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仍是落不到地面。
………怎麼就腿軟成這樣了。
懷裡的人就這麼往下慢慢墜,沈鸫言臂彎環過來,單手就將人輕輕松松撈起。
再半攬過她的腰往上放置,這回,她直接落座在了鞋櫃之上。
重心到底是不穩,借了點沈鸫言的力才勉強坐直,葛煙稍稍動作間,兩條細胳膊下意識就朝前拉了下。
直接半搭著揚起,近乎擠兌著抵在他胸前。
像是半閉籠的荷葉,清晨凝結雨露時,含羞那般不肯緩緩展開。
沈鸫言卻是置若罔聞,抬手攥住她的腕骨,將這樣半攏在一起的手臂擋開,復又俯身,在她因為懸空坐於鞋櫃上而往兩邊大大撇開的腿之間抵進,氣息喑沉,“葛煙,再說一遍剛剛的話。”
葛煙瓷般的手臂躬著,因為他的動作,隻朝著兩邊輕輕翹起,幾乎並不上。
剛剛不是說過了………
原先含有朦然夜霧的眼眶在此刻越發被潤透,長睫如懸著翅翼的溪鳥,上下撲稜著發顫。
她的心仿若被放置在被烘烤的器皿裡,想要扒著逃出來。
可沈鸫言不讓,逐一的,再三的。
就是要她親口再說。
她剛要發話,沈鸫言緩緩抵住她,氣息仿佛都帶了無盡的灼,“說,你要什麼?”
葛煙閉了閉眼,再抬眸,終究是重復了剛才便應了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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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
她的嗓音幾乎是飄在了空中,“我要你。”
比起意想中的收緊再放開。
這堪稱是一輪緊接著一輪的波伏再起。
好比此刻,預想之中的松手沒降臨。
迎來的是他視線的一一掃過。
沈鸫言額前徹底抵住她的,氣息就攏在耳邊,“要我做你男朋友對嗎。”
他的目光穿透著半明半昧的夜,目光卻比之前更為漆沉。
“對………”
像是在看不分明的不清晰中,緩緩地劈開一條路,直達她心裡。
葛煙應下後,在胸臆潮起潮落的頻頻間,沒忍住喚他,“沈鸫言………”
“我在這裡。”
灼且燒的氣息拂來,他話落略俯身,視線緊跟著動作緩緩往下落,直至和她的目光平行。
就這樣半圈起懷中的女孩,他視線凝如墨,“你剛剛親自應了,在我這裡沒有反悔的機會。”
“嗯………”
她淺聲應下,卻是在想。
這有什麼好反悔的………
葛煙原先被撇開的雙手復又往回輕輕落著,緊跟著便搭在他的肩側。
這樣的一個小舉措卻引得他單手撐在鞋櫃一側,就落於她坐下的旁邊。
近乎是耳鬢低語,他挺直的鼻梁湊過來,半抵住她嬌且嫩的面頰,“還想不想再來?”
迎著女孩半抬起的,如同泛水的眉眼。
沈鸫言低緩著音調,“芬蘭那晚。”
………芬蘭那晚。
那不就是………
葛煙呼氣稍促,還沒想著該怎樣去迎接。
旁側的鞋櫃邊突然爆出一聲驟響。
像是憑白靜靜夜晚裡炸開的一道驚雷。
將所有的動靜都遮蓋住,隻留有發出聲源的那一個地方。
引得兩人紛紛偏過頭,轉眼便朝著那邊看去。
昏昧間看不太清,可近處的所有卻能都收入眼底。
地面上散落著不少原本應該放置在鞋櫃上方架子的物品。
此刻卻是凌亂地散在周圍。
而地板上快速蹿過的那道毛團,動作幅度都讓人眼熟得要命。
………不是那小貓咪又是誰?
葛煙還維持著半搭在眼前人身上的姿態,此刻不免也啟唇稍稍揚聲,“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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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被沈鸫言抱去沙發上的。
室內此刻驟然亮起了燈,也將眼前的場景情形無一遮蔽的,大剌剌的展現在彼此眼前。
咚咚這會兒大概也知道自己闖了禍,心虛不已。
隻軟趴趴地窩在貓主子的旁邊。
但到底是古靈精怪也舍不得放開旁邊那人的關注。
它輕輕晃起的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勾起沈鸫言的襯衣下擺。
惹來那人的輕輕薅毛後,又徑自咕嚕嚕地舒展起眉眼。
一派愜意又不值錢的樣子。
“咚咚。”沈鸫言半靠在沙發之上,朝著這貓便喚了聲。
小貓當即也不窩在一旁了,蹭地便站了起來,跟屁蟲似的便邁了過去。
沈鸫言眉骨輕抬,闲適的模樣,撫了又撫,隨即朝著貓窩那裡指了指,“去那裡。”
咚咚細聲嗚嗚了會兒,到底是朝著客廳的另一角鑽去。
順帶著還埋頭進了食盤,享受起剛才沈鸫言去開燈時順帶給它倒的貓糧。
“………”
將一切收入眼底的葛煙不免有些咋舌。
原以為之前便是極限了。
這小貓………
怎麼就這麼聽他的話?
