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眨了眨眼睛。
顧峄城又說:“安安長大之後,會碰到很多事情,可能在學校被其他同學欺負、可能收到小男生給的情書,反正不管是什麼事情,好的或者不好的,都要跟爸爸說。爸爸不會笑話你,也不會批評你,隻會和媽媽一起給你想辦法解決問題,知道嗎?”
“爸爸是安安最好的朋友。”他又說。
小團子似懂非懂,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伸出小手指和爸爸拉鉤。
拉了鉤鉤,就是最好的朋友,她答應爸爸啦!
【顧總這麼說是對的,我小時候被同學霸凌,回家不敢告訴爸爸媽媽,都是自己一個人硬撐著熬過那段時間的。】
【抱抱樓上的姐妹,我小時候也這樣,不是和父母不親近,隻是確實沒想過什麼都要告訴他們。】
【腦補一下,如果安安長大後真的收到小男生的情書,跑回家拿給顧總,顧總可能會氣壞了,哈哈哈。】
【隻有我一個人好奇安安要表演什麼嗎?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因為村子裡大多是老人和小孩,晚上的氣溫又會驟降,節目組便決定在午後陽光最舒適宜人的時候辦完最後的演出,和大家說再見。
簡易的舞臺搭好之後,村民們都很開心,一個個都要上前看一看,但是工作人員請他們上臺給他們拍一張照片,大家就又不好意思了,紅著臉回小板凳上坐好。
節目正式開始。
先出場的是容柏和容玥,他們演的是一段小品。這是十幾年前春晚上的一段小品,在場的老人們都看過,看著兄妹倆詼諧的表現,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
【他們是真的用心了啊!】
【應該準備了好久,臺詞念得真溜,一點都不打磕絆。】
【經過這次的節目,我對這兄妹倆真的改觀了,本來以為他們倆一個是大少爺,一個是大小姐,沒想到他們倆不管是幹農活的時候,是對待溫小文的事情,還是現在表演節目,都很有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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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柏和容玥剛上臺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兄妹倆大眼瞪小眼,扭扭捏捏的。可慢慢地,看見臺下一張張樸實的笑臉,他們逐漸進入角色,越演越自然,心中成就感滿滿。
小品結束,臺下掌聲雷動,幾個老大爺爽朗的笑聲回蕩著,遲遲沒有停下來。
下一個上場的該是章如萌和韓溫宇夫妻倆。章如萌沒有什麼才藝,早在幾天前就撺掇著韓溫宇獨自上臺。
此時,熟悉的伴奏聲響起,老人們一臉驚喜,這不是他們那個年代的歌嗎?
韓溫宇的一首《東方紅》,唱得鏗鏘有力,臺下老人們跟著一起哼,回想起那段歲月,甚至有人一時感觸,紅了眼眶。
前邊兩個節目都是大人愛看的,好多小朋友們都坐不住了。
他們的小屁股一會兒離開板凳,一會兒又坐下,直到安安一家上臺時,才好奇地睜大眼睛。
安安和她的爸爸媽媽,打扮成佩奇一家的模樣。
在座的小朋友們平日裡雖然是跟老人家一起生活,但爸爸媽媽偶爾會回來,他們回來時,孩子們就可以看動畫片。幾乎沒有哪個小朋友是不認得佩奇的,看見安安一家的模樣,孩子們激動地站起來。
“是佩奇!”
“那個是豬爸爸和豬媽媽!”
安安穿著粉紅色的小開衫,頭上帶著佩奇的頭套,挺著小肚皮,上臺和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小豬佩奇。”
小團子好高興,在凜雲村,她雖然沒有見到小豬仔,但現在她自己就是小豬啦!
她指了指顧峄城,繼續學著動畫片裡的臺詞,奶聲奶氣地介紹:“這是我的爸爸,豬爸爸。”
安安話音剛落,看著爸爸的模樣,小手悄悄指了指他的肚子。
顧峄城秒懂,立馬挺起自己的肚子,“哼哼”兩聲:“我是豬爸爸。”
臺下的小家伙們立馬被逗樂了,笑聲清脆響亮。
“這是我的媽媽,豬媽媽。”安安又指了指莫穗,笑容甜甜的。
莫穗頂著個豬媽媽的頭套,有些放不開。
隻是一個轉眸,她看見安安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趕緊挺起肚子。
臺下孩子們純真的笑臉太美好了,莫穗不自覺地挺起肚子,皺著鼻子“哼唧”兩聲:“我是豬媽媽。”
豁出去了!
