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說周秦川淡漠清高,可他卻像狗一樣追了我十年。
直到我被人推進火海裡,他也毫不猶豫,拋掉數億的身家隨我而去。
重活一世,我決定不再當個吊著他的壞女人,一心一意地對他好。
可惜,他好像也重生了。
「林煥,你還想像上輩子一樣,把我當狗訓呢,嗯?」
我被他逼到角落裡,籤離婚協議。
他說他這輩子絕對不會要我了。
絕對不會。
1
十一歲的時候我被人生生掰斷過五根手指。
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一定要成為站在這個世界頂端的人。
無論用什麼方式,不擇手段。
後來我幹了很多壞事,最後被人報復,推進火海裡。
被火舌吞沒的時候,我什麼都沒想,
可一道白色的人影闖進我的眼簾,狠狠抱緊了我。
是周秦川,我老公,那個愛我愛得要死要活,除了我一輩子沒任何汙點的男人。
Advertisement
一起化成灰的時候我就想。
要是有下輩子,我他媽一定掏心掏肺地隻對他好。
2
「這是離婚協議。」
「籤了吧。」
燈影晃得我思緒繚亂。
站在對面的男人垂下眼睛。
掩住眼底的冰冷。
「周秦川。」
「你別這樣。」
我試圖拉住他的手。
青筋跳動,他的手抽得很快。
這是我重生的第一個小時四十一分鍾。
我突然覺得莫名的釋懷。
周秦川終於發現我是個騙他錢騙他感情的壞女人了。
他不要我了。
3
我坐在蛋糕店裡,透過那層薄薄的玻璃。
看對面那棟教學樓中兩道晃悠的身影。
周秦川一定不知道我在偷偷看他。
看他給那個女孩解題,而女孩快蹭到他的衣角上了。
是,這一世,周秦川該知道誰是善良誰是無辜了。
可我還Ṫùₓ是撐著下巴,給那個女孩發消息。
「小妙,你怎麼勾引你姐夫啊。」
4
林小妙是我的妹妹。
準確來說,她是真千金,我是假的。
十二歲的時候我在一個暴雨天被林母撿回。
大家都以為那是巧合。
其實不是的。
為了讓林母在那個雨天撿到楚楚可憐的我。
我活生生摔折了自己的一條腿。
我要榮華富貴,要萬人之上,要再也不品嘗那噬骨的屈辱。
而林小妙十六歲的時候被林家找回來。
她永遠善良,無辜,清純。
我打碎骨頭才能得到的東西,她什麼都不用做就得到了。
我討厭她。
想她為什麼不用跌入Ṫū́ₕ泥ţũ̂ₙ潭品嘗痛苦。
5
我就是這麼一個惡毒的壞女人。
所以上輩子吃盡了苦頭,或許,林小妙真跟那些人形容的一樣。
她就是「像神明一樣的女孩」,所以,我觸怒了神明。
這輩子,唯一愛我的人也背棄我了。
我縮在沙發裡,盯著茶幾上那張離婚協議。
「周秦川,今晚回來嗎?」
手機裡躺著的這條消息,已經整整過了四個小時沒有回復了。
周秦川性子淡漠,他朋友總吐槽他是一塊大冰碴。
可上輩子我從不覺得,我覺得他是我的狗。
聞著我的味就來,總蹭我,我手一空著他就要牽。
別說不回消息,我說一句他能跟我叮囑十句過來。
可現在……
一條消息彈進來,我以為是他的,急忙去看。
卻不是他的。
是林小妙,一段文字,一張配圖。
「姐姐,我沒有要勾引姐夫的意思。」
「我想幫著姐姐打理父親的企業,所以姐夫隻是幫我引薦一些人。」
照片裡,女孩巧笑倩兮,站在他的身旁。
像一對璧人。
6
我給周秦川打了十幾通電話吧。
他都沒接,後來幹脆把我拉黑了。
其實周秦川最不懂的就是人情世故,他就一搞學術的。
上輩子,我為了從林小妙手裡搶走一些爸爸公司的份額。
叫他幫我拉攏那些制藥公司的人。
他沒任何怨言地就去幹了。
我從來都沒考慮過他是名牌大學的教授,那麼清高,怎麼彎下腰來求那群人辦事的。
我隻記得上輩子的一件事。
我談到了合作,喝高了,打電話叫他來接我。
一包廂裡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我倚著沙發,看那個步步向我靠近的淺白身影,「嘬嘬嘬……」
像逗狗一樣叫他過來。
地位極高的醫學教授,平日裡下頷沒低過的男人。
在大庭廣眾下被我這般玩笑戲弄,那時的我一定心裡很爽吧。
……誰都以為他會摔門而去。
可那時的周秦川做了什麼呢?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身前。
然後無比自然地蹲下身握住我的腳踝。
合上吊翹的高跟。
抬眼,眉骨似溫良的壁畫。
「晚上降溫,別著涼了。」
「煥煥。」
7
煥煥。
他喜歡這麼叫我。
可重生後,他沒這樣喊過。
……
我睡眠淺,所以他回家的時候我就醒來了。
我躺著,想知道他看見毫無防備的我會有什麼動作,
可是沒有,他繞過我了,連一件毛毯都不願意為我蓋。
我坐起身,將那紙離婚協議砸到他的背上。
男人微頓,脊背線條好看得惹眼。
「別砸壞了。」
「我要是重擬一份,你得到的可就沒這麼多了。」
淅淅月光,我坐在那裡看他話語平靜。
一抹烏雲藏在他的眼瞳裡,混著晦暗的冷薄。
「我不籤。」
我死死盯著他。
他似乎覺得意料之中,點點頭,「好啊,那就打官司。」
「周秦川,你他媽混蛋。」
我撲過去扯他,他很輕松就把我制服了。
