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接不暇地享受著,有點懵:「什麼?為什麼……怎麼突然自稱臣妾……今天說話好奇怪……」
吃完橙子,我轉轉脖子,捏著他的下巴吻上去。
「嗚……」他慌亂地喚退旁人,措手不及地回應我,口中滿是橙子的甜香。
我真的有點,不想把他給別人了。
先安撫夫君,再打小三。
我沒去找,人先送上門來了。
盧清主動邀我出去喝茶,我應戰了,她看見我,連忙朝我招手。
她穿得整潔幹練,看著優雅冷靜,是個不好對付的人。
「小芙,一年沒見了,你過得怎麼樣?」她和我閑談,「去年說過要送你橙子的,你收到了嗎?」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摸摸肚皮,感覺好像又吃人嘴軟了。
她神秘地湊近,親熱道:「姐姐給別人隻帶了幾個,給你帶了一筐,夠意思吧。」
好像確實吃人嘴軟了,我練了一天的詞一句也沒法發揮,又全吞進肚子裡:「謝謝你了。」
她打開話匣,和我閑聊,從京中八卦,到服飾潮流,從人生感悟,到天文地理。
她簡直無所不知,我們從早聊到黑,忘記了時間的流逝,隻覺得相見恨晚。
「都這麼晚了,明天還要上朝,不然我真想和你秉燭夜談。」她最後可惜道。
我摸摸她的手:「以後還可以找你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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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她歡喜地答應了,「你想見我了,隨時出來,想去哪玩,我帶你去。」
「你見識真廣。」我有點羨慕,有點慚愧,「我都沒什麼可以給你的。」
「咱們姐妹一場,說那些做什麼?」她摸摸我的手,開玩笑似的隨口一提,「而且誰說你什麼都沒有,你現在也算我的老板娘了,有事沒事,替我美言兩句……我開玩笑的。」
她說開玩笑的,我卻記在心上了。
回去就給她美言,跟太子講:「我今天和盧清玩了一天。」
他在看文件,隨口一問:「玩了些什麼,可有意思?」
我在他旁邊坐下:「我覺得她好厲害,什麼都知道,有才華,性格又好,我好喜歡她啊,玩得都不想回家了。」
太子緩緩把頭抬起來,怔愣地看我:「什麼意思?……」
「我感覺,如果能和她在一起生活的話,其實是很幸福的……」
太子的筆掉了,一臉倉皇,喃喃道:「什麼……那我呢……」
「你?」我想了一下,感覺其實並不介意和盧清分享他,不過有點別扭,還是扭捏了一下,「你就……隨便吧。」
「我隨便?」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眉毛皺起來,冷笑一聲,「你居然說我隨便?你把我當什麼了?你昨天可還不是這個態度。」
我有點慌,碰碰他,想叫他別生氣,他把手上的紙揉成一團,眼眶發紅,聲音帶著恨意:「我就知道她不是個善茬,她到底對你做什麼了?」
「她人挺好的……」
「不許再提她!」
我還想解釋,他把紙一摔,不再讓我說話了。
第二天,他腰有點痛,我給他揉:「哎,就說你不要勉強了。」
他趴在枕頭上吃痛地咬著牙:「我一定要讓她好看……」
「你別難為她啊,」我擔憂地說,「誤會都解除了是不是,我心裡隻有你一個。」
他安靜了一會,悶悶地說:「再說一遍。」
「說什麼?」
「剛才說過的話。」
「忘了……」
10
後頭盧清又找我喝酒:「我要調任去外地了,近幾年怕是都見不到了。」
「怎麼會這樣!」我著急地站起來,「是不是……」
「噓……」她神秘地笑笑,「別擔心,是一些必要的歷練,這機會別人搶都搶不到,大概是父親那邊幫的忙,或者說,也有你的作用?」
我心虛地沒說話,我怕是隻能起反作用吧。
「總之,你就等著看姐姐大展宏圖吧。」她豪爽地幹了一杯,「我將來要當丞相,我看這朝廷除了我,也沒別人了。」
看她這麼自信,我放下些心來,同她喝酒。
我很少喝酒,喝到最後我倆都有點迷糊,眼前晃著燭火與繡著金邊的袍子,有熟悉的聲音在吵吵。
「行行行……你當你的丞相,別纏著我的太子妃,她不會幫你的……」
又來喊我:「阿芙?阿芙?醒醒,回家了……」
我搖搖晃晃地坐起來,不知道在敬誰:「丞相……就,抱你大腿了……」
那聲音有點氣:「你抱誰大腿,本太子在你面前站著,你不該抱我大腿?……別喝了!」
我瞇起眼仔細看,這人真是漂亮,我滑下去,抱緊他的大腿,抬頭觍著臉朝他笑。
「你幹什麼!松手,這還在外面,不行……」他慌亂地推我的頭,推不動,拖著我走了。
不知道怎麼回的,醒來頭疼得很。
太子給我端來熱湯,笑得慈眉善目:「你醒啦,昨晚說了什麼還記得嗎?」
我啥也不記得了,茫然地看他。
「那算了,」他似乎心情很愉悅,「啊——我喂你。」
我迷迷糊糊地喝完了,他笑著嘆了口氣:「你喝醉酒的時候真乖,問你什麼都說,就不知有幾句是真的。」
「愛撒謊的是你,不要以為我也這樣。」我正色,「我到底說什麼了?」
「也是,」他摸摸我的臉,「你說你最喜歡我,第一次見到就喜歡我,後頭每一次見面都更喜歡,從來沒有討厭過我。」
「是這樣的嗎?」我茫然了,搞不懂地揪起眉毛,「這不會也是你的心裡話吧?」
「對,也是我的。」他笑著親了我一口,「這是真話。」
11
後來,盧清離開京城,再調回來,父親退役,我哥從小將軍變成了大將軍,太子變成了皇帝,我從太子妃變成了皇貴妃,時間過了很久,但日子好像也沒有變化。
先皇駕崩之後,父親的抄家恐懼癥也好了,母後也能跟我喝喝茶、織織毛線、聊聊八卦了。
「你這一屆真寂寞啊,我好不容易妃子熬成太後,卻一點坐山觀宮鬥的天倫之樂都享受不到。」母後嘆息,「什麼逆子,找機會你替我叫他跪跪,這孩子怕冷眼,你就涼涼他,保準他跪得標標準準。」
還有這種事?
