就……」
我看向他,等著他補上後面的話。
他大概也發現了我們兩個互相誤會了什麼,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趴到我懷裡。
抬眸見我不反對,又往上蹭了蹭,語氣輕輕地補充:「我就以為,我們兩個沒可能了。」
「那天在遊樂場送我冰淇淋的玩偶是你?」我又想起來一個細節。
他紅著臉點點頭,有些失落:「你沒要。」
「因為我吃了很多有點肚子疼,不過,以後你可以再給我買。」我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松口氣。
好險,差點就道德敗壞了。
「我們是互相誤會了對不對?我們都沒有白月光是不是?」秦楚亦痴痴地看著我,又不安地追問。
我閉著眼睛躺下,嗯一聲:「不過,這句話還差一句,你覺得呢?」
抱歉,就是這麼悶騷。
到現在還要打啞謎。
身邊安靜下來。
半晌,一個很輕的吻落到我臉邊。
「其實,我們都喜歡彼此的,是不是?」
23
從酒店出來,我倆誰都沒說話。
莫名的曖昧和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
像彼此有好感的高中生,平時連悄悄對視都會忍不住笑,紅了耳根,心情雀躍。
我和秦楚亦在感情方面都是白紙一張,並不比高中生成熟。
甚至可能更幼稚。
秦楚亦央求我回家,我答應了。
進別墅的時候,我忍不住好笑:「其實那天來拿耳墜,我在別墅外邊轉悠了幾個小時才進去。
「要不是保安認識我,估計把我當小偷。」
秦楚亦驚喜地低頭看我:「我也是!那天把你送走之後,我在這傻站好久,保安問我有沒有事!
「他肯定覺得我們分手了,不行。」
於是,秦楚亦非要牽著我的手去安保處打招呼。
我翻了個白眼。
越成熟,越幼稚。
我倆才發現彼此的誤會有多深。
「什麼?那隻耳墜是你翻箱倒櫃找出來的?」
「你以為我是為了白月光回國才收拾的家裡?不!我隻是想華麗退場,玫瑰都是送給你的!」
「我就說那個插瓶很醜,怪沒品位的,原來是你的品位。」
秦楚亦嗚一聲拉住我,不甘心地問:「醜?很醜?」
我看他,仰頭親一口:「嗯,很醜。」
他消沉幾分鍾,等進花園,哼哼唧唧地說那天的擦邊穿搭:「你不喜歡嗎,隻兇巴巴地看我一眼。」
「拜託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我以為你是穿給白月光看的,畢竟你以前從來沒這麼穿過,在家洗澡都不舍得穿個浴袍。」我忙糾正。
愛看,多露。
秦楚亦簡直是抓心撓肺地懊惱:「我怕你覺得我放蕩不尊重你,畢竟是沒感情基礎的商業聯姻。
「我怎麼可能不想露給你看。
「我減肥健身都是為了配得上你。」
越回想,就越發現浪費了多少次機會和多少時間,真的很想錘死沒長嘴又畏首畏尾的自己。
提到這個,我歪歪頭:「我以前見過你嗎?」
秦楚亦擁著我在沙發上坐下,在我耳畔撒嬌又輕聲地喚:「錦錦,他們罵我小胖子,欺負我,你保護我好不好?」
我吃驚地倒吸口氣,童年記憶逐漸回籠。
「你是外婆家附近的那個胖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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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亦跟小時候一點不像。
他小時候跟其他普通小孩沒區別,有些體弱,而且因為吃藥變得很胖。
肥胖的外形和柔軟的性格讓他總是被欺負。
哪有現在成熟性感疏離冷峻的樣子。
除了愛哭,這點沒變過。
小時候的秦楚亦愛哭,喜歡撒嬌,眼睛亮亮的,喊我錦錦的時候聲音都帶著甜。
那會的他還有點茶,總喜歡拿零食給我的時候小聲嘀咕:
「錦錦你會不會更喜歡別人的零食呀?
「錦錦我給你當小弟,幫你寫作業,給你好吃的,你可不可以帶我一起玩呀?
「錦錦他們不喜歡我,你還是別為我出頭了,我怕你被他們打。」
我小時候可是孩子王,每次被他一說,就豪氣萬丈地拍胸脯保證一定保護他,喜歡他,永遠帶他一起玩。
於是秦楚亦就會彎著月牙眼笑眯眯地摟住我:「錦錦最好了。」
後來外婆去世,我就走了,多年過去我也忘了那個短暫玩伴的名字。
可秦楚亦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性格的?
