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素晚一邊款款起舞,一舉一動都透著柔媚,自覺風情萬種,美不勝收,含羞帶怯地朝那上座的方向投去一個眼神,這一看不要緊,她險些氣歪了鼻子,蕭晏根本就沒有朝這邊望,而是正轉頭和黎枝枝低聲說著什麼。
大約是察覺到了黎素晚的目光,他向這邊瞥過來一眼,然而還沒等黎素晚驚喜,又再次漠然移開,蕭晏的容貌原本就俊美,側臉更是無可挑剔,鼻梁挺拔,劍眉斜飛入鬢,鳳眸顯得格外幽深,他的目光落在黎枝枝的臉上,看起來無比專注,近乎深情。
見此情狀,黎素晚的心裡更是嫉妒了,亦有萬分不甘,她在這裡跳舞,像一個舞姬一般讓人取樂,而黎枝枝卻高高在上地坐在那裡,眼神戲謔地看著她,像是在看戲。
她心中的妒忌幾乎要燒成了火!
而那邊,黎枝枝好奇地問蕭晏:“太子哥哥怎麼會來這裡?”
蕭晏指了指旁邊的蕭如樂,從容不迫地道:“是阿央,她一直鬧著要找你,著實煩人,我才帶她來的。”
蕭如樂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下意識辯解道:“明明是哥哥你——”
蕭晏輕輕咳了一聲,蕭如樂終於想起什麼,立即閉了嘴,向黎枝枝點頭道:“對,是阿央想見姐姐,吵著要來的。”
這些掩飾堪稱拙劣了,偏偏那兩個人還自以為天衣無縫,黎枝枝也陪著演,給蕭如樂遞了一個雪桃兒,笑眯眯地道:“原來是阿央想我了啊。”
蕭如樂捧著桃,用力點頭:“對!”
黎枝枝笑道:“正好我也想阿央了。”
一旁的蕭晏:……
哪怕是自己的親妹妹,他心裡也不可遏制地吃起了醋,這個醋一直吃到了雅集結束。
因著蕭晏在,所有人都有些拘束,更不要說蕭汶了,來了這麼一尊大佛,他還得捧著供著,就連說話也要再三斟酌,很快就沒了什麼吟詩作對的興致,故而集會早早就散了。
始作俑者絲毫沒察覺到自己攪了局,帶著蕭如樂與黎枝枝一道離開,才走出不遠,便聽見一個聲音喚道:“黎姑娘。”
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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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晏轉頭看去,隻見一道清瘦修長的身影走過來,正是蘇清商。
黎枝枝笑道:“二公子。”
蘇清商向兩人拱了拱手,對黎枝枝道:“黎姑娘方才那一幅畫作頗好,隻是匆匆一觀,不能細看,未免有些遺憾,不知能否借蘇某帶回去,仔細賞鑑?過一些日子便歸還。”
聽了這話,黎枝枝有些訝異,正欲答應時,另一個人率先開口拒絕道:“不行。”
蘇清商一怔,看向蕭晏,兩人的目光對上了,空氣莫名變得緊繃,蘇清商面上沒什麼情緒,語氣很淡地道:“太子殿下,蘇某是在詢問黎姑娘的意思。”
蕭晏冷笑一聲,鳳眸微微眯起,嘲道:“果真是賞鑑畫作麼?孤怎麼覺得你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殿下恐怕是誤會了。”
“孤有沒有誤會,你自己心知肚明。”
氣氛一時間竟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就連蕭如樂都察覺到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往黎枝枝身邊靠了些,小聲道:“姐姐,他們好像要吵起來了。”
黎枝枝忽然伸手拉了蕭晏一把,對方一怔,下意識轉頭看過來,卻見黎枝枝欣然對蘇清商道:“我的畫技拙劣,不想竟能入非魚公子的眼,實在受寵若驚,倘若公子不嫌棄,這一幅畫便贈與公子了。”
說著,又從婢女手中取過那一幅畫,親自遞給蘇清商,蕭晏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面若寒霜,冷冷地看著蘇清商接了畫,向黎枝枝道過謝告辭。
臨走前,蘇清商忽然問道:“上次蘇某贈給黎姑娘的那幅畫,姑娘覺得如何?”
黎枝枝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她當時剛剛受封郡主的時候,蘇清商送過一幅畫,畫上滿是深淺不一的濃墨,她琢磨了半天,也沒看出個什麼來,便讓人掛在書房裡了。
如今聽對方問起,黎枝枝不免有些尷尬,歉然道:“恕我愚鈍,未能領會其中的玄機。”
聞言,蘇清商微微一笑,提醒道:“姑娘可在夜裡一觀。”
待他離開後,蕭晏方才冷冷道:“他送你一幅畫,你便回贈一幅,我送你東西,怎不見你回贈?”
