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過於沉迷這個世界,讓我差點忘記我是一個穿書的外來人。
我本不該出現,打破這裡的平衡,因為我的到來、我的自私,然後改變劇情。
蘇格與周延的短暫相遇,被我變成五年的陪伴,小宋與尤芮原本是陌生人,因為我而變成一對愛人,楊承原本是一個本來不存在的人物,因為我的存在他而存在,他的故事得以出現。
其實,我是多餘的那個人。
20.
我想通了這些,想著該怎麼離去?再一次死去?
我突然覺得腦袋昏漲,意識模糊,眼前發黑,直接暈了過去。
我在一個無邊的黑暗世界,孤身一人摸索出口,我感覺心口發悶,很疼。
我要趕緊出去,我要見周延,我後悔了,我不應該這麼自私,破壞男女主的劇情,配角也應該走好自己的路,不要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能真是我所謂的自大,害死了周延。
「終於醒了,恭喜你,手術很成功。」
我緩緩睜開雙眼,白色天花板,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周圍是儀器的嘀答嘀答聲音,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我好像隻是在手術的時候做了一個夢,一個又美好又痛苦的夢,這個夢滿足我對青春期的幻想,可是夢醒了。
周延隻是小說裡的人物,他根本就不存在。
他……真的不存在嗎?
「手術都成功了,別哭了,好好休息,爭取早日康復。」身穿白衣的醫生安慰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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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發覺自己滿臉是淚,心裡說不出來的空落落。
真的是夢嗎?
為什麼醒來之後,還是這麼難受?
好真實的夢啊。
過了幾日,我恢復了些力氣,我手捧著周延和安時綿的那本書,結尾處他和安時綿幸福生活在一起。
他沒死。
這樣的結局才是完美的結局。
「能告訴我,捐獻心髒的是誰嗎?」
我出院時忍不住問了醫生。
醫生說,這些不方便透露,我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我隻是覺得,一個人在這個孤獨的世界,有另一個人的心髒在自己身體裡跳動,這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我想去看看他,想去好好謝謝他,告訴他我會替他好好活著。
讓我在這個沒牽掛的世界,有一個活著的理由。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家商店裡面正在播放一則新聞:
一位年輕的天文學家,在一次出差工作時不幸出車禍,搶救無效死亡,但生前籤訂器官捐贈協議,目前,已經拯救了一名心髒病患者……一名……
我好像耳鳴了,看著電視機年輕天文學家,外界的所有聲音我都聽不見了。
播放那個天文學家名字叫周延,照片中是夢裡的周延。
我的心髒正在劇烈跳動著,怦怦怦……
跳動一下又一下。
番外:[安時綿篇]
我站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有些稍微緊張,我笑著介紹自己的名字,同學們很配合地鼓著掌,而我眼神卻不自主地落向這個班級的角落。
角落那人抬起頭一臉被吵醒的模樣,懶洋洋地抬著眼眸看了過來,露出一抹笑意,我的心髒不受控制地漏了幾拍,隻是我發現他的視線好像並沒有落在我身上。
當老師安排我做他同桌的時候,我心裡是有些小雀躍的,莫名的。
我有些興奮地和他做自我介紹,可他沒有理會我,眼睛一直看著前排的一個女生,然後在收回視線的下一秒,那女生回過頭。
我怕她看清楚我好奇的眼神,假裝低頭收拾東西,隨後,我聽見周延低低地笑了一聲,我心裡莫名其妙地難受。
真的是,竟然莫名其妙大姨媽來了,快上課了,我和前面同學打了個招呼,如果上課之前沒回來,幫我請個假,然後就去了廁所。
出來時,卻看見周延和那個女生在一起,名字好像叫蘇格,他將蘇格圈在牆邊,一個很曖昧的姿勢。
「你們……」我忍不住驚呼,有種男朋友出軌的感覺。
周延懶懶地說了句「談戀愛,沒見過嗎?」
我面子本來就薄,我剛剛的反應可能是有點大了,回想過來很不好意思,臉瞬間燒紅,然後跑開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反應這麼大,我也不是沒見過談戀愛的啊?
自習課的時候,聽著周延和宋明初激烈的遊戲聲,有些靜不下心,隻能出聲讓他們小點聲。
周延竟然很聽話地關了手機,宋明初出聲調侃,讓我有些飄飄然。
又一次,我明明記得拿作業了,我想著明天早上去也可以做完,可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地去了學校。
可是竟然遇見那些爛人,周延的從天而降,讓我感覺他像是這個黑暗的街道裡的光,給我帶來了希望。
蘇格也在,看她慌亂的神色,我知道她也在擔心我,不過,我對她好像有點偏見。
出了警察局,我真是感嘆我和他的緣分,仿佛上天注定一般,我提出要回家,周延沒有說話,我很自覺地打了車回家,我停頓的一秒,腦子在想什麼,在想周延會不會送我?
我真是奇怪啊,蘇格也在,他兩個關系不一般,怎麼會送我呢?
