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俠留步》, 本章共3300字, 更新于: 2025-01-09 14:54:32

蕭家滿門被滅那晚,元小刀帶著我去冀州。


也是那一路,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混江湖。


風餐露宿,披星戴月,風塵僕僕。


遇上不講理的江湖人,隻能用手中的刀來明理。


我生得面嫩,被人調戲。


元小刀一言不發走過去,用刀背砸斷了那個大漢的胳膊,打掉了他滿嘴的牙。


我們出了門,她說:「混江湖,憑的就是拳頭硬。如果我當時不表明實力,今晚那個人就敢爬進你的房間欺辱你。」


去往冀州那幾個月的路上,我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元小刀。


她通曉世情,有時候世故圓滑,有時候卻心慈手軟。


她可以席地而睡,也可以去湖邊摘一朵荷花,將花瓣放在香囊裡沾染些清香。


她從不抱怨生活的困苦,隻會堅毅地往前走。


我夜裡夢見腥風血雨,驚醒後看到元小刀坐在床邊守著我。


她在我身邊躺下,握住我的手說道:「睡吧,我為你鎮壓夢魘。」


元小刀的掌心有一層薄薄的繭子,我摸著那層薄繭,入睡以後一夜無夢。


在冀州那場背叛,徹底打碎了我的脊骨。


我託著元小刀一步一步地走出冀州城門,感覺到她的淚水落在我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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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小刀說:若有來日,我一定親手殺了他為你雪恥。


我在心裡說,齊忠德不會活得太久。


他太貪婪了,自以為能接下蕭家那些產業,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蕭家作為江南首富,多的是眼睛盯著,區區一個齊忠德算什麼。


我們離開冀州,元小刀為我改頭換面。


夜裡我需要在浴桶裡泡一個時辰,才能改變我的骨相。


又疼又痒,我幾乎難以忍受。


元小刀就坐在邊上,隨口給我講一些江湖趣事。


「那年我揭榜去救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她以為我是男人,想嫁給我。」元小刀滿口胡話地騙我,「唉,後來我告訴她,我是女子。她大喜過望,說本以為我是個男人,將就一下算了。誰成想我正好是女子!她喜歡的偏偏還就是女人呢!」


元小刀還說:「像你這樣的貴公子,要是落在婀娜門的女弟子手裡,她們啊,三五個弟子養活你一個人,過得可快活了。隻是這快活日子也不長久,等你被榨幹,就玩兒完了。」


我聽得傻眼了,我雖然也是個混不吝的紈绔,卻從沒聽過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追著問她:「榨幹?好幾個同門弟子,侍奉一個男人?」


