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許安冉,一個膚白貌美養尊處優的嬌氣大小姐。
作為言情小說《天價寵妻:慕太太你的馬甲又掉了》中的惡毒女配,我擔任極其重要任務。
什麼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呀,本小姐信手拈來、見招拆招。
可偏偏有人不接招。
「慕逸城你兇本小姐。」
我淚眼模糊地向男主不滿地控訴。
可床上正在敲鍵盤的人隻是抬眸看了我一眼,扶了扶金邊眼鏡後慢條斯理地開口:「撒嬌無效。」
(一)
坐在沙發一端的那個男人長腿交疊,戴著一副金邊框眼鏡,包房內半明半寐的光影勾勒出他矜貴清冷的身形。
許安冉抿了口紅酒,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沙發另一端那個一襲紅裙燙著大波浪卷發的女人。
她坐得很端正,眼眸平靜,有條有理地解釋著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偶爾眼神會瞥到許安冉的身上來,帶著冷意。
現在正是故事的第一部分,男主慕逸城的爺爺從許安冉的口裡得知,女主顧秋蓄意勾搭自己的孫子,想用三千萬支票打發女主,結果被女主捅到男主面前,而原劇情裡女主的淡泊名利也讓男主對女主有了好感。
沒錯,就是這麼庸俗的劇情。
現在兩人應該快談完了,互相輕點了一下頭後,顧秋起身朝許安冉的方向走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顧秋將那三千萬的支票壓在許安冉前面的桌子上,指尖輕點,丹蔻色的指甲襯得手指白皙修長。
「許小姐,這張支票就由你負責物歸原主。」
Advertisement
許安冉依然嗑著瓜子:「知道啦。」
語氣平常得好像是有人拜託她一件小事。
顧秋有些反感她的態度,略微彎下腰,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許小姐,我這人向來睚眦必報。」
「巧啦,本小姐一向心地善良。」許安冉朝她笑了一下,「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的魯莽吧!」
顧秋臉色有些難看,欲言又止,最後隻留下一句「來日方長」。
許安冉滿意地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忽略沙發上那個男人,拿起支票和酒紅色的包包心情舒暢朝包廂門口走去。
「許安冉,」男人清清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你知道我不喜歡麻煩。」
低沉的聲音帶著些許威脅。
許安冉頓了一下,回過頭:「慕逸城,這是你先拈花惹草弄出來的哦,不過嘛,本小姐現在原諒你啦!」
忽視了慕逸城幽深的眼神後,許安冉嘴角上揚腳步輕快地走出包間。
(二)
七月初,是許安冉和慕逸城訂婚的日子。
豪門世家的訂婚可不隻是表面的意思,主要是借著這個場合溝通兩家各自的人脈,打通關系以便在市場上獲得更多的便利,借此宣布許氏和慕氏共同開闢歐洲市場成立分公司一事再合適不過了。
訂婚宴準備得很盛大,觥籌交錯,起坐喧哗,眾賓歡也。
許安冉早上還沒睡醒就被拉著起來梳妝打扮,此時挽著許母也有些昏昏欲睡,倒是許父看得有些心疼。
「爸,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呀?」許安冉用手捂住嘴微微打了個哈欠。
「這 10 點都沒到,不急。」許母安撫地拍了拍許安冉的手。
「你要是等不及的話可以去和逸城說說話。」許父眼裡帶著笑看著遠處的慕逸城和他的爺爺,「話說逸城這孩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當年他爸媽在他剛成年的時候就因車禍去世,隻剩他和爺爺,但人家爺孫兩個硬是把整個慕氏撐下來了。反正我是越看越滿意,配得上我閨女。」
當得知慕氏有聯姻傾向,而且女兒也願意接受的時候,許父高興得好幾天都沒睡著。
「不,你閨女沒有人配得上,沒有哦。」許安冉將頭靠在許母肩膀上,眼睛微閉,聲音含糊。
其間慕逸城和慕爺爺一直忙著跟訂婚宴上的人攀談,都是些奉承的話,但聽多了也有些惱。
「不得不說,您的孫子和那許家的千金真的是良配啊!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嬌俏可人,真是羨煞旁人啊!」慕爺爺爽朗的笑聲和面前微胖中年男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即使慕逸城現在很不悅,但臉上也始終掛著淡淡的笑,和這個眼睛笑成一條縫的男人客套:「哪裡哪裡。」
慕逸城的這種心情在訂婚儀式上有所外露。
