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江斯硯好像真的生氣了。
他已經一個星期沒讓我去他倆睡覺了。
對於他這種極其怕黑的人基本上隻要我沒事他都會讓我去他家住,入職這三年,我在自己家的時間都沒有在他的家時間長。
我想去哄他吧,可是他表現的又是很正常,完全不像生氣,我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問他沒生氣為什麼不讓我去你家住,這跟沒話找話一樣。
煩死了。
我調著咖啡,快要把勺子掰碎了。
那頭兒已經把宋仁何叫去辦公室半個小時了,我踩著椅子透著玻璃往裡看,宋仁何在那張牙舞爪的不知道說什麼呢,像是要使盡渾身解數一般。
而江斯硯翹著腿,臉色冷淡,傲骨凌凌的像是誰欠他錢一樣。
跟喜歡的人都這麼冷淡,這能追到誰?
我還在想,在抬眼猛地與江斯硯對視上。
我渾身一抖,一個沒站住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了,屁股都要震碎了。
而坐在旁邊的同事笑了一聲:「這椅子送你唄,給你專門偷窺總裁用。」
我翻了個白眼,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宋仁何也剛巧走出來了。
她看著我,不知道在笑什麼:「讓你進去呢。」
我捂著屁股撇了她一眼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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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斯硯靠在椅子上,雙手環在胸前,正眼神冷冷地看著我。
我將放在屁股上的手放了下來,硬是挺直了腰桿。
「疼嗎?」
江斯硯掃了我一眼,看似漫不經心的問。
我搖了搖頭,走到他旁邊:「在這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
「……」
「你要正常不了你就滾出去。」
「能。」我秒回答。
說話太急扯到了屁股,我嘶了一聲手又不自覺的放在屁股上。
江斯硯還是起身走了過來:「我看看。」
?
我震驚的看著他:「你要看我屁股?!」
大概也意識到了不對,江斯硯的腳步一頓,有些尷尬:「要不……你就去醫院看。」
「我真沒事,我可是你的保鏢,還是王牌保鏢,這點傷就跟撓癢癢似的。」
江斯硯瞥了我一眼,冷笑:」你最好是。」
我笑了笑:「你找我什麼事啊?」
談到正事,江斯硯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的開口:「我媽從國外回來了。」
我一頓,有些不知道說什麼。
江斯硯跟他媽的關系挺復雜,他爸媽從小就離婚了,兩個人在他十六歲的時候為了搶他弟弟的撫養權吵得不可開交,甚至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後來他爸吵贏了,帶著他弟回了老家。
兩個人本來說一人帶一個人的,他弟弟跟了江斯硯爸爸後,他媽媽就想要帶他出國。
但在江斯硯眼裡,從頭到尾,他們兩個都是把江斯硯當成了第二選擇,這件事也給江斯硯帶來了很大傷害,盡管後來江斯硯媽媽有意彌補,江斯硯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留在國內。
江斯硯怕黑的原因,也是因為十九歲那年的記憶。
如果不是動靜弄的太大,惹到了鄰居的注意,大半夜的那個鄰居拿著個棒球棍從自己家陽臺跳到他家陽臺上制服了殺人犯,可能今天江斯硯就不會成為我要保護的人,又或者說,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沒有拿著棒球棍闖進他家的話,我就不會在二十二歲畢業時,就被他點名進了公司,並以高薪成為了他的王牌保鏢。
這是天意嗎,
或許,
我可能就注定要保護他吧。
我抿了抿嘴:「你要見她嗎?」
說實話,我並不想讓他去,我很不想見到他沒安全感的樣子。
但要不是不去,那就不是江斯硯了。
他才不會把自己的情緒公之於眾。
「去。」
他扭了扭脖頸,那個藏在衣領下的痕跡露了個小角,我皺了皺眉。
