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再仔細思考對策,她正要大叫,躲在拐角處的人似發覺了她的意圖,忽然現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攬著她的腰,毫不費力地把她抱進懷裡,用力地壓在牆上。
燕綏覷空,張嘴就咬。齒尖剛咬到他的手背,他敏捷的一縮,微微松開她,覆耳道:“是我。”
渾身高度緊繃的人壓根聽不進他壓低的這句話,趁機大喊:“救……”命!
下一秒,傅徵墊在她腦後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壓向自己,他低頭,以吻封唇,吮住她。
燕綏一怔,視野裡,傅徵的眉眼漸漸清晰,她瞬間安靜下來。
唇上的觸感清晰,她嗅著他身上獨有的海水般的潮意,從心底最深處的某個角落開始,像多米諾骨牌,無聲的,迅速的,毫無停頓的節節崩塌。☆、第53章 他與愛同罪53
第五十三章
燕綏的手心出了一層虛汗, 渾身沒勁,還拎在手上的果籃, 沉得有些滑手。
她松手,放下東西後,發冷的指尖攥住他的袖口,輕輕一扯。
傅徵一頓, 壓扣住她後頸的力量一松。他退後寸許, 垂眸看著她。饒是一句話也不說, 光是那眼神便奪魂攝魄, 讓她險些忘記呼吸。
僅十幾級的樓梯之下,一牆之隔, 有腳步聲在樓道口徘徊著。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更不是對談風月的氛圍,燕綏側耳聽了聽。
老式的區民樓隔音差,有點什麼動靜都能一清二楚。許是終於決定要上來了, 微沉的腳步聲慢慢地踏上樓梯,數聲後, 不知道附近哪樓的小孩開門關門,把門拍得震天響,還附帶了一句:“爺爺,電視又沒信號了。”
那腳步聲停在樓梯上,很快,輕盈地下去了。
燕綏生怕他折返離開,她半點沒收獲回頭還要遭傅徵教訓, 一急,拽下綁在腰間的跳繩拿握在手心,壓低聲音道:“在這等著。”
不等傅徵反應,她跟尾順著縫隙溜走的魚一般,靈活地避開他,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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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徵伸出去的手沒抓到,咬著牙擠出她的名字:“燕綏。”
也不知燕綏是沒聽到還是膽大包天裝作沒聽到,她頭也沒回,幾步走出樓道口。
那男人沒走遠,蹲在石桌上仰頭四望,應是在觀察燕綏進了哪戶居民家。
哪料,正主倚著門口綠色的鐵門,好整以暇地端詳了他幾眼,才懶洋洋道:“找我呢?”
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男人一跳,他咬著煙仔仔細細看了燕綏一眼,跳下石桌氣勢洶洶地朝燕綏走來。
燕綏知道傅徵就在樓道裡,本來隻有半成底氣,這會氣焰囂張,不躲不避地看著他近到跟前了,覷著他伸手來抓的那隻手狠狠攥住他的小拇指反向掰折,趁他一時不備,膝蓋一屈一頂,近身直攻他弱點。
男人嚇了一跳,再不敢輕敵,伸手格擋的空檔,燕綏手臂死死夾住他的脖頸往下一勒,蓄力勾絆住他的腳後跟,一推一拉,奈何男人的下盤結實,愣是穩住了。
男女的力量到底懸殊,燕綏這招攻其不備沒湊效,隻能繼續周旋。
這男人身上沒功夫,就是仗著一身蠻力。被燕綏擰疼了手指,這會盯著她的眼神幾乎快要噴火。
傅徵站在樓底,剛才虛虛實實的兩招他已經瞧到了對方的破綻,見狀,指點:“腰腹是他的弱點。”
陡然又聽到一道男聲,男人一慌,錯眼觀察的瞬間,燕綏忽然逼近,一拳朝著他的臉側揮去。
結結實實打了他一拳,燕綏勾唇,也不顧手疼,乘勝追擊。男人皮糙肉厚,燕綏力量不夠,頗有些撓痒挑釁之感。
不出燕綏意料,對方覷空攥住她的手腕正要反擊,她矮身一避避開那個大耳刮子,眸中厲色忽然變得銳利。
燕綏屈膝,腿部蓄力,一記狠頂,男人連哼都沒哼出一聲來,臉色驀然一變,額角青筋暴起。他漲紅了臉,猛得爆了句粗口,如蠻牛一般狠狠攥住燕綏肩膀,五指爪握的力量像鐵鉤深深嵌入。
燕綏“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拳正中對方眼窩直打得對方後退一步,大吼:“你他媽是不是個女人?”
