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吧。」胡麗抓住我的手，想將我帶走，我蒙圈地跟著她，隻覺得她的聲音怪怪的，不似平時那樣溫柔，反而冷冽得像個男孩兒。
我搖了搖頭，腳步有些不穩，好奇怪，平時喝這麼多，也沒覺得暈啊？
11
出了清吧後，我人已經斷片了。
再次醒來時，我正被白卓抱著，電梯上行，頂光照在他臉上，神秘又誘人。
我直直地盯著他，酒意還未消散，我的膽子大了許多。
我摸了摸他的臉，試圖將他的注意力吸引到我身上來。
「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視線交匯，我看著白卓不說話，隻一下又一下地戳著他的臉。
他也不惱，放任了我的動作。
到家後，白卓關好門便將我放下，我軟弱無力地貼著他，可能是害怕我掉下去，他用手託著我的腰，涼涼的，有些舒服。
他似乎是在和我說話，可我一點聲音也聽不到，隻看見他嘴巴一張一合的，碧綠色的眼眸裡，全是我的倒影。
鬼使神差地，我伸出了我的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踮了踮腳，親了上去。
腰間的手瞬間收緊，空氣像是被點燃一般熾烈起來。
再然後，我便不記得了……
Advertisement
12
再次醒來，我被眼前激烈的狀況嚇呆了。
白卓睡在我旁邊，身上深深淺淺全是痕跡。
我嚇呆了，滿腦子都是我酒後失德，睡了我爹的上司。
雖然我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應該比他這個傷患好多了，跑起來還是有勁兒的。
我飛速找了幾件衣服穿好，趁白卓還沒醒來直接衝出了家門。
隻是走得急，忘記戴我爹給我的護身符，但是我也沒跑多遠，應該也沒事。
而且，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和白卓交代，我趁妖虛弱，酒精上頭，強上了人家。
雖然記憶斷斷續續的，但還是能記得昨天是我先主動的……
我突然有些喪氣，書上說了，人妖戀都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不能一錯再錯下去了。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悲傷得想來一根事後煙。
隻是走著走著，街上的人似乎越來越少，周圍還湧起了霧。
等我意識到不對勁時，我已經動不了了。
大霧將我包裹，不一會兒霧裡走出來一個人，也許，並不是人。
帶我看清他的面容時，我差點想要尖叫……
13
我不知道為什麼胡麗要綁架我，更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突然變成男的，還是個男狐狸……
我被胡麗囚禁在一個山洞裡，這裡可能是他的老巢？我也不太清楚。
洞的周圍畫了許多奇奇怪怪的符號，我看不懂，但總覺得不太妙。
見我醒了，胡麗晃著他的三條尾巴向我走來，整個妖魅惑卻又帶著陰鬱。
我看著昔日的好友，隻覺得陌生極了。
胡麗修長的手撫上我的臉，眼裡帶著癲狂和嫉妒。
「念念，你怎麼這麼不乖呢？
「你怎麼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寶寶嗎？
「你隻能屬於我！」
胡麗將頭埋在我的脖頸處，貪婪地呼吸著，我有些不適，下意識地想要躲開，可是我怎麼也動不了。
「ṱüⁿ你到底是誰？」
「我？我就是和你朝夕相處的胡麗啊，我們昨天不是才喝過酒嗎？」
「你不是她。」我篤定地說道。
我認識的胡麗雖然不愛說話，但是一個極溫柔的人，才不會是現在這樣陰暗。
胡麗抬起我的頭，迫使我與他對視。
「可我和她本來就是一體，每次看到她和你相處，我都嫉妒極了，不過現在沒事了，現在這個身體是我的，你，也會是我的。
「好可惜啊，我本來昨天就能得到你的，可你身上的東西太厲害了，我隻好將你送回去。」
怪不得昨天總覺得不對勁，我也沒有回家的記憶……
「沒想到今天還能抓到落單的小兔子，實在是太美妙了。
「你說，你家那隻受傷的妖，什麼時候才會來救你？
「我可給他準備了禮物呢。
「到時候吃掉他，我就將你鎖在我身邊，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形影不離～」
他的目的是白卓！
我驚恐地睜大眼睛，沒想到這副表情卻取悅到了他。
他瘋狂地笑著，一隻手掐住了我的脖子，黑色的指甲將我的脖子劃出血痕。
空氣被掠奪，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他不會來的，你也說了，他受了傷，怎麼還有能力找到我。」
我吸引著他的注意，希望他能松開他的手。
果然，胡麗停下了他的動作，隻是又牽起了我的左手，研磨著二蛋留下的牙印。