「她包了個山莊,想我和弟弟陪她過生日。」說完,他看了我一眼,對視後,又有些尷尬的移走視線,盯著面前的桌子:「你知道的,我怕黑,我更怕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我不太想讓他們知道我怕黑,所以,你能不能陪我去,至少你在的話,我不會在他們面前表現不該表現的的情緒。」
江斯硯看著我的表情很真誠,就好像把自己內心早已封存的東西正在一層一層的剝給我看,又似乎很怕我會拒絕,那靜若寒潭的眸子湧起暗潮。
我忽然想起昨天宋仁何跟我說的話。
因為江斯硯生氣的事我實在鬱悶難解,我就找了宋仁何。
至於為什麼找她,可能……她總能剖解出,我可能當局者迷的情緒。
她還是一如既往說著我喜歡江斯硯自己還沒意識到的話,可昨天,我意外的沒有反駁。
「我要是真的喜歡他,他肯定不會喜歡我啊。」
「陳律己,總裁對你,很不一樣。」
8
我和江斯硯到山莊的時候,他媽媽還在接他弟弟回來的路上。
山莊主人告訴江斯硯的時候,他隻是輕輕嗯了一聲便繼續忙他的工作了,看起來絲毫不在意他媽媽在哪。
若是換作十九歲,他一定會跑到陽臺,傷心的自言自語問是不是隻在乎弟弟,不然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弟弟,而對於他,隻是通知一聲。
十七歲的我也會躲在我家的陽臺下偷偷聽的他的故事,然後隔空摸摸他的頭。
我轉過頭看著江斯硯的背影,伸出手隔空摸了摸。
這個時候他也許也會有一瞬間的失落吧。
9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躺在江斯硯睡著了,原本想給他鋪一下自己準備的床單,誰知道鋪著鋪著就躺在那兒看江斯硯工作,再然後我就睡著了……
等醒來的時候,旁邊就多了個江斯硯。
他額前發絲稀碎,有點亂,顯然睡了挺長時間了。
我轉過身子看他,聽著平緩的呼吸,大床房的杯子隻有一個,已經全數裹在了我的身上,江斯硯隻抓了個小角蓋在肚子上,看起來有點可憐。
我不可抑制的笑出了聲,而此時,江斯硯剛好睜開眼。
此時已經五點了,加上拉著窗簾,屋子裡有些暗。
可這種亮度並沒有將我們的情緒掩蓋,整個空間密閉,我們的呼吸,心跳都被放大,我清楚的聽見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快把我震聾的心跳。
視線黏著,盡管知道隻要移開視線就能緩解當下的情緒,可是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陳律己。」
他的嗓音有些啞,那種不可言說的情緒在此刻被蒙上一層紙,隻要有人伸出手就會戳破。
江斯硯喉結滾動一下,張了張口,沒發出聲音。
我的心臟像是被他提了起來,看著他沒說出口,我有些難耐。
「我——」
「哥!」
「哥?」
「我和媽媽等你半天了,你醒沒醒!?」
提著木偶的線突然崩斷,江斯硯如同被抽回了魂一樣,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趁著他轉過去看門口的間隙,罵了一聲。
靠,
踩點來的??
睡三個點了,你早等什麼呢??
媽的,你現在打斷算什麼啊??
江斯硯看起來也有些不爽,衣服都沒整理就去開門了。
我躺在床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江斯硯他弟雖然被慣的沒什麼禮貌,但還是挺怕江斯硯的,在看到江斯硯開門就跟蔫兒了一樣,剛要說話就看到床上的我。
江棲願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江斯硯,手指著我,滿臉震驚:「你怎麼跑我哥床上了?」
「……」
死屁孩兒,這是可以問的嗎??
江斯硯打掉了他指著我的手:「睡覺不在床上在哪兒睡?」
「他不是保鏢嗎,怎麼能上你的床?」
江斯硯:「保鏢為什麼不能在我的床上睡覺,我是皇帝嗎?」
江棲願啞了口,但看我的眼神還是帶著一種怨念。
我懶得理他,本來想繼續躺他床上睡覺,等他和他媽吃完飯回來,但卻正巧與回過頭的江斯硯對視,冷冷的目光帶著一絲柔情:「你不餓?」
「啊?」我恍惚開口:「我一會兒點外賣。」
「不用點,跟我去吃飯。」他沒給我拒絕的機會,便繞過江棲願先去了。
江棲願顯然不願意,追著他問:「咱們家裡人吃飯為什麼要帶他?」
他們走的很快,江斯硯回答什麼我沒聽清,我愣了愣,還是拿著外套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