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無能為力的恥辱感蔓延全身。
我心底一片荒涼,仿佛被抽幹了力氣,我問她:「你想要我做什麼?」
三年前,她要我和封廷江分手,以此為交換,我以為我換回了所有視頻和底片,但隻是她的一場戲弄罷了。
「還是和三年前一樣,離阿廷遠一些。」宋子衿冷冷地看著我,「姜棠,我宋子衿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得不到的,我就毀了……」
宋子衿拖長了尾音,又換上了一副笑臉:「你放心哦,隻要你離阿廷遠遠的,我手上的東西永遠沒有流出去的一天,但是如果你不聽話,那你的父母也會遭殃哦……」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死死地盯著她。
「那你有證據你去告我呀!」宋子衿俏皮地反問我,「你有麼?」
有嗎?我沒有。
我也賭不起。
半晌,我低下頭,認命。
「宋小姐,我的戲份還有三天就會結束,結束後,我會離封廷江遠遠的,請你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好哦。」宋子衿滿意的笑。
7
從咖啡廳出來時,宋子衿徑直上了商務車,直接離開。
我看著那輛豪華商務車匯入車流,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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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經紀人和助理都守在我床前。
「好端端的怎麼會暈倒?」經紀人見我醒了,松了一口氣。
助理也如釋重負。
她應該是嚇到了,哭得眼睛都紅了。
我坐起身來,沉默了幾秒,對助理道:「清清,你先出去,我有話想和向晚姐說。」
清清出去後,我看著經紀人,放聲大哭。
經紀人什麼也沒問,隻是抱住了我,安撫我。
等我哭完了,她才開口問。
「清清大概的都和我說了,是不是和封廷江有關?」
當年的事,經紀人知道一些,但具體的她不是特別清楚,她隻知道我爸病危,我和封廷江分手,我頹廢了下去。
娛樂圈待了多年,她眼光毒辣,見我這樣,也猜了七七八八。
「姐,當年,我差點被糟蹋,還被拍了視頻和照片,是喜歡封廷江的人做的,那個視頻和照片,被寄給了我爸,我爸病危,就是因為這個。」我痛苦地抱著自己的膝蓋,不願回想。
經紀人一時間愣住了,饒是她在娛樂圈多年,乍一聽也萬分吃驚。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聲音:「是那個什麼宋子衿做的?」
我絕望的點點頭,「是,當年她用這個要挾我,讓我和封廷江分手,換回底片。隻是那時候我不知道她是誰,她剛剛找我,自己說了出來。」
我抬頭,看著經紀人:「姐,她說她手上還有底片,要寄給報社,我不敢賭,對不起……」
我很愧對經紀人,簽了我這麼一個廢物。
經紀人爆了粗口,是對宋子衿的。
「我去找封廷江!」經紀人第一次罵臟話,「什麼玩意兒,自己得不到男人,就對女性下手……」
「姐!」我拉住經紀人哀求,「別去,求你,他走到今天,不容易……」
我和封廷江大學時就在一起,我們兩個一起去劇組跑龍套,一起毛遂自薦,我知道他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
宋子衿能夠輕易毀了我,也能夠輕易毀了封廷江。
我若與她硬碰硬,不僅我的父母、封廷江,甚至經紀人,都會無一幸免的。
經紀人看著我,眼眶也氣紅了。
道理她也懂。
她問我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大概和她說了一下,並表達了歉意。
她能理解,說等這部戲結束了,讓我回老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說。
當天我被經紀人接回家住了一晚休養。
接下來幾天,我都特意避開封廷江,也不再去住劇組酒店。
經紀人每天送我接我。
很快戲份到了最後一天,也是大結局前的戲份。
之前的戲份已經拍了封廷江黑化,女二嫁給了他仇人一家,他為家族平反,仇人一家被斬首與流放,而我也為小娘平反,成功掌控整個家族。
今天要拍的是我和封廷江並肩站在城墻上,看著女二等女眷被流放,封廷江對我說,還好是盟友,否則像我這種弒父弒兄心狠手辣的人,他還真不是我的對手,我回以冷漠一笑,負手而立。
