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高三畢業那年暑假,賀深生日,他隻約了我一個人出去。
他說他爸媽離婚了,還是在他生日當天離的,他們完全把那天是他的生日給忘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騙了我爸媽,說我晚上在絲絲家過夜,但其實那天,我把賀深送回了家後,他說他爸搬去跟外面的女人住了,他媽也有自己的情夫,已經好久沒回來了。
他抱著我,懇求我留下來陪他一個晚上,當時那個外表看起來獨立陽光又帥氣的大男孩,第一次在我的面前流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看著他難受,我也陪著一起掉眼淚。
那本該是一段令人想起便覺得心酸的過往,可我卻重重地打了個哈欠,我一張口說話,聲音裡還夾雜著濃濃的沒睡醒的鼻音:「抱歉啊,我今天真的太累了,我明天一早還要去上班,如果沒別的重要的事,我就先掛了。」
賀深沉默了下去,我聽他沒再說話,便掛斷了電話,然後摸索了幾下,從床頭摸到了前不久岑溪陪我逛商場時,在娃娃機那夾到的一隻超大的龍貓玩偶,然後我抱著龍貓很快便又睡著了。
10
今年的七夕情人節剛好在暑假,我想著情人節快到了,應該給岑溪準備個禮物,不過我還沒想到該送什麼給他呢,他就提前跟我要了。
他說:「你親手給我做一盒巧克力好不好?」
我當時愣了一下,不解地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會做巧克力的?」
他訕訕地笑了笑,也沒瞞著我,跟我說:「去年大一剛開學,就遇上了情人節,你那時就送了賀深一盒你親手做的巧克力,賀深沒吃,他帶回宿舍後,全被我給吃了。」
其實在那之前,每年的情人節我都會親手做一盒巧克力送給賀深,我會做巧克力,當初也是為了賀深學的,以前賀深沒女朋友,所以我倆就開玩笑,說人家過情人節,我倆過友誼節,於是我每回送他巧克力他都收下了。
岑溪拉著我的手,努著嘴巴:「你就給我做一盒吧,我想那個味道都想了兩年了。」
他明明長得那麼高大英俊,可在我面前,總像個孩子似的,會跟我撒嬌。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他,他當即便抱著我笑道:「這麼好的女朋友上哪裡找?我真是太幸福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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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深是在情人節前兩天提前返校的,那天我跟岑溪一塊下班回來,他把我送到了宿舍門口,我們便分開了。
沒過一會兒,賀深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見一面吧,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
當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天都黑了,我剛把宿舍的門打開,連燈還沒來得及開呢。
我不想見他,便尋了個理由說:「你提前回學校了啊?不過很不巧,我沒在宿舍唉!」
賀深的嗓音沉了沉又說:「談露,別騙我,我剛剛看見岑溪送你回來的。」
我無奈地掛了電話,然後又從宿舍裡走了出去。
一個多月沒見,賀深的模樣還和往常一樣帥氣,隻是眼神中卻仿佛多了幾絲憔悴。
他見我出來了,唇角揚起,眉眼彎了彎,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然後朝著我走來,隨後遞了兩張票給我:「過幾天武漢有個光谷音樂節,我先前失約過你一次,這次我一定陪你去。」
我看著他遞過來的那兩張音樂節門票,眸光微微顫了顫。
片刻後,我抬起頭,嘴角邊揚著笑意說:「不用了,五一假期的時候,絲絲已經陪我去過上海的草莓音樂節了,我還看到了我喜歡的樂隊演出。」
我記得,五一之前我曾跟賀深約好了,假期一塊去上海草莓音樂節現場看看,賀深也答應了我,於是我發動了所有能發動的好友,幫我在網上搶票,所幸,還真搶到了兩張票。
票搶到的時候,是在大半夜,我興奮的一夜沒睡,次日一大早就跑去了男生宿舍樓下,想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賀深,結果賀深出來後,聽說了這件事,情緒很平靜地跟我說:「音樂節你約別人去看吧,我五一另有安排了。」
後來,等我五一假期從上海回來後,才從室友口中得知,五一假期那幾天,賀深陪著林曼曼幹兼職,發了五天傳單。
那個時候賀深還沒跟林曼曼告白,但是他們倆也算是進入曖昧期了。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賀深所謂的另有安排有多重要,結果卻隻是留在學校陪著林曼曼一塊幹兼職,發傳單,多可笑!
賀深的眸子微微暗了幾分,眉頭微蹙著,沉默了片刻後,他又說:「這次的音樂節嘉賓名單我都查過了,也有你喜歡的樂隊,而且就在幾天後,反正暑假還沒過完……」
我當即打斷了他的話,神色淡淡地看著他說:「賀深,我有男朋友了,你讓我跟你一塊去音樂節合適嗎?」
賀深垂在兩邊的手掌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他目光陰鶩地緊盯著我問:「你還真打算跟岑溪來真的?談露,你喜歡我這麼多年了,這份感情,你真的就這麼輕易放下了?」
我抬起眼眸,眼睛裡劃過了一道嘲諷,看吧,他果然一直就知道我喜歡了他很多年,可他分明知道,當初卻還把我約出去,當著林曼曼的面,親口承認,我和他隻是朋友、哥們兒,可笑不可笑?
