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蝴蝶骨》, 本章共3688字, 更新于: 2025-01-08 15:15:13

  直到上車前,葛煙才發現不是她之前坐的那輛,雖然車型顏色大體都差不多,但於沈鸫言來說,車多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她隨意撂了眼,下意識朝著後座方向走,沈鸫言已經將副駕駛的車門打開,下颌微揚朝她示意。


  葛煙突然有些後知後覺。


  真是糊塗了,再怎麼說也不能把他當司機吧?


  想象著沈鸫言像耿秘書那樣……她無端搖搖頭,趕忙將腦海裡的小人踢出去。


  上了車,似是想起什麼,葛煙望向身旁那人空落落的手,猶豫半晌提醒,“沈總,你的大衣是不是忘記拿了?”


  畢竟那大衣是她辛辛苦苦帶過來的,也算是另一種方式的在意和惦記。


  “放在辦公室裡一樣。”沈鸫言語氣闲散,單手撐在方向盤上,側過身看她。


  葛煙還要說什麼,眼前的人稍動,半片陰影覆蓋著掠過來。


  他的氣息順著動作撲到她的面上,很輕,極淡,卻倏而籠罩了整個感官。


  她一時不察,罕見愣怔。


  等到感知到他意圖,一句“我自己來就好”還未說完——


  “咔噠”一聲落下,不過幾秒,安全帶系好了。


  葛煙再道謝隻覺矯情,點頭友好地朝他笑了笑。


  陰影很快挪開,沈鸫言坐回座位,發動引擎,邊開車邊問她,“去哪家,西餐中餐?”


  “你請的話,還是你來定吧。”葛煙是單純懶得想,她覺得有些冷,攏了攏衣領後,將問題拋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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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鸫言垂眼,腦海裡過了遍之前碰到她的那幾個地點,指尖緊跟著摁下按鈕,倒是沒再問,徑自敲板,“那就還是隴桂館。”


  葛煙應了聲好,隻是待到話落,她的視線不經意落在車內一角,卻還是稍稍走了神。


  這輛車沈鸫言應該常開,車廂內些微縈繞著的味道,和那天大衣上的相同,也和他剛剛湊近時一樣。


  像是雪融後流過苔原的水,透著清冽。


  車內暖氣緩緩充盈,葛煙徹底放松下來,幹脆半撐起頭,耷下眼皮望向車窗外。


  ---


  隴桂館徹夜通明,靜謐隱在林間。


  滿院的桂花樹早已敗了花,亭亭立著。


  一路來到的包廂竟然還是之前耿秘書帶她來的那個,葛煙下意識反應,手往口袋裡攥了攥,待到指尖觸碰到手機微微冰冷的一角,這才有了實感。


  服侍生早已在內等候。


  “你想吃什麼?”沈鸫言坐下後便示意那人給她遞菜單。


  葛煙擺擺手沒要,“我就不用看了,你隨便點一些就行。”


  “那就兩份單人定食。”


  沈鸫言斂目,話落又拿起一旁的筆,在菜單上劃了些什麼。


  他動作行雲流水般流暢,又坐於葛煙正對面,她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修長的手上,隻覺得賞心悅目。


  造物者向來都是不公平的,很多時候,所有最耀眼的光輝仿佛隻為一人準備。


  沒等葛煙欣賞夠,去而復返的不是服侍生,反倒是一位自稱為飯店經理的人。


  看著應該和沈鸫言認識已久了,上來就親熱地打了聲招呼。


  他拿著菜單朝人示意,“沈總,我剛拿到看了眼,您劃掉的那些真不需要了?”


  “不用了。”沈鸫言抬眸看了眼葛煙,繼而拿起餐巾擦了擦手,“今天不合適。”


  隴桂館的單人定食價格不菲,和另有的菜單一樣,每日都會進行更換。


  好比今天,後廚把食材份額都分給了空運過來的海鮮。


  “哦哦哦是這樣……”飯店經理看沈鸫言沒明說,又見他帶來的是位女人,心思一動,腦子轉了轉問他,“行,那要不這樣吧,份量呢還是不少您的,我讓後廚盡可能換成清淡點的?”


