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場歸來的小將軍身側多了一位柔弱女子。
公主臉上的笑意沒了，她朝我暗中用眼色。
噶了她！
給本公主噶了她！
1
我是公主的暗衛。
跟在公主身旁五年了。
小將軍今日歸城，公主一早便去城門口等著了。
但同小將軍一同歸來的，還有一位女子。
那女子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裙，柔柔弱弱朝公主行了禮。
小將軍說女子無處可歸，便暫且收在將軍府中。
公主當即變了臉色。
她朝我使眼色，【給本公主噶了她！】
公主這眼色太明顯，就差直接說出口了。
在場眾人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小將軍的目光也隨著望了過來。
嚇得我手裡包子險些沒拿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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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子哪都好，就是喜怒形於色。
這眼神太明顯了，嚇得柔弱女不斷往小將軍身後躲，低聲啜泣，「我沒惡意，公主不要殺我。」
小將軍看向公主，無奈道，「好了，風大，先回府吧。」
他說著將公主的手捂在手心，「手這樣涼，都說不用來接的。」
公主臉色稍緩和，委屈道，「你不許將她放進府中。」
我松了口氣，小主子智商還算在線。
若進了將軍府，還真是不好下手。
2
吃包子的功夫，我計劃都已經安排好了。
若安排這女子進客棧，今晚就能動手。
我翻著包裡的各種毒罐銀針，琢磨用哪個解決又快又幹凈。
本來我今日心情也是格外美妙的，按人物進度來說，小將軍出徵歸來，兩人好感度幾乎拉滿。
我不僅僅是一名暗衛，我還有任務在身。
為了湊成這兩人，五年來我費勁心血，眼看就要水到渠成，誰也不能攔我。
誰攔我我嘎誰。
3
沒成想柔弱女沒進將軍府，進公主府了。
我蹲樹上，看那女子小心翼翼朝公主行禮，我見猶憐。
「多謝公主收留，南蓮無以為報……」
這話說得誠懇，如果忽略看向小將軍那帶著強烈目的的眼神。
看來她也是怕在府外被噶，主動請求留在公主府。
出事定與公主脫不開幹系了。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客棧沒有公主府看到小將軍的次數多。
小將軍無事便會往公主府來，這算盤打得我都聽到了。
值得安慰的是，小將軍並未分給她一絲眼神，垂眼為公主攏了攏衣領。
「委屈公主且收一段時日，等我為她尋得好去處便送她離開，時間不會很久。」
小將軍在外冷言少語，對公主說話時總會下意識放輕聲音，「可以嗎？」
公主勉為其難應下，仰了仰頭，「本公主便破例應你一次，欠我一份情，你可記著了。」
小將軍笑應道，「是。」
本是花前月下的場景，南蓮在一旁忽然猛地咳嗽起來，臉都變得煞白。
小將軍下意識看去，微微皺眉。
公主看她咳的山崩地裂，脫口而出，「她不會死我府中吧。」
南蓮面色一僵。
我也跟著一僵。
公主什麼時候才能改改這口無遮攔的毛病。
南蓮緩了半響才艱難道，「南蓮身子不好，給公主添麻煩了。」
她說著一頓，看向了小將軍，「往日也多虧小將軍細心照料，南蓮感激不盡。」
嗯……這話就挺，想讓人噶她的。
果不其然，公主聽完笑容消失了。
她緊緊掐著小將軍的手腕，掐出一片紅痕來。
