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前。
小貓頭戴墨鏡，表情冷酷。
配文：「哥沒有道德。」
三分鍾前。
小貓頭戴安全帽，手扛鐵锹。
配文：「隻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腳挖不倒。」
剛剛。
小貓四肢張大，癱在床上。
配文：「來吧，狠狠地蹂躪我，我可以的。」
今天是什麼抽風的好日子嗎？
我擰眉。
腦海中似乎有什麼將要接上。
「笑笑，我關燈了哈。」
「好滴。」
诶？
我剛剛思考什麼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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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翻圖片。
哦。
想不到校霸不僅愛哭，私底下竟然喜歡這麼可愛的表情包。
我宣布。
現在這一套圖是我的了。
睡前，我給校霸發消息：
【寶寶，明天給你送早餐。】
8.
七點鬧鍾響時，我的腦袋裡好像在放炮。
上一次給校霸送早餐好像還是在上次。
他拉到虛脫。
我迷迷糊糊摸出手機發消息。
【寶寶，今天的早飯你還是自己解決吧，我請個假，眼睛出了點問題。】
發完倒頭就睡。
等我再醒時，已經十點了。
三個小時前，未讀消息。
【眼睛怎麼了？】
過了一會。
【結膜炎？看不清？】
【要不要去醫院？】
又過了一會。
【我到你宿舍樓下了，帶你去醫院。】
我心頭一緊。
從他到樓下已經過了兩個小時五十五分鍾。
隻要不是笨蛋應該都不會等這麼久吧。
我麻溜下床。
室友餘婷推門而進。
語氣佩服：
「李笑笑，你是真牛。」
？？？
「一大早，黎大帥哥給我打電話，問我你怎麼了，我說你在睡覺。
「人家不聲不吭在樓下等了你三個小時，我要像你這麼追男人，指定歇菜。」
「……」
打開手機相冊。
九點半，更新了一張圖。
小貓仰頭望天空。
配文：「我像個猴，但我樂意。」
隨手套著睡衣就趕下樓。
微風清涼透骨。
簡單的衝鋒衣配黑褲，將少年的身影修飾得挺拔欣長。額前的碎發有些湿漉漉的寒氣，一看就是等了好久。
讓我的大 boss 等這麼久。
我真該死啊。
面前的人單手插兜，薄唇微挑。
「周醫生怎麼說你的眼睛？」
「咳，他說沒事。能睜開了。」
我心虛地瞥開眼。
「哦。」
我心一橫，上前拉住他的手臂：
「吃飯了嗎？寶寶。」
他抬眼笑了笑，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戲謔：
「寶寶西北風喝飽了。」
我深吸一口氣，臉燙得像火燒。
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食堂走。
「別動。」
溫熱的呼吸漸近，拂過脖頸的肌膚，痒痒的。
一件清香的外套套在我身上，包到大腿。
他：「下次無論什麼時候見面都不用著急，我會一直等你。」
我：「你不急我急，我不等你。」
他：「……」
說完我連忙打了下嘴巴子。
讓你嘴快。
剛到食堂挑了個位置坐下。
他說他去買飯。
左邊突然坐了一個男生。
個子中等，樣貌勉強算清秀，但眼神太油膩。
「小姐姐，一個人吃飯嗎？」
「不是。」
我默默往外移了移。
這個男生我認出來了，但他看這樣子應該沒見過我。
前幾天騷擾我的猥瑣男就是他。
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的聯系方式。
上來就發了張自拍，油膩的臉，幹癟的身材。
讓我忍不住懷念起校霸的完美肌肉線條。
「你好啊小姐姐，看看你的。」
我覺得眼睛被強間了，當場回：
「原來是你啊，我們是親戚，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對方沉默。
兩分鍾後：「？？？」
五分鍾後：「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沒回他，後來他把我拉黑了。
想到這。
我微微笑了下：
「我姑媽說，她今年過年回家看看你。」
男生嘴角的弧度突然僵住。
眼神裡似乎想起什麼，滿是驚恐。
轉身連滾帶爬。
人在前面跑，魂在後面追。
「別別別，我過年不回家。」
等到黎亦量端著飯過來時，隻看到倉惶破防的背影擠入人群。
他輕蔑地掃了眼。
語氣驕傲：「隻要本宮不死，爾等終究是妾。」
那表情，就好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
眼神異非尋常地堅毅。
我覺得自己追不到他是有原因的。
腦回路不在一條線上。
我想起室友說的要靠攏對方喜歡的類型。
「寶寶，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他怔了怔，看了我一眼。
慢慢低下頭。
耳尖通紅。
「甜妹。」
呦，還挺純情。
9.