而且讓來就來,說走就走的。
這股子殷勤勁兒,倒好似比她還要歡迎這位所有的“客人。”
不過見小貓咪吃得也歡,葛煙沒再關注,抬眼朝著坐在旁側的沈鸫言看去,“………你今天什麼時候回國的?”
“一小時前。”他定定地看過來,唇角微勾了瞬,“下了飛機就過來找你。”
棉絨綢制的沙發隨著這句話落被拔地勾起,稍稍變了形。
葛煙邊揪沙發邊朝著他輕聲道,“那也不和我說一聲………”
“隻想著來找你。”他音調緩緩,清淳十足,“沒想到別的。”
這樣的話語被這樣一本正經的說出來………
葛煙輕輕地踢了他一下。
沒用力。
再抬頭,沈鸫言半坐在沙發之上,清冷面容疏散,目光卻是半分不移。
饒是現在有所不同了,被他這樣盯著,仍會覺得耳根被浸泡在了巖漿噴迭的火山裡。
她略略屏息,“怎麼一直這樣看著我?”
“看不夠。”
他面上沒什麼表情,應下的語調也不緊不慢,可偏偏讓她品出點別的意味。
“………”
葛煙半咬住唇,想也沒想地復又輕輕踢了他一下。
她自顧自在這邊垂首。
殊不知這樣無意識的動作,落入他人眼裡,又是個什麼模樣兒。
被齒輕壓著抵過後的唇,像是迎風散下的曼陀沙華,透著被洇開的紅。
“咚咚現在不在。”
他倏而來了這麼句,視線幽幽盯著她如花綻放的唇瓣。
“所以?”葛煙一頭霧水,還沒徹底反應過來,隻朝著他看去。
見他目光綿長,隻稍稍往下落在什麼地兒,眸中暗光頻現。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她下意識開口,“你想幹嘛………”
“在想剛剛被打斷的事。”
沈鸫言說著半撐起身子便俯身往她這邊靠,斂眸睇她,“還是說,你不想?”
剛剛被打斷的事………
那不就是咚咚過來前,沒來得及的………
葛煙輕輕啟唇,想說什麼卻全然喀在喉間。
她到底是沒拒絕。
沈鸫言大概也沒真想得了她的同意,隻自顧自順著自己的心意,在她還沒抬頭前,便緊緊地貼了過來,雙手撐在她兩側。
她順勢半崴起在沙發上,迎面便是他的靠近。
“葛煙。”他將她的發盡數撥開往旁側放開後,喚了她一聲。
“………嗯?”
女孩再抬眼,入目便是沈鸫言深譚如墨般的眸光。
“看著我。”他說。
沙發旁的茶幾桌燈緩緩蔓延起亮度,一路罩過來,攏著這樣半坐著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暈黃之餘,卻也安靜十足。
沒有旁的什麼叨擾,更令人緩緩地放空。
比起芬蘭那天,沈鸫言明顯對吻這事更為放開。
單手扦住她的下颌,就這樣印著。
來往幾回,便讓人浸在仿佛下一秒便失去氧氣的溺水感裡。
氣息比擬間都稍稍不紊。
她不知道為何會有人在相渡著冽然好聞氣息之餘,又能攜著無盡的燒感。
是極致的反差。
讓她根本躲不開………
也不想躲。
不知多久她的唇才被放開,相離之時,彼此融了的氣息縈繞在周圍。
他半撐起自己,視線還落在她的面頰之上。
沒去顧及自己,葛煙略微抬眼………
沈鸫言的領口好像都被扯散了。
她面若新綻海棠,狐狸眼像是浸在了極為清凌的泉水裡,亮得驚人。
沒去管他要將她徹底從癱起的沙發上拉起來的動作,葛煙稍稍掙了下,“別………”
沈鸫言倒是笑了下,疏散著一雙眉眼,就這麼朝她看過來,“真不需要我?”
葛煙輕嚀了聲,“…………你讓我緩緩。”
隻是復又想起剛才沈鸫言的話。
那根本不是可能會有些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