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怪,有人能聽懂嗎?」
「估計是誰塞了錢來表演的吧。」
臺下突然響起一陣掌聲,我的眼神不由自主被沈宵吸引。
他脫了大衣,一身黑色西裝,雙臂放松地搭在椅子邊,雙手輕輕鼓掌。
見沈宵鼓掌,周圍的人雖不明情況,倒也都跟著鼓起掌來。
今天選的曲目是《玉堂春》,整個劇目唱下來要兩個多小時,所以隻節選了最後一個片段,名為《團圓》。
劇目是活動方指定的,剛好我也會唱。
這個劇目,簡而言之就是破鏡重圓,臺詞比較容易懂。
唱的過程中,我發現,看臺下那些剛還在叫囂不解的人,似乎都聽進去了。
甚至在疙瘩音之後,臺下的鼓掌聲一陣高過一陣,我心裡舒服了許多。
這一趟,希望沒白來。
幾分鐘的片段結束,我回了後臺卸妝。
才剛坐下,就有人送上了花。
這一次行程沒有公開,應該不是粉絲送的。ӯʐ
「不用猜了,沈宵的助理送來的。」杜嵐一把塞我手裡,「向日葵,精準拿捏你的喜好,還說沒對你動心?」
「但我喜歡向日葵這件事,也不是個秘密啊。」我解著自己身上的戲服,癟癟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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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公眾人物,喜好當然是透明的。
化妝師忙活了半天才卸掉我臉上的妝。
剛卸完妝,我就被杜嵐拉住了,「走吧,該把你物歸原主了,改日記得把故事給我講完。」
「不用改日,今天就行。」說完,我鬼鬼祟祟走到臺後,尋找沈宵的身影,「我跟你說,我定了機票,咱趕緊回杭城。」
「在找我?要帶我回杭城?」清淡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杜嵐這人,已經退後了幾步遠,「沈先生怎麼過來了?我正說要帶幺幺回您的車上。」
說完這話,杜嵐就把我往前一推,還在我耳邊小聲叮囑,
「去把事情說清楚,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帶保鏢去給你鎮場子。」
我踉蹌一下,差點沒站穩。
抬頭的瞬間,我看見了沈宵半伸出來的手,很快又縮回去,握緊了拳。
當年,他也是這麼緊握著雙拳,被我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扒開。
我嘆了口氣,「走吧。」
10
從會場出來,已經接近十二點了。
我以為他會找一家咖啡廳跟我談,沒想到他直接把我帶回了家。
他率先下車,看著車裡坐立不安的我,
「那啥,我就不進去了吧,你未婚妻知道了多不好。」
「沒有未婚妻。」沈宵突然打斷我的話,低聲道。
「啊?」
「江小姐,我們沈總沒有訂婚。今天晚上隻是江家和季家的家宴。」司機回頭說,「我們沈總為了參加活動,都沒去家宴。」
我愣了愣,看了一眼沈宵,沒有未婚妻,那之前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
沈家太子爺的假新聞,總不至於還有人亂傳吧。
難道是沈宵自己放出來的?這不是戲耍了整個圈裡的人了?
「沒錯,是我放出來的。」沈宵甩了一下手中的佛珠,直接解了我的疑惑,「如果我不說訂婚,你會來北城?」
「這……」還真的不會。
「還不下車?」沈宵手裡的佛珠轉動起來,「怎麼?當年連我的休息室都敢睡,現在不敢進我家了?」
「等等,」我邁出去的腿一頓,猛地抬頭,警惕地看一眼沈宵的房子,「我進去不會出不來吧?你不會囚禁我吧?」
主要是,從這次回來見到沈宵,我就感覺不太對勁。
現在的沈宵,看著我的眼神怪怪的,就那種瞄到一眼他的眼神,我都感覺渾身發顫。
他幾乎是半架著我往他家去。
真的不得不讓我多想啊。
我問出這句話後,空氣都沉默了。
就連沈宵手上的佛珠都停了一瞬。
然後又緩慢地轉動,他還輕笑了一聲,「如果我說是呢?」
我看著他手裡的佛珠,厚重又有些清脆的聲音傳來,我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冒犯你了。」
我在想什麼,他可是沈宵,怎麼會幹那麼沒品的事。
他又不是病嬌。
「沒關系,不冒犯。放心,不會對你做什麼。」
說完,他禮貌側身,讓我出去。
看他這紳士的動作,我再次譴責自己想多。
進屋後,沈宵直接把我領到一個房間。
「這裡有睡衣,你先洗個澡。」
說完就出去了。
等我洗完澡,沈宵準時進來了,一隻手還在擦頭發。
「你來幹什麼?」
「吹風機在你房間。」沈宵說著,徑直走進我房間的浴室,把吹風機拿出來,開始吹頭發。
「你這麼大個別墅,隻有我的房間有吹風機?」
沈宵無奈地看我一眼,「幺幺,看透不要說透。」
吹幹頭發,他又招呼我過去,「幺幺,過來,我幫你吹頭發。」
「嗯?這麼曖昧的事情,不合適吧?」吹頭發這種事,不應該他和自己老婆一起做嗎?