我不想再有什麼誤會,選擇問他。
男人抵在我懷裡,嗓音輕得像雲朵:「因為,我很自卑。
「你走後,我很快也被爸媽接出國,他們嫌棄我胖,嫌我身體不好,嫌我不會說英語,嫌我……丟臉,不配做他們的兒子。」
秦楚亦曾經壓力大到一看到外人就幹嘔,痙攣,呼吸不暢。
他想要錦錦來保護他。
但錦錦離他相隔半個地球。
為了回去,秦楚亦逼迫自己變成今天的樣子,可面對她時,從未徹底擺脫的自卑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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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疼地抱住他:「你很棒啊。
「就算是小時候的你我也喜歡,更何況現在的。
「又帥,又有錢,會疼人,還鑽石一樣硬。」
秦楚亦耳根又紅了,我以為他要害羞,結果他倒在我懷裡纏著我撒嬌,讓我多說幾句:「詳細描述一下怎麼硬?」
他的眸子亮亮的,裡面映出漂亮的我。
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撒嬌信手拈來:「錦錦~老婆~我愛你。」
我咳了聲:「我知道,所以你說我找替身是怎麼回事?」
秦楚亦立刻吃醋地吻過來,在唇瓣間隙呢喃:「就是你選的那個弟弟啊。
「和你一起錄節目的,向你下跪求婚的。」
我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氣喘籲籲:「等,等會,我選的?什麼時候?」
「錄節目前,你在平板上看他的資料,不止是他,還有另外幾個男孩。」秦楚亦記得清清楚楚。
「我以為他是你選的替身,我當時好絕望,沒想到你的白月光竟然是那種類型。」
說到這,秦楚亦忽然得意起來,翹著唇角哼了一聲:「其實也不是不對。
「小時候的我就是這樣啊,除了胖一點,錦錦真有眼光呢。」
我笑出聲:「那是我在看嘉賓信息,想提前了解,所以看看他那個男團的其他人,什麼選替身啊!」
秦楚亦簡直是眉飛色舞:「沒關系,替身怎麼都比不過正主,我不在意啦。」
「真的不在意?」
我笑眯眯地拿手機:「那我給弟弟打電話約吃飯咯?」
他飛快地撲過來搶走手機塞進沙發縫裡,熟練地擺出委屈表情。
我笑倒在沙發上,他蹭在我身邊,好像回到小時候打鬧玩笑的時刻。
「我們去復婚好不好?然後辦婚禮,很隆重盛大的婚禮。」秦楚亦貼著我的耳朵請求。
「那你當時為什麼要隱婚?」我翻過身面對他。
男人的每個表情都落在眼底。
他嘆口氣:「我覺得你不會喜歡商業聯姻的形式, 而且當時你拿視後有比較大的爭議,再加上我以為你有白月光,就想著隱婚對你好一點。」
我都要感動哭了。
這些確實也是我的想法。
「我第一次知道你,是國外進修的時候。」我吸了吸鼻子, 告訴他我的暗戀。
「我剛落地隨身包就被搶走了, 是你幫我搶回來的, 還送我去學校,你當時認出我了是不是?」
秦楚亦憐愛地看著我,點頭:「我承認,是處心積慮的一次相遇。」
之後我和秦楚亦就隻偶爾見過幾次,是真的不熟。
然而在這個圈子裡肯定會得知對方的一些近況,我雖然婚前會格外注意他的動態, 但感情急速加劇,是婚後。
我切切實實地接觸到了他,所以更因他身上的某些品格心生喜歡。
當抱著喜歡的態度靠近某個人時,愛上,其實就是一瞬間。
我也可以肯定,我會越來越愛他。
從可以分手的戀愛,到不可以分手的深愛。
「你都不知道我得知要和你聯姻的時候,有多開心。」從記憶裡回神,我不太好意思地告白。
但是在地鐵上的兩個多小時,是除了結婚那天,我們最靠近彼此的時候。
「要要」我認出那是外婆的手筆, 給我和我的小伙伴們縫的。
秦楚亦頂著那塊小毯子, 像頂蓋頭一樣。
而後,輕輕掀起來,問我:
「錦錦, 我可以嫁給你嗎。」
番外
陶錦永遠不會知道, 聯姻是秦楚亦主動求來的。
秦楚亦放棄了在秦家的繼承權, 放棄了已經拿到的股份, 放棄在國外經營的種種,放棄一切, 隻為獲得婚姻自由。
而後他重新開始,以商界新貴的身份回國,面對日思夜想的愛人, 卑微地提出聯姻。
曾經秦楚亦覺得自己的感情道路就像做壞了的櫻桃蛋糕。
但後來才明白,是他的做法不對。
他的材料是好的,設備是好的, 沒道理做不出好吃的蛋糕,隻要肯學, 隻要肯改正手法。
現在, 他終於做對了。
化妝鏡裡映出穿著婚紗的漂亮老婆, 他走近,撒嬌地環住她:「錦錦,你會一直喜歡我嗎?你會喜歡別人嗎?」
陶錦用頭紗罩住他:「當然不會喜歡別人啦, 拜託,我們可是互為對方的白月光哎。」
白月光,不就是用來喜歡,暗戀, 懷念,修成正果,和追妻(夫)火葬場的嗎?
要愛一起愛。
要燒一起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