當他給許安冉戴上訂婚戒指時,賓客席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夾雜著些「天生一對」「郎才女貌」「真有夫妻相」的聲音。
商業聯姻,卻被吹捧得像你情我願一樣。
他不喜歡這種捆綁式婚姻,不喜歡一切都被安排好的樣子,他不喜歡被人當成提線木偶帶著演戲,他無數次想掙脫這種無形中的控制,卻又不得其法。其中的關系和利益千絲萬縷、錯綜復雜,他身不由己。
偏偏面前的某人還笑得一臉甜蜜,這讓他多少有些惱,那枚訂婚戒指被戴到許安冉手指末端的時候又被他狀似無意地撥出來半釐米。
許安冉收回手,也有些不高興了。搞什麼嘛?她也很委屈很委屈的呀。她才是那個不久後因為他心有所屬而被甩的人诶。
不出意外的話,慕逸城會被顧秋吸引,與她這個小炮灰不同,顧秋能成為女主是有原因的,她會鼓勵慕逸城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去和家族勢力對抗。
而許安冉隻會滿足地享受著富裕的生活以及龐大的家族背景帶來的勢力,樂在其中。
顧秋與世俗不同的觀念讓慕逸城心裡渴望自由的星火愈燒愈烈,最終燎原。
當然,許安冉也被這火燒到了,許氏大受打擊後一蹶不振,面臨破產危機。
動了她的奶酪,這可就太過分了。
許安冉抿了抿嘴,在主持人的祝福下微微側身,捻起禮儀小姐盒子裡的戒指,抬眼看了看慕逸城,嘴角的弧度上揚。
慕逸城的眼皮跳了跳,他總覺得某人要開始搞事情了。
果不其然,許安冉在戒指碰到他的無名指時就故意抖了一下,戒指順著紅毯滾到了賓客席,臺下一片唏噓聲。
「你怎麼亂動?」許安冉適時露出責備的目光,面上是恰到好處的惋惜,臺下議論聲四起,最後還是主持人巧妙地化解了尷尬。
慕逸城看著她含笑的的眸子,臉色陰沉。
宴會在上午十二點就差不多散了,剩下的時間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公司在談合作的事,大概到下午五點,許父才談妥了各種事宜。
就在準備回家的時候,慕爺爺叫住了許父許母旁邊的許安冉。
許父許母連忙笑著迎了上去。
許安冉打量了一下慕爺爺旁邊的慕逸城,黑西裝紅領帶一絲不苟,修長白皙的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在夕陽的餘暉下透出些溫潤的光澤。看著慕逸城想摘又不能摘的樣子,許安冉覺得這個事情真是有趣極了,不過不能笑得太明顯啦。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許安冉裝作不明就裡的樣子快速眨巴著眼睛,直到慕逸城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安冉和逸城今天都沒得好好說上話吧,倒是我們這些人馬虎了。爺爺讓逸城送一送你,你倆在路上好好聊,怎麼樣?」老爺子精神矍鑠,面色紅潤。
「這倒是,還是慕老您想得周全。」許母笑著搭腔。
許安冉能拒絕嗎?
不,她不能,因為她爸沒有慕爺爺厲害。
許父在收到女兒哀怨的眼神後,痛心疾首,女兒果然是在埋怨自己沒有給她和女婿創造交流的空間,不行,他必須得將功補過!
「慕老說得在理,年輕人嘛,那必須得多多相處啊!」許父朝許安冉拋了個眼神,示意自己都懂,笑道,「聽說你們最近在忙桂花村的扶貧項目,要打造一個農家樂主題的度假村,是吧?」
慕爺爺笑著點頭道:「也是為了幫助村民實現脫貧,這幾天公司也沒什麼大事,所以讓逸城親自去監督考察。」
許安冉眼睛亮了,桂花村!
女主家不就是在桂花村嘛!男女主情愫暗生的地方呀!捉住了主要劇情的許安冉有些激動,一臉興奮地看向許父。
許父輕輕地點了點頭,他猜得果然沒錯,女兒還是很渴望和女婿獨處的時間的!他就知道,這事,他必須辦妥!
「慕老,您看要不要讓安冉跟著去呢?兩人也好交流交流感情。」
慕爺爺摸著胡子,細細思索了一番,畢竟是個帶著些公益性質的項目,有何不可呢?
就一會的工夫,事情就敲定下來了。許父開心,許安冉開心,慕爺爺開心,唯獨慕逸城有些不開心。
他親自去桂花村是為了給公眾樹立一個良好的企業形象,如果許安冉也去,她那嬌縱任性的性格說不定沒待夠一天就鬧著要回去,真是麻煩。
夏天悶熱,車裡的冷氣都從許安冉開的窗溢了出去。說是送她回家,還真就隻是送她回家,兩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
慕逸城合上手提電腦,瞥了一眼旁邊的許安冉,他現在猜不透她到底要幹什麼,明明是養尊處優的大小姐,為什麼要跑到一個貧困村?要說是為了他,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慕逸城微微合上眼睛,靠著後座上小憩。
旁邊的許安冉微微側身,兩隻手扒拉著車窗沿,腦袋落在手指上,從車窗往外觀賞著天空中的晚霞,橘紅、橘黃、緋紅色交雜在一起,層層疊疊,把整個天空渲染得輝煌而絢麗。
有了美景,怎麼能沒有美人呢?
