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不一樣。”沈鸫言雙目仿佛被墨浸過,稠得幾乎見不到底,“沒在我面前跳過。”
這是,要穿著跳給他看?
就一直到現在才說。
該不會剛剛接她時就打好了算盤吧。
葛煙長睫顫起,還沒應下,就感覺他復又籠來。
沈鸫言指骨朝前伸,往裡朝著那處便是一摁。
雖是不輕不重的,可那樣帶著骨感的相抵卻也讓人近乎是一招便斃了命。
他清冷嗓調已經被浸得有些沉了,再開口時又道,“煙,去換。”
每每沈鸫言這樣單字喚她,葛煙就有些受不了。
更何況是此時此景。
稍稍凝了下鼻息,女孩到底是乖乖地聽了話。
其實自從上次在衣帽間後,櫃子裡每每增添了新的芭蕾裙,就會有舊的消失。
沈鸫言會讓專人按時便送來新的定制,這樣一來,倒也是不缺。
目光觸及到那些,葛煙特地挑了個別樣的款式。
其實除卻芭蕾舞裙,前陣子兩人偶有試過那樣仿著芭蕾樣式,用以促進彼此的,像是絲一樣的舞衫。而與其說是裙子,不如說是用料極為少的那類布,薄且輕的幾片,還是怎麼也遮不過半身的紗制。那樣罩了穿著以後,隻堪堪隱著幾點,連帶著走路都顯得更為晃然。
雙眸仿若浸了清溪,葛煙視線一一略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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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是準備了衩邊都開了的那一款。
之前這樣穿了,沈鸫言簡直是喜歡得不行。
就好比現在,他又讓人送了新的,但同樣的式樣。
葛煙也沒想著捂著,可仍是赧得不行,到底還是用胳膊略略擋著,就這樣去了洲灣嶺二樓,那落於主臥旁邊的舞房裡。
沈鸫言顯然沒想過她會挑了這件,再覷來的目光仿若被烙過,隔空便能印下來似的,清疏不再。
就這樣被掐了懟著,落於鏡面前。
葛煙還在糾結於要不要松,卻是察覺到他直接扯了便推開那樣開了衩的邊沿,擠著便來了。
而不提那如同既往,記記直來直往的鑿,沈鸫言望著鏡中之景,就能發出那樣的贊美與喟嘆。
“隻有我能這樣望著你。”他略捧著,更為推進時,緩聲沉然道,“對嗎。”
葛煙知道他以往的嵌都極為內裡,可這樣貼了合在鏡面上,她照舊因為他的收不住而泣,“對………”
雖說是夏季,但鏡面卻锃亮且泛著微涼,她被瑟得收了下,連連問,“你到底,到底還要多久。”
“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問?”沈鸫言輕笑,在喚了聲她後,他低低道,“再開點。”
葛煙想著這裡是舞房,根本就沒支撐的地方,啜著道,“這次不一樣,我不行的。”
沈鸫言卻是置若罔聞,“你可以。”
話落他復又開了口,“自己抬。”
這時候的他就像是變了人一樣,葛煙隻能飄著語調喚他。
見她到底乖乖地開了,可卻因為被放置在了這樣空闊的舞房裡而不斷地收著,沈鸫言面容朝前傾,面容近在咫尺,“這樣收著,讓我怎麼放?”