  雖說知道沈鸫言不差錢賬也直接從這裡扣,但這種按人頭劃單的直接不吃,飯店經理還是替他本人肉痛了一把。


  “可以。”


  飯店經理當即聽了笑成了一朵菊花,“好嘞,那沈總您們慢用!”


  葛煙就坐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全程雲裡霧裡。


  不過還是抓到了重點——換成清淡的口味?


  這樣也好,她原本因為感冒有些食欲不佳,現在應該勉強還能塞幾口。


  一頓飯吃得不快不慢,待到結束後,沈鸫言提出送她回家。


  車子緩緩駛到一座大樓下,停留在柏油馬路上。


  “你住這?”沈鸫言抬眸往外看了眼。


  葛煙從他語氣裡聽出點微妙,也沒細想,“嗯啊,這裡離劇院近,平時來來回回什麼的比較方便。”


  她自回來後就沒住在家裡,大平層這邊是用來歇腳的,但這些也不好往細了說。


  點到即止,葛煙就簡單解釋了下。


  打開車門後,她向他擺擺手道別,還未走幾步,聽到沈鸫言喚她。


  她順著聲音回頭,便見那人倚靠在車座上,神色疏散朝她招了招手。


  路燈的光徘徊著落在他臉上,看不太分明。


  “嗯?”喊她做什麼?


  見人往這邊踱過來,沈鸫言骨節分明的手從車內伸了出來。


  “拿去。”他遞給她。


  葛煙停在原地,嗓音被呼呼的風吹散,“這是……”


  “潤喉糖。”沈鸫言定定看向她,“不是感冒了。”


  葛煙愣在原地,腦海裡輾轉幾番,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之前知道她感冒了?


  好一會兒她才伸出手,“謝謝啊。”


  “不客氣。”他揚了揚眉。


  葛煙接過來,須臾像是想起什麼那般,淺淺笑著朝他道,“也謝謝沈總送我回來。”


  受了太多的惠顧,她發自內心感謝,朝他眨了眨那雙夜裡仍舊涔著亮的狐狸眼,“你回去記得注意安全。”


  樓下寂靜空曠,路燈落下淺薄的光,葛煙大概因為冷,話落便揮揮手小跑著一路進了樓內。


  沈鸫言卻是沒走,半明半昧的夜色中,他稍稍往後,隨意靠在車座內,點了一支煙。


  不知道葛煙用的什麼,車內環繞的都是她留下的淡淡餘香,像滴露的玫瑰。


  ---


  那天的潤喉糖起了點作用,葛煙沒吃藥全靠自覺,居然自發好了。


  嗓子那裡些微的別扭感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在劇院訓練的狀態就這樣一日好過一日,等到徹底安穩下來,葛煙特地挑了個休息期的周末去拜訪林妘。


  其實她也有私心,先前再怎麼說狀態也沒達到最佳,急匆匆地過去討不到什麼好。


  雖然從目前的聯系中能得知對方是個挺好說話的人,但論及到專業上的問題,兩人應該都持著同樣認真的態度。再者,從之前郝蘭蓉說林妘以往並不怎麼收徒的潛臺詞中,也能參透點什麼。