「三、二、一。」就在許安冉數完最後一個數,旁邊移動的車流就開始緩緩不動了,一輛紅色轎車在他們的車旁邊停了下來,左右間隔不過幾十釐米。
「顧……」許安冉還沒來得及說一句完整的話,旁邊紅色轎車的駕駛座上的人就動作麻利地降了車窗,臉上帶著不悅。
顧秋有些煩躁,連著鳴了好幾下笛,原本嘈雜的公路上更加吵鬧。
這個城市也是小。她投份簡歷找份工作都能進入慕氏,負責個項目都能牽扯到慕逸城的慈善活動和自己的村子。她不想和慕逸城扯上什麼關系,上次就因為幾次誤打誤撞的偶遇,那個許安冉就給她扣上了第三者的帽子,還背地裡搞小動作讓人拿了三千萬來羞辱她,把她氣的夠嗆。現在連堵個車都能遇到,她更煩躁了。
另一邊許安冉看著突然被關上的車窗,有些納悶,慕逸城還在車上诶,她腦子壞掉啦?
許安冉撇撇嘴,重新癱回座位上,這晚高峰可得堵好久,本來她是想試探一下顧秋對慕逸城的態度的,現在計劃全被打亂了。唉,她有些後悔上車時強硬地和慕逸城換了後座位置,要不然的話,還可以聽聽他倆的聊天解解悶呢。
不過沒事啦,很快就會再碰面的。
(三)
桂花村,一個貧困的小山村,同時也是慕氏慈善機構的重點幫扶對象。
抵消稅收、提升品牌知名度、建立企業文化、吸引人才等等一系列的好處讓慕氏特別注重企業慈善和捐款這一方面。
多年來的慈善活動也讓慕氏在外擁有良好的企業形象和社會風評,掌握著更大的話語權和社會權力。
這些門門道道,許安冉可太清楚了。
而桂花村的村民聽說慕氏的總裁要來,緊張又驚喜,之前都是由負責人給村裡送慰問品與補助金,這次終於可以看到這位大善人。
此時,許安冉正坐在前往桂花村的車上,百無聊賴地盯著窗外的景色。路的兩邊是連綿的山,綠色的樹高低起伏參差不齊,緊緊密密地挨在一起,樹幹普遍是黑褐色,各種深淺不同的綠葉層層疊疊交織在一起,一眼望去延續不斷。
許安冉打了個哈欠,三小時了,還沒到。
她偏頭看了看旁邊的慕逸城,這人還在看平板,雙腿交疊,身子微微靠在座椅背上,金絲眼睛的鏡片上略微反射出些平板的光。三小時了,這姿勢都沒變過,
真無趣啊。
許安冉癱在座椅上,興致缺缺地透過前排座椅的縫隙觀察剛被雨打湿的路面。
慕逸城注意到許安冉的各種小動作,發現她已經有些坐不住了。他揉了揉太陽穴,這個時候他隻求許安冉別給他添什麼亂子,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伺候這位大小姐。
「許安冉,我希望你是個有始有終的人。每輛車上的人員數量都是固定的,現在沒有多餘的車可以用來送你回去。」慕逸城扶了扶眼鏡,語氣客氣又疏離。
許安冉偏了偏頭,用餘光瞄他,就這麼不相信她嘛?
「知道啦。」
又一個小時後,車子的速度逐漸放慢,遠遠地可以看到有一小片人群擠在一起,最前面的人拉著一條紅色橫幅,再近了些可以看到黃色的大字「熱烈歡迎慕總的到來!」
許安冉頓時困意全無,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坐直身子,睜大眼睛瞄那些大字,還很不厚道地一字一頓念了出來,歪頭看向旁邊的正在整理西裝和領帶的人:「慕總?這就是特殊待遇嘛?」
慕逸城沒理她,等車子平穩後就利落地開車門下去了。村民們騷動了起來,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就是慕總嗎?年紀不大啊。」
「你別說,之前俺還以為是那種油膩的中年男人呢!」
「原來真正的有錢人長這樣啊!俺第一次見!」
「得了吧,俺們這些種地的都別想了。」
一個胖胖的男人笑著迎了上來,眼睛笑成了一條縫,握住慕逸城伸來的手,有些激動:「你好你好你好!我是這個村的村長,王國強。」
慕逸城略微頷首,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有勞村長找這麼多人來幫忙搬東西了。」
「這有什麼的!慕總能來,是我們的福氣!我們還得感謝慕總幫忙修好了通往山外的路,現在還要幫我們建農家樂脫貧,這是我們天大的福氣啊!」
慕逸城和王國強面對面地談著。
攝影師站在後面正在咔咔地拍著。
許安冉站在車旁,饒有興致地看著。
過了好一會,村長注意到了車旁的她,與其他規規矩矩穿著員工服站成一堆的人不同,從小巧精美的金色耳飾到包包上的那顆鮮豔欲滴的櫻桃掛飾,少女周身上下無不精致,皮膚細膩白皙,玫瑰金的裙子上的繡著煩瑣復雜的花紋,這一眼,王國強就知道她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小姐。
額前的小卷發被風吹起,又被少女輕輕撫了回去,手上染著指甲,車釐子色,襯得她的手指白皙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