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命百歲》, 本章共3904字, 更新于: 2025-01-13 13:50:45

年關前,宮裡開始熱鬧了起來,蕭瑾承也沒時間總待在寢宮了。

我松了口氣,開始在後宮晃蕩,我在後宮晃蕩是進不了內宮的,隻是在外面一層,見見蕭瑾承那些男寵,男妃。

那些人雖是男人,也是稱得上美人的,比如那個沅妃,真真是漂亮極了,我想不出來一個男子為何能生得這般傾國傾城,高貴冷冽。

跟畫裡的白牡丹似的,我平日裡偷偷看,後來被沅妃抓到了一次,他修長的五指抓住了我的手腕。

來人看見是我卻又愣了:「你是……陳清言?」

我害羞,美人拉我的手,可他是男的,嘿嘿,男美人拉我的手。

我的嗓子被太醫院養好了些,雖不能說話,但發聲沒問題了,一開口,一個流利的流氓哨。

沅妃愣了,他下意識朝院內看去,我隨著他的目光看著院內喝茶的蕭瑾承也愣了。

蕭瑾承抬頭,笑著瞧著我,一瞬間我後背起了冷汗。

我跪下去,麻利磕頭:「過來。」

那聲音淡淡,不見喜怒,我卻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跪著走了過去,青石板把本就不好的膝蓋磨得生疼,在離得最近的時候,我被拽了起來咬了一口脖頸。

我臉紅透了,垂著眼眸,卻被人捏著臉對上沅妃清冷的目光:「怎麼,現在不看了?你不是喜歡嗎?怎麼,這個時候想著你那條狗命了。」

我本來沒什麼自尊心的,可最近蕭瑾承太溫柔了,我大約是記吃不記打的,又把自己的自尊心偷摸拾起來了一點。

這個時候給人踹了一腳,才想起來,我算什麼東西,我是個什麼東西。

我連小德子屋裡的那八哥都不如,人們逗八哥,惹惱了八哥Ṫü²就罵,我被人碾碎了卻隻能顫抖地跪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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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小德子的小院裡,我想回我那破爛的小房間縮著,那裡比這裡好,比這個華麗的寢宮好太多,我想我娘了。

我又病了,在寢宮裡躺了三天,可年三十還是撐著一身病的身子起來。

年三十是宮裡的家宴,所有人都去了,包括蕭瑾承。

趁蕭瑾承不在,我又悄悄地找到了沅妃。

沅妃原名叫沈沅知,沈家嫡次子,而他哥哥,我見過的,就是小丞相沈沅安。

很久之前,我陪陛下去打獵,是沈沅安背我回來的,我那個時候就求了沈沅安一件事,我求他照顧一下我爹娘。

作為回報,他找我時我都可以幫忙傳遞消息。

我一直是蕭瑾承的近侍,蕭瑾承的一些決定,我是知道的,而至於如何傳遞,就隻能等沈沅安的人聯系我了。

我是個惜命的人,我不會輕易去做這些事,沈沅安的人找過我三次,一次是登基大典,他要蕭瑾承的一項決策。

一次是他弟弟進宮時,他要蕭瑾承的喜好。

還有一次是最近,他說,我爹娘出事了,傳過來的紙條放在我桌子上,隻有這麼一句話。

我想再問,卻不知道去哪兒問了。

我找不到沈沅安,但是他弟弟沈沅知在後宮,我隻能冒險來,第一次被蕭瑾承逮到了。

可我還是不死心,宮宴後我截到了沈沅ŧũ̂⁴知,沈沅知被我堵在茅廁裡時震驚地看著我。

「陳清言,你不要命了。」

「我爹娘、出了、什麼事?」我結結巴巴地問出了這句話。

他更震驚了:「你居然會說話……是京城最近起了時疫,你爹娘本就身體不好,感染了時疫,情況不太好,估計是近幾天的事了。」

他後面還說了一些話,但聽不清了。

那天我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回去,夜裡風太大,把我的燈籠吹滅了。

我抬頭,隻覺得臉上冰涼涼的,一摸,才發覺雪又下了,我實在沒忍住,一邊走一邊淚就落了。

我有時候真覺得這天地都在欺負我,我娘體弱,爹娘半輩子隻有我一個兒子。

他們本來還指望我長大成人,養老送終呢!結果到死也見不到我,怎麼偏偏是我呢!