我沉浸在自己搖擺不定的情緒中,坐在車子上才想起來周延好像受傷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我家去學校的路上沒有藥店,我繞了一條很遠的街去了藥店給他買藥。
可他很冷淡地告訴我,蘇格給他買了,我有些尷尬,稍許失落。
當宋明初過來和我了解昨晚的事,我故意拔高音量地說話,想了解關於的周延的事,蘇格起了身過來打水,打斷我們的對話,我覺得她是故意的,她大約也不怎麼喜歡我,女人的第六感。
周延睡醒了,在宋明初要喝蘇格水的時候,他醒的可真是時候。
我想安靜地寫作業,可是又忍不住看向蘇格,少女埋頭寫著作業,挺著筆直的背,孤傲毅然,與這個吵鬧的班級格格不入。
宋明初邀請我去了周延生日開的包間,我一進去,他順手給了我一杯牛奶,我輕聲說了聲「謝謝」,他說「沒事」。
他讓我坐在周延身邊,我有些不敢,他說沒關系。
包間很吵,但我能感覺到周延興致缺缺,我問宋明初,周延為什麼不開心?
宋明初無所謂地說:「人還沒到齊,很快延哥就會開心的。」
我看了一眼,蘇格沒來,原來如此。
隨著包間門打開,我第一眼看的是周延,他沒抬頭,是不敢嗎?我隨後看向門口,蘇格來了。
別人說格姐和尤芮遲到了,得罰酒,我感覺到周延狠狠吸了一口煙,難聞的氣味。
我看著桌上有幾顆草莓,有點饞,想吃,下意識就出口讓周延幫我拿,原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答應了。
他起身去拿的時候,我才發現草莓的位置離蘇格很近,借著昏暗不明的燈光,他視線明目張膽地落在認真玩手機的蘇格,可卻沒有上前說話。
兩人之間像是互相鬧別扭,他們是吵架了?
我咬著草莓,鮮甜的汁水布滿口腔,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周延起身找了蘇格,拉著她走了。
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麼,宋明初親昵地湊近尤芮,說什麼要為了他們的勝利舉杯,然後兩個人一拍即合,也走了。
我把剩下幾個草莓吃完,因為賬是記在周延名字上,大家也好不容易放松,也不在意這一場戲劇,繼續一起玩鬧。
「你知道林霜嗎?」
「我知道啊,跳樓死的。」
「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啊?」
「聽說是因為壓力太大了。」
「可她不是成績很好嗎,特別是物理。」
「她好像聽說火箭班沒有她的名額,不是說她那種人本來精神好像就有點問題,和年級主任商量沒有結果,說火箭班名額已經滿了,她隻能去理一班,理一班也很好吧,可她就要去火箭班。」
「她開學考是不是就差一名就可以進入火箭班了啊?」
「對啊,我記得蘇格也好像在火箭班名單裡面。」
「蘇格不是沒去嗎?為什麼不讓林霜頂上啊?那她不是還是那次高一物理競賽第一名嗎?」
「對啊,可是還沒出成績的時候,那個火箭班名額因為黑幕已經被人頂上了。」
「所以她跳樓了?」
「對啊。」
「真可惜,你怎麼知道啊?」
「聽說唄,大家都這麼傳。」
我聽著她們的談話,也替這個女生感到可惜。
期中考試後,蘇格去了火箭班,我和周延繼續做同桌,他不再睡覺,不再抽煙,他和我說,一個好學生不就是這樣嗎?
我點頭,也許是吧?
他問我題目,我也給他回答,某天我看著蘇格和一個男生從窗外路過,我第一次靠得很近給周延講題目,露出甜甜的笑,莫名就想要這麼做,做給別人看。
但是沒用,後來他們在一起了,周延也把位置搬到了講臺旁邊,我和他竟然就這麼沒了交集。
我覺得有些傷神。
放暑假我做了一個夢,很真實的夢,夢裡我和周延是多麼地相愛,那一切明明那麼美好,怎麼現實裡我和他一點交集都沒有了。
我安慰自己隻是做夢而已,是時候放下這段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因為我明顯感受到蘇格對我的不喜歡,所以我主動去祝福他們,她很平靜地聽完我的話,她沒有諷刺我說我自戀、做這些不要臉的夢,她隻是安慰我,這個世界總有人會為我而來。
對啊,總有人會為我而來。
周延出車禍死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個人是蒙的。
我趴在桌子上,想著和周延的點點滴滴,我想去看他,以什麼身份呢?同學嗎?朋友嗎?好像這些關系都不足以讓我翹課去看他最後一面。
我睡著了,我看見另一個世界,有一個和蘇格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所有人都叫她叫「陳思憶」。
她在醫院裡,正在出神地看著一本書,她像是看不見我。
我走近,聽見她喃喃道:「他們真好啊,這樣轟轟烈烈的青春真美好。」
很快,有個醫生進來,叫她去做檢查。
我翻開了那本書,和我夢中的世界一模一樣,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
蘇格為什麼對我有點冷淡,為什麼對我有危機感,為什麼聽我說我做的夢如此淡定,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明明書中已經寫我和周延已經在一起了,很幸福,為什麼蘇格的到來會讓這一切都變得混亂?
那是不是我醒過來,讓蘇格回到她的世界,這個世界就又會重新洗牌開始?
周延不會死,這本書的劇情也不會變化。
所以當我醒過來時,毫不猶豫地去了醫院,去找到她和她說了這一切。
我看著她暈了過去,很快,我的意識也開始天旋地轉,故事又要重新開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