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我聯系三皇子留在宮中的細作,那人能幫我擺脫沈沉,和謝凌雲順利地在一起。
我心裡有了數,三皇子餘黨依舊潛伏在宮中,還跟三皇子有聯系。
否則,三皇子也不會知道我和沈沉之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三皇子還需要我的幫助。
沈沉已經牢牢地掌控了這皇宮。
即使這宮中有三皇子的人,他們也無法順利地救出沈沉。
三皇子囿於困境,想到了我,我和他有共同的敵人。
他有八成的把握,我會答應跟他合作。
他鋌而走險,決定賭一把。
他賭贏了。
接下來,我和三皇子的人,擬定了一個行刺沈沉的計劃。
自從兩年前,沈沉出遊遇刺後,他就鮮少出宮。
即便出宮,他身邊也有御林軍護著。
別說人了,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除非,沈沉要去的地方很偏,我們提早幾個月就做好了部署,而且,沈沉自己也需要放松警惕。
於是,我故意地放出了我懷了謝凌雲孩子的消息,激得沈沉娶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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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行刺的日子,就定在了沈沉與我大婚後第二日,去祭祖的日子。
太廟位於郊外一處山上,會經過一處山谷,那裡地勢險峻,最適合用來埋伏行刺。
沈沉前去祭祖錢,我特地在他身上系了一個香囊,這香囊有安神的作用。
在狹小的馬車裡聞久了,反應都會遲鈍上一些。
在遇刺時,這是致命的。
因為那香囊的作用,他與刺客打鬥的動作,不似之前那樣凌厲。
沈沉他是會武的,刺客前來刺殺,他的第一反應肯定不是逃跑,而是迎戰。
很快地,他就被刺客傷到了要害,差那麼一點就死了。
三皇子:「如今,沈沉陷入了昏迷,他管不了你,你和謝凌雲可以遠走高飛了。」
我挑挑眉就:「哦,難道你不知道,你的人劉將軍以清君側的名義,已經攻入了京城嗎?」
在我和三皇子的計劃中,沈沉出事,我救出謝凌雲,兩人遠走高飛。
至於三皇子,將會如願地登上皇位。
隻是,我不信任三皇子。
把希望都寄託在別人身上,是一種很蠢的行為,我更喜歡把籌碼牢牢地握在自己手中。
更何況,三皇子跌入泥潭,有很大一部分是我的功勞。
我若是三皇子,重新站在高處,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我清算。
早在三皇子埋伏在宮裡的人,去救他的前一刻,我就讓謝凌雲的親信,把三皇子和霓裳晚綁了,關在了這處冷宮。
三皇子解釋:「劉將軍不過是為了師出有名,不會害你的。」
「你看我像個傻子嗎?」
三皇子見糊弄不過我,索性不裝了:「姜寧,你一如既往地聰明。你抓了我,卻沒有殺我,一定是有所求。說吧,你想要什麼?等劉將軍攻入京城後,放你自由嗎?還是說,你想要一世的榮華富貴?」
「我都不需要。」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們死。」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我將匕首捅進了三皇子和霓裳晚的胸口。
三皇子溫熱的血濺了我一臉,我看起來有種別樣的冷酷。
「你……」三皇子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的血窟窿,「你……既然沒想過讓我活,為什麼把我關在了宅子裡這麼久?」
「因為我賭贏了,你現在沒用了。」
我居高臨下道。
果然報仇這種事,還是自己親自來做比較好。
三皇子和霓裳晚恨我入骨,我對他倆也一樣。
如若當年不是他們從中作梗,我早就完成任務,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
大仇得報,我很愉悅。
三皇子還有些困惑:「什麼叫你賭贏了……什麼叫現在沒用了?」
我開口,緩緩地解釋著。
自始至終,我都沒相信過三皇子的承諾。
三皇子遇刺成功後,我做了兩手的安排。
第一次,也是最糟糕的一種。
我挾持三皇子。
等三皇子的人徹底地控制了這裡後,我再從沈沉手下的口中,逼問出謝凌雲的下落,和謝凌雲遠走高飛。
這第一種,風險極大。
即使我和謝凌雲遠離了京城,三皇子也會一直追殺我們。
這第二種,那就是沈沉相信我全心全意地愛著他,依附著他,永遠都不會背叛他,主動地放了謝凌雲前去迎敵。
最終,事情按照了我想要的情況發展。
那這三皇子,自然就沒有活著的必要。
我不是沈沉。
相比於把對手放在眼皮子折磨,更希望他們死了。
隻有死人,才不會再在我的生活裡興風作浪。
25.
謝凌雲順利地拿下了劉將軍這些亂臣賊子。
他問我:「南芷,你要不要跟我走?」
謝凌雲知道,等沈沉痊愈了,他會重新關進大牢,我會繼續困在這宮中,而我們倆的孩子也活不了。
他希望我和他遠走關外,永遠也不回來了。
「走,為什麼要走?我要留下來,你也不許走。」
「什麼?」
謝凌雲一陣錯愕,沒想到我會給他這麼一個答案。
我撫上了謝凌雲稜角分明的臉:「凌雲,你相信我嗎?」
謝凌雲不假思索:「當然。」
「那你願意照我說的做嗎?」
「我向來如此。」
我笑聲輕快:「我知道。」
從前,我身為沈沉的軍師,謝凌雲從來都是按我說的執行,沒有對我產生過一絲一毫的質疑。
謝凌雲是我手裡最鋒利的一把刀。
26.