小將軍面不改色任她鬧，剛要開口解釋，公主捂著耳朵進屋了。
「心煩，入睡了。」
4
小將軍站在門口解釋了好半響，公主的聲音聽起來才消了氣。
我餘光瞥見院中唇角帶笑的南蓮，她心情似乎不錯到了極點。
這娘們看起來不像好人啊。
等小將軍一走，公主便將我喊了過去，深沉道，「你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大將。」
我無比認同點頭，「主子說的沒錯。」
「那你給我噶了她。」
「……現在嗎？」
公主稍微思考，試探道，「會不會有些明顯。」
……這還不明顯嗎？
我摸著下巴，「主子再忍耐幾日。」
這人我必須給她送走，沒人能阻攔我任務的腳步。
公主拍了拍我的肩膀，「交於你了。」
5
柔弱女名為南蓮，本是邊境縣主的女兒，那縣主拼死抗敵，終是失敗，城破家亡，唯她被小將軍救了下。
戰場上肆意的小將軍，讓她動了歪心思。
但也不是什麼麻煩事。
這年頭對小將軍動心思的排隊都能排到城外，區區官女，我沒放在心上。
可我路過那南蓮門口時，忽然聽她低笑道，「隻要鋤頭揮的好，沒有墻頭挖不倒。」
？
我爬上屋頂，熟練掀起一片瓦朝下看去，南蓮翹著腿，滿臉舒適的喝了口茶。
哪有在小將軍面前柔弱的樣子，她盯著銅鏡的人，微微抿唇笑，「公主看起來是個笨蛋。」
「攻略小將軍……」南蓮抬手敲著案桌，喃喃道，「也不是什麼有難度的任務。」
任務。
我瞇了瞇眼。
同行進入同一個小世界，還是頭一次，我轉了轉手腕。
來活了！
6
回房後，我仔細琢磨南蓮的話。
攻略小將軍。
這家伙是沖著我的人來的。
還是專門和我對著幹的。
我摸著下巴思考，南蓮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悄無聲息噶了，就是不知道噶同行又沒有什麼懲罰。
不等我想明白，院內忽然爆發公主的怒聲，「散七！！！」
「這呢！」
我忙不迭推開門看去，公主叉腰而立，滿是悲憤，「她招惹我！」
南蓮站在一旁，無辜的眨了眨眼，低聲道，「南蓮不是有意惹公主，是公主要我講這些的。」·
公主更生氣了，「你胡說！」
南蓮委屈，「沒有胡說，皆是事實，小將軍待人和善，就是這般待我的！」
公主捂著耳朵，「你還說！！」
南蓮起身，擦了擦眼角，「公主不想聽，南蓮就不說了。」
「公主早些歇息。」
說完這話，南蓮飄飄然回屋了，徒留公主一人在院中發愣。
嘖，我看這南蓮的背影。
小綠茶，剛來就挑事是吧。
7
夜裡，公主翻來覆去睡不好。
她雖說在皇室長大，但自小受盡寵愛，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小將軍守護。
平白沒人敢招惹，養成了天真沒城府的嬌憨性子。
南蓮稍稍挑撥兩句，就能讓小公主夜裡難安。
我翻上屋頂，掀開瓦片朝下撇了一眼，血壓就上來了。
南蓮坐在桌邊，優雅捏起一枚圓滾葡萄丟進了嘴裡，瞇眼愜意極了。
惹了我小主子在這偷著樂是吧。
南蓮吃完葡萄，把玩著手裡的茶杯，懶散道，「小公主還挺有趣。」
「正好無聊，明天再去逗一逗。」
？
？？？
你變態是不是！
誰教你這樣做任務的？
我擼起袖子，捻起一枚石子朝她腳腕彈過去。
一聲抽氣聲響起，南蓮捂著腳腕嘶了一聲。
我抬手滅了屋內燭燈，頓時間陷入黑暗。
不等她開口，我連環幾枚彈了過去，皆皆命中。
一聲聲慘叫從南蓮房中傳出。
我瀟灑翻下屋頂，心中順暢不少。
「睡覺咯。」
8
天剛擦亮，公主便頂著兩塊黑眼圈，推開房門。
她握住我的手腕，兩眼抹淚，「散七！我失眠了！」
我回握住她的手腕，非常心痛，小公主精神值都下降了。
