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敏早早就被揪到床上睡覺,但小耳朵卻很靈敏,豎得高高的,聽電視劇裡的動靜。後來到了學校,她就一本正經地告訴莫穗,以後長大了,她們也要追劇,整日整夜地追,還得邊吃燒烤邊追!
隻不過現在,吃燒烤是不可能的,她們都必須保持身材。
“喝水吧。”莫穗說。
周明敏輕輕嘆氣,心不甘情不願地拿了兩瓶水。
房間裡,兩個影後盤腿坐著看電視,一人拿著一瓶礦泉水。
看到興頭時,她們舉起礦泉水瓶,咕咚咕咚灌下去。
雖然礦泉水淡而無味,但好歹,她們完成了兒時的大半夢想。
……
第二天一早,安安醒來時,媽媽不在身邊。
喬果守在房間裡,翹著二郎腿玩手機。
見到小團子醒了,她笑吟吟道:“早上好呀!”
喬果剛接到通知跟莫穗進組時,被自己爸媽一唬,還以為帶孩子是多難的事情。可沒想到,原來帶孩子這麼輕松!
安安簡直是小天使,不哭不鬧,一大早醒來,自己換好衣服,刷臉洗臉什麼都會,甚至連吃早飯時,都不用人操心。
此時,小團子用手拿著包子,一咬一大口,吃得倍兒香。
邊上有牛奶,也有豆漿,她一會兒喝這個,一會兒喝那個,喝得臉頰都鼓鼓囊囊的,再滿足地吞下去。
喬果都要看笑了,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等吃完早飯,姐姐就帶你去片場。你媽媽先去了,今天她比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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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很早就已經去片場了嗎?”安安問。
“是啊,早上四五點的時候就去了。”
安安對時間沒有概念,但猜那一定特別早。
喬果說:“別看當演員的光鮮亮麗,其實工作時也是起早貪黑的。早上六點的戲,你媽媽四點多就得起來喝黑咖啡消腫,再做妝發,時間特別趕。”
安安用力點點頭。
媽媽很辛苦,她要乖乖的,自己陪自己玩!
早飯後,安安給爸爸打電話問好,再次得到一個任務。
“你幫爸爸盯著導演,一有特殊情況就要匯報。”
安安聽明白了,拍著小胸脯答應下來。
……
接下來一連數日,安安都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導演叔叔身上。
隻要一有個風吹草動,她立馬就記在心底,因為爸爸說了,安安是爸爸最棒的小眼線。
小眼線怎麼能失誤呢?
保證完成使命!
隻不過,直到自己的戲份結束那天,安安仍舊沒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甚至,她根本不懂“眼線”的意思。
媽媽太忙了,實在沒有時間解答她的問題,小團子就隻好去問賀啟勝。
這段時間,安安和他相處得還不錯。
一是因為在莫穗演戲時,她總會搬一張小板凳,坐在導演身邊和他一起看媽媽的表現。
二是在周明敏好幾次的護犢子行為之後,賀導在安安面前會始終保持慈祥笑容。
並且,片場裡的小朋友實在是太多了,好多人一站在賀啟勝面前,就立馬把腦袋埋下去,連話都不敢跟他說。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時間一長,他決定避免這些麻煩,而改變自己,就從刮胡須開始。
從那之後,賀啟勝不再是小朋友們眼中嚇人的可怕叔叔。
“導演叔叔,什麼是眼線?”安安湊到賀導面前,小聲地問。
賀啟勝正在忙,聽見聲音,轉頭看向這個孩子。
小朋友的皮膚雪白雪白的,五官精致漂亮,在劇組將近十天的時間,一點都不鬧騰。
他就是再討厭小孩,也沒辦法對她發脾氣。
隻是他現在確實很忙,便擺擺手,敷衍道:“你去問化妝師。”
安安聽話地點頭,踢著小短腿跑去問化妝師。
化妝師耐心地扒拉著她的眼皮,告訴她:“眼線是一條長長的線,畫上之後,眼睛就會又大又漂亮。你看,在內眼睑的位置畫,叫內眼線。貼近睫毛根部,但在根部以上,就叫外眼線了。不過安安不能畫哦,因為你還小,眼線筆和眼線液可能會傷害你的眼睛。”
小團子自豪地說:“化妝師姐姐,安安不用畫眼線,因為安安自己就是小眼線!”
說完,她又“噠噠噠”跑走了。
化妝師聽不明白,問邊上的同事:“你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同事聳肩:“不知道啊,孩子嘛,說話總是不著邊際的。”
化妝師滿腹狐疑。
不,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
到了下午,安安繼續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捧著下巴,考慮一個新的問題。
她是內眼線還是外眼線?
孩子的表情太嚴肅了,引起賀啟勝的注意。
突然之間,他開始檢討自己。
是不是因為早上時他的語氣太不耐煩,傷到她的小自尊了?