葛煙因為不方便已經盡力地把著自己了,而因為稍稍換了方位而牽扯到了他,好似更為拉著靠近彼此了,這樣反復往來著收起的動作讓他不便,可沈鸫言就能這樣說出來。
她試著掙,“你別這樣。”
卻被沈鸫言輕輕地執住腕骨,而這樣被往上拉起復又被捧著,堆雪當即懟在了玻璃上。
她很快便呼著廝了聲,開始小聲地喚他。
“所以我哪樣。”沈鸫言眉眼含笑,隨後又要像是上次咚咚抓門那樣,非要讓她看。
“你就沒想過,咚咚又來了這邊?”他說。
應該不會吧。
葛煙朦著闔上的眼,籠在霧中似的,“剛才舞房的門關了,它又不會開,肯定不在啊。”
沈鸫言清冷音調因為往裡再往外的動作被氤氲開,再看向眼前的她時,他道,“萬一它在,該怎麼辦。”
所以能怎麼辦呢。
到底是掰扯不過他,葛煙想著咚咚該不會真的來了,到底還是睜了眼。
不比上次那樣單方直面於鏡,這次四面環著玻璃的舞房,將視野裡的所有收入眼底。原本是張著被他緩緩地來回,隻在她抬起眼眸的那瞬,先前的所有溫然不再,竟是驟然升了好幾個調似的,噠噠之餘淋了整片。
那樣敞著隻能用碎褶來稱呼的布,已然成了條形,就這樣半掛著,幾乎蓋不了什麼。
可反觀而來,沈鸫言卻是襯衣正襟,隻袖扣那裡微微解了。
這樣與之相襯,是極致且全然的反差。
不公平,這不公平。
而論及所覷見到的自己和他,葛煙再也沒忍住,長睫都好似凝了露,稍稍揚起音調,“………你故意的沈鸫言!”
沈鸫言隻是笑,將她捧著往更高的地方,“這樣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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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煙差點又要不理人。
但想著畢竟是自己挑的,好似也沒了可佔的理,到底也沒說什麼。
反正她也得到了趣,並且時不時便被他的那張臉所蠱惑。
隔天照例是正常彩排。
沈鸫言難得有空,親自接送了她。
隻是她原以為他送到劇院後院便是結束,待到下車察覺到這人一直跟著自己,葛煙轉眼問他,“你也要來劇院?”
沈鸫言沒多說,隻道,“找宋李。”
葛煙嗯聲應下,和他在電梯前分道揚鑣時道,“那好,你去找他,我們晚上再一起走好了。”
話落見他遲遲不應聲,心中覺得奇怪,她再抬眼,便見沈鸫言攥過她的指尖,偏頭在上面碰了碰。
這人真是………
就隻是短暫的分離而已啊。
不過暗想歸暗想,等到和他稍別於電梯,換好舞裙復又去往後臺彩排時。
葛煙想起他就在劇院這邊,不自覺地彎了彎嘴角。
惹得旁邊一眾芭蕾舞演員因為她這般憑空看著某處便笑的模樣,都默契地拍了拍頭,以示自己沒眼花。
等到排演完,葛煙輕啜了幾口水,和蔣緋打了聲招呼往休息室走。
想著要給沈鸫言發消息詢問他現在在哪,她抬起步伐即將邁過後臺要去往長廊。
一步,兩步。
不過一個轉角,葛煙兜頭緩緩往前,胳膊瞬時便被扦住。
須臾幾秒,那樣的勁順延著往下,直至緊攥住腕骨。
被推著帶往後臺的幕布裡不過是一瞬的事。
葛煙心被高高懸著提起,原本還想驚呼,卻是在覷見眼前人熟悉流暢的下颌後,這才驀然噤了聲。
怎麼,怎麼是他?!
原先以為沈鸫言找完宋李要麼留在了樓上的會客室,要麼便去往劇院往上的私人包廂。
不曾想,沈鸫言竟是直接來到了後臺這邊。
而隨著眼前人的傾進,那樣的紅綢在驟然而起後,緩緩地朝下落。
暗紅色的簾幕頗具質感,如同綢緞般晃著從眼前略過。
像是流動著的金箔,嵌在上方的亮雖顯些微,卻頻頻隱著暗閃。
這樣輕松地將兩人籠在其中時,也將葛煙的頭緒給繞成了一團。
她望著眼前的人,“你要幹,幹嘛啊。”
“看不到你,就過來了。”他音調輕緩,似是在訴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
葛煙卻是仍然緩過神來,就這樣盯著他,“………可這裡是後臺。”
“後臺怎麼了。”沈鸫言雙目漆深,幾步再往前將她逼至角落,挑眉看她,“我很見不得人?”
