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換了個姿勢,充耳不聞。
他抖腿抖得桌子都在震,我一把掐住他的大腿。
「別動。」
隱約聽到他崩潰道:「不抖我困啊。」
9.
和陸之流當同桌久了以後,我發現他這個人除了看著吊兒郎當、動不動會空耳之外,還是挺靠譜的。
我怕黑,晚自習不敢上廁所。
他會一邊嘆著氣,一邊到走廊外陪著我。
我吃不慣學校食堂的飯菜。
他會帶我翻墻去學校對面的飯館開小灶。
輪到我倆值日倒垃圾時,他也隻是讓我跟著他做做樣子,活都是他幹的。
甚至我校服扣子掉了,他第二天還會帶個針線過來,磕磕絆絆地給我縫上。
所以當我某天突然意識到自己喜歡上他了,也沒覺得很意外。
他真的很好。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不久後的某一天。
那天突然下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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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了一雙很喜歡的新鞋子,但它不能沾水。
然而學校裡到處是窪地。
晚自習下課後,同學都走光了。
我還在對著地面一籌莫展。
想著實在不行,就再買一雙。
他站在我身後。
輕咳一聲,玩笑般試探道:「要不然我抱你回去?」
我眼睛唰地亮起。
反正也沒人看到。
我瘋狂點頭。
他半蹲下身,環住我的膝蓋,輕松地將我一把抱起。
我撐著傘,他抱著我。
也許是夜色誘人,相碰的視線都帶著毫不掩飾的直白。
氣氛逐漸變得黏稠。
心跳得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就在我即將鬼迷日眼的時候。
「噗」,很大的響聲。
這個屁來得又急又猛。
並且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繼續,屁也會繼續。
我頓時猛地裝咳,混淆視線。
到宿舍門口時,他還想和我說什麼,我沒敢聽,就怕憋不住。
轉身就跑了。
可能是上天為了阻止我早戀。
我隻要和他靠得近,一緊張,就會放屁。
很大的響聲。
這也太影響我形象了。
為此我還去看了醫生。
醫生說我身體好得很,放屁是因為情緒太激動了。
我真的服了,這個世界太荒謬。
要我當著喜歡的人的面瘋狂放響屁,比殺了我還讓人難受。
為了維持我美好的形象,我隻能裝作面無表情、高深莫測的模樣。
由明戀改為偷偷暗戀。
好幾次,陸之流靠近我,我都差點破功。
我越是面無表情,他越是湊近逗我笑。
我無奈抓狂。
「離我遠點!!!!」
三番兩次下來,陸之流也自覺地和我保持距離。
就是每天看上去悶悶不樂。
問他他也不說。
我就很納悶。
難道你 get 不到我眼裡含蓄的愛意嗎?
時間過得很快,永遠不知道昨天見過的人會不會在明天說分別。
我爸生病了,需要動手術。
並且以後也不能長途奔波。
這意味著他需要回老家定居。
我爸很看得開,我媽自然也很支持。
他們不放心把我一個人丟在千裡之外的陌生城市。
於是我隻在海中待了一學期,還沒來得及和大家告別,就已經坐上了離開的航班。
那天是我的生日。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有個少年捧著蛋糕等了我好久,直到最後一根蠟燭熄滅。
我還沒有弄清楚陸之流對我有沒有意思,手機就在醫院被偷了。
報警也沒找回來,我隻好重新辦了一張電話卡。
就是很難過。
不是心疼錢。
是因為遺憾。
世界很大,再次相遇需要緣分。
我不是沒想過去找他。
隻是害怕會不會在他眼裡我沒有想象的那麼重要。
抑或是,對於他來說,我和短暫停留的雲沒什麼區別。
所以我選擇先抓牢眼前的,讓自己變得更好,再去追鏡中月。
在英國讀完金融的碩士回國後。
再次看見他,是在大熒幕上。
我才知道原來他是星二代。
彼時他已經是娛樂圈冉冉之星。
我媽讓我進公司,我遲遲沒有答應。
我爸看出我的猶豫,讓我趁著年輕想做什麼就去做,有他們給我兜底。
於是我第二天就簽了自家的娛樂公司。
我爸:要不你當我沒說過那話?
我媽:要不你換家公司?別砸了招牌。
入行兩年,沒走後門。
眼看著陸之流一步步走遠,都混成了大滿貫影帝。
而我連給人擦鞋都不夠格。
別問,問就是後悔!