那縷月光彎彎,我被他摁在沙發上。
他的手掐著我的脖子,一點也不溫柔,
我就咬他的虎口,他覺不到疼似的。
可某一刻,卻驀地松開了。
溫柔的觸感燎過臉頰。
「你也會哭啊。」
他留下這句冰冷而意味不明的話。
把我一個人丟在客廳裡,我死死地摁住眼睛。
好像這樣眼淚就不會溢出分毫了。
「別丟下我。」
這句話,我十歲那年打定決心。
再也不說出口的。
8
我不籤離婚協議。
第二天,周秦川就撤出了和我有關的所有合作。
周家有相當大一部分產業就在醫療行業,而他又是這方面的頂級學者,
我承認,上輩子我就是因為有利可圖,才跟他結婚的。
我知道他不要我了。
可當我知道他把所有項目轉而交給林小妙合作的時候。
心中還是沒來由鈍痛一下。
可我又覺得這才對。
上輩子他看得真真的,林小妙那麼純潔幹淨,不像我,我是慣會用骯髒手段達到目的的。
但他的撤出合作相當於給同行打了警鈴,
一下子,我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
我準備再討好下周秦川。
「周秦川,你在學校裡嗎?」
「中午做了點吃的,給你送過去?」
我不敢奢求他對我餘情未了,但我是真希望他能念一下舊情,別做得太絕。
我盯著手中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手機,覺得自己臉皮也厚得要死,昨天吵成那樣,真到了利益問題,該求還得求。
我準備給他做點好菜,然後親自送回去。
然後就發現了個問題。
周秦川愛吃什麼,我根本不知道。
反倒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他估計倒背如流。
畢竟周大教授上輩子最痴迷的事,就是給我投喂各種好吃的。
我其實沒那麼嬌貴,但就喜歡在他面前耍性子,
「周秦川,你這面也太硬了。」
「周秦川,這麼軟的面你給誰吃?」
「周秦川,我不愛吃辣的。」
「周秦川,你什麼時候做飯這麼清淡了?」
他隻有唯一一次被我弄生氣了。
如墨的眉眼緊緊盯著我,語氣冰冷認真。
「煥煥,你是不是覺得我會永遠站在你那邊?」
我低頭打量了會美甲,朝他說:
「那你就滾。」
這是我的回答,他真滾了。
零下的天氣,他外套不穿就出去了,估計被氣夠嗆。
我大概在傍晚的時候給他發了條消息。
「周秦川,我想你了。」
不出一刻家門就被人打開。
我被他猛然摟進懷裡,夾雜著室外清冽的寒氣。
他高挺的鼻梁抵著我的頸窩,我聽見他說:
「是,我就是永遠會站在你那邊。」
……你看,對上輩子的我來說,訓周大教授就是比訓狗還要簡單。
……
第三次把手切到飆血,盯著鍋中那翻騰的不明物質時,我終於從回憶之中回過神來,
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個做飯的人才。
轉而點了林川閣的外賣。
再倒騰到自家的保溫壺裡。
反正……家裡的和外面的也吃不出什麼差別。
……大概吧。
9
「對不起,姐姐。」
「我不知道你給周老師也帶了飯。」
「他已經吃上我做的飯了……」
林小妙擋在我身前,肉眼可見地慌張無措。
「叫姐夫。」
我朝她笑了聲,看到她藏在袖口裡的小手握緊了些。
……
「周秦川。」
我站在低頭吃飯的男人身前。
他不理我,我就把他手上的筷子拿走。
身前的飯盒換成我的。
他低頭看著面前的菜式片刻。
黑深的眼眸終於聚焦在我的身上。
「你看。」
我把粘著創口貼的手遞到他面前。
「為了給你做飯,我被劃了三道口子。」
「我做了好久,你吃我的好不好?」
我對上他的目光,很平靜。
可平靜得就像是快碎掉了一樣。
終於,他嘆了口氣。
「林煥啊。你這菜式做的跟林川閣的一模一樣。」
「跟他們偷學的?」
「……」
我假裝聽不懂他話裡的揶揄之意。
索性破罐子破摔。
「周秦川你就說你吃不吃吧!」
好像許多時候,我一生氣,他就會軟著性子哄我。
我都習慣這樣了,可卻忘了,這不是上輩子的我和他了。
可他還是低頭,一勺一勺把面前的海鮮粥吃掉了。
特別乖,乖得就像上輩子我讓他幹什麼他都去幹的周秦川。
吃完了,他看著頭一次彎身收拾飯盒的我。
「林煥。」
他叫我的名字,像清冽的溪流,
「我海鮮過敏。」
「兩輩子了,你還是記不清。」
我猛然一震,抬頭看他。
他本就白到青筋乍現的手腕已然浮起一片紅疹。
就這麼給我看。
「是不是折磨我折磨到死,你才會開心啊。」
10
周秦川重度海鮮過敏。
從他手腕開始泛紅到不住地咳嗽,最後呼吸困難,也就過了幾十分鍾。
「這怎麼能讓他碰一點點海鮮呢?」
「醫生說周老師剛剛再晚一點送過來,真的有可能會沒命的!」
「姐姐,這樣的事你都不知道?你為什麼連這都不知道?」
病房門口,林小妙紅著眼睛看我,聲音裡已然染了些哭腔。
她喜歡周秦川,我知道。
要不,上輩子,我也不會多看一眼周秦川。
「那……」
「他自己知道他不也喝了嘛……」
我有些無力地辯解,就在此時,病房的門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