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眠電臺》, 本章共2892字, 更新于: 2025-01-08 14:03:26

女孩走後,我回過神來,「想起來,好像在這之前,我們確實沒有一張合照。」


江凜要笑不笑,「誰說的?」


「有嗎?」我確信,真沒有。


除了高中畢業集體照,我和江凜沒單獨合照過。


江凜深深睨著我,不說話,拿出錢包,從夾層裡抽出一張照片。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照片裡的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抱著手臂懶洋洋倚在籃球架上,身後兩米外校園小道樹蔭下長椅,穿著校服的女生正認真看著攤開在腿上的書本。


陽光在她身後,盛大燦爛。


我訝然問他:「什麼時候拍的?」


關於這張照片,我一無所知。


江凜抽回照片,挺寶貝地放回錢包。


「拍畢業照那天。」


我回憶起來,隻記得拍完集體照,同學們都在興高採烈合照,我自是融不進去的,索性就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看書。


「其實那天。」心上滾燙,我說,「我躊躇過很久,想問你要不要拍一張照片。」


「但看見你被人群環繞,也就放棄了。」


江凜無奈,「得虧哥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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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到不行,連疼痛都沒了知覺。


「回去吧,雪大了。」江凜拉開大衣,裹住我的身體。


走了一路,回到車裡,江凜把暖風開足。


暖意上來,狹窄的空間裡,我的心又有點翩翩然了。


不能免俗地問他:「我一直想知道,你喜歡我什麼?」


少女喻晚安,實在太平庸了。


江凜的目光落在遠處,噙著笑,「難說。」


我不覺失望,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他,也很難三言兩語說清。


命運啊,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安靜了會,江凜自嘲地笑,「這些年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就是每回想起你紅紅的眼眶,看誰都差了點意思。」


我故意逗他,「我現在哭一哭,你看看我是不是夠意思了。」


不是真的想哭,但看著他,就是莫名紅了眼。


江凜見我許久沒動靜,回過頭來。


我忙別開眼。


聽見車門打開關起的聲音,再打開關上,身邊多了個人。


我轉頭,還未將人看清,吻落上唇。


這是一個短暫的吻,卻落入扎扎實實的懷抱。


我看不到江凜的臉,無法分辨他的情緒。


隻聽得耳邊他的氣息失控得顫抖錯亂。


我又想起宋栀的話,閉上眼不敢看他。


生怕看見他紅了的眼睛。


心疼啊。


雪落下來,車窗凝了冰,世界灰蒙蒙的。


江凜長久無聲。


再開腔,啞了音,「喻晚安,不如你就當可憐我,圓了我這個夢。」


23


這場雪下了很久,沒有停歇的趨勢。


我日日趴在窗臺看雪,想江凜。


要不要和他結婚?


答案我很堅定。


江凜也知道我的答案,但他不要。


這幾日,我一直被一個問題困擾。


是從未在一起過,還是失去,哪一個更遺憾?


我想不明白,最後隻剩下嘆息。


或許愛本來就會遺憾,無論哪種結果。


我問江凜:雪什麼時候停?


他很快回了消息:春天快來了。


春天啊。


想象著春風吹拂在身上,緩緩笑開,一字一字鄭重同他講:那就等春天的時候,我再告訴你答案。


春天他會收到我的答案。


給二哈找的新主人到了,它被帶走時,扒著籠子不斷朝我叫。


我不忍看,轉了身。


回到家,我拿出筆記本,劃掉遺願清單:給江同學找個好人家。


最後一頁了,翻無可翻。


我想了想,在劃去的字樣後寫了行字:江同學,再見。


又來了興致,提筆給江凜寫了封信。


在很久之前,我就一直在心裡打過草稿,寫起來也沒費多少心思。


沒了少女喻晚安的自卑青澀,多了現在的喻晚安的釋懷平和。


我想,江凜會喜歡這封信的。


雖然遲到了很多年。


把他的大衣細細疊好,同戒指銀行卡戶口本一起整齊放好。


然後把信放進去。


做完這些,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


抬頭看窗外,雪還在下。


我想起來很多事。


回到那個房間,看到了小小的我,她還安靜地守在那裡,等她不會醒來的母親。


也想到我多年不見的父親,他是不是還在等著我去世後留下的房子?


最後等不到,他的兒子會打他嗎?


