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喜歡你。」封野額頭上有汗,低頭吻我。
這個吻被他由淺加深,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寧嘉,你這個小醉鬼,下次不許再喝酒了。」
我:……
我有些絕望,會不會……這次我和他一起回不去了?
18
我和封野成了男女朋友。
既來之則安之,找不到醒來的辦法,我隻能挨個試。
根據經驗,當嘀嘀聲響成一串時,我才能脫離系統,有時候腦中出現白光都不頂用。
我老老實實開始在夢裡寫稿子,處理工作。
每天在咖啡館碼字,順便等封野下班,風雨無阻。
一開始,封野高冷拒絕,但其實心裡很開心。
後來,他開始心疼我,每天都盡量早點下班。
有時遇到下雨天,他撐傘和我一起走,會突然找個地方避雨,停下來替我溫暖凍僵的手。
我看著這麼好的封野,突然就很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否則,一旦回到現實,我們的感情出現巨大的兩極落差,我會很難承受。
「封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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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輕輕拉住他的衣角,低聲問他:「我今晚可以留宿嗎?」
關於刺激他神經這件事,我試了無數種方法,隻剩下最後一個,也是尺度最大的一個。
今晚,我想試一試這個。
封野眼神變了,他敲了敲我的腦袋:「寧嘉,你到底是愛我,還是饞我身子?」
我憋紅了臉,像個即將爆炸的氣球。
我也不想啊……
主要是過了這麼久了,試了各種方法都沒進展,到了後來,甚至連那熟悉的「嘀嘀嘀」聲都不再出現。
我真的非常害怕。
「……你肯定不愛我,要不我們分手吧?」
封野皺起眉頭:「寧嘉!」
他生氣了,停在人行道上。
「寧嘉,我在你心裡,是不是能共度一生的人?」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是。」
封野,你是我高攀不了,但願意傾盡所有去拯救的美好。
19
分開前,封野給我發來一個地址:「明天九點,這裡見。」
我看著地址,印象裡是酒店一條街。
我心情難受,氣自己竟然要走到這一步,逼封野和我那樣那樣。
正在嘆氣時,手機聲響,我又接收到一條新消息。
「記得帶上所有證件。」
好嘛,不愧是人民警察,開個房都要帶齊證件,以防被掃黃的同事抓。
第二天,我百感交集地趕到目的地,結果看見封野站在路邊。
我把視線稍稍一移,看到掛著的招牌竟然不是酒店,而是民政局!
封野認真問:「戶口簿帶了嗎?」
「帶、帶了……」
眾目睽睽之下,封野牽住我的手,帶著我拍照、簽名、蓋章。
直到把結婚證拿到手時,我還一臉的震驚。
封野看我發呆的樣子,竟然在笑。
他嘴角透出的那種開心,藏都藏不住不住。
「寧嘉。」
「嗯,啊?」
「現在合法了,我們回家。」
當晚,我坐在他的臥室裡,緊張到摳手。
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嘉嘉,幫我拿一下褲子。」封野突然喊。
「哦,好!」
我慌慌張張給他送褲子,卻被一雙大手拽進了浴室。
我抬頭,撞上封野帶笑的眼睛。
「進來玩玩?」
我腦裡轟了一聲,緊接著,整個世界響起了無數聲「嘀嘀嘀」……
封野皺著眉頭,他似乎也出現了異常。
在這樣的痛苦中,他親吻我:「寧嘉……」
巨大刺激之下,我的腦袋閃過陣陣白光。
在我的意識被剝離出 VR 醫療系統的瞬間,似乎聽見他苦笑一聲,說:「寧嘉,我終於明白你和我說的那些話了,原來這真的隻是一個夢……」
「但是你放心,我會努力醒來,不會讓你白來一趟,我會拼盡全力,到有你的地方去找你。」
我在意識混沌中流下了淚。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這陣子,我總是無法強烈激活他的意識,原來真正的秘密是……要他真的心甘情願醒來,清晰知道這隻一個夢,唯有他的求生欲,才是破解萬物之法。
「嘀嘀嘀」……
特殊的提示音越響越密集,我終於緩緩蘇醒。
「寧嘉!寧嘉!」閨蜜在大聲喊我。
不遠處,封野那邊也嘈雜聲一片,我似乎聽到封野爸媽的哭聲。
他們高喊著:「醒了,醒了!」
「寧嘉……」
封野喊了我的名字,那邊驀然安靜。
大家忽然都往我這邊看。
我擦幹眼淚:「可以扶我過去嗎?」
閨蜜心疼看著我,攙扶我過去。
我一坐下,就對上了封野的視線。
他還很虛弱,目光卻又拽又灑脫,是我熟悉的那個味道沒錯。
他拼盡全力,抬手輕敲了一下我的腦袋瓜子。
「疼!」我哭著說。
他低聲笑:「爸,媽。」
「兒子!」叔叔阿姨焦急回應,然後大家便看到他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我。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領了證的妻子。」
我眼裡都是淚,緩緩點了點頭:「對。」
