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理Ṱű̂ₘ我。
我偷偷瞟了他幾眼,發覺這人不說話的時候,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氣質。
嗐,這長相這氣質太能唬人了,也不知道騙過多少小姑娘。
在我走神發呆的時候,王府到了。
此時此刻站在王府前,油然而生一股不切實際的的感覺:我一個皇帝廢妃,跟著皇帝的弟弟,回家了。
「傻站著幹嘛?」高夜弦揉了揉我的腦袋,「王府不缺看門狗。」
「我……」诶,我能說話了?
高夜弦推著我進去,「說吧說吧,現在沒事了。」
「诶高夜弦,我覺得不太對勁。」
「哦,哪不對勁?」
「我們這算是亂倫嗎?」
「哈?」高夜弦腳步一頓,「我們可是純潔父女關系,你在想什麼。」
「……」我停下腳,狠狠踩他:「滾!」
他敏捷一躲,「遵命!」隨後躺地上開始打滾,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在王府的第一夜,失眠,於是打算出去溜溜。
隻是還沒怎麼溜,我就莫名其妙摔了個狗啃泥,摔得腦子發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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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做了一個夢。
我是趙梓,十四歲進宮。先皇後當時年僅十五,長相秀美,皇帝獨寵她一人,從未臨幸過我們任何人。隻是先皇後為人風趣幽默,我們都很喜歡她。
雖然她有時總說些我們聽不懂的話,諸如「封建禮教吃人」「人人平等」「皇帝是個大屁眼子」的,但是我們還是很喜歡找她講故事。
我同她關系最好,她時常會找我講一些女兒家的悄悄話。比如「王爺今天穿了紅色的褻褲」,我不信,於是她慫恿我去扒王爺的衣服。
也不知是怎麼的,我就真的這麼大膽,蒙著一層面紗就去扒了王爺的衣服,結果看到王爺穿的是繡花褻褲。
我以為我們能一直這麼快樂地相伴,在宮中生活下去,直到一天,她告訴我,她是穿越的。
她來自二十一世紀,她說在她生活的地方,沒有皇帝,也沒有奴隸,那裡人人平等。那個地方,是一夫一妻制。她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願望,在這裡實現不了。雖然,皇帝隻寵幸她一個人。
然後她說,她要回去了。
後來幾月,我就再也沒能見過她,甚至宮中喪鍾敲響的時候,甚至皇帝說「皇後薨了」的時候,我都不相信她死了。
我想,她一定是回去了。
沒有皇後在,傳說中的宮鬥終於發生了,大家為了爭寵不擇手段。於是有一天,我死於一個小陰謀。
死的時候,我想,我一定要去皇後姐姐生活的地方看看。
那個地方果然很美好啊,隻是醒過來後,我依舊在這個世界,隻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照著之前一模一樣的人生道路,我進宮了,我認識了皇後,我扒了小王爺的衣服,皇後薨了,我死於宮鬥……
再重新開始,我進宮了,我認識了皇後,我扒了小王爺的衣服……
是什麼時候偏離了軌道呢?
我不知道。
也許是我在這個按部就班的世界,萌生了自己的意識的時候吧。
6.
「醒了?」高夜弦的氣息痒痒灑在我耳側。
我皺眉,想開口說話,結果發現自己嗓子啞的厲害。
「王府的床你睡不慣?」高夜弦從我身側起開,端來一碗烏漆嘛黑的東西,「來吃藥,你睡不慣可以來找我啊,你睡池子邊上幹什麼?」
「吹了一夜冷風,沒發燒你可就謝天謝地謝我吧。」
「謝你幹嘛?」我想伸手端藥,卻被Ťù₆高夜弦躲開了。
他堯起一勺,輕輕吹了口氣,然後把他的口水吹了進去,「來,我喂你。」
我:「……」
還是不了吧。
「別,」我嫌棄地躲開,「有點惡心。」
「啊?」高夜弦蹙眉,「不會吧。」他邊說不會吧邊把手探進被子撫上我的肚子,「你有喜了?」
「不至於吧……我好像也沒幹什麼啊……」
什麼,難道你對我幹過什麼嗎!
