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不貴重，零零散散的，但明顯地能看出來是用了心。
我如果開口拒絕，他就會暴躁地把東西推過來，不留一點兒餘地。
「你愛收不收。如果不收的話，我就去扔掉。」
我拿他沒轍，又推辭不過，隻好都收下。
這次他帶過來的是一袋小圓餅幹和一朵野薔薇。
我把野薔薇推回去，喂了警長一塊兒小圓餅幹，隨口問道：「最近好像沒怎麼看到段星旭？」
在我的印象裡，他們應該是形影不離才對。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他們並不如小說裡打得那麼火熱。
關系是有的，但卻有些奇怪。
——不像是情侶，倒像是充滿敵意。
聽到我問起段星旭，林梓然的臉色沒那麼好看：「他去參加野外實戰了。」
「哦，Alpha 的確是有很多實戰學習的任務。」
林梓然忽然沉默了。
良久，他開口：「Alpha 就很好嗎？」
這個問題問得突然，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在你們的心裡，Omega 是不是永遠都不如 Alpha？」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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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我含糊地笑了下，朝他擺手，「無論是 Alpha 還是 Omega 都是聯邦的財富。」
警長吃餅幹吃得很快，我又喂了一塊兒。
「Alpha 天生在體力方面佔優勢，所以訓練裡更多力量項目和野外實踐。」
「Omega 的智力遠超於一般人，可以在前沿科技和技術操作裡發揮很大的作用。」
林梓然問:「那 Beta 呢？」
他凝視著我說：「如果像你一樣做個 Beta，應該也很自由。」
我撓了撓頭：「雖然自由，但卻也失去了很多。不過能遇見你們，我很開心。」
他盯著我，晃了下神，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你整天都在開心這些。」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林梓然說：「每次經過時，你臉上總是帶著笑。」
「太招人了。」他道，臉上流露出些鬱悶。
「那些臭 Alpha 總是跑過來釋放信息素，不知道在打什麼心思。」
我愣了一下，笑著道：「你誤會啦。他們找我的確是有事情要登記處理的……當然可能有一部分是被逗留在這裡的 Omega 吸引了。」
作為一個 Beta，我很有自知之明。
AO 天生具有吸引力，而軍校裡的這群年輕人都是天之驕子的存在。
比起他們天雷勾動地火的戀愛，我更願意做他們這段青春的見證者。
說起來……
我的眼光掃過林梓然，想起他和段星旭小說裡轟轟烈烈的感情，有些納悶。
按道理來說，他們這個時候已經一起經歷了許多跌宕起伏的事件。
正是濃情蜜意地確定關系的重要時刻。
可是，現在的他們一個外出野外訓練，一個天天跑過來黏著我。
既沒有小說裡描寫的那些暗流湧動的情愫，也沒有任何黏糊的行為，坦蕩得近乎直白。
——劇情線完全錯亂了。
我忍不住抖了下，腦海裡緩緩地浮現這個念頭。
而這些，應該和我沒什麼問題吧。
10、
段星旭是在一個晚上回來的。
他站在光影之外，敲了敲我的門。
「山荷葉。」他遞過來一把白色的小花，其中沾著一些水珠，邊緣已經幻化為透明色。
他說：「野外訓練時遇到的，覺得很特別，所以帶了回來。」
我搖搖頭，推辭：「不用，你自己帶回去養吧。」
「我養不好。」段星旭道，他嘴角微微地勾起，眉眼清冷，「老師替我養吧。」
我仍然搖頭，他卻直接把山荷葉抱了過來，塞給了我。
「養在值班室，同學們路過也能看到。」
我沒想出合適的話拒絕，隻好收下了。
把山荷葉養在玻璃水瓶裡，我想起之前關於劇情的疑問，忍不住發問：「……你最近沒和林梓然一起行動嗎？」
段星旭問：「蘇老師為什麼會認為我會和他一起行動呢？」
我迷茫地看著他：「那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提醒了他，明明就是很有默契的樣子啊。」
「我以為你們是很好的朋友。」我斟酌著問，沒敢表現出太多。
段星旭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良久，他矜然一笑，眼神有些淡漠。
「我和林梓然，這輩子都不會成為朋友。」
「現在產生的交集，隻是因為我們在進行一場比賽。」
他從未在我面前展現出任何 Alpha 的特質。
此刻卻神色冷漠，眼裡有淡淡的矜傲。
屬於 Alpha 的敵意和威壓一覽無餘。
他走了以後，我對著那瓶山荷葉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劇情線到底崩壞到哪裡去了。
段星旭和林梓然是認識了，但卻並沒有成為情侶，反而成了死對頭。
至於他們結緣的發情期……
完了，竟然是發情期的原因。
林梓然的發情期好像提前了！
而且這件事好像還是我幫忙解決的。
但是林梓然最激烈的發情期不是應該最近才開始嗎？
……難道之前我照顧他的那場發情期就是傳說中的「結緣發情期」。
怎麼連時間線都錯亂了？
我不禁想，我穿越的還是《霸道小甜 O》那本著名甜文嗎？
現在來看，除了主角人設基本相符，劇情基本上沒有吻合的地方！
難道我還要負責把劇情線追回來嗎？
百思不得其解，我搖頭嘆氣，不願再多想。
第二天，林梓然上課前看到了值班室裡的花朵。他問：「山荷葉？」
「嗯，是段星旭帶回來的。」我忙著寫管理日志，隨口道。
林梓然盯著那瓶山荷葉看了會兒。