這個節目,是安安一家認真編排的。
講的是小豬佩奇和爸爸媽媽一起去凜雲村玩耍,認識了好多小伙伴的故事。
他們將在村裡幹的活兒都編進去,比如採收馬鈴薯、蜜桔,拉著籮筐去賣的一幕幕,演得賣力又精彩。之後,是“小豬安安”介紹自己在村子裡認識的朋友們,小團子將臺下的小朋友們都請上來。
安安一聲一聲地喊,喊了小文哥哥、萌萌姐姐、小番茄、花花妹妹……
小朋友們上臺之後,才發現臺上角落有一個小水坑,大家一起玩《小豬佩奇》裡跳泥坑的遊戲,不亦樂乎。
孩子們童真稚嫩的小臉,讓直播間前的觀眾們都不自覺露出欣慰的笑容。
【節目組居然能想出在臺上做一個小水坑!】
【所有小朋友都愛玩跳泥坑的遊戲,我確定!平時帶我小侄女出去玩的時候,一到水坑邊,我就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生怕她去跳!】
【小豬安安一家太可愛了,她在跳,爸爸媽媽就看著她笑,小倆口溫柔的眼神都快要把我融化了。】
臺下的老人們並不懂這個節目,也不理解孩子們的遊戲。
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被這些小家伙們的笑聲所感染。
三個節目都結束了,時間隻過去三十分鍾而已。
觀眾們和村民們都以為節目已經到了尾聲,正有些遺憾,忽地見節目組往臺上放了一個機器。
“這是什麼啊?”一個老奶奶好奇地問。
孟奶奶看清楚之後,激動道:“這是廣場舞機,我在我兒子家小區門口見過!”
節目組為了豐富老人們的娛樂活動,給他們送來一臺廣場舞機,配套的還有一些腰鼓、扇子之類的。
土味歌曲響起時,老人們都還不知道該怎麼做,早就已經做好準備的工作人員們直接教他們跳起廣場舞。
性子活潑外放一些的老爺爺和老太太跟著工作人員活動起來,跳得說不上好,像是做廣播體操似的,可臉上都洋溢起了喜悅的笑容。
也有不樂意跳的,隻背著雙手站在一旁看熱鬧,比如以溫大爺為首的老爺爺們。
孟奶奶樂呵呵地對溫大爺說:“上去跳跳唄,我們老年人就該多動動!”
“我哪會這個!”溫大爺說。
孟奶奶說要教他,溫大爺哪好意思,趕緊加快腳步跑回家去了。
回到家,他才發現,自己的床頭放著一個手機,是家裡借住的兩個年輕人用的那種智能手機。
他一愣,連忙拿著手機往外跑,在人群中找到容玥。
“你這小姑娘,怎麼把手機放我床頭了?”溫大爺問。
容玥笑吟吟道:“這手機是送你的,我問了小文媽媽,自作主張拿你的身份證號辦了個微信,以後你就能拿著這手機跟小文他爸爸媽媽視頻通話了。”
溫大爺立馬著急了,像是這手機燙手似的,要把她還回去:“這可不成!手機很貴的,我不能收。”
“這是舊手機。”容柏走過來,指著手機後面的幾道劃痕,“是我原先用的,都摔了好幾回,舊了,早就想換了。溫大爺,我把裡面的資料全都刪除了,以後你就用這個跟孩子爸媽聯系,小文一惦記爸爸媽媽,就能看見他們。”
“舊的也貴……”溫大爺念叨著,但也確實心動了,把心一橫,“多少錢?我把錢給你們。”
“這個——”容柏剛要開口,就被妹妹的聲音打斷。
“八十塊錢!”容玥說,“我哥上回想把這手機賣了呢,收二手機的老板說隻能賣八十!”
