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也在,真是沒想到,我那不成器的表哥也會有追女生的時候。
秦識硯咬著糖,毫不避諱地說:「之前的朋友。」
我一臉疑惑,「在隔壁學校還有朋友?為……」
話還沒說完,我突然卡住,沒了聲兒。
腦子裡浮現出前段時間孟隋說的話。
不禁回憶了一下女生的長相,再偏頭看秦識硯,再回憶,再偏頭。
「你脖子痛?」
「……不是。」
我暗暗想,之前孟隋之前說秦識硯隻對吃的感興趣,現在想想,這評價實在是太含蓄了,那他媽不就一和尚嗎?
除了不戒葷以外!
這麼個美女,要最後真被周旭追到手了,那才可惜,周旭這狗,為人壓根就不專一。
秦識硯注意到我略微氣憤的神色,頓了一下,安慰的話說來就來:「你剛剛一直看著那男生,是和他認識?別在這自個生氣,想問什麼就去問,他要真和寧泉在一起了,天下又不是這一個男的,沒必要……」
對上我冷漠的眼神,秦識硯還是堅持說完,隻不過聲音輕得不行:「難過。」
「他是我表哥。」我面無表情回他。
「……」秦識硯伸手摸了摸後腦勺:「抱歉。」
我簡直佩服他的想象力,無語的同時步伐也跟著不自覺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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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識硯以為我生氣,兩步跟了上來,抬手拽住我的袖口:「周悸?我道歉,是我不對,放心吧,你以後就算真喜歡上誰我也不再多嘴一句,行吧?」
我伸了左手把他手拍掉,嘁一聲:「我隻是佩服你的想象力,沒有生氣,你自個不想著和別人談戀愛,倒是天天在這裡亂綁 CP 得起勁哈?」
他看我一眼,腦子裡還沒搜羅出該說點啥,就注意到了我背後有家小賣部。
然後側頭將嘴裡叼著的白色糖棍一吐,越過我進去。
「……」
我直接抬腳走人,懶得再等。
到校門口時,一男生舉著手往我這邊招了招:「唉,秦識硯!」
我翻了個白眼繼續走。
沒踏出兩步,又被身後人叫住,秦識硯走到那男生旁邊,揚起手往我這邊丟來個玩意。
我下意識接住,低頭一看,是瓶罐裝可樂。
再抬頭時,他舉著另一瓶朝我做了個空中撞杯的動作,笑容難得帶了些討好:「再給你道個歉。」
看他這樣,我微微一愣。
本來也沒計較,琢磨兩秒,我還是點了點頭,讓他認為我接受他的道歉了。
秦識硯這才收了笑,和旁邊人邊說話邊往男生宿舍方向走。
我原地站了會兒,被夜風吹得一個抖擻,轉身走人。
結果第二天我感冒了,鼻子堵塞,紙都用了半卷。
跟著江羨她們去食堂打飯的時候,時不時吸一下鼻子。
還從行李箱角落翻出幾年沒戴的一個灰色圍巾圍在脖子處。
「最近開始降溫了,悸,等下去醫務室拿點藥吧?」江羨關切地看我一眼。
我擤了擤鼻子:「是得去。」
出食堂的時候,迎面又撞上孟隋他們,江羨跟他們打招呼。
而我在旁邊吸了吸鼻子。
秦識硯小幅度偏頭看我:「你怎麼裹得跟球一樣。」
注意到我發紅的鼻尖,他又低聲:「免疫力這麼低?」
我閉了閉眼,聲音粗啞:「一邊兒去。」
江羨道:「對,周悸感冒了。我們現在要去醫務室買藥。」
秦識硯輕點一下頭,側身給我們讓了道。
我經過時,他沒忍住抬手把我一縷頭發從圍巾裡扯出來。
孟隋在後邊說:「我去,你這什麼小動作?稀奇現象啊秦識硯。」
我腹誹,因為他有毛病。
量了體溫,提著藥回宿舍吃了後,我在被窩裡埋頭昏睡。
再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中午的時候出過太陽,這會兒正值黃昏,金黃色的暮光斜進宿舍。