「可不是。」元小刀調戲我,摸了摸我的下巴笑道,「向往嗎?」


我當時臉一熱,卻還故作鎮定地說道:「那算什麼,我還聽說,你們練刀的女人到了一定火候,還要抓男人來散功呢。」


元小刀眼珠子一瞪,不可思議地說道:「這你都知道?」


我沒想到歪打正著說對了,下意識地說道:「那怎麼沒見你抓我散功呢?」


元小刀臉也跟著紅了,一巴掌把我拍到水裡:「你還太嫩!」


也是那個時候,我在心裡慢慢察覺到,我對元小刀不一樣的心思。


我竟然睡著,想讓她抓我去散功。


我改頭換面,隱姓埋名去了汴州,我跟小刀扮成夫妻住了下來。


我到官學去讀書,找到蕭家的暗線,聯絡到我大哥。


他要我隱忍蟄伏,為蕭家復仇的事情他會謀劃。


大哥能活下來,蕭家復仇的事情必定有希望。


他在信裡提起元小刀,問她怎麼樣了。


我提著筆,半晌沒有回信。


門外傳來嬉鬧的聲音,走出去一看,小刀帶著一群小孩兒在蹴鞠。


她身法靈動,那藤球隨著她的動作上下翻飛,惹得孩子們連聲叫好。


這才在汴州住了三個月,走在路上總有人塞給我各色各樣的東西。


有蔬菜,有瓜果,甚至有鞋墊。


元小刀不知幫助了多少孤寡老幼,結下了很多善緣。


她也有假裝斯文的時候,裝模作樣地到官學看我。


元小刀裝淑女的時候,很有一套。


她穿著一套淡粉色襦裙,站在官學門口,對著來往的同窗腼腆一笑,就惹得很多人起哄。


元小刀練刀從不懈怠,練就了好身段。


她長相明麗大方,性格爽朗,身姿窈窕,其實很招人喜歡。


我嘴上不說,心裡卻暗暗自豪,故意當著很多人的面走過去牽住她的手。


元小刀背地裡掐我,嫌我總是指使她到官學送東西。


她卻不知,我是想讓這些事情傳到大哥耳中,讓大哥死心。


她這人,幫助別人的時候勤快得很,輪到我這兒就懶散得要命,在家恨不得吃個葡萄我都給她喂到嘴裡。


我大哥再來信,隻問了我一句話:「阿越,若是小刀對你有情,我自當祝福你們。可若是你诓騙辜負她,我定不饒你。」


我知道,這是大哥對我的成全。


我對不住大哥,可我真的喜歡元小刀。


大年夜,我放任元小刀喝酒。


她喝多了在院子裡舞刀,英姿颯爽,嬌憨可愛。


元小刀撞到我懷裡,掐著我的臉,竟然在我臉上咬了一口。


「蕭越,又是一年。祝你將來鵬程萬裡,萬事順遂呀。」


沒等我回應,她頭一歪,睡了過去。


我摟著她,看向漫天綻放的煙火,盼著時光停留在此。


我在心裡說,小刀,等一切塵埃落定,我一定要向你表白心跡。


可我並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進城考試,我見了大哥。


大哥跟我聊完復仇大事,又說起小刀。


「阿越,她對你並沒有男女之情。」大哥看著我說道,「以前你在信裡,騙了我。」


我憤怒地質問他:「這四年我是跟她相依為命!你憑什麼說她對我沒有男女之情!」


大哥很淡然地說道:「阿越,我給過你機會。」


我頹唐地離開了,我知道,我大哥那樣的人物,凡事謀定而動。


他認定了元小刀,沒人爭得過他,可我還是想掙扎一下。


我去找林靜怡,講清楚我對元小刀的感情,希望蕭家平反以後,我們退婚。


她沒有答應,她理智地跟我說:「蕭越,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蕭家小少爺,你能跟元姑娘這樣的江湖刀客有什麼交集呢?元姑娘固然有她的好,可她真的能跟你談今論古,吟詩作賦地過一輩子嗎?」


「林靜怡,你這話說錯了。」我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我是蕭越,還是越隱,元小刀都是我放在心裡珍重的姑娘。身份門第,從不是問題。」


林靜怡隻是輕嘆:「可惜,你們錯過了。元姑娘跟我說,她曾喜歡過你。蕭越,我貴為國公之女,自幼跟你定親。我對你,是有幾分感情的。可我也更看重,你將來的前途。退親的事情,我不會答應。你所求,也必定不會實現。隻是你現在被執念蒙蔽了心神,不肯承認罷了。」


後來,我不得不承認林靜怡說的是對的。


太子被逼得謀反,我被囚宮中,命懸一線。


元小刀衝殺進來,救了我。


她渾身是血,見到我以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元小刀將我藏在安全之處,單人單刀衝向太子所在的明德殿。


據說,那一日,她像是降世殺神,殺得叛軍膽寒。


太子被擒,這天大的功勞元小刀送給了我。


我姑姑被放出冷宮,她被關押四年,美貌依舊,那雙眼卻已經沉寂下來。


她流著淚跟我說:「阿越!帝王無情,當年我非要入宮,不懂你爹跟我說的這四個字。可我如今知道了,我蕭家居然是他對付皇後,對付孫家的一枚棋子!」


我走出皇宮,遍體生寒。


大哥站在外面等我,問我:「你心寒了?」


我渾渾噩噩回到家中,小刀已經醒了過來。


她總是在我最痛苦的時候,成為指點我的一盞明燈。


可我知道,她不會留下來。


元小刀跟我道別,卻沒有跟我大哥道別。


有些話,她不必再說,我已經懂了。


我大哥留在京城一年,教我怎麼做官,做臣子,做下屬。


他在一個雨夜離開了京城,我知道他是去找元小刀了。


我坐在院子裡,聽了一宿的雨聲,隻覺得孤獨。


我小時候總是羨慕,大哥能夠讀書入仕,成為人人稱羨的大才子。


那個時候大哥摸著我的頭說:「阿越,大哥慶幸,你還不懂這條路的孤苦。」


如今,我懂了。


我這個紈绔浪蕩子站在了朝堂上,我大哥那樣的名士卻永遠地離開了京城。


命運的無常,總是惹人發笑。


元小刀,記得回來看我。


我怕等得太久,忘記了做官的初心。


14


我十歲的時候,知道我爹為我定下了一門婚事。


那個時候我已經小有才名,我姑姑是當朝貴妃,蕭家江南首富,而我是蕭家長子。


我這樣的身份,我爹卻為我定下了一個江湖女子。


這事兒傳到我姑姑耳朵裡,寫信來將我爹好一通臭罵。


我倒也覺得無所謂,畢竟那女孩兒才五歲,將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我爹看我性格過於淡薄,唯恐我將來怠慢了小刀,便隔幾個月遞給我一封信。


我第一次見元小刀的畫像,愣是被那些亂七八糟的畫技驚到了。


我爹氣得寫了信去,要紅袖師父花點銀子好好請個畫師。


再後來寄來的畫,就像模像樣了。


小刀的眼睛生得極好,很亮,很靈,讓人一眼難忘。


半年一幅的畫像,還有一些小刀的小玩意兒,她的身影在我心裡漸漸鮮活起來。


等我看到匣子裡裝滿東西的時候,摸了摸手腕上的紅繩,才確定自己對這個未婚妻子充滿了好奇。


而我,也的的確確見過小刀兩次。


隻是那兩次遇到的倉促,沒有好好聊的時機。


阿越總是說,我時不時地提起那兩次偶遇小刀的事情,聽得他耳朵起繭子了。


我聽出來他是在調侃我,我也不過對他提起兩三次。


一次是元小刀十三歲那年,我跟幾個好友途經一地,遇到山匪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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