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日不再來》, 本章共3850字, 更新于: 2025-01-10 15:00:07

陳允菲沒說話。


上次的年輕醫生不死心,見換了個看起來好說話的姑娘,又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


陳允菲聽完,搓著手指,眼珠子轉轉:「那個……你說的補貼,具體是多少錢啊?」


幾個醫生檢查的手頓住了。


陳允菲趕緊擺手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我就是覺得她一直躺著也不是個辦法,但凡有醒來的機會,一定要給她試試,對吧?」


「太對了,還是你比較開明!」


年輕醫生立馬將陳允菲請到隔壁的談話間。


【你有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系統問我。


「別說了,我已經猜到她想做什麼了。」


23


這天,盛懷知照舊來得很早。


推開門時,陳允菲正在貼心地幫我擦臉。


他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才輕咳一聲走過來。


「辛苦你了。」


「哥哥跟我客氣什麼!」陳允菲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是剛從公司回來嗎?吃飯了嗎?」


盛懷知輕輕地「嗯」了一聲:「是去公司了,還沒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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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幫你買,你在這兒等我!」


陳允菲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盛懷知盯著她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會兒,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他放下東西,坐在我旁邊,自言自語地說起話來。


就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某個時刻,他的動作倏地停住了。


我和系統也齊齊地屏住呼吸。


【他終於發現了?】系統問我。


我沒回答,隻是下意識地咽了咽。


在我們目不轉睛的注視下,盛懷知停頓了幾秒,最終不負期待地彎腰湊近,直到離我僅剩咫尺。


他伸手,撥開了我的劉海……


病床邊上的鈴聲瘋狂地震動起來。


護士聞聲趕來,就見盛懷知緊張地指著我額頭。


「這裡怎麼青紫了?沒有什麼問題吧?」


「下午接了箔片,是正常現象啊。」


「什麼箔片?」


「不是你們家屬同意嘗試臨床試驗的嗎?補貼都打給你們了。」


「什麼?」


盛懷知身形晃了晃,扶著牆才堪堪地站穩。


護士意識到不對勁,語氣也變得遲疑起來:「下午那個不是病人妹妹嗎?」


我看著她神色越來越緊張。


盛懷知的目光也逐漸地涼得跟刀刃一樣,牙咬得「咯咯」響。


就在這時,買東西的陳允菲去而復返了。


她剛推開門,護士就如釋重負地拉住她。


「喏,是她,就是她!」


陳允菲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把手裡的快餐遞向盛懷知:「哥哥,都是你愛吃的。」


然而下一秒,盛懷知伸出手,猛地掐住了她的脖頸。


飯菜掉了一地。


他啞聲嘶吼:「是你允許他們拿林琅做試驗的?」


陳允菲愣了一瞬,神色明顯地慌張起來,嘴卻依然硬。


「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不知道?」


盛懷知把她甩到我面前:「你他媽以為我瞎嗎?陳允菲,我對你太失望了!」


24


陳允菲第一次聽盛懷知爆粗口,整個人都嚇到了。


緩過來後,她又故技重施地去拉盛懷知的袖子,卻被後者毫不留情地甩開。


「又是為了那點錢,對嗎?」


盛懷知近乎咬牙切齒:「林琅說得對,是我的記憶美化了你,你早就變了,你現在已經喪心病狂了!」


陳允菲被他吼得一愣。


她哪被一個備胎這樣羞辱過,一時間臉也垮了下來。


「想要錢怎麼了?盛懷知,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想看我過得好一點嗎?隻有阿諾有錢、出人頭地了,我才能過得好。」


「那個小混混算什麼東西?他這輩子注定一事無成!」


「去你媽的!」陳允菲也忍不住爆了粗口,「我忍你很久了,你憑什麼這麼羞辱他?他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盛懷知誇張地大笑起來,語氣裡滿是譏諷:「你終於承認了?原來你一直在陪我演戲,哈哈!可你以為那個混混是什麼好東西嗎?他但凡珍惜你一點,就不會讓你騙我的錢養他。」