我下床洗了把臉,穿上鞋出門。
這會兒操場人多,有人在打球,好多人都圍在那看。
我慢悠悠走過去,對比早上,鼻子沒那麼堵塞,也沒那麼難受了。
孟隋最近在猛追江羨,他貌似是對江羨認真了,江羨在哪他就在哪,我一眼就瞅到他買水準備送去給江羨。
「你還挺會獻殷勤。」
撞見我,他嘿嘿一笑:「追姑娘可不得認真,誒對了,周悸,你感冒好點兒了嗎?」
我點頭:「差不多,下來曬曬太陽。」
「這都日落了,看看這天上的晚霞,多漂亮。誒不說了,我得去找江羨了。」
我扭扭脖子,準備找個地方坐下。
前面操場打球正打得火熱,周圍的喊叫聲充斥在耳邊,我出奇地感到心靜。
有人在廣播放了首歌,頃刻響遍校園角落。
也不知道 什麼原因讓你如此特別
我太想要 有我在你身邊陪你過節
會在炎熱的夏天為你送上一杯可樂
如果可以有你我會感到可喜可賀
a beautiful dream
It‘s a beautiful dream……
……
在周圍人的聲音中,我不自覺揚起頭,和旁邊教學樓三樓窗口站著的人對上了視線。
秦識硯套著件白大褂立在窗口邊,他一隻手撐著側臉剛好漫不經心往下瞥,就這麼和我對上了視線。
出挑的眉眼此刻有倦意,手指富有節奏地敲打著側臉,人則淡淡地看著我。
我莫名覺得臉燒。
擦,感冒給我腦子燒壞了嗎,為什麼突然覺得秦識硯這麼帥?
雖然他確實一直很帥……
我收回視線,不自然地咳嗽一聲,繼續假裝看前邊人打球。
兜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拿出一看,是個陌生電話,滑動接聽:「喂?」
「是我。」聲音也倦倦的。
我哈了一聲:「你怎麼有我的電話?」
「問許宸要的。」
我哦了一聲,「有什麼事?」
秦識硯疑惑的嗓音帶著電流傳到我耳朵裡:「我剛才看你的臉好紅,你是沒吃藥嗎?」
……聽著怎麼跟罵人似的。
「可能是穿得多了,有點熱了。」
他噢一聲,「回宿舍休息吧,別看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別看什麼?」
「打球,沒什麼好看的。」
我不以為意,習慣性反駁:「你懂什麼,會打球的男生多帥。」
他那邊傳來杯子碰撞的聲音,「那你看吧。」
電話掛了。
我不明所以。
在操場遊了會兒,又往三樓實驗室走,突然想找秦識硯說說話。
實驗室裡隱隱約約傳來談話聲,我及時停住腳沒進去,站門口想著等人忙完。
幾分鐘後,有人出來了,明顯心情不咋地,注意到我後,聲音多少帶了點出氣的味道:「你哪個系的?」
我以為他是老師,下意識就站直了:「外……外語!」
他繼續咄咄逼人:「外語系來這幹什麼?少來添亂。」
大哥,我這……進都沒進去啊!
裡邊人聞聲走出來,秦識硯兩手揣插衣兜裡,看我一眼,再看旁邊大哥一眼,淡淡問:「你脾氣很大?」
男生的臉一下子變得青白:「……沒有。」
「事做不成,平時學的知識理論都被狗吃了,對別人發火倒挺硬氣。」他朝那男生走了兩步,「這樣,你要是聽不得我的話,以後我不說給你聽,你負責抄就行,剛才在裡邊兒我說的,回去抄十遍明天交過來。」
握草……十遍,真狠啊。
那男生表情更難看了,但也隻得憋著,說:「知道了。」
人走後,秦識硯剛才的氣場還沒散。
我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著頭皮對他豎了個大拇指。
他看我:「你還挺樂意挨罵。」
「……」
我幹笑道:「主要是他剛才那理直氣壯地質問讓我以為他是老師。」
秦識硯嗤笑一聲,又問:「所以你有什麼事?」
我咳嗽幾聲,搖頭:「沒,來……轉轉。」
借口太過拙劣,他都懶得戳穿,轉身又進去了。
我摸摸鼻子,剛要抬腳,對門忽然走出來個清秀的帥哥,我靠,這個系帥哥這麼多的嗎?
