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出差前,我和段垣過了一夜,然後連夜坐高鐵跑了。
「小阮阮,我說你氣色怎麼突然這麼好了,小日子挺滋潤呀。」在酒店護膚的時候,女同事湊過來,壞笑道。
我看著鏡子,撫摸著脖子上的點點殷紅,突然有些驕傲是怎麼回事?
「你這什麼思春的表情,要不要去樓下酒吧浪一浪?」同事擠眉弄眼地笑道。
也行,換個氛圍冷靜一下。
到了酒吧,我和同事沒坐多久,就有男人來搭訕。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們提不起一點興趣,還總下意識拿段垣和他們做比較。
「最好的獵手,往往都會偽裝成獵物。」同事突然湊過來,在我耳邊低吟。
說完後,她摟著一個肌肉男款款款離去。
這……就走了?
沒結婚真好。
看著她瀟灑的背影,我生出了這樣的感悟。
「姜阮,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回頭一看,竟然是魏賀——那個令我念念不忘的男神。
今天的他,穿著黑色的西裝,白色襯衣扣子松了兩顆,精巧的鎖骨若隱若現,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銀框眼鏡,薄唇微張,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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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我想到了斯文敗類、性感尤物這樣的形容詞。
「解壓。」我回。
「有煩心事?」他坐在我身邊,撐著手肘歪頭看我,鏡片後的桃花眼自帶深情。
我不自然地別開頭,「不就是婚姻裡那些破事,你也是已婚人士,應該懂。」
語氣有些酸。
他輕笑道:「我剛辦完離婚手續。」
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來,我佯裝淡定地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下,「怎麼離婚了?上次不還聽你說過得不錯嘛?」
一陣沉默,他站起身,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俯下身,貼著我的耳朵,如同呢喃:「等你離婚了,我再告訴你。」
這我可真有點頂不住了。
心跳猛地加快,我吞了吞口水,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酒吧燈光昏暗曖昧,音樂撩撥心弦。
離得太近,我聞見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質香。
幾乎是一瞬間,我就想到了段垣身上獨屬於少年的清冽味道。
負罪感油然而生,我伸手推開魏賀,瞇著眼笑道:「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他點了點頭,重新坐下,淺淺地喝了一口酒。
氣氛到這兒了,未防自己一念之差,誤入歧途,我決定先逃為妙。
剛走到外面,魏賀跟了上來,他將我拉到旁邊的安全通道,推進消防門後,用力按著我的肩膀,不讓我動。
「姜阮,你倒是能忍。」他聲音裡隱含怒氣,五官浸潤在陰影中,看不分明。
多年臆想的男神近在咫尺,隻要輕輕一動,我就能貼上他的唇。
「魏賀,我不喜歡你了。」我看著他的眼睛,「又或者說,主動送上門的東西,我就沒那麼想要了。」
他是很難忘,佔據了我整個懵懂天真的青春,但就在此時此刻,我突然覺得,回憶裡的東西都蒙著一層濾鏡,透過時間回頭看,是美好的,但真真實實地去觸摸,隻會讓所有美好落空。
魏賀垂下眼瞼,伸出修長素凈的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是嗎?」
他貼近我的耳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皮膚上,我的呼吸都停了。
「我等你反悔。」
6
回到酒店許久,我的心情還是不能平復。
左右翻著手機,越來越煩躁,還有點空虛……特別想打電話給段垣,狠狠罵他一頓。
我離開這麼久,他竟然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
太過分了!
是有新歡了嗎?
不是口口聲聲說最喜歡姐姐嗎?
難道這話隻在床上生效?
做了好久的思想鬥爭,我剛點開段垣電話,一個陌生號碼就打了進來。
接聽後,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姐姐,是我。」
我心咯噔一聲,有些緊張,「出什麼事了?」
好一會兒沒有回復,我催促道:「說話。」
那邊咳了兩聲,才小心翼翼地說道:「姐姐,我現在在高鐵站,你能來接我嗎?我手機、錢包、行李都丟了。」
段垣竟然一聲不響地坐高鐵追來了我出差的城市,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我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男孩子出門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人身安全財產安全,這些都要我教你嗎?你但凡把那啥的那些積極性用在生活中,也不至於這麼慘……」
我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往外趕,心情在絮絮叨叨中放松下來,
電話那頭的段垣乖巧地聽著,時不時附和,認錯態度良好。
「姐姐,我現在要把手機還給工作人員了,你一定要來接我哦。」他緊張不安地說道。
我無聲笑了,「看我心情吧。」
他更緊張了,「姐姐,我一定會等你的,你不來我哪兒都不去。」
我突然知道姐弟戀的樂趣了。
被一個小朋友信賴和期待,是會生出一種滿足感的。
「好,那你乖乖等我。」
一進高鐵站,我就看到段垣挺拔地站在滾動的大屏幕前,表情嚴肅認真,時不時左右環顧兩下,像是在乖乖等待人認領的小學生。
還不待我走過去,他已經發現我了,邁開長腿向我飛奔而來,抱著我轉圈圈,眉眼融成了一潭春水。
「姐姐,」停下後,他頭蹭著我的脖頸。
我掙扎著退出他的懷抱,蹙眉兇道:「段垣,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兒?滿腦子顏色。」
他委屈巴巴地看著我,不說話,波光粼粼的眼眸中寫滿了無辜。
我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還莫名生出了一種對不起棉花的愧疚。
憤然轉身,正準備走,手就突然被他拉住,「姐姐,先去寄存處拿行李。」
行李?
不是丟了嗎?
看出我的疑問,小孩神情中閃過一絲得意,「姐姐,對不起,這是一個小小的苦肉計。」
小小?
苦肉計?
剛想罵臟話,小孩又先發制人,彎下腰吊著我的手臂,軟聲撒嬌:
「我害怕你不肯見我,也不肯給我地址。姐姐,我太想見你了,你打我罵我都行,不要趕我走,好不好嘛?」
……
此時此刻,他就像個成了精的狗皮膏藥。
我無語地看著他。
為了吃口肉,弟弟真是煞費苦心,心思縝密,思量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