見我在笑,他的眸光微微閃了閃,忽然他伸手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深邃的眼神繾綣又認真地看著我說:「談露,我喜歡的人是你,回到我身邊好嗎?」
我別開目光,與他那雙深情的眼眸錯開,繼而又伸手將他的手撥開了。
我退後了幾步,跟他說:「賀深,我放下了,其實我早就沒那麼喜歡你了,隻是我追逐了你七年,把喜歡你當成了我的執念,可那天我親眼看見,你和林曼曼站在梧桐樹下,吻的那樣深情,我傷心了一個晚上,可我卻發現,我傷心的點並不是你跟林曼曼在一起了,而是我發現我的執念消失了……」
賀深慌張的搖了搖頭,目光緊盯著我,眼圈泛紅道:「不是的,你不會不喜歡我的。」
我淡漠地看著他說:「是真的,我沒必要騙你,不過先前的那份執念對於我來說,也不重要了,因為我有岑溪了。」
賀深一把抱住了我的手臂,眼中閃出癡狂的神色,他不斷的否定,他跟我說:「你喜歡我七年了,你跟岑溪才交往多久,你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
他用力將我抱在了他的懷裡,生怕我會離他而去,可我卻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了。
我嚴肅又認真的跟他說:「賀深,你別再過來了,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你了,說再多遍也還是這個答案!」
他目光癡癡的看著我,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我說:「不早了,我要回宿舍休息了,你走吧!」
我說完後,轉身便往宿舍裡走去,至於賀深,我對於他的那份感情,早已經隨風而去了。
11
情人節那天,岑溪約我在當初答應跟他交往的那家水吧見了面。
水吧當天一直循環播放著各種甜蜜的歌曲,四周裝飾了粉色的氣球,氣氛浪漫又溫馨。
岑溪那一雙明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裡的禮物,我把我親手做的巧克力遞給了他,他收到巧克力的後,迫不及待地打了開來。
我做了三色巧克力,白色、黑色以及粉色,中間一圈粉色的巧克力擺成心形,並且兩邊還刻了我和岑溪兩人的名字。
岑溪當即兩眼放光,欣喜若狂,他立馬拿出手機拍了張照片然後發在了朋友圈。
他說:「這是我女朋友親手為我做的巧克力,我真的愛死她了。」
我忍不住笑罵了他一句:「你也太肉麻了吧!」
他沖著我挑了挑眉笑道:「哪裡肉麻了,我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岑溪喜歡談露,愛死談露了。」
我跟岑溪的感情越來越甜蜜的時候,發現他的嘴巴也越來越貧。
不過跟他在一起的感覺,才是我要的戀愛。
那天我送了一盒巧克力給他,他卻送了一條圍巾給我,看著那條圍巾,我愣住了。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嗎?大夏天的你送條圍巾給我?」
岑溪縮了縮腦袋,癟了癟嘴,然後委屈巴巴地跟我說:「你去年冬天不是送過一條圍巾給賀深,他知道我暗戀你很久了,轉手就送我了,我當時一眼就看出那是你親手織的了,我就想著,我也要親手為你織條圍巾……反正圍巾也不會壞,等天冷了,就能派上用場了。」
聽到他解釋完之後,我看著那條紅色的圍巾,驀然心動。
去年冬天,我的確織過一條圍巾送給了賀深,我那時是第一次學織圍巾,經常織錯,然後一遍遍拆開來重織。
後來我大概織了有半個月,才織出一條令我滿意的圍巾,當時手指頭真的又紅又腫,還磨出了繭子,碰一下都覺得疼。
我滿心歡喜的把圍巾送給了賀深,賀深當時神色淡淡的,也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但是他收下了,我便心滿意足了。
我隻是沒想到,原來那條圍巾,他回去後轉手就給了岑溪。
我伸手一把將岑溪的手拽了過來,一眼便看見了他又紅又腫,甚至還磨出了繭子的手指。
我的眼睛一酸,笑著問他:「手指頭還疼不疼?」
他驟然沖著我撒起嬌來:「疼!織圍巾太難學了,每次織一針,手指頭都要被那個鋼線針戳一下,戳著戳著就腫了……」
我忍不住沖著岑溪笑罵了一句:「岑溪,我懷疑你是在開車。」
岑溪:「……」
12
那天晚上回到宿舍後,我把岑溪送給我的那條圍巾戴在脖子上,在鏡子前照了許久。
明明正值大夏天,我卻一點也不覺得戴圍巾很熱,反而覺得清清涼涼的,又好看,又舒服。
然而就在那時,賀深忽然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說話時,帶著哭腔,言語間有些語無倫次,應當是醉酒的緣故。
他哭著指責我:「你說過……你明明說過的!談露,為什麼要送他你親手做的巧克力?你跟我說過的,你說你親手做的巧克力隻會送給我一個人的……」
我還記得我最後一次送他巧克力,就是大一剛入學的那個情人節,他收下後跟我說:「巧克力我都快吃膩了,你以後別送我了,送給別人也是好的。」
我一句話也沒說,便掛了賀深的電話,之後我又將有關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全都拉黑了。
我看了一眼時間,其實時間還早,於是我又給岑溪打了電話。
「剛分開,我又想你了。」
他在電話那端頓時樂不可支道:「那你走到窗前往下看看。」
我愣了一下,往窗前走去,卻看見他身後擺了一圈心形蠟燭,手裡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大聲沖著我喊道:「談露我愛你!」
我急忙從宿舍跑了出去,他見我出來,放下玫瑰,雙手相迎,我奔赴進他的懷中,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我問他:「你幹嘛啊,不是都送過禮物了。」
他卻笑著說:「就忽然想給你一個驚喜。」
我捧著他的臉,主動低下頭在他那張慣會貧的嘴巴上狠狠地親了一口,而後靠在他的耳邊,輕聲告訴他,我說:「我也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