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言隻僵硬了片刻，就翻身從我身上下去。
然後，離開了。
我試圖道歉。
給他發了一段長長的消息解釋一切。
包括我和容昭的賭。
以及我在醫院的臨時起意。
他一直沒有回復。
後來我甚至給他發了一筆一萬塊的轉賬。
結果，被拉黑了。
容昭試了一下：「呃，沈默言連我也拉黑了。」
我繼續嘆氣。
容昭說：「他現在肯定覺得自尊心很受挫。你想想，他這些天一心一意把你當老婆，還摟著你睡覺，每天給你做飯。結果，居然是假的。」
容昭一邊搖頭一邊嘖嘖：「盛航，你捫心自問，你是不是罪大惡極？為了一個小小的賭，傷害了一顆純愛戰士的心。」
我認罪：「坦白之後，我都做好了被他暴打一頓的準備了。」
容昭摸著下巴：「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沈默言真喜歡你？」
我心頭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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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眨了眨眼。
「不可能吧，他以前一直表現得挺直的。」
容昭哼笑：「逼得你差點被脫褲子了，這是哪門子的直？」
我的心皺成一團。
「他那是被我誤導了。」
28
沈默言失聯了整整一天一夜。
就在我和容昭差點撐不住想找經紀人周姐幫忙的時候，沈默言出現在了練習室。
容昭用眼神示意我。
我深呼吸一口氣，鼓足勇氣上前。
「沈默言，我想說……」
「別說對不起。」沈默言淡淡道，「我現在不想原諒你。」
他好像又變回了之前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我滿肚子的話都梗在了嗓子眼兒。
「三天後就是第二場巡演了。」沈默言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對我和容昭說道，「作為隊長，我希望大家都能拿出最好的狀態，不要讓現場的粉絲的失望。」
我默默點頭。
容昭也識趣地表示會全力以赴。
「還有，這場巡演的驚喜彩蛋是女僕裝跳舞。」沈默言看著我，「盛航，你來。」
我猛地抬頭。
29
哦。
這就是來自沈默言的報復了。
還不如暴打我一頓呢。
30
接下來的三天乏善可陳。
無非就是起床、排練、吃飯、排練、睡覺。
唯一一件讓我難以啟齒的事情是，沈默言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才想起我的枕頭還在沈默言的房間裡。
我認枕頭，沒有熟悉的枕頭會睡不好。
但當下的情況，讓我去沈默言的房間要回枕頭，我寧可一晚上不睡覺。
然而臨睡前，我的房門被敲響了。
我心裡湧起一陣異樣，拖鞋都顧不上穿，就跑去開門。
果然，門外站著沈默言。
他把枕頭扔過來。
「你的東西，拿走。」
說完，轉身走了。
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展開，就僵在了嘴角。
隔壁房間門開了。
容昭倚著門框。
「你倆還虐上了，戲真齊全。」
我羞得差點把枕頭扔過去！
31
第二場巡演如期舉行。
所有節目表演完，就到了最後的彩蛋環節。
粉絲們在觀眾席上大聲喊著「安可」。
我在後臺手忙腳亂地換女僕裝。
這個彩蛋節目並不是我們的原創，而是前段時間短視頻平臺非常火的一段三人舞。
一個女僕和兩個少爺。
舞蹈動作略有些過火，但又不至於低俗。
等我含羞忍恥地換好女僕裝要上臺，忽然發現容昭根本沒換衣服。
「你磨蹭什麼呢？快換衣服啊！」
容昭聳聳肩：「我又不上臺。」
我愣了：「你不上？」
「隊長大人一個人做你舞伴咯。」容昭促狹一笑，「加油！我會給你們拍出最牛直拍的。」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容昭推上了臺邊。
一隻手伸過來攬住我的腰。
我抬頭，正撞進沈默言的眼睛。
一時無言。
順著沈默言的力道，我們倆旋身來到舞臺中央。
觀眾臺上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尖叫。
全是在喊我們的名字。
這段舞蹈並不復雜，不然也難以在短視頻平臺上大範圍流行起來。
我和沈默言貼身熱舞。
他身上有一股香氣，濃烈而陌生。
我恍然想起那個和我一起窩在宿舍的沈默言。
他身上有好聞的衣物柔順劑的味道。
也許再也聞不到了。
32
1 分半鍾的舞蹈結束。
最後的定格動作，我靠在沈默言胸口。
太近了。
能聽到他的心跳。
粉絲們的尖叫聲又出現一個高潮。
我忍不住小聲問道：「我們現在算是在炒 CP 嗎？因為公司的要求？」
沈默言退開一步，沒有回答。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
鞠躬。
準備下臺。
變故就在一瞬間！
一個不明物體從半空飛向舞臺，直衝我而來。
沈默言比我快了半步，已經走到舞臺邊緣，根本沒注意到我這邊的狀況。
這次沒人替我擋了。
倒下前，我腦海中的最後一個意識是：我也會失憶嗎？
33
我在醫院醒來。
好消息：我沒失憶。