我剛和她關系處好,趕緊獻殷勤:「一定一定,準叫你滿意。」
正好我剛從嬪升上了貴妃,這天就試著按母後說的做。
「阿芙?你認真的?」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啊……嗯。」我點點頭,指指地磚,「你就跪在這裡,涼的話……可以墊塊枕頭。」
「不是不行……這是什麼新的情趣嗎?」他迷茫地跪下了,「你總得給我個理由……」
我想不出理由,按照母後的教導,一聲不吭關門回屋。
聽聲音他有點慌了:「阿芙?你不滿意貴妃嗎?可是我們說好的,你要再努努力才能升皇後啊,現在還沒到考核標準……」
「不是這個。」我總不能言而無信,趕緊否認了。
他安靜了一會,又嘗試著開口:「我昨天不應該叫你呆瓜……」
其實也還好,我呆不呆自己還不知道嗎,但是他要是因此改了,也挺不錯的……
「是因為你哥哥的事嗎?我承認我不敢放權與他,但是我罵他,真的是因為他先放肆的……」
什麼,他罵我哥哥?算了,該罵就罵吧……
「我是把我們沒出生的女兒許給段家了,但那隻是口頭約定……我這就去反悔!」
還有這種事?我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他馬上又吐出來一段:「我不該一時口快,告訴大臣你能徒手劈柴,還說找機會讓你當眾表演,那堅決不能演,你相信我……」
我是猴子嗎!
他越說越離譜:「我確實看盧清不順眼,故意給她派最難的活,但她都做下來了……當年也是我主張把她調走,沒打算讓她回來……但我已經沒再針對她了!」
我震驚。
他把什麼陳年舊事都翻出來了:「我當年和那麼多女子私會,多少是有點故意的成分,想看你耍花招,畢竟你真的很逗趣……」
啊?
「年幼的時候,我也曾想過抄你家的,但那都是父皇教的……後來我已經改了!你去怪他!」
我扶住額頭,再忍耐不住暴躁:「閉嘴!你給我跪著!我沒叫你,不許起來!」
這人,依舊是個大騙子,不挖不知道,一挖挖出來這麼多料。
我本氣得不行,一想到他在外面吹冷風,睡得可香了。
第二天我叫他繼續跪著,他悽慘地說:「阿芙,你開心就好,我該說的都說了,你生氣也是應該的,你快進去吧,外面風涼,別凍著你。」
我進屋坐了一會,終是於心不忍,說來也不是很氣,便喊他進來。
沒動靜,難道已經暈倒了?
我趕緊拉開門跑出去,他端端正正跪在那裡,衣裳單薄,看著十分可憐。
我心裡又軟又疼,拿了衣服過去給他披上:「你快起來,冷不冷,我再也不這樣對你了……」
不對,這人的氣質不對。我瞇起眼,扣起他的頭。
暗衛老哥無辜地抬頭,穿著龍袍,訕笑著朝我打了聲招呼:「陛下在書房……昨天也在。」
我不可思議地看他一會,跑去書房拿人。
書房亮著燈,他在看奏折,認真專注,鎖著眉頭。
我氣鼓鼓地站在門口,卻不好再發作了。
他抬起頭來,瞪大了眼:「啊……你,你怎麼出來了……你聽我解釋……」
「別解釋了,」我沖過去把他按在凳子上,咬他泄憤,「你就不是什麼老實人,解釋什麼。」
他乖乖地沒有動彈,眨眨眼:「要不我再去跪兩天?你看著,我保證不跑。」
「那我也得有這閑心啊。」我氣笑了,「你什麼奏折非得晚上看?白天不行?」
「白天……」他眼珠一轉,「明天我想陪你,今天加把勁……」
「剛編的。」我一眼就看透。
「編的也是真的,」他笑著把我按在腿上,靠著我的肩膀,「南山的茶花開了,早就想和你去看,日出的時候去,據說是漫山朝霞紅似火,一生總得見一次。」
「有那麼好嗎?」我逐漸走神。
他慢慢地說:「明天是個好天氣,坐在山頂上曬太陽,再泡上兩杯最鮮的春茶,吃點蓮蓉豆沙青團,美得很。」
「那、那去。」我期待地站起來,「你快點看完,明天早點叫我。」
「好,你先去睡,我一早喊你。」他抬頭沖我笑,臉龐被橙黃的燭光照得溫柔。
我噔噔噔跑回屋,抱了枕頭被褥又跑回來,他有點受傷:「你還不讓我回屋睡覺嗎?」
「不回了,」我把被褥鋪在書房的榻上,快樂地鉆進去,露出個腦袋望他,「你看你的,我在這裡陪你。」
他怔了一下,低下頭淺笑:「燈照著,睡得著嗎?」
我已經有點困意了,望著昏黃的投影,含糊地說:「沒問題,挺暖和的……」
他應了一聲,可能也沒應,總之我沒聽清了,帶著滿足的睡意,以及對明天的期待,進入了夢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