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人蠱》, 本章共3614字, 更新于: 2025-01-09 19:45:04

為供夫君念書,我偷偷在鬼市賣蠱蟲。


今日來了個奇怪的客人,他要買讓女人不孕的蠱。


雖然他蒙著臉,我卻一眼就認出。


這人,正是我的夫君。


1、


「可有讓女子不孕的蠱?」


 眼前的男子戴著個鍾馗面具,嗓音刻意壓得很低。


「不能傷到女子身體,隻需讓她不孕就行。」


他半蹲在我攤位前,脊背挺得很直,一看就氣度不凡。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


雖然男子穿著一襲黑色鬥篷,又戴了面具。


但是我仍舊一眼就認出,這人正是我的夫君,謝時安。


他不是應該在學堂念書嗎,為什麼會在這鬼市?


見我不說話,謝時安有些失望;


「沒有嗎?」


「他們說鬼市之中,就屬你的蠱蟲最為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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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捺住心中的重重疑惑,朝他點頭;


「有的。」


「你是要讓那女子終身不孕,還是幾年不孕?」


謝時安一愣,躊躇了一會才低聲道;


「終身不孕。」


「但是切記,不可傷她身體。」


他買這種陰毒的蠱蟲做什麼?


難道是幫朋友買?


我們夫妻兩年,素來交心。


這是第一次,我發現自己對謝時安好像並不了解。


「可有那女子的生辰八字?」


謝時安頓住,仰起頭探究得盯著我。


我用了易容蠱,倒是不怕他認出。


「下蠱,為何還需要生辰八字?」


2、


養蠱是我們苗疆秘法,代代相傳。


謝時安作為土生土長的長安人,自然不會明白裡頭的彎彎繞繞。


所以我毫無顧忌的信口胡謅;


「醫蠱不分家。」


「我這裡讓女子不孕的蠱蟲,有剛養好的,也有養了多年的。」


「養了多年的蠱蟲,藥性十分霸道。」


「我需要知道那女子的身體情況,才能對症下蠱。」


「倘若那女子體虛多病,蠱蟲下重了,必然要傷到她身體。」


謝時安被說服了,急切得打斷我;


「萬萬不可傷她身體!」


「她生於甲辰年,乙亥月,癸未日,今年剛十八歲,身體素來很好,算得上強健。」


甲辰年,乙亥月,癸未日。


是我的生辰。


謝時安這蠱蟲,竟然是要買來對付我的?!!!


漢人最重傳承,講究三綱五常,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一個女人如果沒有孩子,甚至連住的房子都要被宗族收回。


而且,我們歡愉時,他也常常將手放在我肚子上,滿眼憧憬;


「雲溪,我們要是有個孩子就好了。」


「如果是兒子,我就帶他好好念書。」


「如果是女兒,希望她可以像你一樣聰明靈秀。」


這些話好似還在耳邊回響,讓我懷疑自己應該是認錯人了。


直到面前伸出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上頭放著一個天青色的荷包。


那荷包,是我送給謝時安的,上頭繡著兩叢他最喜歡的湘妃竹。


「這些銀子,夠了沒有?」


荷包中抖落出兩錠銀元寶,成色上好,還雕了如意紋。


這樣的元寶,要五十兩一錠。


謝時安平日裡窮得叮當響,哪來的一百兩銀子?


3、


他在白露書院念書,一年的束脩要二十兩銀子。


加上筆墨紙砚,四季衣裳,加起來便是近四十兩。


為了節省開支,我在家裡種菜,養雞養鴨,甚至還打算去買頭小豬仔。


謝時安看我辛苦,便經常帶些書冊回來抄寫。


可是抄書,一年又能賺多少錢?