我的戲全部殺青後,導演有些舍不得,想為我舉辦一個小小的殺青宴,聚一下。
我本來想推辭,我不想再和封廷江有交集,但導演盛情邀約,經紀人說,我想繼續發展下去,必要的交際是要有的。
聚餐時,導演苦口婆心和我說了很多掏心掏肺的話,我們倆聊了很多,也喝了不少酒。
封廷江一直坐在角落裡,沒出聲。
隻是別人給他敬酒,他照單全收。
聚餐結束後,導演被先送走了,我和大家一一告別後,站在門口等經紀人來接。
經紀人說有點事,遲一點過來。
劇裡男二的扮演者周辰,見我一個人站在門口,過來找我搭話。
無非就是殺青了,但大家也要常聯系,我禮貌客套地和他聊了兩句。
周辰頓了一下之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問我以後他有關於演戲方面的事,能不能來請教我。
他說我的演技很好,是他膜拜的對象。
我笑了笑,回答當然可以。
周辰大學還沒畢業,我看著他就想起了當年的封廷江,很是願意給他建議。
周辰還想說些什麼時,我的腰被人攬住,封廷江面沉如水,冷淡地看著周辰:「她的演技是我教的,你可以直接來問我。」
我喝了挺多酒的,反應有些遲鈍。
但周辰是個人精,他看著封廷江搭在我腰上的手,一下子明白了。
他漲紅了臉,說了一聲「對不起」之後就跑開了。
我反應過來後,掙開封廷江的手,退了一大步。
我有些暈,扶住了墻,警惕地看著封廷江。
「你助理呢?」封廷江見我這樣,眉頭擰起。
我並不想理他,沉默以對。
大概是我的態度激怒了封廷江,他朝我靠近,將我逼到角落裡,禁錮在他懷裡的方寸間。
我掙脫不開,加上酒勁,很是氣憤。
封廷江也是喝了一點酒,他被我咬痛了,大手掐住了我的下巴,把我抵在墻上。
我扒開他的手越發用力,但封廷江就像是一堵墻,我撼動不了,最後急了甚至上嘴咬了。
「姜棠,你發什麼瘋?」封廷江穿的是 T 恤,他的手臂被我咬出了血痕。
我眼底含著淚瞪著他。
封廷江曾說我是水做的,動不動就哭,是個小哭包。
我擦掉眼淚,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封廷江,你有未婚妻就不要再來招惹我了!」
我說完用盡全力推開他,跑著想離開。
可跑了沒兩步,就被封廷江扯住了,還被他順勢扛起來。
把我扛起來後,他甚至還拍了一下我的 p 股。
一股恥辱感油然而生,我兩條腿使勁蹬了蹬,又被他挾住。
我被封廷江扛著走,胃正好被頂著,一陣反胃。
我強壓住,不再掙扎。
我被封廷江扛到他的房車上,被放下來後第一件事,我沖到了廁所裡將晚上喝的酒吐了個幹幹凈凈。
封廷江站在我身後,扶著我的腰替我支撐著,讓我吐。
吐得舒服了些後,他倒了杯水給我。
我漱完口,人清醒一點後,二話不說就想下車。
跑了沒兩步又被他逮住了。
「你放開我!封廷江!」我掙扎著,但封廷江抱得太緊了,我還是掙脫不開,氣急了,顧不上他的助理還在現場,口不擇言道:「封廷江,你 TM 是不是男人,你為難我做什麼!!」
聞言,封廷江嗤笑一聲,直接夾抱起我,再次拎回房車,把我壓在床上,微微喘著氣:「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我腦子一片混沌,沒有太多思考能力,又想咬他。
他鉗住我的下巴頦蹙眉:「動不動就咬人,什麼壞習慣?」
我們劍拔弩張間,封廷江助理戰戰兢兢地敲了敲門上來。
「那個,廷哥,外面有記者,剛剛好像,被拍到了……」
我一聽被拍到了,再次掙扎想要起來,被封廷江再次按回床上。
「被拍到就被拍到,出去!」封廷江有些暴躁。
他平日對身邊的工作人員向來溫和,今晚大概是被我氣到了。
助理下車後,看著不遠處還在探頭探腦的記者,嘆了口氣。
算了,這個大少爺又不靠娛樂圈賺錢,有沒有被拍到無所謂,反正被拍到爆出戀情了,有違約金他也賠得起。
他現在還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覺,準備公關稿,以備應急呢!
我見封廷江的助理下車了,還順勢帶上門,現在車裡就剩我和封廷江兩個人,我們的動作又如此曖昧,不由得有些心慌。
封廷江深呼吸幾個來回,放平穩了氣息,調整好情緒,對我道: 「我們好好說話,你別總想跑。」
我怒視他:「你這是好好說話的樣子嗎?」
發完了脾氣,我又軟了語氣,「封廷江,你現在放我下車,你讓你的公關團隊去處理剛剛的事,我也讓我的經紀人去準備,這件事不能爆出去!」
我和宋子衿保證過,離封廷江遠遠的,如果今晚的事被爆出去,那後果我完全承受不起。
「為什麼不能被爆出去?姜棠,我們的事不是第一次被爆出來了,託你的福,現在粉絲給我寄禮物都是一大箱一大箱地寄山楂片!」
為什麼不能被爆出去?理由我該怎麼說出口?我怎麼說得出口?
