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的天鵝》, 本章共3354字, 更新于: 2025-01-16 17:25:31

  餘葵掌心不著痕跡捂住名牌,含糊敷衍,“不認識的校友借我的,下自習就拿去還。”


  “真不是男朋友?你眼睛那麼紅,造型跟依萍去要錢被打一頓趕出來出來似的,不會給人欺負哭了吧?”


  餘葵解釋煩了,“我成績那麼差,還是用鄉鎮中學指標特招進來的,你覺得在這個學校我能跟誰談戀愛?”


  這個年紀的少男少女多多少少會有點包袱,餘葵不想背包袱,她一開始就把自己擺在附中這個群類裡的最低等級,這樣除了她自己,就沒人能攻擊到她。


  男生被她坦率直接的擺爛震住了,隔了幾秒才小聲安慰。


  “你別這麼說自己啊,我的成績不是比你還差嗎,況且,仔細看啊話,其實你長得還行,這也算優點吧…”


  他說了許多,餘葵沒仔細聽,悄悄松開攥在掌心的銘牌,指尖漏一絲縫,又看一眼。


  時景。


  她笨拙無聲地把這兩個字練習好幾遍,才算找到正確的後鼻音,發聲氣流在舌尖縈繞,好像無端就生出了一點繾綣。


  年輕的女班主任周齡在十幾分鍾後,終於風風火火趕進教室。


  “抱歉啊同學們,教研組有事耽誤了。這樣吧,還剩半個小時,我大方點兒,英語課就不上了,剩下的時間留給大家自我介紹,既然組合成新班級,彼此都重新認識一下。”


  教室裡頓時爆發一陣歡呼。


  可惜第一位同學才踏上講臺,謝夢行立即舉手。


  周老師掌心拄著多媒體,不停換角度無視這個刺頭。刺頭不放棄,不斷換姿勢高舉胳膊。直到第一列輪完,周齡歲月靜好的笑容終於維系不住,垮下臉。


  “謝夢行,你又有什麼意見?”


  “老師,我的新同桌被雨淋了,打哆嗦呢,我覺得您要不讓她去換個衣服?”

Advertisement


  被窗口的風一吹,餘葵上下牙原本還磕碰打顫,聞言立刻如坐針毡。


  周齡這才注意到窗邊的細瘦女生。


  這孩子低著頭時,完美地融入了教室中成為背景板,看她唇色發紫,病容慘白,周齡也為自己的失察感到抱歉,忙關切,“同學,都被淋成這樣了,你怎麼不早跟老師說呢,有沒有衣服換?沒有我讓住校的同學借你一套。”


  餘葵在廁所換上借來的衣服。


  這套備用校服偏正裝,是春秋季的,她平時穿M,尺碼大了一號,隻好把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針織馬甲垂到臀下,百褶裙也松松垮垮,但總歸比穿湿衣服舒服。


  好不容易熬到自習課下,她把時景的湿校服揣在懷裡一口氣跑上四樓一班門口,眼尖逮住一個認識的人喊道:“陳欽怡!”


  女生不確定是不是在喚她,猶豫著走近,“餘葵,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時景出來一下,”


  “你們認識?”


  餘葵:“不認識,就是有點事找他,你能不能幫我……”


  陳欽怡咬唇四下看一眼,把她拉到一邊,壓低聲勸:“剛下自習人就出去了,餘葵,不是我想不幫你,主要我也剛分到一班,跟他沒交情。時景很冷淡的,我聽我同桌講,從他上周轉來到現在,每天班門口都有組團來看他的女生,被他拒絕過搭訕的女生名單都被快被我們班好事的整理成花名冊了,我怕你尷尬。”


  餘葵大窘,擺手剛想解釋,背後少年的聲音傳來。


  “等很久了嗎?我剛回宿舍換衣服了。”


  陳欽怡聞聲看向她身後,嘴巴緩慢張成了o形。


  不必回頭,餘葵已經明白是誰在說話。


  北方人清晰又標準的咬字,在這所南方學校太有辨識度,尤其他的聲線帶一點天生的冷淡,每個音節都在不自知地撥撩心弦。


  那個方向吹過來的風除了雨水的潮氣,還有少年洗發露的香味。


  餘葵幾乎要屏住呼吸才能克制這種來自心髒的震顫,鎮定轉身,男生的球鞋已經立在跟前。


  “校服給我吧。”他開口道。


  時景身上換的也是春秋季常服,白襯衫外搭深藍色針織馬甲,版型挺括的黑色長褲,在所有人還穿著夏季運動常服時,兩人的正裝像極了情侶裝。


  可惜人不那麼登對就是了,她的身高隻到男生肩膀。


  餘葵把揣懷裡裹成一卷的校服遞上。


  “對不起,衣服上都是泥印,我本來想洗幹淨再還給你,但你說讓我第一節 自習課下拿過來……”