  現在正是時候,也實在是不能再往後拖延了。


  林妘住在汾城最北側,同樣是郊區,這裡坐落的是莊園,往來樹色圍繞,半山靠海,蜿蜒了近乎大半條海岸線。


  回來沒幾個月,由南至北,葛煙幾乎是橫跨著走遍了這座闊別已久的城市。


  她冥冥之中,倏而有種將之前遺落過的所有,都要完整補回來的感慨。


  林妘的莊園前是成片的綠灌叢,葛煙繞過去才來到雕花的黑色鐵門前。


  與想象中不同的是,這裡看了半晌連個晃動的人影都沒,有些過於安靜了。


  又等了會兒,葛煙打開手機找到林妘的頭像,發了消息過去。


  格言從錄:「林老師,我這邊已經到了,麻煩您這邊開一下門。」


  那頭回復得倒是很快。


  淋淋雨:「哦哦,馬上來。」


  葛煙沒等幾分鍾,內裡的平草小道上就顯現出一道娉麗的身影。


  女人身段纖秾,明目杏眸,朝人走來時像有花香輕撫。


  歲月幾乎沒在她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葛煙?”女人側頭,打量著鐵門對面的人。


  時間靜止幾秒。


  葛煙自己也沒想到是林妘親自過來接。


  短暫的愣怔過後,她當即迎上前,乖巧地打了聲招呼。


  兩人寒暄一番,林妘將人引到莊園內。


  剛進一樓的時候有個年齡稍長的婦人過來,此外好像再也沒有別的人出現。


  林妘牽著葛煙進門,“這裡除了做飯的李嫂,沒有其他人了,你不會感到害怕吧?”


  葛煙在她的帶領下已經大致環顧過了四周,“為什麼會害怕?”


  林妘笑眯眯的,“房子太大人太少啊。”


  葛煙也笑,“……以後我過來您都在的,怕什麼。”


  林妘某些方面也算是急性子,引人坐下還沒喝杯茶,就帶著葛煙直奔主題,往樓上的三樓去。


  莊園總共四層,三樓的半層都是練舞房,空間偌大,裡面還裝飾好了對面鏡。


  頭一回見面,林妘也沒按照常規檢查她的基本功,指揮著葛煙擺了幾個特殊的動作後問她,“你這底子啊,都不能說是相當不錯了,是太好了!”


  頓了頓,她語氣看似疑惑實則肯定,“當初下了狠功夫吧?”


  “說吧,這回找到我,是想提升哪方面?”


  葛煙原本斂眸應下,等到聽完後面那句後,稍閉了閉眼。


  她暗暗地深吸口氣,抬起眼睫緩緩道,“林老師……”


  她的嗓音尾調拖曳得稍長,林妘像是聽出了什麼,顧不得安撫,連忙正色,“怎麼說?”


  “這樣,放輕松點,我聽你慢慢講。”


  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就這樣隔絕在門板內。


  ---


  時間過得很快,葛煙中午來的,等到結束後外面天色暮靄沉沉,難得的晴天到了此刻,暗黃之中隱隱透著衰敗之氣。


  ——“我以後叫你煙煙好不好?”


  拉著葛煙從樓上走下來,林妘提議道。


  “當然可以啊林老師。”葛煙點點頭,她這會兒剛將練功服褪下來換上自穿的衣物,臉頰透著緋然,“其他人也都是這麼叫我的,隨便您怎麼喊。”


  “好的好的,隻是你也別叫我林老師了,聽著怪嚴肅的。”林妘揚聲復又提議,“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


  工作之外的林妘顯然是另外一番模樣。


  仿佛剛才那個稍顯嚴厲的導師並不是她。


  葛煙眉尖輕蹙了下,像是有些糾結,不知道該不該開這個口。


  見她欲說不說,一副真想開口的模樣,林妘反又去制止她,“欸欸逗你的逗你的。”


  隻是,這可真好玩兒啊,憑白兩句,小姑娘的耳根就燒紅了。


  林妘當即把她列入臉皮薄的那一類。


  不過她到底還是收斂了下,隻又問道,“那叫阿姨呢?等等,阿姨感覺好像有些老,這樣吧,你叫我伯母好了,伯母顯得親近。”


  葛煙短時間還不能適應稱呼的轉變,此刻見林妘穿得少,順勢拿起她之前放在沙發上的羊絨衫,還像之前在微信上那樣喚她,“披上吧老師,小心感冒。”


  哪想這一舉卻讓林妘莫名感慨起來,“還是小棉袄好啊……”


  “看你這樣,我更想有個女兒了。”


  她裹了裹身上的羊絨衫,像是想到什麼,不知不覺打開話題,“不知道你曉不曉得,我有個兒子。”


  葛煙搖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林妘像是平常的長輩那般隨意提起自家,“他啊,長得是好,就是那脾氣,屬實是不怎麼樣,隨了……”


  不知道談到什麼她頓頓,“算了算了,不提無關緊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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