番外:
我們後來真的去補領了結婚證。
我們請他所裡的同事吃飯,大哥們一直在樂呵呵地笑。
「寧嘉啊,其實封野記得你。」
封野瞪了他一眼,大哥皮厚,偏要說:「剛領完三等功那會,我看到他有一次刷新聞,看到你的採訪,還去看了你編的電視劇來著。」
我捂著臉,大哥繼續笑我:「你寫那什麼愛情偶像劇,裡面還有個角色是警察小哥哥,也叫什麼『野』,哇,一脫衣服八塊腹肌!那不就是我們封野嗎。」
完了,我捂著臉,這頓飯吃不下去了。
我偷偷看封野,他輕輕翹著嘴角。
我隻好承認:「對,就是以他為原型來著。」
警察大哥:「我那時候就鼓勵封野,讓他和你見見面,說不定有結果,遭到他拼命抵抗。」
「……」
警察大哥:「你別看他又年輕又帥,原則堅定得很,像個老頭子似的!」
我看見明亮的光線下,封野低著頭,他薄薄的耳朵都泛起了一圈粉紅色。
封野-番外:
1
兩年前的那一天。
小村莊裡很靜謐,知了聲陣陣,青石板道上長滿了青苔。
我偽裝成遊客,在這個小鎮裡出任務,巡邏到一處民居時,我看見一個女孩抱著電腦,站在樹下出神。
她臉上有小酒窩,舉手投足透著一股甜美的秀氣,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我靜站看了一會,然後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樹下抱電腦的人動了動,她似乎聽見了什麼聲音,朝前走去。
前頭有拳打腳踢的聲音,還有人在哭求大叫著「我會還錢的,別打了,求你們了!我還會贏回來的」。
我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晚上還有收網行動,絕不能打草驚蛇,我謹慎地看著前方,順便盯著她。
她似乎也嚇到了,我以為她會尖叫、痛哭流涕、撒腿狂奔的時候,她卻格外冷靜,抱緊了電腦後退幾步。
她躲起來,直到聽清了前面的對話,見證了這撥人的窮兇極惡,她的臉色由紅變白。
我看見她偷拍了幾張圖,還錄了音。
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想著保留證據。
呵,真是聰明又有趣。
我原本怕她遭受意外,我不得不出手阻止,導致此次行動提前暴露,現在放心了,卻也同時記住了她。
令我意外的是,晚上收網行動時,她卻成為了人質。
一個混混拿著菜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一臉驚恐卻又極力鎮定。
這是我第一次和她面對面,她腿都抖成篩子了,雙眼含淚,卻還滿臉寫著「我不怕我不怕,你們來吧。」
我和她的視線對上的一刻,我心裡也好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放開她,欺負女孩算什麼事,我願意替她。」
我穿著便服,眉頭一挑,像極了無害的遊客,混混們被我嘲諷得猶豫了一下,就在這一瞬,我沖上去搶刀,用擒拿術摁住對方。
隊友們也在這一剎湧上來,集體擒人,沖突混亂中我救下了她,但也為她挨了一刀。
滾燙的血從胳膊上流下來,浸濕了指尖,我護住她的地方,肌膚相親,溫度徒然升高,她流淚哭著大喊救命,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不理智、不冷靜的呼喊聲,全是為了我。
「有人受傷了,有沒有醫生!!」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狼狽得不像話。
「我沒事。」我輕輕安撫她。
結果這個女孩,看到圍毆現場都冷靜取證的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她一遍遍地說:「剛才那一刀,是往我脖子上來的,如果不是你救我,我今晚就死在這裡了。」
「封野?你叫封野對嗎?」
他聽到我的隊友喊我的名字了。
我實在不想看她哭鼻子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嗯。」
「我記住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皺著眉頭:「嗯。」
雖然我嘴上雲淡風輕地應著,可心裡想的卻是:受傷真的好疼啊,女孩哭起來的樣子真是軟軟的,讓人真想欺負。
我勾起唇,拽拽地說:「別再哭了,頭疼。」
後來,我真的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再後來,我在醫院聽同事說,那天被我救下來的人質竟然是位編劇,現在幾部大紅的電視劇都是她寫的。
她出現在那麼偏僻的花園民宿,其實是為了封閉式創作。
不知道為什麼,我忍不住笑了,那瞬間竟然有點「與有榮焉」的感受。
2
後來她來醫院看來我兩次,每次都是眼眶紅紅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了一眼就心慌,呼吸也有點急促,煩躁得想轉頭。
我怕我忍不住把她抓到面前,狠狠揉她的頭。
「我沒事,你別沒事總往我這跑。」耽誤你工作。
我其實是這個意思,可是她聽著卻應該是另一種意思,以為我煩她。