想到那一個被表妹丟掉的泰迪熊,不知道它知不知道我找了它很久。


想到我舅舅一家,他們還在罵「晦氣的小野種」。


想到我外婆,安心了些。


我很快就能再見到她了。


她一定會張開懷抱,我要撲進她的懷裡,同她講,「安安一直很聽你的話,努力向陽,好好生活。」


我不能告訴她,其實這一路,一個人真的很辛苦。


聽了,她會難過的。


然後,我又想到江凜。


我不能再想,太難過的話,見到我外婆她會心疼的。


就到這裡了吧。


暗戀終場,我們沒能在一起。


我錯過了十七歲就喜歡的少年。


江凜也沒能圓夢。


我們去往不同的旅程,再不重逢。


24


番外之江凜:喻晚安,晚安。


我沒能等來春天,先等來了她的答案。


到底是狠心啊,最後一面都不讓人見。


幾天前還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現在隻剩下一個方方的盒子。


我站在礁石上,沉默地看著易夢揚起手。


她離開她的手,飄向海的遠方。


易夢說:「安安說,不要把她埋進小小的墳墓,一點也不自由。」


在來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想了什麼。


或許,我什麼都沒想。


這時倒是意識清明了起來。


哦,她並不想和我埋在一起。


我又想起十八歲那年。


她不僅沒回復我的告白,也沒有上江大。


我氣急攻心,憤憤暗自發誓,「再喜歡她我就是狗。」


看吧,都說人不能隨便發誓。


會遭天譴。


我現在真的成了一隻被她遺棄的狗。


風吹來又散,她也追逐著風,去了無影無蹤。


易夢站了很久,擦了擦眼淚準備走了。


「她的遺物不多,這是你的。」


易夢留給我一個禮盒,上面扎了一個無用卻悅目的蝴蝶結。


我從今天開始,討厭蝴蝶結了。


冬天的海,風如刀,沉靜刮著人。


我看著手中的信,白色的信封,別著一枚小花兒。


嗯,我也討厭花了。


拿著信我又失神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很久之後猛然驚醒, 煩躁地拆開信封。


哼,哥倒是要看看她寫了什麼。


要是字數沒有哥當年寫的小作文多,我是會生氣的。


這一回,我就不原諒她了。


且先看看, 再邀晚風與我一同。


江凜同學, 見字如面。


我十七歲時, 就想給你寫一封告白信。


每回寫下江凜同學四個字,便頹然地收筆。


請不要笑話,那時的喻晚安,真的很自卑。


她投向你的目光千千萬萬次,都未能找到可以站到你身邊的勇氣。


但十七歲的喻晚安,最幸運的事, 就是遇上你。


江凜同學,你是她的天使。


謝謝你默默維護她的自尊,謝謝你來到她的世界。


後來的喻晚安,懷著你給的善意,把你藏在心上,一個人也很平和地走了很長的路。


江凜同學,不要為我難過。


這世上千般,自有它的命數。


各有渡口,各有歸舟。


切勿感傷。


最後悄悄許個願。


願江凜同學,未來所求,皆能如願以償。


那我走啦。


前方路遙, 長夜難數, 都要睡個好覺啊。


江凜同學,晚安。


風吹過傍晚的海,我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頗孩子氣地去數每一個字。


很顯然, 信沒有我寫的長。


我蹙眉想了想, 要不要生氣?


算了。


念在她喜歡我這麼多年的份上, 哥原諒她了。


我最後再陪陪她, 直到夜幕淹沒這個世界。


驅車往回走時,沿海公路漫長曲折, 海平面如有灑落的星點。


我荒唐浪漫地想,也算深海驅車陪她看過海了。


習慣地打開深夜電臺,已經換了新的女主播。


她也會說晚安, 但沒她好聽。


我也不會再對著電臺說晚安。


就這樣吧。


她已經離開很久,我也不是經常想她。


落座那一瞬,男人肌線堅硬的赤臂若有似無地劃過我的手背。


「□-」在黑暗裡看她,悄悄地, 全世界都不知道。


時間越來越久, 也沒人再提起她。


我想我應該也會慢慢忘了她, 然後娶一個好姑娘,也會有孩子。


但我一想到會有人進入我家,撤走她的照片。


哥不樂意了。


照片拍得多好啊。


我的姑娘, 永遠年輕,永遠鮮活。


她必須在這裡。


我還有太多的話要同她講。


喻晚安。


你離開後,我討厭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固執地在等春天,等一個個沒有結果的答案。


也沒能如你所願, 每晚都睡個好覺。


我常常失眠,對著空氣說無數遍晚安。


但我想睡了。


你會在我的每一個夢裡。


晚晚,安安。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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