燕綏冷笑,反問:“你說是不是?”
她覷空打出一套組合拳,壓根沒給對方喘息的時間,側踢橫掃他的腰側,他彎腰之際,燕綏側身踢他膝蓋後彎,趁他跪地毫無防備之際,反手掰住他的下巴後仰,等他失了平衡,屈膝一壓,頂著他的後腰把他放倒在石桌下。
傅徵看她反折了對方的雙臂擰在身後,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繩子扔給她:“綁上。”
——
樓下的動靜不小,不少人從屋裡出來站在走廊上往樓底張望。
被燕綏臉朝下壓在地磚上的男人破口大罵,嘴裡不幹不淨的沒一句能聽的話。
燕綏正琢磨著要不要再揍他一頓,揍得他服帖老實再不敢叫喚為止……又怕下手太重,正當防衛過度。
還在為難,傅徵已經半蹲著,伸手握住他的下巴。太過用力,捏的男人的臉側深深凹陷。
說不出話,男人支吾著,掙扎著,猶如暴怒的野獸,雙目血紅。
傅徵這種真刀尖上舔血的人,對他的威脅恐嚇半點反應沒有,微低頭,捏著他下巴兩側用力一抬,指腹捏得他兩頰皮膚青白,一字一句道:“再不老實點,我直接卸了你的下巴。”
他的聲音壓得低,聲線更是輕沉,本聽著沒什麼力量,可那語氣森冷,眼神認真,絲毫不像是單純嚇唬他。
男人不信邪,傅徵指腹力量微松時,他“呸”的一聲,剛發了音,頰側被捏緊,痛得他頭皮發麻。
饒是他再不願意承認,他也知道自己這回是真踢到鐵板了。
——
眼見著樓上圍觀的居民越來越多,傅徵示意燕綏從他身上下來,他拎起男人,讓他坐在石凳上,看他灰頭土臉地低著頭,授意燕綏:“報警。”
燕綏也有此意,避開兩步撥報警電話,剛走出樹下,聽樓上有人驚訝萬分地叫她名字。
她抬頭,見老船長站在三樓走廊上,似對燕綏會出現在這裡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匆匆下樓。
燕綏打完電話,正好老船長也下到樓底,他看了眼石桌旁的兩人,急道:“怎麼回事?”
老船長在樓上聽到動靜,出門查看時隻看到燕綏壓住壯碩的男人在打繩結,一時慌神。到了樓下,見燕綏一副不知頭尾的樣子,更是著急,隻能把目光投向傅徵。
傅徵沒含糊,幹脆的直接問當事人:“叫什麼名字?”
男人不答。
燕綏和他在小超市打過一次交道,這人陰鸷,看著不像是單純的混混。過招時,那狠勁,手下根本不會留情。
他手上要是有個鐵棍,匕首,燕綏未必能毫發無損。
他不配合,傅徵也不客氣:“不想說?好辦。警察來之前,私怨私了,看看你骨頭還有沒有現在這麼硬。”
傅徵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他有意要給對方壓迫感,那氣場便如卷低的雲層,直壓到你頭頂壓迫得你喘不過氣來。
男人堅持了沒幾秒,不情不願道:“李捷。”
傅徵問:“你跟著她幹什麼?”
李捷這才敢抬頭看他,撇了撇嘴道:“看她漂亮唄。”
傅徵緩緩眯眼,語氣低沉又危險:“再問你一遍,你跟著她幹什麼?”
李捷沒說話,陰著雙眼睛,那眼神如淬著毒,在燕綏身上停留數秒,他低下頭,擺明了不願意回答。
一直沉默著的燕綏忽然問:“認識程媛嗎?”