“………那也沒有。”不斷順著剛才提至喉間的氣,她皙白手腕略略抵著他清勁的肩,輕輕地用勁想將他往外推,低低喃道,“你就這樣過來,一點預兆沒有,我下意識就………”
想起沈鸫言這番看不到她的話語,葛煙再抬眼,“私人包廂那裡也能看到我啊。”
“太遠了。”他音調清疏。
“這還叫遠啊沈總,最近最好的視角都在那了好不好。”難不成他往後的每次觀影都要在這了?
不知想起什麼,葛煙笑著看向他,“這就覺得遠了以後該怎麼辦。”
“那就每次都再離你近點。”攥著她的腕骨就這樣並著,沈鸫言順勢繞過再往下,就這樣擁住她。
稍稍掙了會兒沒掙出,葛煙嘴上說著“還能近到哪裡去”,到底任由他去了。
隻是簾幕裡到底過於狹窄,往旁側是垂著的幕布,再往身後,則是構造起舞臺的基底。
近處遠處都攜有不同程度的嘈雜。
往來間一直有人路過。
她還要說些什麼,隻聽沈鸫言開了口,“緊不緊張?”
“剛才還有一點。”葛煙點點頭,旋即又輕輕地搖了搖頭,“………但因為有你在,所以感覺還好。”
話落察覺到他更為往前的傾靠,葛煙脊背往後再也沒有可退之路。
“別………”她面頰洇著暈開了的粉,再次提醒他,“這裡可是後臺。”
“沒到那種程度。”他聲線含笑,清淺著暈開。
俯過身來在她唇上啜了下,沈鸫言眉眼間聚斂著疏散,“隻是想這樣。”
那樣被印的水色泛起,葛煙沒管自己剛才的多想被他調笑了,隻輕唔了聲後,皙白的細胳膊抬起搭在他的肩上,隨後自然地垂於他的頸後。
而就在兩人相攜著還要再攬緊彼此的同時,先前便響徹在身旁的窸窣嘈雜,好像愈發靠近了。
不過是瞬間,似是被長廊那側的風吹起,簾幕陷於微微的蕩然之中。
而隨著夏風再起,被鼓吹著的簾幕驀地被撐開。
須臾片刻,當即朝著上面掀著大開。
而順延著這樣被驟然掀起的簾幕,驀地朝著外間看。
葛煙心跳莫名斷了一拍。
視野裡很快便迎來了落於後臺之間,紛紛朝著此處看的道道目光。
………那目光裡有震驚,有不可置信,也有直接呆住的愣怔。
而論及那些她所熟悉的劇院裡的人,其餘的看著打扮,應該都是記者。
道道視線就這樣匯聚在了一起。
僅僅落於兩人這一處。
葛煙鼻息瞬間凝滯。
“………”
夏風還在鼓鼓而吹,後臺內外卻是被施了法般,停滯在了某一刻裡。
遲遲沒有反應,安靜到落針可聞。
像是都被這樣近乎是意想不到的畫面給震懾住,一眾人顯然還陷於剛才眼前所覷見的那些裡。
至今沒能回過神。
記者原本就是前往劇院後臺來做採訪。
忙前忙後之餘,也沒想過,流動的帷幕就這樣被掀起了。
未關的鏡頭雖然也因為攝影師的愣怔而停留在了原地。
卻是正正好捕捉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物。
年輕的男人隱在暗紅的綢布間,颀然身影清挺,眉目清絕。
這是………這是………
這竟然是沈鸫言?!
汾城人誰不知曉沈鸫言?沈氏大權在握的掌權者,清冷孤傲,風骨料峭。
可此刻,他懷裡卻擁了個美人,耳鬢碾磨之餘,盡顯風月。
而似是被驚擾,在短暫地愣怔過後,半側面的美人用力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