「難道紙……」他突然打住,岔開話題:「先喝藥吧。」
隻?紙?還是什麼?
沒等我問出口,他一那勺藥直接灌進我嘴裡,苦味直衝天靈蓋,差點就要苦死去投胎了。
許是見我苦得直翻白眼,他十分好心地掏出一把糖,哄我:「你看,好多糖。」
看到了,你倒是給我啊!
「喏,這個糖啊,可好吃了呢。」然後我眼睜睜看著他把糖一股腦全塞自己嘴裡了。
我:「???」
哥你奪筍吶!竹子砍到底也就隻剩筍了吧?春天還沒到你就把筍拔完了嗎?
「嘶——」他痛苦地龇牙,「甜死我了。」
我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掀開被子跟他幹一架。
人類的悲歡並不想通,我隻覺得他們吵鬧。
「你苦死了,我甜死了,你看我們,多麼登對。」
「……」
突然,腦海裡晃過小王爺被我壓在身下扒了衣服的樣子,我心下一動,掀開被子就是幹。翻身一下壓在他身上,結果那碗藥他沒拿穩,直接撒了我一身。
頂著滿身中藥的苦味,我欲哭無淚地伸手抓著他的衣服,「高夜弦。」
高夜弦一臉懵逼地看著我,應道:「我在。」
「我,我好苦啊。」我尷尬地準備松開手翻身下去,卻被他另一隻手抓住了手腕。
「趙梓,」他挺起背,將我往他懷裡帶,「可以嗎?」
「啊?」可以什麼?
「我可以……」他的唇湊了過來,「對你做壞事嗎?」
可以可以可以,你別墨跡了,寶,人家想要甜甜的親親。
得到同意後,「咣當」一聲,那藥碗就被高夜弦扔了出去。
我們的第一次,是中藥味的苦,也是糖果味的甜。
7.
完事後,高夜弦捂著被子嬌羞道:「完了,人家不幹淨了。」
我:「……」
我累得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隻能幹瞪眼瞅著他。
他哈哈大笑地湊過來又親了我一口,「疼不疼啊,我給你揉一揉?」
別,你已經用這個蹩腳的借口多吃了好幾次了。
「高夜弦,」酣暢淋漓的情事讓我沙啞的嗓子雪上加霜,「你不會被我傳染感冒吧?」我有點擔心。
「沒事兒,」他悶進被子,「……我身體倍棒,才不會呢。」
哦,行吧。
我累得眼皮子打架,懶得再管他。
日後清醒過來,我才反應過來我幹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我睡了王爺!
我!一個冷宮棄妃!睡了!王爺!
對此我隻想哦謝特媽惹法克。
坐在王府池子邊的一塊大石頭上,我雙手交叉抵在下巴處沉思:要是這事兒被皇帝知道了,那我爹我哥不是玩完了?
救命,我趙梓是我趙家的罪人。
哦也不對,冷宮棄妃,意思不就是皇帝跟我離婚了嗎?
等等,這麼說好像也不對勁。
沒等我想出個合適的解決辦法,就聽小廝稟報:「皇帝給王爺賜婚了。」
「啊?」我愣住。
想起來,似乎在我死於宮鬥那年,高夜弦的確是被賜婚了來著。
「趙梓!」高夜弦馬不停蹄朝我奔過來,「我回來啦~」
「呃,」我猝不及防被他抱了個滿懷,「回來就回來,不要動手動腳。」
高夜弦:QAQ
「怎麼,」他把我的頭發揉亂,「心情不好?」
當然了啊,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啊!
