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其琛等得都火燒眉毛了,好不容易聽到燕綏的聲音,又是那副懶洋洋的音調,尾巴毛差點炸了。但對著燕綏,他不敢耍橫,連抱怨都跟撒嬌一樣:“我說姑,手機的發明不就是為了讓人隨時隨地能聯系嘛?你倒好,我打電話給你十次有九次都是辛芽接的,還有一次不是沒人應答就是在服務區外……”
燕綏挑眉,看了眼燕沉,低聲道:“先休息一會吧,我接個電話。”
燕沉頷首,做了個“你請便”的動作。
燕綏推開椅子起身,出去接電話,“不說有很緊急的事找我?”
“對對對。”郎其琛差點忘記正事,奸笑了兩聲,說:“南辰艦隊明天上午歸港,你要不要過來?”
明天?
明天四月一號啊!
燕綏極警惕地反問:“愚人節開我玩笑呢?”
郎其琛被問得一懵,等回過神來,頓時跟受了莫大的侮辱一樣,帶著哭腔道:“我好心給你提供戰報,你還懷疑我跟你開玩笑。要不是你是我姑,我犯得上這麼上心嗎?我這半年逢傅徵的消息必打聽,我戰友都快以為是我喜歡他了!”
小朋友有心要訴冤屈,那語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聽得燕綏眉頭直跳,趕緊認錯:“行行行,我錯了。可我也沒讓你四處打聽傅徵的事啊……”
郎其琛頓時原地爆炸:“你還說!”
“不說了不說了。”燕綏認輸:“誰叫郎其琛誰就說得對。”
小朋友這才滿意:“那你這周來隊裡給我改善下伙食。”
燕綏滿口答應:“不說了,我正開會呢。”
臨掛電話前,郎其琛不死心又問了遍:“明天你真不來?”
“不來。”軍艦歸港,去迎接的不是領導就是家屬,她哪個也算不上,去那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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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其琛沉默了幾秒,吐槽:“我還以為你有多喜歡傅隊長呢……切。”話落,生怕燕綏能順著電話爬過來揍他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掛斷了電話。
燕綏聽著那端忙音,“嘿”了聲,罵:“小畜生。”
她收起手機,原地站了片刻,抓了抓頭發,轉身回了燕沉的辦公室。
——
隔日,燕綏一大早來了公司,把辛芽叫到跟前問今天的行程安排。
辛芽一口奶茶咕咚咽下去,抱著平板匯報:“早上有個周常會議;下午兩點和法務部的律師就安保公司那起案子需要再接洽下;下午四點約了淮岸老總;晚上訂了盛遠酒店的包房和淮岸,安遠的老總一起吃飯。”
還真是沒點空闲。
燕綏揉了揉眉心,撇開雜念,道:“你先下去吧。”
辛芽“哦”了聲,出去到茶水間給她泡了杯大吉嶺的紅茶送過去,這才退出去。
自打上次從索馬裡回來,燕總就變了口味,慣喝的咖啡換成了紅茶。辛芽生怕是自己煮咖啡的手藝退化了,膽戰心驚地拐著彎問了燕綏,得到的回答是:“紅茶是故人的味道。”
文绉绉的……
反正辛芽旁敲側擊,知道不會丟飯碗後也就隨她去了。畢竟老總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透。
——
午休燕綏叫了外賣,就在自己辦公室的休息間吃。
辛芽作為貼身處理,三餐都跟燕綏一起解決。一到飯點,她就習慣性的打開韓劇,邊看邊吃。
燕綏對韓劇雖然沒什麼興趣,但覺得男演員長得都挺下飯也從沒有意見。
可是今天有點奇怪……
進度條剛過完片頭曲,燕總一個皺眉:“今天看點上進的。”
辛芽:“???”
“軍事頻道有沒有?”
辛芽一臉懵,半晌才:“有有有。”
她邊調頻道邊偷偷覷燕綏,滿頭霧水。
直到某軍事頻道傳來——
“海軍第二十六批護航編隊,於四月一日上午順利返回南辰某軍港。南辰艦隊在碼頭舉行隆重歡迎儀式,艦隊司令員XXX和政治委員XXX代表艦隊黨委和機關到碼頭迎接……”
辛芽咬著筷子,瞬間大徹大悟。
——
應酬這種事,隻要做生意都免不了。
往常有應酬,大多是燕沉應付,極少需要燕綏同時作陪。當然,也有特殊情況的時候,比如燕沉出差不在公司。
好在這次應酬並不是喝酒談人情,聊了半盞,酒沒喝多少,菜倒掃了一大半。
燕綏年紀雖輕,但商場三年打磨下來,早褪稚氣,做事沉穩,談吐風雅又不失幽默。淮岸和安遠的老總平時和燕沉接觸較多,今天和燕綏打了交道,不由驚豔:“還真不能小看了現在的年輕人,都是後起之秀啊。”
淮岸老總也笑著附和:“燕副總還說你不善言辭,我看他是舍不得他這小堂妹陪我們這些老頭子吃飯,又無聊又死板。”
燕綏笑而不語,舉了舉盞,敬了兩人一杯。
晚上九點,飯局結束。
燕綏在酒店門口先送走了兩位老總,正等司機開車來接,手機響起來,“小畜生”三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燕綏酒意未散,倚著酒店門口的噴泉坐下,聲線慵懶的開口道:“小畜生,你當你姑這是熱線電話啊,天天打。”
那端詭異的沉默了幾秒,一開口,就把燕綏嚇醒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隱隱能聽出是壓著火,低聲道:“你侄子喝多了,賴在我車上不走,是你來接還是我隨便找個地方把他扔下車?”