所幸人物進展和好感度沒有後退，我拍了拍手腕以示安慰，「昨日我已經……」
公主眼睛一亮，「噶了她嗎？」
「……那倒沒有。」
「小小懲罰了下。」
公主略微失望。
公主身側有不少小將軍的人，昨夜消息便連夜傳到小將軍耳中。
小將軍一早拎著早膳就來了，滿滿當當擺了一桌。
擺完他就去敲公主的房門，公主抵著門不開，「本公主不餓！」
「是嗎？」小將軍遺憾道，「可惜了有茶樓的芋糕。」
公主拉開一條門縫，歪頭盯著石桌，「我瞧瞧……」
話沒說完，忽然被小將軍撐開了門。
小將軍生得一副好相貌，面容清冷，但垂眼看公主時總含著一分笑意。
「在這裡。」小將軍從懷裡拿出一包油紙開撕開，「我怕涼了。」
公主嘴角都要繃不住了，還是清了清嗓子，仰頭道，「這是你應當做的。」
小將軍頷首，「公主說的是。」
看到一手湊成的兩人，我熱淚盈眶。
小將軍這麼上道，我終於要完成任務了。
但我轉頭一瞧，撇見個礙眼的。
9
南蓮一瘸一拐從房間內出來，柔柔弱弱喊了聲，「南蓮拜見小將軍。」
小將軍目光落在她腳腕上，「這是……」
南蓮抹了抹眼角，「南蓮命苦，小將軍不必在意。」
說完一瘸一拐走了上來，對公主行了禮，「多謝公主收留，南蓮今日會自行去尋住處的。」
「……」
公主睜大雙眼，「你幹嘛這副作態！」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不想麻煩公主。」南蓮無辜眨眼，「而且，若公主因我睡不好，南蓮心中有愧。」
她站在風中，身姿柔弱的咳嗽了兩聲，「隨便找家客棧，若出什麼事，也是南蓮命不好。」
我捏著眉心，行，行！
又掉我小公主精神值。
小將軍摁住炸毛的公主，淡淡道，「南姑娘說笑，若不嫌棄，我城北有座宅子未住人。」
南蓮抬頭，歡歡喜喜應下了。
公主氣憤的咬了一口芋糕。
南蓮撇了一眼，勾了一抹笑。
她圍著石桌轉了一圈，看向小將軍問道，「我能吃一口嗎？」
公主斬釘截鐵，「當然不行！」
「這是買給本公主的！」
南蓮怯生生從中拿了一枚糕點，可憐兮兮問道，「一口也不行嗎？」
公主舉起拳頭，「我給你一拳要不要。」
「公主不要生氣。」南蓮悲傷放回糕點，「我不吃就是了。」
「隻是我這身子本就弱，若不及時用膳……」她抬頭看小將軍，「小將軍是清楚的。」
她說著就要往小將軍身側倒，小將軍一根手指撐住了她的身子。
南蓮滿臉歉意，「總是麻煩小將軍。」
公主深吸了口氣，一股腦將糕點全塞進她手裡，咬牙道，「慢慢享用。」
事後，南蓮慢悠悠吃著糕點，瞇眼舒了口氣，「搶來的東西就是好吃。」
硬了，拳頭硬了。
這小綠茶怎麼這麼賤兮兮呢？
10
北宅還未收拾，小將軍派人去收拾。
南蓮還要暫住公主府幾日。
這幾日她充分發揮小綠茶的本質，不斷在公主與小將軍之間挑事。
矯揉造作拿捏到了極致。
每當小將軍拿來東西，小綠茶總是要分一杯羹，勢必要和公主站在同一水平線。
公主一展示出不同意的態度，她便立刻放手。
拿著帕子擦淚，抬眼看小將軍，「罷了，南蓮命苦。」
「命苦之人大抵如此，公主和小將軍不用放在心上。」
說完捂著胸口，一副即將要死的作態。
小公主幾次瀕臨爆發，都被小將軍安撫了下來。
公主淚眼朦朧，「本公主從未受到這種委屈！」
「我的錯。」小將軍垂眼，「讓公主受屈。」
「但臣起誓，這世間，除了公主，無人再能入臣的眼。」
「所以公主，不要亂想好嗎？」
這話說完，公主怔住了。
下一瞬，我眼睜睜看著小公主的精神值眨眼間，滿格了。
11
為了維護我的小主子，我時刻注意南蓮的動向。
但凡有所動作，我第一上去阻攔。
南蓮被攔的次數多了，逐漸記住了我，她抬眼看我，抿唇笑，「你倒是衷心。」