經過多方意見集合。
以及男性戀愛偏好數據分析。
最終確定校霸喜歡的是日系甜妹型。
室友餘婷建議我模仿得要徹底。
說話聲音軟一點。
穿得清新甜美。
我比了個 OK 的手勢，表示了解。
默默保存某吧點贊量最高的一套穿搭。
為了達到百分百的切合度。
我還找來一張太君的圖片。
換做各大社交軟件的頭像。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
室友都還沒醒。
八點就買好早飯到男生宿舍樓下了。
今天穿的果然夠日系甜妹。
回頭率都比平時翻兩倍。
想起餘婷的那句「日系甜妹斬男神器」，我大為贊同。
此番不說大獲全勝，最起碼也得是旗開得勝。
語言方面，我會一點，但不多。
勉強夠打兩個日系甜妹型招呼。
於是我給他發信息：
【呦西！寶寶滴，早上滴幹活。】
【？】
不是吧，這都看不懂？
我再接再厲：
【八嘎呀路，黎姑娘，下來吃飯滴幹活！】
【？？盜號狗滾。】
【你滴斯拉斯拉滴。】
還想再發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我：？？？
就在我打算重新申請好友時。
當事人步伐匆忙地走下樓。
掃視一圈後，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眉頭微挑，面色有一絲遲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腳步似乎走得有些虛浮。
好像有一個世紀般漫長。
他上下細致觀察一番。
我仰頭期待地看著他。
今天的穿搭他絕對會喜歡。
從頭到腳都非常日系甜妹！
是我在某平臺選出的點贊量最高的一套。
淺棕色的圓頂掛耳擋風長帽，保暖又實用。
還有個非常日系的名字。
叫八嘎帽。
軍綠色金扣翻領大衣，搭配黑色高筒皮靴。
簡直既有泥土的清新，又有日系的甜美。
我掐著嗓子，軟聲道：
「呦西，花不花姑娘滴幹活？」
他往後猛地退了一步。
意識到什麼又默默移了回來。
吞咽了下。
語氣小心翼翼：「這是在玩 cosplay 嗎？」
我搖頭：
「這是你的日系甜妹！」
「……」
他還沒說話。
就見路過的幾個男生笑得人仰馬翻。
「哈哈哈哈你管這叫日系甜妹哈哈哈哈。」
「這他媽分明隻有日系！」
甚至樓上還有人探出頭湊熱鬧。
「黎哥，你就從了這個小八嘎吧！」
「樓下的，這女朋友你要不要？不要我可要了！」
校霸臉色一黑。
「滾滾滾。」
我眨眨眼。
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對日系甜妹的理解可能有誤。
鬧了個大笑話，臉頰漲得通紅。
下意識就往面前的人懷裡鑽。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黎亦量長得高，先丟他的臉。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像是感覺到我的難為情，他將風衣脫下，頂在我們兩人的頭上。
視線陡然暗下來。
湿熱的呼吸掃落在側臉。
他撐著衣角，在我耳邊低聲道：
「別管他們，你這樣很可愛，我……很喜歡。」
酥麻似電流淌過全身。
心跳在這一刻停了一拍，而後如擂鼓般快速震動。
我迅速扯下衣服。
把頭伸到外面，猛吸幾大口空氣。
嗚嗚嗚。
好險。
差點就喘不過氣了。
「……」
此地空氣質量不好，不宜久留。
我把早飯遞給他，轉身就溜了。
10.
