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天醒來,點贊竟然以千計。
評論區紛紛笑出了聲音。
「哈哈哈,學渣爸爸上輩子拯救了地球吧。」
「求學神照片,問他們還缺不缺爸爸。」
「更新後續,快更新後續。」
「這次四級過了我充會員,隻為你!」
……
第一次在某平臺發表我剛編的故事就獲得這麼多點贊,我有些受寵若驚。
於是,早上起來,蹲在廁所怒更 1000 字。
上課的時間也變得充實起來。
不是在更小說,就是在更小說的路上。
日子突然就充滿了期待,又充滿了希望。
如果不是我媽一個電話把我拉回現實,我已經在飄了。
「周末回來,你劉阿姨過生日。」我媽不給我任何商量的餘地。
「我不想……」自從和周慕鬧掰了,我就再也不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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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回家就要碰到,就頭疼。
「不,你想。」我媽扔下這句話,掛了電話。
周末晚宴訂在豪華酒店的超級豪包。
我又看到了周慕。
兩周不見,他好像變了,明明長相沒變,身上卻是沒了那種氣焰。
他也一直在看我,我幹脆埋頭吃飯。
劉阿姨就請了一些來往密切的老總及家人,人不多,就 20 個。
所以隻坐了一個包間。
像這種家宴,我坐在這裡就哪哪不舒服。
「劉姐,這小姑娘你們家親戚啊,長得可真有你們劉家的風範,這臉蛋就是美人坯子。」一個夫人開始拍馬屁。
隻是,她拍錯了。
「也不知道小姑娘有對象了嗎,我們家二兒子還……」說著就拿出手機要加我微信。
我就……
麻了。
正在我尷尬到不行的時候——
「哎呀,小張,你搞錯啦,這是我們家保姆的女兒,長得乖巧,又懂事,我們家啊,跟別人家不同,保姆也是一家人,女兒都是當親女兒養的。」
劉阿姨笑容滿面,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劉姐,你真是頂好的人了。」那個阿姨把拿出來加微信的手機,又拿了回去。
「真沒見過你這麼人美心善的。」
「這才是大家風範。」
一群人開始贊美劉阿姨。
我卻坐在那裡紅了臉。
即使我再傻,我也明白她每次請客都叫上我的意思了,因為這樣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說。
明明說得很好,我應該感恩,可是我卻心裡莫名地想掉眼淚。
「你別不知好歹。」這是我媽的原話。
我賠著笑,手裡的筷子握得生汗。
「朝朝啊,你去服務臺讓服務員再加一個座位,王總要過來。」劉阿姨說話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和善。
我遲疑了一秒,站起來:「好。」
「我去吧。」坐在對面的周慕突然叫住我。
我看到劉阿姨的臉色有一瞬間變了顏色,也隻有一瞬間就恢復如常。
「我怕她安排不好,我和她一起去。」周慕解釋道。
「……」聽著他的解釋,我隻想笑。
我沒多說話,轉身往外面走。
周慕跟在我身後,保持著距離。
到了服務臺,他熟練地安排服務員,安排完後定定地看著我。
不說話。
「我想回去了。」我不想和他僵持。
很累。
「朝朝,你別意氣用事,還有其他人在。」他嘆了一口氣。
他說這句話,我就懂了。
他是看出了他媽媽對我做的那些事意味著什麼的,他很懂我,但他不準備有所行動。
一向如此。
原來他一直都懂啊。
我嘆了一口氣。
「你跟你媽媽說,我突然身體不舒服,就好了。」
「這麼多人,別鬧。」他伸手過來想拉我,卻在服務員經過的一瞬間,又縮了回去,「你這樣走掉,我媽媽面子往哪兒擱?她隻會對你越來越……」
「周慕,我說了我不舒服,我不是人嗎?」我突然就發火了。
這是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反抗。
「朝朝……」他好像被嚇到了。
「明白了。」我說完,轉身回到了包間。
周慕隔了好一會兒才回來。
一頓晚宴吃得我隻想掉淚。
晚宴結束,劉阿姨招呼著客人往外面走,我忍著劇痛,和我媽在打包剩菜。
「朝朝,你和你媽媽打包回去吧,這些菜好貴的,都沒怎麼吃,浪費了。」
她輕飄飄一句,我媽如獲至寶。
我覺得她好像乞丐,對著施舍的主人搖尾巴。
心裡就特別酸。
晚上,我提著剩菜回去,放在冰箱,肚子痛得要死。
我沒騙人。
我早上那個來了,我坐了 4 個小時的大巴,一路顛簸,而周慕是我爸去接的。
回到家,我爸看我一臉菜色,問我:「你和周慕怎麼了,怎麼去接他,你沒一起?」
是的,以前回家,我都是和周慕一起的。
所以我爸很驚訝。
以前可以,現在不想了。
「我把他刪了,以後不會再蹭車了。」我直接跟我爸說。
我爸隻是看了我好久,最後拍了拍我的背:「我的朝朝長大了。」
長大沒長大我不知道。
我隻是越來越反感和周慕扯上任何關系。
晚上,我躺在床上,痛得死去活來,張翼打電話讓我上號!