「過來。」
「哦。」
應該隻是吹個頭發的吧?
吹風機呼呼地響著,不知道是不是風太熱,我的臉上開始發燙。
好不容易吹好了,我連忙站起身。
卻被沈宵一把按下,他的雙手按在我臉上,「臉怎麼這麼熱?」
一邊說還一邊靠近我,「總不能是發燒了吧?」
眼看著他的臉逐漸放大,我趕緊閉上眼睛。
然後我就聽到他輕笑一聲,「怎麼,在期待什麼?」
「你、你才在期待什麼!」聽出他的嬉笑,我連忙反駁。
好家伙,臉更紅了。
雖然生過兩個孩子,但我連個戀愛經歷都沒有啊。
沈宵挑挑眉,「我確實在期待。」
我連忙跑開,到沙發上坐下。
「幺幺,你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他搬了個椅子,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樣子。
「說、說什麼。」我眼神躲閃,就是不看他。
「比如說……你為什麼一走了之?你答應了沈家什麼?」
「還有那一晚……有沒有什麼後續?」
沈宵盯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不就是勾引了你一下,還、還能有什麼後續。」我攪著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
絕不能讓他知道我生了孩子,不然不得殺了我?
他沒說話,隻盯著我看。
我被盯得發毛,直接吼道,「怎麼滴!我是拿錢了,我要不把錢都還給你!」
「算了,以後再說吧。」沈宵起身,似乎是對我無奈了,「先睡覺吧。」
說完,就走到我的床上躺下。
「你要在這裡睡?」我站在床邊,不可置信。
他卻一把拉住我,直接覆在他的胸膛上,「對啊,我的臥室剛裝修完,味道大。」
他一個轉身,把我壓在另一邊,「乖,不早了,該睡覺了。」
說完,他親了我一口。
給我親蒙了。
「你又破戒!」
「幺幺,我早就破戒了。」
哦對,是因為我。
我連忙閉嘴。
12
第二天我醒來,沈宵已經不在房間了。
手機一陣震動。
「快看微博!!」杜嵐的吼聲從電話那端傳來。
【江幺幺 京劇】的詞條高高掛著。
我的心咯噔一聲,看高考成績一般點開了詞條。
沒辦法,這個詞條在我剛進娛樂圈沒多久的時候就出現過了。
當時我被罵到差點退圈。
點開我才知道,是有人直接將我昨晚唱戲的視頻發到了網上。
經過一夜的發酵,已經很多人看過。
【哇江幺幺的青衣扮相也太好看了,簡直是最美的蘇三!】
【專門去了解了京劇,江幺幺確實有底子啊,這個唱腔也太好聽了!】
【她是怎麼做到帶這麼厚重的妝,還能看得出嬌媚的?!】
【江派傳人,果然名不虛傳。】
一條條劃過去,竟然沒有一條是在罵我。
雖然有的人指出了我的不足,但也是很專業的點評。
就……像個假的評論區。
「我沒買水軍。不過是有點不正常,一個罵的沒有。會不會是沈宵買的?」
沈宵?
我連忙下樓,沈宵已經坐在餐桌前吃早飯了。
「沈、沈宵,我唱戲的熱搜……」
「我買的。」
沒等我話說完,沈宵就直言道,
「你的戲唱得很好,所以我找人刪了一些不好的評論,隻留下好的。」
「活菩薩!你真是個活菩薩!我一定去佛祖面前多念叨念叨,讓他保佑你!」
沈宵吃東西的手頓了一下,抬頭看我一眼,
「一周後北城京劇團招納新人,我給你報名了,你去試試。」
「嗯?」
所以我要繼續住在他家裡?