關於把日系甜妹理解成日系小八嘎這件事。
我被室友笑了很久。
甚至有好事者把我掛到了表白牆上。
我的那套穿搭也被人從某貼扒了出來。
標題是「男生眼裡最喜歡的日系甜美穿搭」。
評論：
【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這個榜是用來搞笑的，沒想到真的有人會信。】
【她真的好單純，我哭死。】
算了。
關於黎亦量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還是找「金主」靠譜點。
【你知道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嗎？】
剛發出去，桌角的手機振了下。
是黎亦量的。
他人去廁所了。
對面沒回我。
也是。
出手這麼大方的人肯定日理萬機，哪會天天抱著手機耍。
看人從廁所出來。
我貼心提醒：
「剛剛有人給你發消息。」
他笑著應聲。
在看到屏幕後，神色一頓。
悄悄掀起眼皮看我。
我瞬間心領神會。
「你忘記洗手了？」
他一噎。
還真是忘記洗手了。
這有什麼的。
我如實安慰。
「沒關系的寶寶，我剛剛給你拿筷子也忘記洗手啦。」
嘻嘻。
心裡終於少了點愧疚。
他表情逐漸僵硬，甚至連臉上的肌肉都在隱隱抽動，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暈厥。
「6。」
在我們各自去洗手間補救時。
我收到了金主的回復。
【雖然但是，他就喜歡你這樣的。】
這個回答我很開心。
但這個語氣我不滿意。
怎麼？
喜歡我這樣的讓你很為難？
沒眼光。
得知自己就是校霸喜歡的類型後。
開啟追人的第二步——狂輸情話、瘋狂贊美。
就算外面的天氣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壞。
我依然面不改色地說：「能和你一起並排走的話，下雨天也是好天氣。」
然後回到寢室罵罵咧咧地倒出鞋子裡進的水。
吃桃子時，我給他發照片。
【今天吃了桃子，你猜是什麼桃？愛你是我的在劫難逃。】
然後我就收到了一箱水蜜桃。
吃到我再也不想提「桃子」兩個字。
坐在飯館裡吃面條。
我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吃過很多面，唯獨你心裡面，是我最想要吃的。」
然後我就被噴了一臉的面條湯。
在他慌忙拿紙給我擦臉時。
我又開口了：
「沒關系的寶寶，哪怕是你的一口痰，我也能珍藏三年。」
「……」
「诶呀，剛才是地震了嗎？哦，原來是看到你我心頭一震。」
「……」
「黎亦量一回頭帥死天邊老黃牛，兩回頭哈雷彗星撞地球。」
臺詞還沒背完。
就聽見咚一聲。
當事人左腳絆右腳單膝跪地。
身側的手將衣角捏得緊緊。
臉紅得像雞冠子。
「算我求你。」
這麼害羞？
行吧，那我不說了。
我歇了之後。
黎亦量好像瘋了。
他在相冊裡瘋狂存圖。
小貓捧臉。
配文：「诶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啦！」
小貓無語。
配文：「真是土到家了。」
小貓埋頭。
配文：「好丟撵。」
小貓炸毛。
配文：「救救我。」
小貓躺平。
配文：「道心不穩，城門失守。」
小貓含淚。
配文：「哥沒救了。」
我以為他終於要被我拿下了。
激動不已。
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
我約他到湖邊散步。
順便表個白。
微風乍起，吹起陣陣漣漪。
我抬頭，對上那雙熟悉的瞳仁。
「怦怦在左邊，你在怦怦裡面。雖然情話是抄來的，但我喜歡你是真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定定地看著我，睫毛輕顫，帶著仿佛洞悉一切的了然：
「你真的喜歡我嗎？」
話到嘴邊，突然想起來那十萬塊的合約。
眼前的少年模樣精致，輕淡的水光映著他的眉宇間，月光給他鍍了一層銀邊，清朗又惹眼。
我竟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為了錢，還是出於本心。
隻知道如果他願意答應我，我可以把錢分他一半。
見我良久不說話。
他垂落在身側的手蜷縮了下，旋即淡淡自嘲道：「我就知道。
「強扭的瓜不甜的。」
我動了動嘴唇，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真是的。
甜不甜的，讓我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雖然被拒絕不是一次兩次了，但這次感覺有哪裡不一樣。
眼睛酸酸的。
好像要尿尿了。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馬上要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