陳允菲「呸」了一聲,語氣比他還要譏諷:「你又是什麼好東西!我故意給你看了個日記,你就上趕著給我當舔狗。」


她指著床上的我:「現在又在這兒跟裝好人,搞得跟把她丟在醫院裡人不是你一樣!」


我站在邊上,聽著他們吵著吵著,卻把我當成了武器攻擊對方,一時有些無奈。


但讓我意外的是,聽見這句話後,盛懷知居然神奇地安靜下來。


他垂著頭,所有憤怒的、苦澀的、質問的神情都像古舊壁畫上的牆皮一樣脫落下來。


最後,隻餘下無窮無盡的頹然。


「是,」他點頭,喃喃自語,「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25


那天,盛懷知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我帶回了家。


護士想攔他,他卻發了瘋一樣地往前走,嘴裡一遍遍地重復:


「你們治不好她,我就去找別的醫生……」


「別胡鬧了,行嗎?我們醫院就是國內最頂尖的醫院,要是連我們的專家都束手無策,你找誰也沒用。」


「那我就自己照顧她。」盛懷知的神情無比執拗,「總之我不會再把她交給你們。」


護士還想再攔,陳允菲直接拉住她,一下一下地拍起了手掌。


「你們讓他走,演這麼真,想把誰騙過去啊?


「憑我對他的了解,指不定過兩天就老老實實地把人送回來了。」


護士頓了頓,最終收回了手。


沒了阻擋,盛懷知走得更快了。


我看見他嘴唇動得飛快:


「不會的,我不會把她留給你們做實驗的,她是人,是我的妻子,不是你們實驗的小白鼠。」


【多麼感人啊,宿主。】系統在我邊上裝模作樣。


我沒有回答,隻是在心裡默默地想——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26


我實在沒想過有一天,盛懷知會放棄工作,寸步不離地照顧我。


更準確地說,是照顧我沒有知覺的身體。


我就蹲在邊上,看著他逐漸地胡子拉碴,一天比一天邋遢。


系統每天都在感嘆,時間真是把殺豬刀,這才多久,就把盛懷知殺得面目全非。


我也在暗自思忖,要是最初見到的就是這張臉,我根本不會心動好嗎?


隻可惜,盛懷知根本聽不見我們的對話。


他就像魔怔了一樣,每天幫我擦洗身體。


他甚至買來了昂貴的身體乳和面霜,一邊對著我自言自語,一邊耐心地幫我塗抹。


有天,他推開窗戶,想讓我曬曬太陽,鼻尖卻忽然飄來一縷花香。


「春天來了啊……」


他像想起什麼一樣,鞋都沒穿好,就在家裡翻箱倒櫃。


【他找什麼呢?】系統問我。


我搖頭:「我也不知道。」


盛懷知翻找了一中午,最後從我書桌上的紙堆裡翻出一張桃花形的書籤。


那是第一次見面時,我送給他的。


當時也是春天,盛懷知跟合作商在茶館喝茶。


他們盯著外面的景色,決定玩個遊戲,看誰能想出一句最合意境的詩句。


前面幾個人都說完了,盛懷知還在沉默。


「盛總到底行不行啊?」其他人打趣他。


「你們剛才說得都差點意思,我在想有沒有更合適的。」


他話音未落,我就笑眯眯地從旁邊經過。


「忽驚春到小桃枝,這句如何?」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原來,他還記得啊。


隻是這個書籤早被我失望時塗爛。


就像我們的感情,也早已覆水難收。


27


離我從這個世界消失還剩一周時,陳允菲又出現了。


我還以為,自從經過上次那事後,她應該再沒臉見盛懷知了。


沒想到人家不但好意思登門,見到盛懷知本人了,還能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巧笑倩兮。