李捷:“不認識。”
“那認識我?”
李捷抬眼,笑了。他一笑那雙小眼立刻眯起來,看著賊眉鼠相:“我不認識你,我跟著你幹什麼?”
燕綏心裡憋著火,面上不顯,不疾不徐問:“我玄關的那雙鞋子你放的?”
出乎意料的,他承認了:“是我放的,我還在你小區門口等了幾天。你膽子也夠小的,再沒露過面。”
燕綏心裡的猜測被證實,反而靜了,她眉目冷漠地看著他:“圖錢?”
李捷故意看了眼傅徵,語氣猥瑣:“當然圖人。”
燕綏揚手就是一巴掌,幹脆得連傅徵都沒意料到。她俯身,居高臨下的拿手指著他,“別嘴裡不幹不淨的,我這人脾氣爆。”
她微沉著眉眼,唇邊帶笑,看著溫柔無害,眼尾卻銳利又凜冽。
李捷看得心底生寒,臉頰被燕綏指甲刮蹭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痛著,可這會也不敢再吱聲,瓮著雙眼,一聲不吭。
——
幾分鍾後,警車駛進居民區。
巧的是,出警的民警中有一位是燕綏在玄關發現皮鞋報警後出警的年輕民警。
他對燕綏和傅徵印象深刻,下車見到兩人的一瞬,就心裡有了底。
燕綏錄過筆錄,看李捷被警察塞進後座帶走,隔著車窗看到男人滿臉兇相地無聲放狠話。
她神色自若,目送著警車掉頭駛離居民區,眼前這幕和兩年前送走程媛那幕意外重合。腦海裡思緒迷離,她理不清也暫時不想管,原地站了片刻,她轉身看傅徵,秋後算賬:“你怎麼在這?”
傅徵出現在這裡,純屬意外。
他從郎其琛口中得知燕綏每年今天都會到造船廠,午後離開部隊,便直接到燕氏造船廠守株待兔。
造船廠的門崗是個年逾五十的老先生,暫替值班。
門崗窗口半開,老先生架著副老花鏡邊看電視邊捧著餐盒解決午飯。從傅徵的車停在門口起,老先生就在觀察他。
等吃完午飯,洗完了餐盒,仍不見傅徵離開,主動出來詢問。
船廠除了工作人員,鮮少有訪客,老先生一聽傅徵是在等人,便打聽:“你等誰啊?我們這離下班還有幾個小時,外人沒通行證不給進的,我可以進去幫你叫一聲。”
傅徵回:“等燕綏。”
老先生覺得名字耳熟,但一時半會沒想起來是誰,進去打了個電話,滿臉堆笑尷尬地迎出來:“老頭記性不好,隻記得船東姓燕,不清楚名字。你說得是小燕總吧,得去燕氏集團找她,她不來這裡。”
傅徵有那麼一秒懷疑郎其琛的情報有誤,但仍是耐心道:“她每年今天都會來船廠。”
他一提,老先生倒想起來了,擺擺手:“今年小燕總不會來這裡了。”
不等傅徵追問,他解釋:“小燕總和我們這的老李頭關系很好,每年今天過來都是來看老李頭的。這我不會記錯……老李頭今年商船歸港後就退休了。”
“那就艘燕安號啊,老船了。名字還是老板娘取的,很得小燕總喜歡,連帶著對老李頭也是照顧有加,不止允許他隨時出入船廠,連燕安號都不再離港遠洋了。”
老先生見傅徵不語,想了想,又補充了句:“你要麼去老李頭家碰碰運氣。”
傅徵問清地址,驅車過去。
老城舊址大多具體地址不詳,他在巷外的五金店門口停的車,找到居民樓沒見燕綏的車,也不好半生不熟的就去敲老船長的門,就在樓道上等。
三樓的走廊居高臨下,能觀察到巷口。
他從發現燕綏那刻起就發現了她身後尾隨的李捷,傅徵了解燕綏,從她警惕地借助車窗回望起他就知道燕綏已經發現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