剛想嗨一聲,一隻手把我拽了進去。
秦識硯低罵一聲:「再看,人家女朋友來把你眼睛挖了。」
我連忙摸一摸眼睛,「這麼誇張,我就是單純覺得人家長得不錯而已。」
秦識硯往前走,聞言嘲笑一聲:「你看誰不帥?」
「……好像沒有,以前我也覺得許宸很帥,我這人有個怪癖,面對帥哥總是更矜持一些,更在意自己的形象一點……」
秦識硯坐在前方,倚著桌打斷了我:「我沒發現你在我面前在意過形象。」
「什麼鬼,」我一臉不爽,「我在你面前也沒丟過形象吧……哇靠,你這人真自戀啊。」
他垂頭看書了。
我頓了頓,還是走過去在他那張桌子前邊蹲下,就露個腦袋看著他說:「但你也是真心帥的,不要誤解我的話。」
秦識硯低低唔一聲:「沒誤解,我也確實自戀,長得帥為什麼不能自戀?我又沒幹傷天害理的事。」
「你說話總在我的意料之外,你的思路為什麼和常人不同。」
「是你見過的人太少了。」他慢條斯理回,緊接著微微湊過來,突然看著我不說話。
熟悉的臉燒感又傳來,我沒忍住往後退:「看什麼,我長得很好看嗎?」
秦識硯手撐著臉歪頭,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姿勢,然後說:「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是你的臉又紅了。」
「……」
我兩手捂住臉站起身:「哎呀,果然是不能穿太多,都熱成這樣了。不跟你廢話了,我回宿舍去,跟你壓根沒什麼好說的。」
秦識硯原處坐著,突然流氓氣笑一聲:「行唄。你回宿舍先別急著換,繼續穿著和你舍友聊天,我倒想知道你會不會被熱臉紅。」
我舌頭差點沒捋直:「當……當然!」
然後轉身氣沖沖走了。
回宿舍後,江羨坐床上看我:「悸,你感冒怎麼樣了?」
我伸手摸了摸臉龐:「好多了,江羨,你幫我瞅瞅,我這臉紅不紅?」
江羨看了一眼,搖頭:「不啊,挺白的。」
「……」
「怎麼了?」她又問。
我猶豫了會兒,才試探地問:「江羨,我最近老是和一個人說話就臉紅起來,這是為啥啊,明明沒有說什麼值得害羞的事情。」
江羨一愣,然後張嘴大笑,她笑得越來越大聲,我臉色越來越黑。
然後猝不及防聽她問:「你告訴我,這個人對你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我滯了幾秒,緩緩答:「就是,朋友關系。」
江羨抱著懷裡的枕頭,笑瞇瞇說:「什麼朋友,悸悸,你這是喜歡上人家了。」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劈向我。
喜歡??
好陌生的詞語。
「你是不是誤解了。」我沒由來一陣慌,「這咋會是喜歡,我明明很煩他這個人啊!」
江羨撲哧笑:「你煩他你臉紅什麼,騙得過自己,還能騙得過我呀。」
……
我今晚沒睡好,徹夜難眠。
翻來覆去全是秦識硯的臉。
半夜還夢到他趴在我床邊,笑得很無奈:「你別再臉紅了,這樣我很難搞啊,我知道我魅力大,但是周悸,誰喜歡我都不應該是你吧?」
對啊!
誰喜歡他都不應該是我周悸啊,秦識硯要是知道我喜歡上他,肯定會嘲笑我的,肯定!
這個秘密我要爛在肚子裡。
8.
一夜沒睡好的下場就是第二天課堂上我精神不振,打了好幾次盹,要不是前坐的江羨擋得好,我估計要被點名好幾次。
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又在排隊那遇到秦識硯,他笑嘻嘻給我打招呼。
我整個人都麻木了:「怎麼又是你,你成心的是不是?你就故意來我面前轉悠。」
他微微蹙眉:「周悸,你說什麼呀,什麼又是我,咱倆也就昨天見過一次吧!」
我一愣,抬手晃了晃眼睛。
孟隋那張騷氣的帥臉出現在眼前,我翻個白眼,媽的,居然幹出幻覺來了。
我揮揮手,轉身,去找江羨他們。
對面說說笑笑走來兩個人,險些撞到我心愛的餐盤,我抬頭想批評,掃一眼他們,大驚失色:「兩個秦識硯?!」
這兩人莫名其妙看了看我,繼續說說笑笑繞道去那邊了。
我縮了縮腦袋,側身往裡邊走。
橫空伸出一隻手按住我的腦袋,阻止我前進,我頓了頓,抬起眼:「哪位?」
面前人靠著墻,姿態慵懶,彎彎唇:「你猜。」
怎麼又是秦識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