後來,她確實來得少了,病房裡卻多出了她熬的粥。
有一次我走出病房找她,卻遇到她在醫院走廊拐角和護士說話。
護士:「寧小姐,你對封警官真好。
」
「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嘛。」寧嘉笑容滿面,樣子卻很幹凈、很坦蕩。
那一刻,我的腳步停了下來。
是啊,心有雜念的人,從來隻有我一個。
隨後我迎來了個人榮獲三等功的消息,寧嘉不再來,生活也漸漸回到了正軌。
再後來,我偶爾刷新聞會看到她,也去看她寫的電視劇。
「喲呵,幹什麼呢?你小子也看偶像劇啊?」
周哥逮著我幾次,把頭也湊過來一起看:「哎喲,這不是你上次救的那個女孩寫的嗎,這劇情刺激哈,怎麼親起來了,還脫衣服了?還有八塊腹肌,不過還是比你身材差了點。」
兩個大男人看戀愛片段,更尷尬的是:劇裡那個和我同名的角色,做出了性感的表情。
我不看了,幹脆把屏幕摁掉。
周哥哈哈大笑,慫恿我去追寧嘉。
「小姑娘明顯記得你,你去見她一下?」
「不去。」
「去見見,說不定有結果呢?」
我十分嚴肅對周哥說:「你當我們人民警察是幹什麼的,幫了群眾要挾恩圖報嗎?不去!」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哥也就開開玩笑,怎麼還惱火上了呢?」
我不理周哥,周哥帶我去喝酒,當天晚上我就醉了。
後來……
再後來……
寧嘉真的在我生活中消失了,那件事伴隨著她這個人,一起漸漸淡出我的生活。
3
我陸續破了幾個案子,也成了組裡的骨幹,直到那天下班,一輛飛馳而來的車,還有刺眼的遠光燈,徹底打破我平靜的生活。
我好像做了個漫長的夢,夢裡的我依然在執勤。
有個女孩一臉害羞,百米沖刺似的撞進我懷裡,還說:「如果我說……真的不是我主動的,你相信嗎?」
我啞然笑了,看著她一次、兩次、三次……
強大的力道,將她柔軟的身體嵌入我的胸膛。
「站好了。」
我嘴上說著不,心裡卻默許了這命運的安排。
這個夢仿佛很冗長,我在夢裡喜歡上她,卻又失去她。
「寧嘉!」
我一次次來到她住的地方,到處找她,可哪裡都是空蕩的黑暗,周圍隻有我一個人。
這一刻,某種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就好像……心有雜念的人,從來隻有我一個。
後來,我再次遇見她,我牽著她的手,看著她鬧,陪著她笑。
我知道她喜歡我,可有時候我穿過她的視線,卻又覺得她喜歡的並不是我。
她隻是透過我,喜歡另一個人罷了。
下雨時,我替她撐傘,我捂住她發涼的手。
我看到她感動地笑,卻在下一瞬間,又看到她悵然若失,好像失去全世界一樣。
「寧嘉,我在你心裡,是不是能共度一生的人?」
我看見她思考了很久,然後點點頭:「是。」
這一瞬間,我突然就不想再多問什麼了。
我心裡隻有一個聲音,這輩子陪在我身邊的人,隻要是她寧嘉就好。
我們領證,我把她拐進了浴室,就在吻落下來的那一瞬間,我又聽到了那串久違的「嘀嘀」聲。
一切終於真相大白,原來我這條命是寧嘉救的。
寧嘉喜歡的那個人,原來一直都是我。
她的開心是因為我,她的心動是因為我,她的患得患失也是因為我。
「寧嘉,我終於明白你和我說的那些話了,原來這真的隻是一個夢……」
「……我會拼盡全力,到有你的地方去找你。」
我獨自行走在黑暗之中,像攀登一座永不見頂的山峰,最後我竭盡全力撕開了一個口子,終於找到那片亮光。
我虛弱地睜開眼,喊了一聲:「寧嘉……」
4
後來寧嘉真的和我領了結婚證。
領證前一天,她跑到我家樓下,表情還有點害羞。
「封野。」
「嗯?」
「那個……我們真的要結婚啊?」
「怎麼,不想結?」
我拽拽一笑,看到她臉都紅了。
看著她這個模樣,我迎著夜風,終於忍不住把她撈進了懷裡,狠狠地揉她的頭。
「不想結也晚了,寧嘉,我們已經見過父母了。」
「那、那天……」
「嗯,科研院的人都見證了,你自己說過的話,要記得算話。」
說完,我低頭在她耳邊親了一下。
寧嘉燒透了臉,最後默默哭了。
度蜜月的時候,我們選擇自駕遊,車子行駛在獨庫公路上,窗外是延綿的雪山。
夕陽落下的時候,最後一抹昏黃落在了寧嘉的臉上。
我聽著車裡的歌,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手牽住了她的手。
晚上,夜宿在木屋小鎮。
外頭是漫天星光,屋內暖意洋洋。
寧嘉剛從浴室走出來,她看著我,有點緊張。
「在想什麼?」
我拍了拍身側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從夢裡出來以後,我們相處得並不多,從時間上來說,確實有點快。
寧嘉有一點拘謹:「封、封野,我該叫你老公了對吧。」
「不想叫我老公,你想叫什麼?嗯?嘉嘉。」
她的臉噌地紅了。
我故意問:「難不成,叫救命嗎?」
我勾起了唇笑,然後在她的怔愣中掀起被子,把兩個人都裹了進去。
雪白的被單下,我把自己送到她面前,說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話。
「很早以前,我就對你動心了,知道嗎。」
我的妻,寧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