“傅長官?”燕綏不確定地問了一聲。
沒聽到那端回答,燕綏反而確定。她扶額,低聲笑起來:“這不省心的,你在哪?我現在過去接他。”
報了地址,傅徵掛斷電話,倚著車身轉頭看了眼睡在他後座幾乎昏迷不醒的郎其琛,頭疼不已。
胡橋喝得半醉,蹲在地上直笑。
戰艦歸港,部隊給放了幾天假。在海上待了八個月,天天吃食堂……回來可不得好好祭祭五大髒六大腑嘛。
聚餐結束,正要原地解散。也不知道郎家這小子從哪冒出來的,纏著傅徵死活不撒手,傅徵見人醉得不清就沒計較,託老板叫車把人送回去,不料郎其琛張口就嬌嗔:“不坐,我要姑父送我回去。”
傅徵當時那臉色,看得胡橋頓時酒醒了一半。
這會終於知道這小子的姑姑是誰,胡橋是真的忍不住……
就在傅徵臉色越來越黑,耐心即將告罄的時候,路口一輛大G風馳電掣地衝上路肩,刺耳的剎車聲後,車停在幾人面前,駕駛座的車窗揿下。
燕綏坐在車裡,笑眯眯地和傅徵打了聲招呼:“傅長官,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啊。”
☆、第23章 他與愛同罪23
第二十三章
離紅綠燈不遠, 有轎車喇叭長鳴催促擋在人行道上的電瓶車快走。
傅徵收起視線,看了眼坐在車裡半年沒見的燕綏。
畫了淡妝, 她的五官更精致不少。眉如遠黛,眼尾的銳利鋒芒被挑勾起的弧度柔化,多了幾分狡黠。背著光,那雙眼全是漆黑的瞳色, 明亮又幹淨。
這個女人, 明明沉浮在利益交匯人情復雜的商場上, 卻始終清醒著, 沒讓自己沾染上半分世故和功利。
許是他看得有些久,燕綏熄火下車, 開口半句沒提郎其琛:“傅長官回來多久了?”
“剛回。”傅徵不預和她多寒暄, 側了側身,讓開地方,示意:“人在裡面。”
燕綏走近看了眼。
郎其琛四仰八叉地睡在車後座, 懷裡還死死地摟著個半人高的泰迪熊。
她挑眉,腹誹:又送熊。
——
燕綏的這個表侄, 關系其實有點遠。他是朗大將軍哥哥的曾孫,但幾乎從小就養在朗譽林膝下,論輩分,是要叫燕綏一聲表姑。
郎其琛個子出挑,長得也好,從小到大屁股後頭都跟著一堆眼神不太好的小姑娘,不是遞情書就是送巧克力。許是打小就太缺愛的緣故, 有人對他好他就來者不拒,時間久了,養出個愛撩妹的性子,十八歲成年後,身邊就再沒缺過女朋友。
燕綏本來還奇怪,郎其琛怎麼會喝得爛醉如泥還勾纏上了傅徵,這會見他抱著個顯然沒送出去的泰迪熊,什麼都明白了。
不出意外,又失戀了……
看情形,這次應該是被分手。
她有些頭疼,想起這幾年郎其琛每回失戀都要來和她回憶往昔,不由操心地問道:“他沒跟你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傅徵偏頭回望,臉上的光影隨著附近的霓虹彩燈切換著,眸色深深地盯住她。
這眼神和傅徵在索馬裡時看她的不太一樣,可到底哪裡不一樣,燕綏又說不上來。反正也習慣了他愛答不理的,燕綏把長發挽至腦後,粗粗用根皮筋綁住,比劃了下郎其琛的身量,有些為難:“傅長官你給搭把手,先幫我把人弄上車。”
傅徵一聲不吭,越過她就要俯身,這動作的完成度剛到和她擦肩而過,他便停了下來,轉頭打量了她兩眼,眉心一蹙:“你喝酒了?”
燕綏直覺不妙。
果然,他的語氣沉下來,像壓著火氣:“多大的人了,連不能酒駕都不知道?”
燕綏被他這聲低喝斥得發懵,四月的夜風還帶著涼意,風刃貼著她的腳踝打了個轉,冷得她一個哆嗦,舌頭像是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
胡橋見勢不對,扶著車門站起來,沒站穩,晃了兩晃,又頭暈地蹲回去,叫喚道:“老大,風吹得我頭疼。”
胡橋是南辰市土著,沒郎其琛這意外的話,他這會應該被傅徵送回家,正舒舒服服躺在客廳那沙發上捂著熱毛巾邊喝蜂蜜茶解酒邊享受二老春風般的關懷。
所以他這一叫喚,格外有效。
傅徵臉色還陰沉著,卻移開眼,先架起胡橋大步走到路肩上。叫了輛出租,把人送上車,報了地址,又給胡橋留了打車錢,關上車門,折回來。
燕綏遠遠看見他把胡橋送走,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等他回來,主動上交了車鑰匙:“悉聽尊便。”
傅徵的臉色還不太好看,接了鑰匙先把她的車停到飯店的車庫,押了停車費再出來時,見燕綏還站在車外等他,微微挑眉:“怎麼不上車?”
燕綏穿得單薄,一件襯衫一件西裝外套,根本不御寒。在風裡站了這麼久,早就冷得不行,聽他語氣終於緩和,邊跟著他上車,邊道:“這不是讓自己長點記性嗎?”
傅徵瞥了她一眼,沒作聲。發動引擎後,卻順手開了空調,調了暖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