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家他也要跟著去?
那如果是去劇院的話,葛煙憑空想象了下,笑眼彎彎。
“你這是不工作不出差,甚至於是不出國———”她抬眸,稍稍拉起語調,“也要緊跟過來?”
沈鸫言嗯了聲,側目望她,不緊不慢地應,“你想的話,我隨時隨地都可以跟過去。”
這個隨時隨地嫌疑很大。
比起這樣非要緊跟過來的態度,如若像剛剛那樣隨時隨地施展開………
好像有些限制且沒法描述。
和沈鸫言待久了,連帶著思緒都經常性的,莫名便跑了偏。
葛煙身上的睡衣早在剛才被抱上來時便換了件新的,此刻熨帖著落在肌膚之上,反倒是極為清爽。
她朝內卷了卷被邊,困意剛泛上來,沈鸫言半撐在她的身側,稍稍壓了過來,“剛剛是不是很喜歡?”
嗯?
遐思隻不過頓了一秒,葛煙幾乎是瞬時便明白了他話語中隱含的內裡之意。
眼前覆著擋住光的陰翳,她眼睫半抬,“幹嘛突然這樣問………”
沈鸫言沒直接答,隻低低地道,“那張地毯因為你好像都不能用了。”
“………”
都不能,不能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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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煙面頰洇開淺淺緋然。
明明之前問會不會沾到,應著不會的人是他啊。
那會兒哄著讓她張著,現在又拿這個來調侃人………
軟著的酸感好似有了記憶似的再次淺淺地泛上來,他那樣噬到根處的感覺也變得更為清晰,葛煙長睫顫得不行,“能不能不說這個………”
“好,不說。”沈鸫言輕笑,旋即捏過她小巧的下颌,心情很好似的輕咬了下她的鼻尖,緩聲問,“最近忙不忙,不忙的話之後來我這?”
聽及此,葛煙倒還認真地凝思了會兒。
片刻過後,她半趴起自己,手肘稍稍用勁翻轉,直接正面對著落於他懷裡。
“你還真想我住過來啊………”
“當然。”沈鸫言附到她耳畔,含啜著便輕輕挲摩了下,“如果我說不想,你又會信了?”
原先他好像就已經提了好幾次。
也不知道是不經意,還是有意為之。
總歸這一次不再隨意一提,徑自談到了明面上來。
“你還真是………”
葛煙沒忍住勾了勾唇角,“那我確實是不會信。”
她輕蹙著眉尖在心中暗自算了算日期,“要來的,隻是可能得再稍稍晚幾天。”
除了劇院那邊,近來有天確實是有固定好了的行程。
她得回梁宅一趟,參加先前便說好的,梁瀟瀟的訂婚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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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歸說,葛煙到底還是在洲灣嶺壹號這邊貪眠了幾天。
想著不讓小貓再奔波了,將咚咚託付給沈鸫言後,她才抽空回了大平層。
葛煙回梁宅那天,汾城陰雨連綿。
還沒到傍晚天色便已然近昏,梁宅院子在陰雲的覆蓋下,憑白落有股蕭瑟之感。
這是晚春時節裡難能遇見的陰天,一反先前陽光的和媚。
不過梁宅內裡卻很是熱鬧,布置得也頗具特色。
莊重不失優雅,一看便是葛楹的手筆。
梁瀟瀟的未婚夫林肅是林氏集團的二公子,上面還有個哥哥。
林氏集團是汾城供應天然氣的重要鏈方之一,掌握著整座城市有關於此的命脈,林肅和梁瀟瀟算是門當戶對的那類。
葛煙抵達被佣人請進去時,林氏一族禮數有加,十分客氣。
他們一行隻來了五人,除了男方的長輩以及父母,再無其他。
畢竟是家宴,理應要私人一些。
葛煙到底隻是為了梁瀟瀟過來,具體細節商討的事宜,有關日後婚後的安排,都不在她所關心的範圍之內,闲暇之餘好像便顯得有些沒事幹。
早先中午到的時候,葛楹高興得不行,親自下廚做了一滿桌葛煙愛吃的菜。
眼下直至到了家宴正式開始,她略有些撐,到底還是不太餓。
等到眾人紛紛下了桌,葛煙看了眼在和未婚夫熱聊的梁瀟瀟,打了聲招呼後,徑自抬起腿,往四合院的亭臺裡邁。
晚飯過後的院內極為幽靜,被半雨浸潤過的石板透著深黑,湿漉漉地凹了些水坑。
她掐著點,緩緩地邁至到亭臺內裡時,打開手機望了眼。
果不其然,沈鸫言已經發來了消息。
Yan:「確定回你那邊了?」
她斂眸看去,覺得有些好笑,輕輕敲字過去。
格言從錄:「早上剛和你說過的,沈總真是貴人多忘事~」
Yan:「隻是想再確認一下。」
格言從錄:「那你………現在確認好了?」
Yan:「嗯。」
沈鸫言那端發了一條後,很快又冒出新的消息。
Yan:「記得早點回來。」
Yan:「咚咚好像有點想你。」
………咚咚?
這下葛煙笑意徹底遮不住了。
格言從錄:「你確定這小貓想我?」
Yan:「確定。」
格言從錄:「可是也才分開一兩天啊………」
再者,它近來的新歡不是沈鸫言本人嗎。
念及此,葛煙還要回復。
沈鸫言的消息再次進入。
Yan:「那也有幾十個小時了。」
“………”
這個時間換算法並不怎麼常見。
葛煙丟了幾個咚咚的表情包回嗆過去,在沈鸫言復又開啟的詢問聲中,終究是應下,說自己盡量早點,再早點。
沉浸於這樣你來我往的消息裡,等到耳邊倏而響起一道嗓音後。
葛煙下意識的反應便是將手機屏幕熄滅。
“在和誰發消息?”