我軟禁了沈沉,以沈沉讓我監國的名義,把持了朝政。
說到底,我活得如此被動,就是因為沒有權力。
既然如此,我決定把權力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裡,也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自然是有大臣反對,有幾個背地裡是三皇子的手下。
我挑了出來,讓謝凌雲殺了,他們漸漸地安分了下來。
私下裡,謝凌雲問我:「我們做得會不會太過了?」
他被君臣孝悌那一套左右,在他看來,他最近做的事實在是過於大逆不道了。
身為我手中的刀,他會毫不猶豫地執行我的任何命令,但心中多了幾分糾結。
「政治,有時候就是一場會流血的戰爭,」我低頭摸了摸我的肚子,「我馬上就要生產了,你信不信,如若我不事先鎮壓住他們,他們會趁著我生產體弱的那一刻,對我動手。」
謝凌雲那點猶豫,轉瞬間就煙消雲散。
27.
一個月後,我生下了一個女兒。
生產的那晚,謝凌雲不顧產婆的反對,陪在了我身邊。
他看到我生產的時候大出血,險些丟了半條命,紅了眼眶。
等我醒來後,謝凌雲不斷地跟我說著對不起,害我受了這麼大的罪,以後再也不生了。
熱淚砸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一怔:「你哭了?」
謝凌雲一向驕傲,即使他受了深可見骨的刀傷,都沒見過他流過一滴淚。
印象裡,他就哭過兩次。
第一次,是我答應跟他在一起。
第二次,就是現在了。
謝凌雲擁住了我,聲音哽咽:「我差點就失去你了。」
我親昵地貼了貼他的臉頰:「沒事了。」
我生產的第二日,跟我想的一樣,果然有大臣開始鬧事。
這一次,謝凌雲沒有半點猶豫,以鐵血的手段鎮壓了。
28.
一個月後,我的身體恢復了些。
我帶著我的女兒南樂,去見了沈沉。
現如今,沈沉被我囚在了一處宮殿裡。
他傷得很重,一直用藥續著,這輩子估計都好不了了。
我把他囚禁後,忙於朝政,一直沒去看過他。
兩個月沒見,沈沉瘦了許多,臉色白得像紙一樣,身上有一股中藥味道。
「沈沉,這是我的女兒,是不是很可愛?」
沈沉躺在床上,盯著我,語氣冷沉:「姜寧,你背叛了我。」
「我早就不愛你了,談什麼背叛?」
話音剛落,我的女兒就「咯咯」地笑出了聲。
那笑聲,像是挑釁。
這是我和謝凌雲的孩子,沈沉無比痛恨地看了她一眼,眼底是一片深寒:「姜寧,大臣們不是吃素的,他們遲早會反應過來,我被你囚禁了,你會付出代價的。」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你預想的那些都不會發生。我已經牢牢地把持了朝政。以後我的女兒,將會是大周國第一任女帝。」
我笑吟吟道。
沈沉嗤笑道:「你在異想天開。
古往今來,從來就沒出現過女帝,大臣不會同意的。」
「馬上就有了,你等著看吧,你可一定要活到那時候啊。」
沈沉被我刺激得,吐出了一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我叫來了太醫,讓他好好地照顧沈沉,千萬別讓沈沉死了。
沈沉活著,我才能名正言順地以他的名義把持朝政。
當然,他也隻需要活著。
29.
在我把持朝政的那三十年,我創辦了女學,培養了一批女子進宮當官。
與此同時,我鼓勵女子從家庭中解放出來,從事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制定了嚴苛的法律,用來保證女性的權益,這動了男人的蛋糕。
有一些地方的男人,將我視為妖後,進行了造反,都被謝凌雲給鎮壓了下去。
時間久了,那些男人們看到了女子在外工作的好處,她們其實很能幹,賺的不比男子少,他們的家庭生活,也能得到很好地改善。
雖說他們不喜歡女子拋頭露面,但女子都在拋頭露面,這似乎就不是什麼難以讓人接受的事了。
在利益面前,男子隻能放下對女子的成見。
女性在一點點地解放,在一點點地變得自由。
我知道,這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最起碼開了個好頭。
我的女兒南樂,會繼續做我沒有做完的事情。
我把南樂培養得很好,她繼承了我的聰慧,也繼承了謝凌雲的驍勇善戰。
我把持朝政三十年後,扶持南樂登上了皇位。
她成為了大周第一個女帝,改國號為宋,宋南芷的宋。
南樂登基當日,我去看了沈沉。
沈沉頭發花白,瘦得隻剩下一副骷髏,渾身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我笑著道:「沈沉,你聽到登基大典的鐘聲了嗎?我的女兒南樂,她成為了大周的女帝。」
沈沉盯著我,情緒復雜,欣賞、痛恨、愛意交纏在了一起。
半晌,他緩緩道:「我不甘心。」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贏了。」
我起身要走,沈沉叫住了我:「姜寧,陪我吃一頓飯吧,我時日無多了。」
我頭也不回:「不了,凌雲還在等著我。」
「姜寧,你可真狠心啊。」
沈沉笑了起來。
悽哀的笑聲在空蕩的宮殿裡徘徊,久久不散。
30.
沈沉死了,死在了南樂登基的一個月後。
那個時候,我和謝凌雲在外頭遊玩。
市井小巷裡,一個女子抓著男子耳朵不放:「我要跟你和離,你天天賭,家底賭沒了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我現在有吃飯的手藝,沒有你,我能過得更好。」
望著這一幕,思緒漸漸地飄到了好多年前。
那時,我剛來這個世界沒多久,就見到有個賭鬼把自己的妻子賣給了妓院,用來還賭債。
那賭鬼是那麼理直氣壯:「你嫁給了老子,就是老子的人了。老子把你賣了,又能怎麼樣?」
那女子唯唯諾諾,眼裡含著淚,不敢反抗。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
女子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有了反抗生活的勇氣,也有了給自己命運做主的權利。
真好啊。
或許,這才是我穿越的意義。
任務的失敗,不能否定我這成功的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