或許死後能見到吧!我那天渾渾噩噩,回去的路上隻覺得腳一軟就落了水。

冬日裡的湖水真是刺骨啊!寖了水的衣服扯著人往下落,讓人連活下去的希望都抓不住。

可最後還是沒死成,太醫說我染了風寒,我不能待在陛下的寢宮,可是後宮又沒我待的地方。

我又回了小德子的院裡,這次我住的是小德子的房間。

小德子說,陛下生氣了,我怎麼這麼大膽,敢夜會沅妃。

我抽抽鼻子,不理他,翻了個身,小德子氣得戳著我眉心:「陳清言,你說你總惹陛下幹嘛?你就仗著自己命大……」

我愣了一下,淚就又落了。

「我也……不希望……我命大……一開始就死了……多好,哪就受了……這麼多罪了……」

我連哭帶結巴,最後難受到了極點,反而又哭又笑了起來,小德子愣住了:「陳清言,你瘋了……」

「我早該瘋了……」

6

沅妃被罰禁閉了半年,而這半年裡,我的病不僅沒好,反而是越來越重。

一天天要死不活的,那道聖旨傳入後宮的時候,我愣住了。

「你說什麼?」

小德子輕聲道:「陛下,把你許給丞相,做正妻。」

「……」

蕭瑾承他也瘋了吧!

這麼神經病的事,他怎麼幹得出來。

畜生蕭瑾承。

腦子裡這麼想,我嘴裡也要諷幾句。

「陛下真是好手段啊!既逼死了我,也羞辱了丞相。」

說完我呸了一聲,恹恹地縮回被窩。

小德子剩下的話咽回了喉嚨裡,最終嘆了口氣,出了門。

我最近又起了興頭,我開始算,如何自盡比較舒適。

我從不覺得沈沅安能娶我,那是沈沅安啊!十六歲三元及第的沈沅安。

我本來看好了一種毒藥,隻能沈沅安拒親後喝,後來一想,那毒藥太疼,轉而看向白綾。

三尺的白綾掛上,我試了試,斷不了。

千算萬算,我還沒來得及掛上,沈沅安接親的轎子到了。

我震驚,小德子嘆了口氣,轉而又打起精神帶了笑:「走吧!陳清言,當初我接你進的東宮,現在我送你出去。」

我住的地方離宮門口不過六百多步,那條路我路過很多次,我想過死,都沒想過自己能離開。

我就那麼愣怔地瞧著宮門口,沈沅安的轎子就在那裡,我不敢坐轎,隻跟在他身後出宮就知足了。

我踩著雪走得急,在宮門前摔了一跤,可立馬又站起來拍拍雪,一步一步跟上了那轎子。

可沒走幾步,那轎子停了停,伸出一隻手來:「上來坐吧!」

隔了五六年,沈沅安如今也已經及冠,清秀的兒郎看得人眼一熱。

「沈丞相,你是個好人。」

沈沅安瞧著我,沉默了好久,最後給我一個盒子,那盒子我認識,是我娘的首飾盒子。

我娘一共三件首飾,一支雲紋銀簪子,一個杏葉銀手镯,還有一個璎珞項圈。

如今打開那盒子,除去三件首飾,又多了兩件,一件田地契書,一件房屋的契書。

我爹娘有能耐極了,他們這些年把原本的二畝地變成了如今的八畝,家裡的房屋也擴了些。

我笑著笑著,淚又落了:「我爹娘……」

我話沒說完,又忽然不敢再問了,沈沅安卻頓了頓答道:

「按他們交代葬在南山的田裡,他們說在那裡高些,能看見你回家的路。」

7

我那天拖著一身的病,走上了回家的路,我拉著一頭驢子。

本來沈沅安想給我馬車的,我拒絕了,太大張旗鼓了。

我回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我就拉著那頭驢子,累了騎一會兒,回家的路能看見南山,一步步地,走近了,卻覺得哭不出來了。

我跪在墳前,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隻燒紙錢,一盆盆地燒,燒得日頭落了,依舊跪著,我還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最後嘆了口氣,道了句:「爹娘,我回家了。」