無奈之下,我才偷偷來到鬼市賣蠱蟲。


漢人對蠱女十分忌諱,視同妖孽。


如果被人知道我蠱女的身份,恐怕謝時安連科舉都沒法參加。


我對著銀子發愣,謝時安以為我嫌銀錢少,又丟給我一個荷包。


「兩百兩,還不夠嗎?」


兩百兩銀子,是我們夫妻兩整整五六年的開銷。


我木著臉從謝時安手中接過銀錠,遞給他一隻巴掌大的竹編籮筐。


「這是寒蠶蠱,你將它放在家裡最陰涼處。」


「每晚子時,它都會下一顆卵。」


「把那卵泡在水中讓她喝下,連喝三天。」


「寒蠶蠱下完三天卵後會自然死亡,到時候你將它燒了就行。」


「寒蠶蠱藥性霸道,女子服用完,這輩子絕無可能再有子嗣,你好好考慮清楚,別到時候又來找我解蠱。」


「寒蠶蠱,無解。」


謝時安緊緊握住籮筐,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凸起蜿蜒的青筋。


以往,我總覺得他有雙非常漂亮的手。


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可我眼下盯著他的手背,竟覺得那些青色筋脈好似一條條毒蛇,隨時都能撲起來咬我一口。


謝時安丟下銀子,將籮筐抱在懷中急步離去。


起身時,還不忘小心整理身上的鬥篷和面具,生怕被人認出。


我坐在凳子上,仰頭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第一次產生不想回家的念頭。


我害怕,怕在家裡,見到那隻籮筐。


4、


鬼市在每日的子時開放,卯時閉市。


我拎著一筐青菜朝家走去,遠遠地就看到了半開的門。


謝時安穿著件洗得發白的竹青色長袍,正握著掃帚在院子裡掃地。


見到我,他直起身子,眉眼間都是笑意,像初春三月剛剛盛放的桃花。


「娘子,你回來了。」


「怎麼一大早就去菜地?現在天冷,早上露水重,小心著涼。」


他三兩步走過來迎接我,一手拎過菜籃,一手緊緊包住我的手掌。


「手這麼冷,凍壞了吧?快進屋暖暖,我煮了你最喜歡吃的吊梨湯。」


我怔怔地望著他。


這才是我熟悉的謝時安,我的夫君。


我們蠱女在年滿十六以後,就要外出遊歷尋找蠱蟲。


那一年,我在川西遇見了遊學的謝時安。


他和幾個同窗去登山,結果遇上了意外。


我救了謝時安後,他便像個跟屁蟲一樣日日跟在我身後。


我去哪,他就到哪。


再後來,我們以天為媒,以地為證,在一處土地廟裡拜了堂。


蠱女成婚不像漢人那般講究,我們看上誰,喜歡誰,就可以同誰成婚。


不需要三媒六聘,也不需要八抬大轎,隻要一顆真心即可。


謝時安說他無父無母,由宗親撫養長大。


我跟著他來到長安,住在城外不遠處的一個村子裡。


謝時安說,等他中了舉人,就帶著我一起回宗族認親。


算一算日子,再有七日,他就要下場考試。


「想什麼呢?」


謝時安寵溺得刮了下我鼻子,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是不是累著了?」


5、


他殷切地牽著我進屋,將我按在椅子上坐下後,端過一個白瓷碗。


梨肉白嫩,散發著一股梨子特有的清香。


此外,還夾雜著一股微不可聞的腥味。


那是寒蠶蠱的味道。


「雲溪,快趁熱喝。」


「這是我特意問隔壁陳大娘學的,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在謝時安期待又緊張的眼神中,我端起碗猛喝了一大口;


「好喝,又香又甜。」


謝時安眼神復雜得盯著剩下的半碗湯,突然伸手奪過;


「是不是有些冷了?」


「我去熱一熱再給你喝。」


他端著碗快步朝灶房走去,高大的背影竟透出幾分狼狽。


謝時安在書院上學,每旬有兩日的假。


可這次,他在家裡呆了三天。


我也喝了三日的吊梨湯。


臨走前,謝時安摸著我的臉輕嘆了口氣;