「你們玩吧,我今天血槽空了。」我虛弱地告訴他。
「臥槽,小朝朝,你別嚇我,你怎麼了?」他在電話那頭大驚小怪。
「我沒事,就是有點痛,你們玩,我沒力氣說話了。」
「那不去醫院?」
「有一種情況,不用去醫院,不懂也不要問我,行嗎?」
我掛了電話。
沒一會兒,陳池竟然給我發了消息。
「怎麼了?」
「我真沒事。」我有些頭疼,「就是那什麼,肚子痛。」
他歇了好久給我回了一句:「躺著休息,喝點紅糖水,有暖水袋可以捂捂,不要吃冷的東西,實在太痛就吃點止痛藥,有事給我電話,我不關機。」
我看著這麼一場段文字,突然就笑了。
笑著笑著就哭了。
我擦了擦眼淚,回復了一個「好」。
25
我吃了一顆藥,緩解了疼痛便沉沉睡去。
睡到半夜突然睡不著了。
登錄到某編故事網站,又開始更新。
碼字到天亮,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周慕站在地下室門口。
「周六英語四級了,這些資料幫我扔了。」他說著拿出一沓他的親手筆記。
字跡工整,筆墨未幹。
我看了一眼,接過手,他的繃著的臉總算是放松下來。
下一秒,我出門左轉,把資料扔進垃圾桶。
「……」周慕看得目瞪口呆。
「你讓我幫你扔掉,有什麼問題?」我反問他。
「李朝朝……」他好像憤怒了。
「嗯,少爺,您還有什麼要丟的?」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你真跟那些體育生混在一起了?」
「要你管?」
「那些體育生,一個比一個渣,還一個比一個沒前途,你拎得清嗎?就這麼想被人玩?」他第一次跟我說這麼多話,看得出來是很有意見了。
我想笑。
「他們自然是沒有你有『錢』途。」我笑了笑,「可是,周慕,錢不是萬能的。」
我跟陳池那群人待在一起,我很開心,他們每一個都很好,我感受到被人照顧,感受到他們的真誠,我感受到我還活著。
他不知道,我在這地下室待了十幾年,我就像是一隻沒見過陽光的花,所以他周慕稍微對我勾勾手指,我就貼上去了。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錢是什麼樣子?」他大概是氣急了才說了那句,「看看你住的環境。」
「……」等他走了,好久,我還是沒緩過來神。
也不是很難過,就是覺得待在這地下室,一秒都難以呼吸。
我慌亂地跑出地下室。
最後停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我站在了南洋一中的操場。
我坐在階梯上,掩面哭泣。
我媽打電話問我為什麼早飯不吃就走了,去哪兒了。
「媽,我們能不能不要住地下室了。」我試探著問。
「你怎麼那麼不知好歹,這地下室是你劉阿姨免費讓咱們住的,你知道外面租個房子要多少錢嗎?」我媽數落完了還補充一句。
「爸爸媽媽在這城市,省吃儉用,都是為了誰?你能不能讓媽媽省點心。」
「……」我掛了電話,一陣沉默。
我給我爸打電話。
「爸,如果我們出去租房子,你會同意嗎?」
「……」我爸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了一句話,「爸爸周末去找中介看看。」
聽到我爸說去找中介看看,我一下子止不住地掉眼淚。
掛了電話,冷靜下來,我後悔了。
我爸從來都是依著我。
我又怕他真去看了。
我媽說沒錢,我要的東西我爸砸鍋賣鐵都給我買。
他可以一個手機用 5 年,卻給我買平板、相機,毫不眨眼。
可是,爸爸每天早上 6 點就出門,晚上 11 點才回家,他很辛苦。
我太不懂事了。
我又陷入深深的自責。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升起的時候,我看到操場籃球架旁邊有一個人。
他在陽光下奔跑跳躍,充滿了活力,舉手投足間都是快準狠的魄力。
正在我感嘆少年正值青春的時候——
陳池???
他也看見了我,拿著籃球,逆著光向我走過來。
社死!
我趕緊側過臉,擦掉眼淚,換上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