甚至說,如果面上了,或許我要留在北城?
那豈不是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怎麼,」沈宵站起身來,向我走過來,「你不願意參加?」
這個……那個……
「行吧,謝謝你哦,你真是個好人。」
我還是答應了,大不了表現差點不被錄取。
13
吃過早飯沈宵就出門了。
打電話和杜嵐交代完事情後,我就開始刷手機。
突然刷到了一個低位熱搜。
【季如瑜與沈家太子爺延遲婚期。】
看完之後,我愣了瞬間。
沈宵說的沒有訂婚,原來隻是延遲了?
【高嶺之花與娛樂圈玩咖大小姐,配我一臉!】
【聽說是因為今晚季如瑜要拿獎,沈宵專門推遲了訂婚期的。】
【季如瑜是怎麼把沈宵拉下神壇的啊,這得是真愛了吧?】
【我們季如瑜可是戰勝佛祖的女人,絕對沒有婆媳矛盾!】
評論區裡,大多數都是季如瑜的粉絲在誇她,也有不少路人在祝福他們兩個。
不自覺地,我一條一條看過去。
還有一個人發了一張照片。
是季如瑜在臺上領獎時,臺下的沈宵笑著望向她。
【作為一個沈宵治了四年的病人,我是第一次見他笑。】
【果然隻有女色最無法抵抗。】
不說網友,就連我,也是第一次見沈宵笑得如此開心。
照片裡,他眼裡燈光閃耀,仿佛全是臺上那人。
最後我刷到了季如瑜的微博。
【感謝粉絲,感謝家人,感謝他。】
配圖是季如瑜一身旗袍,捧著獎杯,還有兩隻握在一起的手。
這條微博,我看了許久。
又自虐一般看了季如瑜以前的微博。
十條裡總有一兩條是秀恩愛的,看得出來,他們很甜蜜。
季如瑜笑得開心又幸福,一如當年。
當年拿到那筆定金,病危的媽媽有機會能做手術,但我最終也沒能留住媽媽的生命。
我將這一切,視為自己的報應。
所以沒再要沈家後面的錢。
我已經做好準備,努力掙錢盡快還給沈家,再好好和沈宵道個歉,請求他原諒我腦子不清醒時做的事。
但我沒料到會懷孕。
那段時間沉浸在媽媽去世的悲痛中,等我覺察到不對勁,肚子已經有些大了。
「孩子都這麼大了,你自己沒感覺嗎?」
醫生移動著 B 超探頭,「看起來得有四個月了,真是不走心的媽媽。」
我咀嚼著媽媽這兩個字,突然開始掉眼淚,「我可以看看孩子嗎?」
醫生把單子打印下來,「看吧,還是雙胞胎,長得很好。」
「要不要聽聽胎心,很有力的。」說著,醫生已經將聲音放給我聽。
「咚、咚——」兩道聲音交錯開來。
「孩子很健康。孩子爸爸呢?沒陪你來?」
或許是看出我的窘迫,她連忙說,
「不好意思。不過,孩子你要留嗎?四個月的雙胞胎,打掉可能會很傷身體,對你的子宮影響很大。很多人至此不能生育了。」
「而且,寶寶們很懂事,我看你也沒什麼懷孕的反應。」
我看著 B 超單子,「這裡是孩子的腿嗎?」
「是啊,四條腿,四個胳膊,抱在一起,看樣子兩個寶寶關系很好呢。」醫生的聲音很溫柔。
我的心也軟了。
不然……就留下吧。
「這是兩百萬,獎勵你勾引沈宵破戒。」
沒多久,季如瑜找到了我,要給我一張卡。
季如瑜好像偏愛旗袍,裊裊款款地坐在我面前。
而我陷入悲傷,無心打理自己,蓬頭垢面。
「我已經拿了沈家的錢……」我有些難堪,還是拒絕了,「那些錢足夠了。」
「不不不,」季如瑜展顏一笑,「這是我獎勵你的。」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他破戒了,別人才有機會啊。」
「我告訴你哦,沈宵他,從來沒有女人靠近過。」
「高中那會我倆坐同桌,他恨不得離我八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