我忍住想哭的沖動,再次試圖和封廷江講道理:「你有未婚妻,今晚的事被爆出去,哪怕我們沒有什麼事,她也會誤會,也會難過,萬一你們吵架……」
「她不是我未婚妻。」封廷江突然打斷我,「她家裡和我家裡有些往來,但我們兩個沒有,也一直很清白,我那天沒有否認,隻是想看看你的反應。」
封廷江看著我,一字一句道,自嘲地笑了,他說:「姜棠,你是真的狠心。」
我淚湧出。
我知道我自己狠心。
三年前,封廷江在我家樓下等了一晚上,隻等來了我絕情傷人的話,他被雨淋了一整夜暈倒送進醫院後,我沒有去看一眼,就回了老家休養,我們就此斷了聯系。
「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哭,不許哭。」封廷江用有些粗糲的指腹擦去我的淚,「姜棠,你一哭我就心軟。」
「那天接起那個電話前,我想好了要嘲諷你一頓的,我想好了不接,我想好了一定要把你三年前對我說的那些話全部還給你,可電話隻響了五秒,我就像一條哈巴狗一樣認輸了。
「聽到你和我借錢,我腦海裡把各種意外都過了一遍,最後巴巴給你打了錢。」
他將臉埋進我的頸項,一滴溫熱的淚落進了我的耳朵裡,他說:「姜棠,我這輩子栽你身上了,算了,我不掙扎了,我認命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破防了,伸手緊緊攬住封廷江的脖子失聲痛哭。
這三年來我午夜夢回總會驚醒,夢到他站在我家樓下,哀求我告訴他分手的原因,他一定改,一定變得更好,求我不要分手。
驕傲如他,可在我面前,他總是先低頭的那一個。
我愛封廷江,遠沒有他愛我的多。
「別哭,我心疼。」封廷江抬頭,眼眶紅了一圈,眼底還有淚。
我看著封廷江,很想不顧一切都告訴他,可我真的沒有這個勇氣。
猶豫間,房車門再次被敲響,是經紀人的聲音。
「姜棠,我是向晚,你在裡面嗎?」
「我在!向晚姐,我在裡面!」這次封廷江沒有防備,被我推開了。
我開了門後,經紀人正站在門口。
「封廷江,剛剛你助理說你們被拍到了。」經紀人一臉嚴肅。
「我知道。」封廷江整理好衣服,點點頭,「我會和姜棠公開。」
聞言,我有些驚恐,下意識地拉住了經紀人的手。
經紀人看了一下四周,拍了拍我的手,道:「我們上車說。」
上車後,經紀人單刀直入。
「你的未婚妻恐嚇過姜棠。」
我一臉錯愕地看著經紀人。
她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放心,她微微側身對我說:「現在這件事隻有他擺平得了。」
說完,經紀人轉頭看向封廷江,反問:「對吧,封大少爺。」
對於經紀人的稱呼,封廷江沒有很意外,他站起身來,神情緊張,問我:「她傷害你了?」
傷害?我怎麼說得出口?
我抿了抿唇,難以啟齒。
「她在三年前找人企圖糟蹋姜棠,還拍了不少照片和視頻,並把這些東西寄給姜棠的父親,姜棠的父親因此病危差點沒救回來。」
經紀人不顧我的阻止繼續道:「宋子衿當年用這些東西作為交換,逼姜棠離開你,前幾天,她再次找到姜棠,拿這些東西威脅她,逼她遠離你,否則就要寄給報社,並傷害她的父母。」
經紀人定定地看著封廷江,臉上表情有些諷刺:「封大少,姜棠以為你是普通人,什麼事都不敢和你說,怕你沖動,怕毀了你,自己承擔下這些。是,你是受了傷害,那她呢?因為你的這些爛桃花招來這些無妄之災,真是可笑!」
經紀人臉色奇差,滿臉諷刺。
經紀人最後一句話話音落下後,封廷江臉色煞白。
「現在能麻煩您老人家趕緊去處理這件事嗎?等下您未婚妻發瘋起來,受傷害的隻會是姜棠!」經紀人說完後,拉起我,語氣柔和了幾分,「走,我帶你回去。」
封廷江沒有再攔。
經紀人把我帶回了她家。
「好好泡個熱水澡,喝了牛奶再睡。」她囑咐著。
「向晚姐,封廷江,是什麼人嗎?」我手裡捧著牛奶,低著頭問。
聞言,經紀人長噓了一口氣:「封氏集團你知道吧?封廷江是唯一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