我回視一笑，「南姑娘也很香。」
她一愣，「香？」
「茶香撲鼻。」
「南姑娘應該不用泡茶喝吧，這味道就著白水都很入味。」
「真的嗎？」南蓮愣了一秒，忽然笑出聲，「真是令人愉悅的話。」
？
她獨自開心片刻，又抬頭看我，誠懇問道，「能不能再誇幾句？」
我看著她臉上那燦爛的笑意，抽了抽嘴角。
果然是個變態吧。
沒得到回應，小綠茶也沒氣餒，彎唇笑道，「我會繼續努力的。」
「……」
忽然感覺有些壓力。
12
小綠茶果然越挫越勇。
挑撥離間後，下一步，她開始將主意打在了小將軍身上。
而我的任務進展遲遲卡在最後一道防線。
深秋的風很涼，公主坐在院中，趴在石桌上嗑瓜子。
我也坐在一旁跟著嗑瓜子。
「散七，」公主憂愁，「她何時離府啊。」
「應當快了。」我吐了口瓜子皮，「今早我們的人來報，北宅整理的差不多了。」
按理說北宅早就應當收拾完的，但這小綠茶去看了一眼，便鬧騰著不能住。
她身子不好，床榻要最柔軟的布料，地板也要鋪上一層絨毯。
翻來覆去，終是要離府了。
話音剛落，南蓮便推門出來了，她朝公主眨了眨眼，深情告別，「南蓮此番前去，也會想念公主的。」
「……」
小綠茶臉皮果然越來越厚了。
公主同我一起吐了一口瓜子皮，齊齊別過臉去了。
13
南蓮離府第一晚，公主擺了宴。
小將軍一襲紫衣，更襯得眉眼如畫。
公主撐著下巴看他一步步走來，臉色都燙了起來。
她懟了懟我胳膊，「散七，本公主今晚狀態如何。」
「非常完美。」
我搓著手，也激動的無與倫比。
小將軍和公主頭上的進展條已經點亮了。
過了今晚，這守候五年的任務就完成了。
蒼天！
我激動的險些掉淚。
小將軍同公主一同放了一盞祈願燈。
兩人分別立在對側，一人執一支筆。
分別寫下各自的心願。
我邊擦淚邊感嘆，太不容易了。
當時接到這任務時我不屑一顧。
青梅竹馬的小將軍和嬌縱小公主，那還用得著怎麼上心。
直到看到這兩人我才發覺我高興早了。
青梅竹馬是不錯，但小將軍是個木頭。
公主是個心口不一的憨包。
當時公主隨口一句，「本公主再不想看到你。」
小將軍當真嚇得半月不敢現身。
公主日日守在府門探頭望，日日不見小將軍。
當我看到墻角旁默默注視公主的那身影時，險些沒死過去。
「小將軍，你為何不進府！」
小將軍垂眼，淡淡道，「公主不想見我。」
我掐著人中，「公主不過是氣話罷了，小將軍聰明一世，怎麼就想不通呢？」
小將軍默了半響，一字一句道，「不敢賭，怕惹她不悅。」
14
小公主心思簡單，早早寫完收筆。
我湊過一看，所求不過家國安康，與一人白頭偕老。
我再轉過身去看小將軍的，滿滿當當一頁。
所求皆是小公主。
一願平安順遂，二願長樂無憂，三願她所求皆如願。
她願即我願。
常歡愉，皆勝意。
公主收筆，提著裙擺撲過來，頭上釵鈴作響。
「給本公主瞧瞧，你寫了什麼！」
這一瞧，瞧紅了臉。
公主囁喏：「為何隻有我，你所求呢？」
小將軍抬手扶正那歪寫的金釵，眉眼含笑，輕聲道，「所求就在身側。」
我站在一旁，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我從石桌上摸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裡，甜蜜滿滿。
15
兩人齊齊要點燃這祈願燈，點燃這燈，我這任務便能圓滿結束。
順手也抄起一旁的祈願燈，準備應景放上一盞。
抬眼一瞧公主那邊，果然出岔子了。
但這火卻是怎麼都打不著，我眼皮一陣狂跳，不知怎的，猛然想起南蓮這小綠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