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酒後,我沖動吻上了室友的嘴角。
唇齒撕磨。
直到我不小心磕破嘴皮,痛意讓我清醒。
我拉扯上凌亂的上衣。
準備跑路。
沒想到他卻追了過來,直接強勢掠奪我口中的空氣。
「跑什麼?剛剛膽子不是很大麼?」
1.
我喜歡我的室友。
我們兩個性格合拍,連性別都一模一樣。
我覺得世界上沒有比我們彼此更合適的人了。
但很可惜,他好像並不喜歡男生。
Gay 戀直,自討苦吃。
……
我拿著手機在論壇上蓋了一層我的心事貼。
發出去的瞬間,就得到了不少同道中人的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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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的評論過多,以至於我看得眼花繚亂也沒有從中獲得一個有用的答案。
通篇總結下來,總結就是:
【不是,我說真的,gay 戀直,天打雷劈。】
哎,我當然也知道啊
但喜歡這個事又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我已經給自己做了好幾遍的心理暗示,不要喜歡顧謹言,不要喜歡顧謹言。
但顧謹言不知道有什麼魔力,讓我一顆心掛在他的身上,死不要臉黏著對方一點不想松手。
我躺在寢室床上,用手遮光。
企圖可以聽不見我心裡下著的一場大雨。
——寢室的門鎖響動。
嚇得我趕緊從床上跳坐起來,做賊心虛地迅速將電腦上的論壇關掉,假裝打開遊戲界面開黑。
顧謹言一身純白穿搭,活像一個男高中生。
他背著背包,提著一塑料袋的零食走到我座位的旁邊。
無比自然地將零食放在我的面前,然後自顧自地走回自己的桌邊,單手拿著手機打電話。
「好,我知道了,我問問他的意見。」
我望著面前滿滿當當的一袋零食,不爭氣的淚水下一秒就要從嘴角流出。
不是,我說,一個巴掌拍不響。
Gay 戀直固然死路一條,直撩彎死不足惜。
要不是顧謹言他一天天對我比照顧兒子還細心,我又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2.
吐槽歸吐槽。
我也知道不過是我自己給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他從始至終不過隻是把我當做一個關系好的室友對待,偶爾的細心也隻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隻是我……擅自逾越了我們之間的界限,將他納入了我的私人領域。
心裡好像裝了一隻酸澀的檸檬。
我匆匆打開一包薯片,抓起一把塞進嘴裡,企圖阻止那股澀意的蔓延。
在我走神的瞬間,顧謹言早已走到了我的面前,將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詢問:
「在想什麼呢,剛剛叫了你好幾聲了,一直沒見你回答。」
我才終於收回思緒,抬起頭看他。
剛剛大把的薯片還裝在我的嘴裡沒來得及咽下,鼓鼓囊囊像極了一隻偷吃的倉鼠。
顧謹言見狀失笑,擰著我的半邊臉頰輕扯:
「就這麼愛吃?小饞貓。」
燙的我臉頰發燙,我慌忙將自己從他的手中解脫,結結巴巴地回應。
「你……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顧謹言面不改色地收回手。
「問你要不要去寧琳的生日會,她剛剛打電話讓我邀請你。」
剛剛還在不規律跳動的心臟瞬間停頓了一下。
對啊,我在想什麼。
顧謹言不僅不喜歡男生,還剛好有一個喜歡的女生。
3.
顧謹言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青梅。
兩人家室相當,情投意合。
基本就等著兩人畢業,家裡就準備操辦著給他們訂婚。
這是我和顧謹言同寢沒多久就從別人口裡聽來的。
本來我也以為這個消息如同眾多的校園小道消息一樣,都是口口相傳不可深信。
畢竟像顧謹言這樣優秀明亮的人。
校園大字報都不吝嗇重復誇贊。
從他身上傳出什麼驚世駭俗的傳聞好像也不是很奇怪。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次是真的。
是真的。
他真的有一個小青梅。
都快忘了具體是暑假前的哪一天,隻記得那天天氣很熱。
蟬鳴聲都不斷在窗外拉長又重復。
我穿著純白色 T 恤在地上拼命按壓著行李箱,想要將最後一件衣服塞進去,汗水從額頭上滴落。
我們學校是二人寢,聽見開門聲音我就理所當然地覺得是顧謹言回來了。
於是我頭也不抬地招呼他:
「誒,快快快,我拉不上拉鏈了,你快幫我按一下。」
對方好像有一瞬間的猶豫。
我皺眉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就看見有一節白嫩的手腕按壓在了我的行李箱上。
我抬頭往對方身上望去。
卻看見視線的盡頭是一個長得嬌嫩的女生。
她看見我望著他,於是她的視線也落在我的身上。
禮貌地笑了笑。
我嚇得立馬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你你。」
你了大半天,也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
還好顧謹言這時候趕了回來。
他輕輕松松地接手我剛剛蹲下的位置,一手按著行李箱的上部,一隻手拉住拉鏈關上。
然後將行李箱拉著立起。
「好了。」
我卻沒有接手,呆呆地看著他和面前的女生。
顧謹言還沒有接話,那個女生就大方地介紹了自己。
「你好呀,我是寧琳,顧謹言一起長大的青梅。」
4.