站在床邊的容昭說道：「扔上來的是個裝著面粉的氣球包，這你也能被擊昏，太嬌弱了吧。」
我懶得理他。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你醒了可以直接回家。」
我點點頭，下床穿鞋準備走人。
天殺的！我居然還穿著那套表演的女僕裝！
「對了，還有一個好消息。」
我用眼神催促容昭快說。
容昭笑眯眯道：「沈默言的記憶恢復了。」
我的動作停住了。
「他人呢？」
「被周姐叫走處理事情去了。連著兩場巡演有黑粉傷人，公司總要給我們、給粉絲一個交代吧。」
34
我和容昭回宿舍不久，沈默言也急匆匆回來了。
沈默言快速掃視過我的全身，眼中是掩飾不了的關心。
我心頭一暖。
「放心，沒多大事。」
沈默言點點頭：「肇事者已經被警方抓到了，兩次都是同一個人。」
我有心開個玩笑緩解氣氛：「那人和我有什麼深仇大恨麼，兩次都衝著我來。」
沈默言欲言又止。
經紀公司很快發了公告，向粉絲交代事件原委。
肇事者目前已被按相關法規處置。
官方口徑之外，周姐私下裡告訴我們，那人居然是沈默言的極端私生粉。
容昭又忍不住嘴賤：「果然，粉絲隻對真嫂子破防。」
我給了他一肘子, 下意識去看沈默言的反應。
沒反應。
35
晚上, 我思來想去, 還是忍不住來到沈默言房門外。
他現在已經恢復了記憶，一切可以徹底回到正軌。
不管他是否願意原諒，我都該當面正式地給他道一個歉。
隻是我站在沈默言門前猶豫了快半小時, 還是沒法下定決心。
抬手。
放下。
再抬手。
再放下。
眼看就要 12 點了，再拖延下去，恐怕就是把沈默言從睡夢中吵醒了。
那豈不是罪加一等。
終於, 我鼓足勇氣敲門。
敲……敲了個空。
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沈默言靜靜地看著我。
我竭力露出一個笑容：「嗨，晚上好。」
「有話進來說。」
我有些忐忑, 但更怕這扇門下一刻就關上。
沈默言的房間對我來說並不陌生。
但我此刻卻覺得坐立難安。
隻能頭一梗, 把已經打了無數遍腹稿的道歉的話一股腦倒出來。
好在沈默言沒有打斷我。
最後, 我做總結陳詞：
「騙了你是我不對, 請你原諒我。或者你不想原諒，打我一頓出氣也行。隻要別打臉。」
房間裡落針可聞。
靜得讓我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我偷偷抬頭看向沈默言，被他抓了個正著。
沈默言嘆了口氣, 一步步向我走來。
房間不算大，我很快被逼得連退幾步。
「我不打你。」沈默言說道, 「也不想原諒你。」
我的頭垂得更低。
沈默言把我抵在牆角：「你賠我一個老婆。」
賠？我怎麼賠啊……
沈默言抬手輕輕撫摸我的臉, 下巴，脖子。
今天晚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我隻來得及把女僕裝的裙子扒了，套上褲子，上衣卻沒換。
女僕裝的內搭是立領襯衫，前面系著一根細細的絲帶。
沈默言的手指纏上絲帶，繞了一圈。
輕輕一拉，絲帶就被解開了。
沈默言輕聲自言自語：「好像在拆禮物包裝。」
我一動也不敢動。
第一顆扣子被解開。
他的指尖微涼，所到之處如星火燎原。
我的喉結忍不住顫動。
下一秒, 被他一口叼住。
我：「！！！」
第二顆扣子。
「別！」
我的聲音發顫。
比聲音顫得更厲害的是我的腿。
沈默言的聲音低沉喑啞：
「你不願意？」
我……
我想到把我攬進懷裡, 替我挨了一瓶子的可靠身影。
想到這段時間以來, 那些在廚房一起忙活的溫馨時刻。
想到每個一起入睡的夜晚, 沉入黑甜夢境的安心。
想到更久遠的時光裡, 那個和我在公司樓下遇到的少年。
那個和我一起在練習室練舞，直到汗水浸透脊背的少年。
想到他高挺的眉峰, 想到他的眼睛、他的嘴唇。
想到他鎖骨上那一顆小小的紅痣。
想到他塊壘分明的腹肌和傲人的……
我沒辦法再騙自己。
36
我是願意的。
我是故事裡那隻愚蠢的青蛙。
早就被沈默言的溫水煮透了。
容昭沒說錯, 我是個傻的。
忽然有一種詭異的第六感，在我腦子裡「叮」了一下。
「【打」真的隻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賭嗎？
是我一直在自欺欺人, 連自己想要什麼都不肯承認。
而這一刻，我終於有勇氣撥開心頭的迷霧，問一問自己的心。
那顆心說：「我願意。」
37
沈默言的吻如同驟雨般落下。
讓我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但是——
「有些事必須要先說清楚。」我喘著氣問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如果是因為之前我撒謊誤導了你, 才讓你以為……」
沈默言的手指抵在我的唇上, 封住了我餘下的話。
「很久以前就開始動心了。
「那天，我從病床上醒來，第一個看見的人是你。
「我的記憶隻停留在 19 歲。
「但我看著你, 內心的感覺卻不是陌生。
「而是一種想要無限靠近的衝動。
「記憶會消失，但心動不會。」
38
第二天，我在沈默言的懷裡醒來。
即使沒有熟悉的枕頭，我也睡了香甜的一覺。
打開手機, 發現容昭這家伙昨晚大半夜不睡覺，發了一條朋友圈：
【公司宿舍隔音挺差的，需要反饋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