  重點是學生會在每周日巡查各班儀表風紀,學生沒有佩戴銘牌和團徽會扣班級總分,她怕時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批評。


  “給你之前就是髒的。”時景並不在意。


  他接過校服就要往班裡走,餘光瞥見女生躊躇的腳尖,猶豫了一瞬,“還有什麼事?”


  “就是……”


  餘葵鼓起勇氣,卻又不知怎麼開口,破罐子破摔從兜裡掏出一個鮮紅的蘋果遞過去,“吃蘋果嗎?其他的都磕壞了,這是唯一一個好的,我洗了好幾遍,謝謝你剛才幫忙。”


  “上一次也很感謝。”


  也許時景早忘了,但她還是補充。


  家庭特殊的背景使然,時景從來不收同學禮物,反正帶回家都會被大人勒令退還。後來上了中學,異性們送東西目的性太強,他就更不可能收。


  此刻,女孩的眼睛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但紅皮蘋果仍襯出她緊張泛白的指甲蓋。


  伶仃細白的胳膊懸在跟前,有些晃。


  時景判斷她大概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過了兩秒。


  破天荒地伸手接下了。


  少年徑直朝裡走,擦肩而過的瞬間,壓低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不用謝,收了你的蘋果,我們現在兩清了。”


  餘葵心領神會。


  他大概在劃清界限,避免麻煩,告訴她交集就在這裡打住。


  對異性追逐習以為常的人,連將女生幻想機會扼殺在搖籃的步驟,也同樣簡單明快。


  再回到座位,時景被淹沒在了周邊的起哄和打趣聲裡,一群男生趴在後門走廊窗邊看熱鬧,早就心痒難耐了。


  “時景你不對頭,你有情況,校服怎麼在人家妹子那,快從實招來!”


  “上周高年級學姐們來送餅幹奶茶我以為已經夠誇張了,今天又來個送蘋果的。不過時景,上周五那學姐不是長得更好看嗎,你怎麼還區別對待啊,收一個不收一個,是不是喜歡人家……”


  “我隻是喜歡蘋果。”


  時景截斷他話頭,“胳膊麻煩挪一下,壓到我卷子了。”


  時景對陌生人有意或無意的羨慕調侃習以為常。


  少年的人生趣味很早就脫離了同齡男生的話題範疇,熟悉的人到最後甚至會覺得,對他當面開這類玩笑本身就是一種冒犯。可惜現在,他坐在一班教室裡不過幾天,在敬畏他和靠近他之間,新同學們選擇了後者,爆發出更大的起哄聲。


  “哦哦哦~喜歡蘋果!”


  “你倆是之前就認識嗎,不過那妹子我感覺怎麼長得有點眼熟?”


  “……我知道,就那個,那個,向陽的小青梅!向陽不老去九班找她來著!”


  終於有人想起來。


  一群人四下搜尋,卻見提到的男主人公此時正好跨進教室。


  模樣說不出的怔忪。


  餘葵剛上四樓不久,向陽就發現了。她幾乎從不主動來一班,以為有什麼要緊事,他趕緊起身,門都出到一半了,身形愣在講臺邊,親眼瞧著餘葵給新來的北京轉學生塞了個大蘋果。


  頓了一下再追出去,人都已經走遠了。


  “小葵!”


  他追到樓梯口把人喚住,“發生什麼事了?你臉色怎麼那麼差。”


  “公交車站過來淋了雨。”


  少女穿著松垮的針織衫和百褶裙套裝,更顯細瘦。


  她立在臺階上回頭。


  雖是答了他的問題,但兩人遙相對望,磁場間莫名多了股無形的隔閡。


  在為譚雅勻的問題一而再、再而三爭執過後,他們關系終究無可挽回地變遠了。向陽當下概括不出這一點,他隻知道氣氛哪兒不對,說不出的難受。


  本還想問問時景的事,但他最終沒問,隻像以往一樣道,“我把我外套給你吧,別凍病了,回去又發燒……”