「哦,你是不是擔心你爹他們。」他埋在我的秀發間深吸一口氣,「……」
「你幾天沒洗頭了,我的臭寶。」
我:「……」
「之前給你做的分身,以你的身份與北郡王子和親。」
「啊?」不是吧,一根頭發?那北郡王子太慘了吧。
「我跟你爹他們商量過了,就說你是趙梓的孪生姐妹,我與你兩情相悅,不日我會求皇兄賜婚。」
「那……」那你現在的這個賜婚怎麼辦。
高夜弦笑了笑,打了個響指。
那一瞬間,我感覺整個世界變幻,卻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結束了,」他說,「沒有什麼能阻隔你和我。」
8.
有些問題,我想知道很久了。
比如高夜弦為什麼有時候能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比如他為什麼能用頭發做分身,比如他為什麼搖花手結印,比如他是怎麼讓大家認不出我的……
但是他既然沒有想主動解釋,我就不會去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大婚之日,天象異變,高夜弦輕輕吻了吻我的手。
「你在幹嘛?」
「籤訂誓約,」他抬眼笑道,「怕你後悔,我就先下手了。」
籤訂誓約是啥,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那是什麼?」
「結魂契,」他說,「從此以後,你的魂魄歸我。」永生永世,都歸我。
「好啊,」我打了他一拳,「從此以後,你也歸我。」
9.
我叫夜弦,一個仙界公務員。
興趣愛好是看司命寫的話本子,司命的話本子有趣極了,像是看著一個個小人偶慢慢長大、成親、生子,最後變老死去。
小人偶,俗稱紙片人。
有一個世界出了異動,出現了個外來人,她的思想與當世不符,為了避免那個世界出現暴亂,我被司命委託下去解決那個外來人。
結果剛下去,那個外來人就慫恿了一個小姑娘扒了我的衣服。
我:「……」
我知道這個小姑娘,畢竟我在仙界的時候看過好幾次這個話本。她不像那些隻知道爭寵的妃子一樣,她可愛得緊,可愛到我在仙界的時候都曾偷偷求司命寫有關她的同人本,讓她也能有一個美滿的結局。
原先,一直以為紙片人就是紙片人,但當真實接觸後,才知道紙片人也有感情,也有血淚。隻是他們隻能被禁錮在原有的世界軌道中,按部就班,沒有屬於自己的真正意識。
直到一次,因為被召回仙界打工,迫不得已掛機了「高夜弦」,打完工後回到小世界,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聽說那個扒過我衣服的小姑娘,在皇帝面前嚷嚷著自己是穿越的。我頭疼地去找她,看看是不是又有外來人。但最主要的是,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有外來者佔了這個小可愛的身體。
那夜潛入冷宮看到她後,我就知道,她不是外來人,她隻是在機緣巧合下,萌生了自己的意識。
當紙片人擁有了自己的意識後,事情就會變得很難搞。因為她被打入冷宮,沒有按著原定世界軌道來,導致我必須想辦法填上原本的劇情空白。
隻是這個紙片人在萌生了自己的意識後好像變得更加可愛了,連帶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我對她口中的「男神」生了醋意。
我想我要完了,我好像對一個剛萌生自己意識的紙片人有了感情。
想知道她在幹什麼,想知道她在冷宮有沒有受委屈,想知道她……想知道她的一切。
我完了,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冷宮了。我完了,真的。
夜弦,你完了。
後來帶她去宴會,因為那時有一段劇情,北郡王子看上了王爺身邊的女人。在不知道什麼的感情的驅使下,我帶她去了。隻是當時為了補足其他劇情,我沒有多餘的法力,隻能在她額頭上設個禁制。
為了方便溝通,我特地開了個權限,隻要她願意,我就能知道她內心所想。
原想表演一個舍身護美人的,結果上頭突然就有工作,被召回的猝不及防。還好趕得及,沒搞砸,她還沒被北郡王子撈去。
隻是我清楚知道了一點:我真的完了。
我栽在一個紙片人身上了,但是沒關系,隻要跟她結下魂契,等這個小世界結束,我就能帶她回仙界。
永生永世,都要糾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