「你手上的，可是獨一無二的妖契呢，很快，他就會找到你的。」
話落，胡麗又揚起笑容。
「你看，這不來了嗎？」
14
白卓一來就將胡麗摁在了地上，快得我都沒看清過程。
我被困在原地，說不出話，隻能看著白卓將胡麗揍回原形，扔到了一旁。
胡麗似乎被揍爽了，躺在地上一直大笑著，詭異又猖狂。
我有些慌，害怕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緊張得眼淚簌簌往下掉。
白卓的傷還沒完全好，揍完妖後腳步有些虛浮，豎瞳在觸及我後恢復了正常，隻是眼角的鱗片依舊若隱若現，整隻妖還帶著肅殺的氣息。
白卓捧著我的臉，替我解除了禁錮。
「念念，我在，你別怕。」
我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隻抱著他哭。
差一點，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什麼人和妖不能相愛，我通通不管了，大不了我就將他鎖在家裡，讓他一輩子做我的二蛋。
「白卓，我會對你負責的！你不願意也不行！」
「好，那就辛苦念念了。」
說完，他又輕輕吻了吻我的額頭，讓我樂得完全忘了我們還在某妖的洞裡……
15
「嗤，還真是感人至極。」
胡麗不知什麼時候爬了起來，站在洞外冷冷地盯著我們。
「我的禮物還沒送出去呢，你們就別敘舊了。
「念念乖，等這條礙事的臭蛇死了，我就帶你遠走高飛～」
話落，刻在石洞上的符文越來越紅，紅得像血，最後扭動了起來。
地上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陣紋，血紅的鐵鏈順著符文的指引纏上了白卓的腳踝。
胡麗在外面興奮地大笑著，眼底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我爹將我保護得太好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麼駭人的場景。
我緊緊地牽著白卓的手，害怕極了。
我不會剛剛定好人生大事，就要一命嗚呼了吧。
白卓安慰性地捏了捏我的手。
下一秒，鐵鏈就斷掉了。
外面的笑聲戛然而止，與此同時，還有呆滯的我。
不是，玩兒呢，這麼快？
我剛想探頭看看胡麗的表情。
就感覺有一陣風吹過，又或許不是風？是妖氣？反正應該和白卓有關，溫溫柔柔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風起之後，胡麗就徹底說不了話了，整隻狐狸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隻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我瞧了半天，看不出什麼苗頭，隻是最後胡麗的三條尾巴隻剩了一條，眼神也不再清明。
「他怎麼了？」
我拽著白卓的衣角，悄聲問道。
「他原本是一妖雙魂，現在惡魂佔了身體，走了邪門歪道，剛剛被我拔了妖骨，散了意識，以後就是一隻普通狐狸了。」
「那他還能成妖嗎？」
「不會了，現在成妖很難的。」
「那胡麗還有活著的機會嗎？」
「我來時，那個身體裡就隻有一個魂魄了。」
所以，我甚至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失去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心裡悶悶的，有些堵得慌。
我回頭看了眼那隻正在撲蝴蝶的狐狸，以及已經坍塌了的山洞，轉身和白卓一起回了家。
「白卓，你會一直在嗎？」
「會。」
16
白卓騙我，他又變成了石蛋。
我哭著給我爹打了電話。
等我爹到家時，我正抱著石蛋哭得昏天黑地，下一秒就要隨他去了。
「乖寶，你這是怎麼了？」
我看著我爹，好似有了靠山，我將石蛋捧到他面前，求他救救白卓。
「爹，白卓要死了，嗚嗚嗚嗚，他是救我才這樣的，都怪我，都怪我。」
我爹拿過石蛋，瞧了又瞧，最後又將它還給我。
「問題不大，就是本來受了傷，又妖力透支了，等開春就好了，你就當他冬眠了。」
我愣愣抬頭，「真的沒事嗎？」
「爹啥時候騙過你，就是這小子這次休了好長的病假，我都要忙死了。」
我捧著蛋，沒聽見我爹的吐槽，隻嘿嘿笑著，還打了個鼻涕泡兒。
笑著笑著，我又突然退縮起來了，我將蛋給了出去，「你把他帶走吧，離我越遠越好，最好讓他把我忘記吧。」
我爹停下吐槽，疑惑地問我，「為啥啊，你倆不都結契了嗎？我以為你倆真心相愛呢，他欺負你了？你和爹說，爹以下犯上都要揍他一頓！」
我抹了抹不爭氣的眼淚，哽咽地說道：「人和妖不能在一起，我們相愛是沒有好結果的，我不能害了他。
「而且，我總會有老掉的一天的……」
說完，我更難過了，難過得下一秒就要學學葬花小技巧。