黎枝枝看向他,面上露出幾分驚訝,道:“太子哥哥這話說得好生分啊。”
不等蕭晏說話,她的語氣又變得委屈:“我心裡是把你當親哥哥看的,不同於外人,故而隨意了些,卻不想你竟計較這個,我明白了,原是我不配做你的妹妹。”
說到這裡,黎枝枝的神色變得黯然失落,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都透著些受傷的意味,蕭晏的心中一緊,像是被一隻手陡然捏住了,揪著疼,他立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黎枝枝別過頭,不肯看他了,蕭晏看不到她的神情,不禁著急,薄唇抿起,有些僵硬地解釋道:“我方才隻是有些生氣,口不擇言,你不要往心裡去。”
黎枝枝原本就是故意作戲逗他,聽了這話便回過頭,神色疑惑道:“為什麼要生氣?”
蕭晏沉默片刻,才望著她,道:“因為嫉妒。”
嫉妒她對別的男人笑,嫉妒她送別人東西,甚至會嫉妒他的親妹妹。
第一百二十章
“嫉妒?”
黎枝枝眨了眨眼, 看著蕭晏,問道:“嫉妒什麼?”
蕭晏頓了頓,才慢慢地道:“你我的關系, 比之蘇清商如何?孰親孰疏?”
黎枝枝不防他提起這茬,微微一怔, 道:“這……”
蕭晏那雙鳳眸緊緊盯著她,其中的意思極其明顯, 道:“你自然是與我更親, 對嗎?”
見黎枝枝並未否認,蕭晏那張俊美的面孔上浮現幾分笑意, 道:“既然如此, 蘇清商一介外人,都收到了你相贈的畫, 我卻什麼也沒有, 會因此心生嫉妒, 不是正常的麼?”
“是人都有好勝心,所以……”他微微傾身,伸手勾了勾黎枝枝的鬢發,饒有興致地道:“什麼時候輪到我呢?枝枝?”
喚她的名字時,蕭晏的聲音放得很輕, 近乎呢喃, 語調卻又是上揚的,透著一股子難以捉摸的意味,讓人忍不住面紅耳熱。
他靠得太近了,黎枝枝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那一縷發絲從蕭晏的指尖滑落, 她的眸子在天光下顯得異常幹淨澄澈, 像江南三月的春水,令人心動。
蕭晏定定地看著她,道:“中秋。”
“什麼?”
蕭晏笑了:“中秋那一日,倘若你還沒想好要贈我什麼,我便自己來取了。”
黎枝枝:……
八月十五日中秋節,今天已經是十二日了。
……
回了公主府,黎枝枝還在琢磨蕭晏那句話的意思,他自己來取?取什麼?
她路過花廳時,長公主剛剛吩咐完管事一些事,招手喚她過去,笑問道:“小五今天帶阿央去找你了?”
黎枝枝點點頭,長公主嗔道:“那孩子,如今真是越來越黏你了,一日沒見著,就跟沒了主心骨一樣,想方設法也要來見你一面。”
她笑吟吟地看著黎枝枝,一雙鳳眼裡透著打趣的意味,語氣卻是意味深長的,黎枝枝心裡忽地一跳,她莫名有一種錯覺,就仿佛長公主這話裡說的不是蕭如樂,而是另一個人……
“阿央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長公主拉著她的手笑道:“也就你不嫌她煩了。”
這句話一出,那錯覺又消失了,黎枝枝搖首道:“阿央不煩人,她很好。”
長公主端起婢女遞來的新茶,道:“說起來,如今她住在太子府裡,樣樣都妥帖,等來日小五大婚,娶了太子妃以後,恐怕就沒這麼好了。”
黎枝枝下意識蹙起秀眉,道:“為何?”
“這還用說麼?”長公主忍不住笑,道:“小夫小妻的,蜜裡調油,哪裡容得下第三個人?”
黎枝枝訝異道:“可阿央隻是太子的妹妹罷了,有什麼關系?”
長公主隻是笑而搖首,道:“不可推己而及人心,枝枝,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永遠不知道別人心裡是怎麼想的。”
黎枝枝聽了,似懂非懂,又道:“倘若太子哥哥娶了太子妃,就讓阿央到公主府來住,好不好?”
長公主失笑,故意問道:“那倘若你也成親了呢?”
“那……”黎枝枝突然福至心靈,道:“之前不是說過麼?我可以招贅的,這樣我就能一直住在公主府了。”
長公主笑問道:“那若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不能招贅呢?”
黎枝枝皺起眉,道:“那就換一個。”
她認真地道:“不是有一句話說,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有的是,他若做不到,就換一個做得到的。”
剛剛進門的蕭晏:……
長公主抬起頭,笑吟吟地招呼他:“喲,小五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