看來系統說得對,但凡是女主角,總歸在某些方面是登峰造極的。


盛懷知臉色倒是不太好看。


「你找我幹什麼?」


「哥哥,我回去反思了很久,我覺得我上次做的事情太過分了,所以這次來是特地道歉的。」


她說著盛懷知就要關門。


陳允菲趕緊伸手攔住。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哥哥。」


「狼來了的故事講多了,誰還會再相信你?」


「我知道,我知道,但或許,我有辦法讓林琅醒來呢?」


盛懷知聞言一愣。


而趁這個間隙裡,陳允菲已經擠開門縫,跟條魚一樣地鑽了進來。


她輕車熟路地溜進臥室,站到我身邊,看我依舊沒有要醒來的樣子,從包裡摸出了手機。


「她剛才是不是松了一口氣?」我問系統。


後者狂笑,一副看了熱鬧後的心滿意足。


盛懷知被陳允菲騙了好幾次,也沒那麼相信她了。


看見她拿出手機,立馬攔在他面前:「你想幹什麼?」


「我有個好想法,哥哥你看這樣行不行,我把她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發到網上,這樣全國, 甚至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見,總有人有辦法解決的,對不對?」


盛懷知沒說話,似乎在思考。


而這幾秒裡, 陳允菲已經拿起手機, 「咔咔」地拍了幾張照片。


「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28


盛懷知起初還抱有期待, 但很快地,他就發現,他又雙叒被陳允菲騙了。


陳允菲拍那幾張照片,隻是為了幫男主的社交賬號引流。


他們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幫「我」解決問題。


很快地,就開直播賣貨了。


盛懷知氣得牙痒痒。


他嘗試給陳允菲發消息,但意外地發現, 自己居然被刪了。


不但如此,陳允菲還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她果真如之前所言,要幹一票大的跑路了。


盛懷知怒火衝天,把手邊的東西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徹底。


秘書被他嚇得夠嗆,小心翼翼地問他要不要報警。


「可以告他們私闖民宅,侵犯肖像權,把他們送進去後,再安排人進去折磨他們,在裡面動手腳還是很容易的,當然要是賀總您不願意的話就當我沒說……」


「報!現在就報!我要搞死他們!」


之後,盛懷知請了最貴的律師, 發誓要讓他們付出最最慘痛的代價。


系統每天都在實時吃瓜。


吃完了還要跟我感嘆:【這短短幾天發生了好多事情啊, 比你待在這三年加起來都要精彩。】


我已經習慣它發癲,懶得搭理它。


隻是偶爾,我也會忍不住感嘆。


「不可以帶我一起去嗎?車上又不止一個位置。」


「(【」他生出了許多白發, 愛自言自語, 還總是盯著虛空發呆, 時不時地又抱著我的身體痛哭。


他甚至花大錢,請了好多所謂的大仙。


那些穿著奇裝異服的人圍著我起舞, 不但往我嘴裡塞奇奇怪怪的東西,還往盛懷知嘴裡塞。


他好幾次都食物中毒,過敏長疹子, 卻依舊卻甘之如飴。


後來,他甚至病急亂投醫地去求佛。


三千級臺階,他一步一叩首, 額上鮮血淋漓。


過往行人都怵得慌,沒一個敢靠近他。


就連系統都迷惑了。


【宿主, 他什麼時候這麼愛你了?】


我也不知道, 隻是思考了很久後回答它:


「男人嘛, 可能多少有些表演性人格吧。」


29


正式廝脫離這個世界的那天,系統又問了我一遍。


【你真的不想留在這個世界?】


我不假思索地搖頭。


放在從前,我或許還會猶豫幾秒。


可這些天裡, 我看著盛懷知一天比一天邋遢,對他再也沒有任何感覺。


現在我無比確信一件事——


對男人來說,隻有得不到的是最好的。


一如從前的女主,現在的我。


系統點點頭:【既然這樣, 就去接受你的懲罰吧。】


眼前白光大盛。


朦朧中,我似乎聽見系統在跟誰抱怨。


【你罵我幹嗎?她卡 bug,我有什麼辦法!】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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