這就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
以後的時間,我和顧謹言在一起的時間偶爾也會有對方的出現。
我想顧謹言真的很喜歡對方。
他那麼不喜歡說話的人。
卻在面對寧琳的時候敗下陣,臉部情緒都豐富了不少。
我能看出,那是他面對熟悉的人才會有的表現。
那天結束後我站在寢室樓上,看著他們坐上同一輛車離開。
頭一次覺得,我好像有點難過。
……
我最後還是答應了寧琳的邀約。
因為顧謹言肯定會去,他會去的場合我一般都不會拒絕。
還有一個是。
我想了很久的,我想換寢室。
雖然舍不得,但我清楚我根本控制不了對對方的喜歡。
暗戀根深蒂固,野蠻生長。
我害怕我壓抑不住對方的喜歡,最終的結果隻是讓自己和對方受傷。
今天就是很好的機會去告訴他這個決定。
今晚過後,就此別過吧。
5.
進入宴會的時候,顧謹言就在門口等我。
他順手拉過我身側的手,帶著我往裡面走。
我動了動被禁錮在他手裡的手指,最後還是貪戀這一刻的溫暖,沒有松手。
寧琳就站在整個大廳的中央,穿著渾身鑲滿細鉆的晚禮服,在燈光照耀下反射出細碎的星光。
她見到我出現,亮著眼睛往我走來。
我掙脫開顧謹言握著的手,從包裡拿出一條價格較為昂貴的項鏈遞給她。
「生日快樂。」
我說。
寧琳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你來就好啦,帶什麼禮物。」
在我的堅持下,她收下了這份禮物。
她和我打過招呼後,就和其他認識的朋友繼續寒暄去了。
而我沒有什麼認識的朋友,就縮在旁邊的休息區吃甜點。
顧謹言陪在我的身邊。
直到宴會結束,他堅持要送我回寢室。
我想了想,這樣也好。
在宴會上耽誤太久,我遲遲沒有開口。
於是我答應了。
在車上他隨意地和我聊著天。
「你怎麼給寧琳買那麼貴的禮物。」
我正在走神,聽見問話回答:「隨便買的。」
「下次別買那麼貴了。」
顧謹言開著車繼續說道。
「她不缺這些,反倒是你,怪不得這段時間天天吃泡面。」
我點頭答應。
想著反正也確實是最後一次。
等到達宿舍樓下,我捏著安全帶遲遲沒有下車。
顧謹言問我:「怎麼了。」
我默默吸了一大口氣,望著他語氣認真。
「顧謹言,我想換寢室。」
6.
窗外的大雨打在汽車前方的玻璃窗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謹言骨骼分明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神色莫名。
汽車內的空氣有些凝滯。
過了一會我才聽到他的聲音響起。
「理由。」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表情,抿了抿因為緊張而緊閉的嘴唇。
「就是……我們不是要畢業了麼?」
我拉扯開一個略微有些苦澀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計劃是出國留學,這段時間已經有不少學校給你遞 offer 了。你知道的,我們專業那麼卷,我的績點遠遠談不上好看,夠不上保研資格。」
「我的計劃是打算考研。」
「所以,我想找一個同樣也打算考研的同學。這樣大家節奏……」
我的理由其實很蹩腳。
顧謹言作為專業第一,我就算想要考研,和他當室友的好處並不會更少。
可一旦打開了話題的閥門,想法一股腦地往外跑,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說了些什麼。
顧謹言打斷了我的自說自話。
「那你考慮多久了?」
「嗯?」
「沒事,你走吧。」
顧謹言將手指放在車門門鎖開關上,輕輕往下一按。
門鎖跳開的聲音在車內響起。
窗外的雨好像下得更大了,一時之間車內隻能聽到稀稀落落的雨落聲。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好像我下了這個車門,終點站就不再是寢室門口,而是一條岔路口。
一條離顧謹言越來越遠的岔路口。
可這不正是我想要的麼?
我強壓下眼角的酸澀感,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車窗前的雨刮器晃了又晃。
汽車的主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在原地停留了一瞬。
最終還是打著昏黃的車前燈,很快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站在宿舍樓下的屋檐下,伸出手。
接了一滴雨。
是苦的。
7.
雨天在室外久待的後遺癥還是有些嚴重。
暈頭轉向了大半個月,病氣還是沒有從我的身上消散。
起初隻是有些小感冒,最後發展到現在開始有些低燒。
我甩了甩有些沉重的腦袋,拿著一個保溫杯去熱水房接了些熱水。
準備放涼後用來喝藥。
但發燒燒到腦子,行動也變得緩慢,眼見開水馬上就要溢出,我才反應過來要去關掉開關。
「誒,小心。」
一隻青筋爆滿的手臂從我的身後伸出,及時幫我關掉了開水開關。
周祺站在我的面前,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
「怎麼感覺還是有些燙,你沒有去看醫生麼?」
周祺是我新找的室友,這兩天交涉下來是一個很樂觀開朗的男生。
以後搬出來,和這樣的男生做室友想來應該也不會很差。
隻是想起那天的不歡而散,心臟還是會傳來一陣陌生的抽痛。
我接過保溫杯將杯蓋擰緊,低啞著嗓子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