「雲溪,我要去考試了。」


「你乖乖在家,等著我的好消息。」


「等我中了舉人,你就是舉人娘子了!」


我乖巧地點頭,倚在院門口看他一步三回頭離去。


這三日,我沒有一個晚上睡著過。


我是在是想不明白,謝時安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直到半月後,家門口來了一輛奢華雅致的馬車。


有個衣著華貴,相貌俏麗的姑娘扶著丫鬟的手,冷冰冰的打量著我;


「你就是我夫君的外室,江雲溪?」


我茫然地看著她;


「你夫君是誰?」


女子嗤笑一聲,甩開丫鬟的手捏住我下巴;


「裝什麼呢?!」


「我夫君是謝府三公子,謝時安。」


6、


打扮貴氣的女人叫葉婉清,戶部侍郎之女。


她口中說的謝時安,乃謝候爺第三子。


兩人都是豪門權貴,天之驕子,十分般配。


她發髻上簪著一顆龍眼大的東珠,晃得我眼睛酸澀,心口止不住的疼。


葉婉清身邊站了個身量嬌小的丫鬟。


穿著條緋色石榴裙,手腕上戴了鑲紅寶石的金镯子。


她嫌惡的眼神從我頭頂掃到腳底,最後頓在我的銀镯子上;


「噗嗤~」


小丫鬟捂著帕子,笑得十分開懷;


「夫人,我就說您多心了吧。」


「她什麼身份?泥腿子一個,您竟還親自來接,這賤人福薄,恐怕承受不起呢!」


「誰不知道咱們三爺出手最是闊綽,她手上那镯子,掃地的婆子都看不上眼的玩意兒,」


「您呀,就放寬了心吧。」


「接進府裡,就當養了條狗,悶了逗個樂子,嫌煩了打發到一邊就成。」


小丫鬟薄薄的嘴唇上下翻飛,聲音清脆又響亮。


葉婉清凌厲的眼神逐漸柔和,整個人都放松下來。


她拍了拍小丫鬟的手;


「你這丫頭,眼睛倒是亮。」


「罷了,夫君還在家裡等著呢,接上人趕緊走吧。」


聽到這話,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我的手臂,連拉帶扯把我往後一輛馬車上拖。


「你們幹嘛,放開我!」


這婆子好大的力氣,一雙手和鉗子一樣,我不管怎麼掙扎,都掙不開她們。


見我不肯走,葉婉清沉下臉;


「行了,夫君不在跟前,收起你欲拒還迎這一套!」


「一個農戶女,竟然敢在我面前拿喬!」


7、


今日也是我倒霉。


早上去山中採藥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回家剛沐浴完,葉婉清她們就來了。


我平常出門,身上最少帶著十幾種蠱蟲。


可現在,除了本命蠱外,隻帶了兩三隻小蠱。


要是碰上危險,恐怕連自保能力都沒有。


我雖然念書不多,但是也常常聽人家說,一入侯門深似海。


我絕不能就這麼貿然進府。


「來人啊,有人強搶民女!」


「我不認識你們,你們快放開我!」


我和謝時安住在村尾的山腳下,以前我特別喜歡這處院子。


覺得這兒環境清幽,遠離村民,方便我養蠱。


可現在我卻有些後悔。


扯著嗓子喊了半天,竟是一個村民都沒瞧見!


小丫鬟見我高聲叫嚷,撸起袖子跑上前抽了我重重一耳光;


「你們倆都是死人啊,還不給我堵上她的嘴!」


那兩婆子被罵了一頓,下手更重了。


一個掏出條臭手絹塞住我的嘴,另外一人直接拿出繩子捆住了我的手。


兩人像抗貨物一樣把我抗進馬車,隨即重重將我丟在車板上。


我的頭磕在車廂一角,疼得我眼前發黑,半天沒緩過神來。


「駕~」


車輪滾滾向前駛去,我閉著眼睛縮在角落,一動不動裝暈。


「趙媽媽,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


其中一個婆子用腳踢了Ṱų⁷踢我,見我還是不動,有些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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