猶豫之下,賀啟勝轉頭看了一眼場記,對安安說:“你上次是不是想玩那個?”
小團子一聽,眼睛立馬像小星星一樣亮了。
她高興不已,用力點頭:“想呀!”
賀啟勝對場記說:“讓她試試吧。”
從莫穗和周明敏的角度望去,正好見到安安屁顛屁顛地跟在場記身邊,學習場記板的使用方法。
對於小孩子來說,一切都很新鮮,不管是什麼,她都願意嘗試。
也正是因為這樣,莫穗才會讓她拍廣告和電影。
在安安長大之後,這一切都會變成難得而有趣的童年回憶。
“真沒想到賀啟勝居然會讓安安玩這個。”周明敏說,“我記得他這個人好討厭,邋裡邋遢又兇巴巴的,誰知道對小孩子居然有耐心。”
安安玩了一下午的場記板,感覺自己仿佛變成小場記,玩得可開心了。
其他小朋友也想玩,但並沒有靠近。
隻有她的好朋友小餅幹默默地蹭過來,又默默地縮回去。
見好朋友同樣想參與,安安眼巴巴地看向導演叔叔。
賀啟勝:……
“隨便隨便。”他沒好氣道。
小餅幹也高興壞了,兩個小朋友一起跟在場記身邊,認真地等待機會。
“安安,我拍過好多次電影,從來沒有玩過這個!”
“小餅幹,你還演過什麼哇!”
“很多很多角色,但是我全都忘記啦。不過,好像都是演別人的女兒!”
“原來是這樣呀!”
下午的拍攝結束後,是晚飯時間。
晚上要拍夜戲,現在就空出不少時間,周明敏有點饞,約莫穗去邊上的日料店吃飯。
“明天安安爸爸就要接她回家了,我們帶孩子去吃頓好的。”周明敏說。
想到要回家,小團子依依不舍,不過她從來沒有吃過日料,注意力立馬就被吸引了。
“店裡都是刺身,孩子能吃什麼?”莫穗問。
周明敏沉吟片刻:“肉、肉松小卷?”
“哇!安安最愛吃肉松啦!”小團子歡呼起來。
周明敏挽住莫穗的胳膊,拉著她往外走:“去吧去吧,還有黃瓜小卷呢。”
聞言,賀啟勝也走過來。
他看了一眼手表,說道:“還來得及,我和你們一起去吃。”
周明敏沒吭聲,仿佛被當頭澆了一大盆涼水,心不甘情不願的。
……
小眼線安安看見這一幕,但是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的心底就隻有肉松小卷和黃瓜小卷。
原來壽司是卷的嗎?
直到去日料店的路上,電話手表一振動,她才想起爸爸給的任務。
安安接起電話:“爸爸!”
她們都坐在賀啟勝的車上,車後座坐了安安、莫穗和周明敏,有點擠。
小團子稍稍動了動胳膊,一不小心,手表的攝像頭就坐在自己左側的媽媽拍進去了。
顧峄城笑著問:“你們要去哪裡?”
“我們和導演叔叔一起去吃日料啊!”安安回答。
顧峄城石化了。
這時,安安才想起,自己忘記給爸爸匯報今天發生的事情了。
於是她一板一眼地說:“今天我玩場記板了,場記板一敲,發出的聲音是‘啪’一下,很好玩的!”
顧峄城強顏歡笑:“是嗎?”
“是呀!導演叔叔好好哦,他同意我玩的,還同意小餅幹一起玩啦!”安安說。
顧峄城眯起眼睛,忍不住問:“你不是說導演叔叔最兇了嗎?”
“導演叔叔不兇了,他把胡須刮了,大家都說好帥哇!”小團子繼續說。
顧峄城:……
完蛋,小眼線被一個場記板收買了。
正在開車的賀導抬起眸,看了一眼車裡後視鏡中和爸爸聊得眉飛色舞的小團子。
賀啟勝聽過顧峄城的名字,年紀輕輕的他,就能接管君亭集團,不僅僅穩住集團業績,股價還穩步上升……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有耐心聽孩子說這些無聊的話?
不理解。
“好。”顧峄城打斷安安,“爸爸還要忙,先不聊了。”
等到顧峄城掛斷電話,賀啟勝才覺得,這才像話。
一個大忙人,哪有興趣聽導演叔叔帥不帥。
另一邊,顧峄城掛斷電話之後,眸光沉下來,拿起一支筆又放下,修長的手指在在辦公桌上無規律地輕敲。
正好拿著文件走進辦公室的方助理雙腳一僵,也不知道該不該進來。
每一次,顧先生感到煩躁的時候,指尖都會敲擊辦公桌,而且還會揉眉心……
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先轉身出去的,隻是都已經敲過辦公室的門了,又扭扭捏捏地跑回去,會不會正好往槍口上撞?
方助理隻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每走一步,他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直到,他看見顧先生真的揉眉心了,心頭一沉。
就在這時,顧峄城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