我拎著一盞八寶琉璃燈籠,那是我出宮唯一帶的東西,那燈籠做得太漂亮了,點了火,任風怎麼吹都不會滅。

是我走時小德子給我的,說給我做個念想,日後走夜路不至於太黑了。

我家住在郊外,我每月初一十五要回沈家,拜見老太太,畢竟我是嫁給沈沅安的。

其他日子沈沅安倒沒有要求我,我就在我自己家的宅子裡待著,沈沅安給了我一個丫鬟,叫娉月。

房子不大,娉Ťû⁷月日裡收拾好房間,便拿了搖椅和我一起曬太陽。

娉月偶爾興起也跟我聊天:「陳公子,聽說你會讀書寫字,你要不考個官做做。」

我眯起眼:「今天太陽有毒,把你曬瘋了。」

娉月閉了嘴,老實多了。

我躺在搖椅上拿扇子遮了遮臉,睡了過去,夢裡回到了五六歲去逛上元節時。

我爹娘抱著我在街上瞧著。

上元節人多,他們不肯放我下來,生怕我一下來就走丟了。

可最後擰不過我,還是放我下來了,我在人群裡跑來跑去。

跑著跑著撞到一位哥哥,那位哥哥俯身抱起了我。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麼一個人跑來跑去?」

「你眉間的美人痣好漂亮啊!我娘也有這樣的美人痣。」

「你娘呢?」我聽見我問道。

「不知道,我娘說讓我在這等她過來的。」

我剛想說話,卻聽身後有人喊我:「……清言……陳清言……」

我驚喜道:「哥哥,我爹娘來找我了。」

「嗯,快去吧!不要再次走散了。」

我被放下來,撲到了爹娘懷裡,又被爹娘抱起來重新走遠。

六歲的我趴在我娘懷裡回頭看,卻看見那個少年依舊等在那裡。

他好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我醒來的時候伸了個懶腰,娉月看見我挑了挑眉:「誰得罪你了?一醒來就垂個臉。」

「夢見討厭的人了。」

「有多討厭?」

「恨不得把腿給他打折,胳膊也打折關起來,餓他三天三夜。」

我面色不好看,娉月撓頭,問我:

「你若能出氣,就去這麼辦唄!自己生悶ẗüₒ氣做什麼。」

「……我打不過他。」

完了,更氣了。

娉月撸撸袖子:「我替你打,他在哪兒?」

我喝水一嗆:「倒也不必,我自己來。」

8

初春的時候,我請了人開始種地,自己地裡的活幹完,又覺得無聊,跟沈沅安又借了二百兩銀子租種了一百五十多畝。

我是沈沅安的夫人,我的地不用交稅,年底的時候,我收成不錯,不但還了沈沅安二百多兩,自己還剩了一百多兩。

我拿錢在鎮子裡買了兩個小鋪子,一個賣脂粉,另一個賣藥。

兩個鋪子一個月收入也有十多兩,沒人加收保護費,又到了過年,我私房錢足足有了五百多兩。

但賺得還是太少,我不死心,又開始琢磨經商,年初的時候,我從江南帶回來一批貨,又小賺了一筆。

我在京城買了幾個商鋪,開了酒樓,酒樓叫煙雨樓,還養了一些說書的,唱曲的,唱戲的。

時間長了,賺得還挺不錯。

再見蕭瑾承已是三年後的八月,夏日的風吹過煙雨樓的紗簾。

我推開門時恍惚了一瞬,我喊娉月,娉月從院裡跑過來。

「小爺,您起了,可是餓了?欸,這位是……」

「……」

確定這真的是蕭瑾承,不是我眼花,我這麻溜勁,三年沒見,我麻溜地跪下磕頭。

「陛下萬安。」

旁邊的娉月迷迷糊糊的,就被我拉著一起跪了。

我是三年沒見蕭瑾承,但不代表我就真的不怕了。

蕭瑾承這人,我想我到死都難以忘記。

時隔三年,蕭瑾承若有若無地笑了一下:「無意叨擾,不過是路過吃頓飯。」

「是,草民領命。」

酒樓能做的都做了,最後一道菜上完,我垂眉還沒退出去,就被人叫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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