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好說歹說時間。
容玥和容柏幾乎快要磨破嘴皮子,才終於說通了他,接過他遞來的八十塊錢。
等到給了錢之後,溫大爺低頭搗鼓著手機,就像個老小孩一般興奮。
節目組原定是在下午三點結束節目,和觀眾們說再見。
隻是誰都沒想到,嘉賓們都有些不舍,又在村子裡多待了兩個小時。
太陽快要下山的時候,節目才正式結束。
夕陽之下的凜雲村,格外的美,直播間的屏幕上,是嘉賓和村民們說再見時真誠的笑臉。
“孟奶奶,下次來安安家裡玩呀!”小團子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孟奶奶一口答應:“沒問題!”
太陽下山了,嘉賓們收拾好行李,坐上節目組的車。
這檔綜藝節目結束了。
【通過這檔節目,知道了留守老人們和留守兒童們平時有多孤獨,希望老人家們能把節目組送的廣場舞機用起來,像我家樓下的老頭老太太們一樣沉迷跳舞。】
【肯定會的啊,剛才就有不少人跳得很開心了,現在節目結束了,沒有攝影師拍攝,會有更多人參與進來的。】
【剛才節目官博還說,嘉賓們商量過後,願意出錢捐一批繪本,給孩子們在凜雲村建一個小小的圖書室。這真的是良心節目組和良心嘉賓了!】
【節目圓滿收官啦,習慣了每天看見章如萌、韓導、容柏容玥兄妹倆和安安一家,突然不知道明天該看什麼了。】
……
傅長鳴的案件在北城市人民法院開庭審理。
坐在旁聽席上的鄭昭昭,不再像平日裡那樣高調打扮。
她確實擔心傅長鳴。
在一起那些年,他們的相處愉快而又充滿著激情,而且傅長鳴對她很大方,給她買房買車買包買珠寶時,連眼睛都沒眨過。
她不年輕了,還帶著一個孩子,從來沒有靠自己掙過錢。
如果他入獄了,她該怎麼辦?
她怕自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依靠。
鄭昭昭不懂法律,但旁聽了這麼長時間,多少也能感覺到局面對傅長鳴不利。
而且,她看見了他。
被告席上的傅長鳴,瘦得嚇人,還一直在咳嗽。他的神情偏執而病態,與她對視時,雙眼是空洞的,完全不像平時那樣運籌帷幄。
有那麼一瞬間,鄭昭昭懷疑他的身體出問題了,而且問題不小。
如果傅長鳴真的入獄,還能東山再起嗎?
甚至,他還有命出來嗎?
鄭昭昭不得不為自己考慮去路。
不自覺之間,她將目光落在左前方一道單薄的背影上。
姜語歌也來了。
姜語歌很瘦,長發挽起,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她身上穿著的衣服精致講究,是鄭昭昭喜歡品牌的最新季限量款。
忽然之間,鄭昭昭的眸光動了動。
無論如何,傅家煜是傅長鳴的兒子。
姜語歌是傅長鳴的太太,就該出錢養這個孩子。
刑事案件有當庭宣判的,也有定期宣判的。
被告席上的傅長鳴面色蠟黃,渾身仿佛都沒了力氣。蔣律師說過,數罪並罰,他應該無法脫罪。
這段時間,他在看守所受了太多的罪。聽人說,真正入獄之後,過得比看守所還要難。
他害怕,甚至恨不得立馬結束自己的生命,但看守幹警管得很嚴,不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
傅長鳴是風光過的,因此現在的他,隻覺得生不如死。
案件的審理時間不長不短,終於,到了要宣判的時候。
法官宣讀判決書。
“被告人傅長鳴——”
……
案件宣判,傅長鳴犯拐騙兒童罪、虛假出資、抽逃出資罪等多項罪名,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十三年。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姜語歌閉上眼睛,深深地舒了一口氣。
她要親眼看見他坐牢,才對得起死去的芝芝。
姜語歌從法庭出來。
陪同她前排的馮律師說道:“姜女士,我的車在前面,捎你一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