隻是老半天都沒聽到我爹的回復，我忍著悲傷抬頭瞅了他一眼。
隻見他雙手插兜，一言難盡地看著我：「少看點小說吧，人妖結婚的法律都頒布好幾年了。
「再說了，現在啥光景，靈氣衰竭，現存的妖能再活個幾十年就不錯了，即便是我和白卓這樣的大妖，也隻能再存活一兩百年。
「而且你倆結了妖契，以後就會共享生命，包一起死的。」
我吸了吸鼻涕，有些呆滯，原來是這樣的嗎？
我瞅著手裡的蛋，心裡又美滋滋起來，那我再養養，是不是就能收獲一個對象了。
17
得了我爹的準信後，我又開始了養崽生活，每天給白卓澆澆水，曬曬太陽，再講講故事。
還給他網購了很多可愛的小衣服，當然，我也留了案底，準備等他醒了再給他瞧。
我爹沒眼看，覺得我過於膩歪，在家待了兩天就回去幹活兒了。
我用了我身上所有的錢，去給胡麗買了一塊漂亮的墓地，隔三岔五就帶著她喜歡的吃的喝的去看她。
我其實很自責，如果我能夠再細心一點，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了。
胡麗沒有父母，不愛社交，也許我就是唯一記得她的人了……
如果有來生的話，希望她能過得超級幸福。
18
一整個冬天過去了，石蛋依舊沒有動靜。
我開始懷疑我爹是不是在安慰我。
我爹瞧不得我鬱鬱寡歡的模樣，便將我打包去了妖託所，照顧妖寶寶們。
所裡的日子忙忙碌碌的，倒也讓我稍稍轉移了一下注意力。
在一個春光明媚的早晨，我如往常一般摸了摸石蛋，去上了班。
隻是在回來時，像是有感應似的，我忍不住想要跑回家。
我顫抖著打開門，還沒來得及瞧，就被某妖抱在了懷裡。
「念念，歡迎回家。
「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菜。」
（正文完）
番外 1.兩人檔
白卓恢復後，我爹走路都帶風。
因為白卓辭了妖管局的工作，說要回家做家庭主夫。
而我那上一秒還在為升輩分沾沾不敢自喜的爹，下一秒就成了妖管局的一把手，可把他樂壞了。
可是過兩天他就開心不起來了，因為他實在是太忙了，比原來忙了兩倍不止。
我湊到正在做飯的白卓面前，像是發現了某些真相，「你是不是故意的？」邊說邊順走了一塊排骨。
白卓看著偷吃的我，好笑地親了我一口，「老丈人還年輕，能多幹幾年，我一個女婿騎他頭上總歸是不好的，再說了，念念不想我多陪陪你嗎？」
是這樣的嗎？（嚼嚼嚼）好像也有些道理（嚼嚼嚼）。
「不過你今天晚上能不能睡客房啊？」我試探地說出我的真實目的。
「好啊。」白卓爽快地答應我，我美滋滋地親了他一口, 以表示感謝。
半夜, 我正睡得香甜, 突然感覺有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伸進了我的衣服裡。
我難受地瑟縮了一下，想將其拍開，卻被一雙手扣住。
後半夜睡得浮浮沉沉，隻記得有人說了句：「念念乖～」
番外 2.白卓視角
我是故意的, 我調換了許承給念念寄的東西，把自己放了進去。
許承笨，隻會覺得是自己放錯了, 而我美滋滋地開啟了養傷模式。
等我破殼後，我就能見到我喜歡的女孩兒了。
我其實是見過念念的, 不過她不知道。
這也多虧了許承給我制造的機會, 讓我去他家裡拿他褪下的毛給局裡的新人做法器。
我到時，小姑娘正睡在沙發上，嘴裡念叨著好吃的，可愛極了。
光灑在她臉上，也闖進了我心裡。
後來我苦學廚藝, 在兩年後的某天俘獲了念念的胃。
追念念是一件很不簡單的事情，因為根據許承說, 念念在情感方面比較遲鈍。
所以我否決了 76 個計劃後, 決定色誘，就這樣一點一點地, 不著痕跡地讓她喜歡我。
事實證明，這個方法非常有用，念念不僅饞上了我的手藝，也饞上了我的身體。
我瞧著說自己乘人之危, 要對我負責的女孩兒, 感覺冰冷的血液都熱乎了起來。
我吻了吻她左手上被我種下的妖契。
念念，我才是那個乘人之危的壞蛋。
番外 3.胡麗視角
我是一個孤兒, 還是一個長得十分貌美的孤兒。
這對我絕對不是一個加分項，這是致命的。
好在孤兒院的院長是個好人，守護我到了成年。
考上大學後，我一如既往地低調, 可壞人似乎隻盯上了我一個。
在我受不了謾罵欺凌，想要了卻餘生的那個下午。
我遇到了我一生的光。
她替我趕走了壞人, 說要和我做很好的朋友。
我伸出手，抓住了我的光。
在念念的陪伴下, 我也變得開朗了起來，突然也很想好好地活下去。
畢業後，我進了一家大廠上班, 同事領導都是很不錯的人。
我ƭṻ⁺以為我自由了。
直到一天回家的晚上，我被人堵在巷口裡, 那人嘴裡是數不盡的汙言穢語, 打翻了念念給我訂的小蛋糕，蛋糕滾落在地上, 混著泥土，不能吃了……
我憤怒極了，想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就在我視野黑掉的前一秒, 我聽見一道蠱惑的男音。
「睡吧，以後我，就是你。」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