  “不用。”


  餘葵頭也不回地拒絕,“你那校服整天穿著去打球,臭烘烘的。”


  自習鈴聲響過,哄鬧的一班教室很快安靜下來。


  向陽前桌瞧他發呆,輕拍他肩膀安慰,“大兄弟你長點心吧,別再跟人家鬧別扭了,再鬧下去,你的妹都要被時景把到了。”


  糾正解釋過無數次,向陽這次格外不得勁兒。


  “什麼我的妹?我們就是發小,跟時景又有什麼關系?誰鬧別扭了,我們關系好著呢。”


  男生掛著一副“別強撐、我都懂”的表情轉回身去。


  氣得向陽踢了他凳子一腳。


  兩人動靜弄得有點大,譚雅勻筆尖暫停,出聲點名,維持紀律。


  教室重歸安靜,她心不在焉在卷子旁側解題,聽著同桌小聲咕哝為她抱不平。


  “當帥哥也太幸福了,才轉來一星期啥都沒幹呢,這群花痴就前僕後繼。時景也真是,既有如此美貌,又何必有如此智慧,老師們一見他,心眼都偏到天上去了,要不是人家不想當班委,我看老姚都想跳過投票把班長的空位直接指派給他了,雅勻你給班裡幹了那麼多免費活計,班主任都不念舊情的,也就是你心寬。”


  譚雅勻的目光從遠處男生緊致英挺的側臉掃過,低頭面無表情把反復的驗證步驟劃掉。


  鋒利的筆尖劃破卷紙,聲音卻柔軟漫不經心。


  “當不當班長我無所謂,空出來時間正好做點別的事。”


第10章 第一個願望


  餘葵下晚自習回家把書包往床上一扔,就去按電腦開機鍵。她憋了一肚子話,上線後才驚覺,大神竟然在中午就給她發過消息——


  “我這邊出了點意外,抱歉,如果你著急取回作業,這周可以更改時間再約,地點你定。”


  怒氣如同一觸即破的氣球頃刻漏得幹癟。


  能怪誰?人家倒是提前幾小時通知,可惜那時餘葵已經開開心心出門剪頭了。

潛力新作

  • 上位

    "我暗戀林翊許多年。大學時,我是他的小迷妹,畢業後,我 成了他的秘書。公事私事,一手包攬,鞍前馬後,不在話 下,人人都說,我會是未來的林太太。"

    日日安

    死對頭陸頌安車禍失憶後,忘記了所有人,隻記得我。 為了惡搞他,我自稱是他男朋友。 沒想到,他當真了。 每天對我噓寒問暖,充當二十四孝好男友。 凌晨三點,因為我一句想吃甜點。 他就冒著大雪,將甜點送到我手上。 當時我就明白,完蛋了,這次大概玩脫了。

    我被迫嫁給父皇的仇敵攝政王。我現在 蹲在大婚新房的旮旯犄角裏,懷裏抱著 價值連城的翡翠花鈿鳳冠。

    哄他

    跟了傅寒聲七年,他說膩了,轉身找了更年輕嬌嫩的女孩兒。 這次我沒鬧,扔了戒指,剪了新買的婚紗。 深夜登機離開了京城。 他的朋友紛紛打賭,我多久會低頭求和。

  • 摘星

    "我是聞彥家保姆的女兒。 無論是我父母,還是聞彥的母親。 都曾告誡過我,不管是在家中,還是在學校,都要伺候好聞家這位少爺。 任何事上都要向聞彥唯命是從,絕不能對他有非分之想。 矜貴冷淡的少爺也不會看得上一個保姆的女兒。 然而,常常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 從來都是聞彥先主動抱住我。 誘哄著,讓我給他親。"

    挽挽

    剛始亂終棄了糙漢男主,我就覺醒了。未來他是一手遮天的 商業領袖,而我家道中落,被他尋仇。為了不落得淒慘下場,我咬牙,深夜敲開了他的家門。

    她的虛榮心

    某天凌晨,我刷到了室友的微博:「男朋友送我的愛馬仕,好喜歡!」但是,那張配圖用的是我的包。大一,二十歲生 日,我媽送了我一款愛馬仕 Birkin。

    我終玩物

    父親葬禮結束的第三天,我才聯繫上男友。「你去哪兒了?」江聿風語氣不耐: 「網吧啊,還能在哪。」旁邊的人 笑:「又被查崗啊?」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