糊了這麼久,這次綜藝是我距離陸之流最近的一次。
10.
我自爆後。
全國人民都知道我舒顏暗戀別人六年。
以及我自以為很好其實弄巧成拙的暗戀眼神,被熱心人士做成表情包瘋狂傳播。
唯一慶幸的是,大家還不知道我暗戀的是誰。
直播間熱度暴漲。
導演喜聞樂見,沒有叫停。
林嵐手指勾著發尾,笑道:
「能讓小舒暗戀這麼久的人一定很優秀吧?怪不得你誰都看不上呢。」
我點點頭。
陸之流坐在對面,目光將我整個人納入眼底。
「確實,無論是誰,和他比都是陪襯。」
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驚艷的人,否則就會像我一樣,六年都念念不忘。
我看著林嵐挖坑得逞的樣子,淡淡補充道:
「包括你,也是陪襯。」
她臉色一黑。
彈幕很快吵了起來。
【某人口氣好大,也不怕燻到自己。】
【哈哈哈哈哈就說別惹舒瘋子,她瘋起來無差別攻擊。】
【有多優秀?竟然連我哥哥也被比下去!】
【是圈內人嗎?】
【舒顏一點禮貌沒有,我家嵐嵐隻是好心罷了。】
網友在吃瓜的同時,不忘給我們組投了最後一名。
理由是,陸之流不像假的,我不像真的。
中午。
第一名的組吃著海鮮大餐。
第二名的組在吃烤肉。
隻有我和陸之流白開水配饅頭。
連個榨菜都沒有。
他吃得優雅,我看得心塞。
面無表情機械般地一口一口咬著。
心裡在痛哭流涕。
我真該死啊。
讓他一個少爺淪落到這種地步。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了,節目組來真的。】
【我命令導演!立刻馬上給我家哥哥來點蘿卜幹!】
【我服了,舒顏可真會拖後腿。】
【我急死了,有人扒出來舒顏暗戀對象了嗎?】
【同急+10086。】
【這屆網友不給力啊。】
我看著男人的側臉。
六年不見,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氣質矜貴,眉眼間越顯絕色。
舉手投足散發著成熟的魅力。
或許是察覺到我愧疚的目光,他抬起頭,嘴角揚著笑。
安慰道:「沒關系的舒舒,吃什麼不重要。」
我更愧疚了。
【舒顏半夜醒來都得扇自己一耳刮子。】
【嗚嗚嗚陸影帝太溫柔了吧。】
【舒顏她個糊咖何德何能!!!】
【是不是還有下半句!!下半句呢?】
【陸老師:重要的是和誰一起吃!】
我暗暗握緊拳頭,下把一定要贏。
吃完飯後,導演繼續搞事情。
搬來竹籃、鋤頭、花生種。
土已經提前松好了。
我們需要做的是幫農民播種。
說是考驗搭檔的配合度。
最後按完成時間和完成度排名。
依次獲得單層小樓、平房、睡袋的使用權。
林嵐的臉都黑了,她今天特意穿的紅裙配恨天高。
素人美女柳青青神色也有些僵硬。
我沒忍住在一旁偷笑。
為了省事,我穿的運動服。
掃了一圈,發現大家的臉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好看。
我往後稍稍靠近,避開攝像頭。
小聲道:「放心,這次姐帶飛。」
多虧了我爸,小時候就愛帶著我下地,導致我對種地多少都會點。
他彎了下唇,習慣性揉了揉我的腦袋。
而我沉浸在即將開始的比賽裡,毫無察覺。
等到開始的時候,別的組還在摸索。
陸之流向著鋤頭走去。
我連忙一把推開他,二話不說扛起鋤頭就跑。
爭分奪秒。
「你負責挎著籃子撒種就行。」
刨坑這種活太累人。
陸之流沒幹過,,一不小心手就容易磨出水泡。
【這姐在幹啥?】
【舒顏吃相也太難看了,就專挑輕的活。】
【樓上的你怕不是一點常識沒有,明明刨坑更累。】
【我是路人,這波我站舒顏。】
我負責刨坑,他撒種。
一開始他跟不上我的節奏。
每次快了或者慢了,都會默默抬頭看我一眼。
好像在確認我有沒有生氣。
我忙上頭了,一心隻有輸贏。
忘了得保持情緒穩定。