傍晚回來時，他給我帶了一大束野薔薇。
我看著還帶著露珠的野薔薇，感覺有些頭疼：「你這是把學校裡的野薔薇都薅回來了？」
林梓然說:「收了他的花，卻不肯收我的花？」
「好吧好吧。」我懶得和他拉扯，幹脆把花留下來，「我待會兒拿山荷葉和野薔薇把 6 號樓的門口裝飾一下。」
這樣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當然，也不會留下所謂「學生賄賂宿管」的證據了。
我收下野薔薇後，林梓然滿意地走了。
天色已晚，宿舍樓下已經沒有什麼人了。
我把野薔薇和山荷葉拆開，分成小份擰在一起，裝飾在 6 號樓的大門上。
但就在心神松懈的時候，身後突然闖過來一個巨大的人影。
Alpha「嗬嗬」地喘著粗氣，眼裡血紅了一片，粗壯的手臂橫亙在我的脖頸間，狠狠地卡住。
「嗬嗬……」
11、
他的犬齒將要咬到我的後脖頸，壓制著我，胡亂地嗅聞著什麼氣息。
我被他死死地禁錮住，心裡一陣恐慌。
力量上的懸殊讓我感覺快要窒息。
不對勁。
Alpha 在易感期的確會容易發狂，但絕對不可能對 Beta 也是這個樣子。
除非是在神志不清的時候……
我拼力伸頭去看他的手臂，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針眼的痕跡。
這個 Alpha 我見過，之前明明隻是中等身材，現在卻全身肌肉膨脹，壯了好幾個號。
各種針對基因改造的藥劑在聯邦都是禁藥。
現在最有可能的是，他打了違禁的增力藥劑。
雖然短暫時間增強了肌肉和體格，副作用卻引起了易感期的狂暴，以至於現在神志不清的狀態。
……問題是，現在誰能救救我啊！
再這麼被他卡下去，我很有可能就這麼窒息而亡。
正在我絕望的時候，一道人影突然衝了出來。
正是去而復返的林梓然。
「……渣滓。」他手肘朝發狂 Alpha 的弱點擊去。
Alpha 吃痛，退後一步，松開了我。
我終於得以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再抬頭，卻發現林梓然已經脫了外套，單穿著白襯衫，眼神陰戾可怕。
「你竟然敢動她。」
我忽然發現對面的 Alpha 也很熟悉。
他是我第一次上任被林梓然按在地上打的那個 Alpha。
林梓然望著他，嗤了一聲:「打不過我，就偷偷地用了力量藥劑？」
Alpha 似乎認出了他，似乎又沒認出他。
聞到了 Omega 的氣味，他立刻轉移注意力，嘶吼著朝林梓然衝去。
這一架林梓然打得很吃力。
他才開始的幾拳的確是把 Alpha 擊倒在地，也曾佔據上風。
但打了增力藥劑的 Alpha 肌肉硬度和力量大幅度地提升，不知疲倦，宛若一座山丘般不斷地衝過來。
他們混戰成一團，期間有 Alpha 過來搭把手，但都敵不過正處於狂暴期的 Alpha。
我打了安保處電話，又囑咐幾個 Alpha 守住通往 Omega 的入口。
我的手抖得不要命，眼裡差點兒有淚湧出來。
場上的情況很不好，但上去幫忙的 Alpha 都盡力了，能聽見各種悶哼聲和肌肉撞擊的痛音。
他們當中，林梓然打得最不要命。
少年遍體鱗傷，卻依然攥著拳頭一次次地衝上去。
但力量上的差異不是體術可以彌補的。
在他再一次被擊倒時，宿舍樓裡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段星旭。
他隻用了幾招，就把發狂的 Alpha 撂倒了。
下一秒，安保處的車駛來，一群帶著電棍的保安把發狂的 Alpha 擊昏帶走。
頂級 Alpha 和 Omega 力量上的差異，就這麼無情地擺在了面前。
——到了一定阈值，根本無法用技法來衡量。
林梓然喘著氣，臉上還帶著傷痕，仰頭看著段星旭。
他有一瞬間的怔然。
段星旭拽起脫力的他，唇角微勾。
「這種事情，還是交給 Alpha 來做吧。」
後來，我扶著林梓然趕到醫務室。
他意識僅存，半睜著黝黑的眼眸，在我耳邊囈語。
「好想變成 Alpha 啊。」
「……這樣就能保護你了。」
12、
受傷的 Alpha 太多了。
校醫正在挨個兒地處理他們的傷口。
「人太多了，我忙不過來，讓你們宿管阿姨幫你上藥。」校醫說。
受傷的 Alpha 學生們本來正疼得龇牙咧嘴，聞言都很震驚。
「阿姨也會？」
「嗯，她和我是同班同學，我們都是聯邦醫學院出來的，還一起參加過戰場支援。」校醫一邊說，手下一邊穩穩地把包扎打了個結。
我順手把紗布和消毒用品拿過來，隨手招了一個 Alpha 學生清理傷口，笑了笑。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其實在穿越前，我也是個臨床醫生。
……不過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現場學生的傷口處理結束後，校醫找到我。
他私下裡和我說:「這場事故鬧得很大，你可能會被辭退。」
這件事我心裡已經隱隱地有了底。
我說:「雖然是飛來橫禍，但的確是我管束不力。」
「如果學校不辭退我，我也會選擇離職。」
想起這幾個月平靜又快樂的宿管生活，還是忍不住唏噓。
這可能是我介入這群天之驕子的生活裡唯一一次的機會了。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不會再有重合的軌跡了。
13.
林梓然被他家裡人領回了家。
昏迷的 Omega 被那輛停在黑色邁巴赫帶走的時候，我也去送了。
段星旭站在我的旁邊，他單手插兜，似乎察覺到我的擔憂，淡淡道:「林家有比學校更好的醫療資源。」
我當然知道。
不過在這件事上，我的內疚大於理智。
我總是忍不住想，如果當時我及時地關注那個 Alpha 的心理健康，及時地開導他，會不會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