這嗓音溫和無比,聽似輕緩和煦,卻也落在了這樣的半陰天裡,乍一聽是十足得陌生。
葛煙還沒抬眼,見眼前的人還要再靠近,當即便往後退了兩步。
原先梁易西自她進門後一言不發,葛煙也權當他是空氣。
隻是未曾想,這樣飯後的機會,他不隨著梁父一起商討梁瀟瀟訂婚的事宜,反倒是來到了亭臺這邊。
葛煙抬腿想繞著邁過他往宅內走,梁易西卻是攔住了人,“見到我話也不說一句,你就這麼抵觸我嗎?”
自她從芬蘭回來時候,打聽到梁氏對劇院投資的進展有所擱置,加之上回見面隻打了聲招呼,葛煙以為便是結束。
不曾想,梁易西仍是要來尋她,不曾消停。
斂下眸,葛煙唇半抿起,“梁易西,我現在不想聽你說的那些。”
梁易西背對著宅子那面,雙眸隱在平光的鏡片裡,“我說的哪些。”
“是提到了不該提的,還是說,你又想像上次碰面那樣,想著有沈鸫言來接?”
他溫聲呵了下,眼瞧著葛煙緊緊地蹙起眉,卻是緩緩地笑,“可我看今天家宴他也沒來不是嗎,他對你好像也不過如此,讓我猜猜,是不是假借工作忙就推辭了不過來?”
葛煙垂眼,手機牢牢地攥於掌心,指尖用力到幾乎泛白,等他嗓音落於空氣中飄沒了尾音,這才有所動作。
“是我沒和他提。”她終於是抬起長睫,遙遙地將視線撂過來後,出聲便道,“而他,也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
見她因為所提起的這人才緩緩抬眼直面於他,梁易西面色稍稍沉了下去。
“你和他才認識了多久,就為他說上話了?”他溫和笑意不再,“你就這麼確定他不是我說的那種人?”
不等她回應,梁易西再次開口,“往外看看吧小煙,那些喜歡追著你捧著你的男人,哪一個不是隻喜歡你的臉,你所謂的名氣。”
他溫和笑意再次蔓延至面容之上,“哦,堂堂沈氏沈總好像也沒能幸免,被你迷得魂都丟了。”
梁易西見她再次垂下眼去,不再說話,隻纖窈的身姿落於這沉黑的亭臺之間,微動著抬腳便上前一步,終究是沒忍住便稍松了氣緩聲道,“小煙。”
他話落便道,“無論是剛才所說的一切,亦或者是之後的什麼,我可以給出我的全部,他呢,他對你會有真心嗎?”
“夠了………”葛煙不等他說完便打斷。
拼命著鼓足著氣要去反駁他所說的一切,她的嗓調雖顫得如同被晃起的繩索,卻是篤然無比,“我說,真的夠了。”
“我隻要他現在喜歡我,無論是什麼原因。”
葛煙長睫凝著這陰雨間的墨色,補充道,“而我也願意。”
話落,不想和他在此處再多言哪怕一語,葛煙半轉過臉,從另一邊的石板路繞過。
不管他在原地怔留了多久,也不管他會有什麼樣的神色。
就這樣莫名被打了茬,她全然沒了要繼續停留在梁宅內的意願。
迎著葛楹的詫異和挽留,葛煙隨便扯了個理由,表示有急事要忙便匆匆而去。
臨走前梁瀟瀟還追到了宅院前,“真要走啊煙煙,蛋糕還沒切呢,我特意選了我倆都愛吃的口味。”
葛煙擺擺手,隻輕輕抱了她一下,“我真有事,姐,祝你訂婚快樂。”
梁瀟瀟點點頭回抱住她,“會快樂的,你也是啊,下次來希望別再這麼急了,等我去找你玩好嗎?”
“好。”她輕聲應下。
隻是出了這梁宅也近乎是漫無目的。
連帶著也沒了心思去回大平層。
那裡此時正空曠,卻也無一人,冷清沉寂。
不知不覺中,回去的路線便輾轉換了方向。
從過江的一路延伸至了門前。
葛煙就這樣靜靜停著,沒再邁出任何一步。
仿佛已經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就這樣緩緩地靠著貼住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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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沈氏大樓燈火通明。
沈鸫言稍晚時分才結束工作,稍解了領口的扣子,修長的手探去劃開手機屏幕。
那端往後沒再發來任何消息。
這幾天葛煙都是在自己的大平層住。
雖然沒事先和她說,但他原本的打算也是今天便跟過去。
隻是在此之前還得回洲灣嶺一趟,將咚咚帶上。
屏退了來詢問是否需要司機的耿秘書,他開口道,“今天不用。”
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沈鸫言復又淡聲補充,“往後一段時間都不用。”
耿秘書眼觀鼻鼻觀心,聯想起那天電梯連線所聽到的聲響,堪稱是毗鄰了現場………到底仍是秉承著秘書的職責所在,沒有多問什麼,隻應下好。
從沈氏驅車回洲灣嶺也花了一段時間。
沈鸫言自邁入壹號這邊的專屬入戶廳時,便心有冥冥。
莫名隻覺有些許煩亂擾在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