下意識就給他一捶。
「看什麼看,快點的。」
他挨一下,也不惱。
反而像是得到關注的小孩,嘴角蕩開淺淺的笑意。
我幹活幹得起勁。
鋤頭越拿越順手。
陸之流挨訓後,也配合得越來越好。
他倒退,抓種,撒。
我前進,刨坑,填土,刨坑。
頭發松散下來,他自覺地上前用另一隻幹凈的手幫我挽上。
沒注意到他俯身的動作,我抬起頭,眉心擦過一處溫潤柔軟。
心一驚,鋤頭差點沒拿穩。
我面如菜色地等待社死的降臨。
結果一分鐘過去。
沒反應。
我大大松了口氣。
男人身形一頓。
【不說假話,她的速度快趕得上我當了一輩子農民的爺爺了。】
【歡迎收看女明星沉浸式種地。】
【她埋坑的動作也太自然了吧,簡直三管齊下。】
【該說不說,他倆好有老夫老妻的感覺。】
【天王老子來了,都得挨一鋤!】
【天氣熱到這種地步了嗎?兩個人臉都紅了。】
【我怎麼覺得他們氣氛不太對。】
【cp 大軍在哪裡!】
【新來的,不懂就問,和討厭的人是這樣相處的嗎?】
此時素人組已經磕磕絆絆地下地了。
雖然拿鋤的姿勢都不對,但好歹有所進展。
最讓人意外的是林嵐那組。
她擰著眉,不滿都寫在臉上。
似乎完全忘記了這是在直播。
「導演!我是來錄節目的,不是來種地的!這臟死了,有沒有搞錯?」
韓沐在邊上表情尷尬,怎麼也沒哄住她。
導演組給她準備的替換的衣服鞋子,她也給扔一邊了。
【我去,林嵐不是一向很溫柔的嗎?】
【本來就是節目組的錯,人家漂漂亮亮過來的,安排人家下地誰樂意?】
【樓上的,我看舒顏那組就挺樂意的。】
【心疼我家嵐嵐,誰要和他們農村人一樣啊。】
【種地怎麼了,大家都能種,就她林嵐高貴?】
導演也來了脾氣。
不肯退讓。
直到經紀人給林嵐打了電話,她才不情不願地配合。
等到我們組上岸休息時,另外兩組還在地裡。
最後不出意外,我和陸之流住進了小樓。
素人組和林嵐組半斤八兩,都沒完成。
但前者種得更好一點,後者完全亂撒。
所以睡袋花落後一組。
11.
白天用勁過猛,導致我晚上渾身酸痛睡不著。
翻來覆去,最後打算下樓喝點水。
剛打開門。
就發現對面的房間門也開著。
男人穿著絲綢睡衣走出來,緊貼的布料勾勒出修長勻稱的身材,透著股若有若無的性感。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我下意識點頭。
他拿出一瓶紅花油,隨口道。
「走,我幫你按按。
「不然你明天更疼。」
我可恥地心動了。
但又害怕近距離接觸,我忍不住會緊張。
十八歲的舒顏都接受不了自己當著喜歡的人面放屁。
更別提二十四歲的舒顏。
見我猶豫。
他慢慢垂下眼瞼,神情失落,渾身散發著落寞和黯然。
自嘲道:
「是我自作多情了,忘了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討厭我。
「也是,不過是半年的同桌,哪裡比得上別人能讓你記這麼久?」
心被人捏緊似的難受。
我顧不上跟他解釋。
一個沖動,拉著他的手就往房間裡走。
「我按,按按按,現在就按。」
男人半推半就地跟上,眼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
直到我趴在床上,恍然發覺此時的姿勢有點不太對。
離這麼近。
現在反悔也來不及。
我隻能擺爛把頭埋進被子裡。
嗚嗚嗚男色誤我。
默默安慰自己,沒關系的,是人都放屁。
有些東西是憋不住的。
溫熱的手掌隔著衣服輕推後背,勁道松弛有度。
酸脹的地方被一點點揉開。
酸爽舒適。
按到脖頸的時候,紅花油的氣味充斥鼻尖。
有根筋被按到。
我悶哼出聲。
「嘶,輕點輕點。」
他動作緩了緩。
我又覺得怎麼都沒那個感覺。
試探道:「要不你還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