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槐安》首映時,導演陳槐序說這部電影他籌備了十二年,是給一個人遲到的承諾。
記者問:「是很重要的人吧?」
他自嘲:「一個終生難忘的騙子。」
後來,我被扒得底朝天,網友磕瘋了我們的過期糖。
他抱著我哭得哽咽:「祁安,我已經攢夠很多一百萬了,二婚能不能考慮下我?」
1
520 這天,導演陳槐序的電影《槐安》上映了。
一時「槐安」二字,佔據各個平臺熱搜,半個娛樂圈都在轉發預熱。
首映設在了晚上十點,依舊座無虛席。
從籍籍無名到天才導演,他隻用了五年。
伴著滿場的尖叫聲與歡呼聲,陳槐序現身首映禮。
擁有著絕佳的皮相與身材,站在幾位演員身側,依舊毫不遜色。
坐在影廳最後排的角落,我望著臺上的男人,一時失神。
有媒體提問:「聽說《槐安》這部電影陳導籌備了很久,能和大家分享一下背後的故事嗎?」
他微微頷首,目光微微掃過全場。熟悉的聲音回蕩在影廳:
「這部電影我籌備了十二年,是給一個人遲到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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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歲時,他揮著電影學院的通知書對我說:「祁安同學,以後我要將我們的故事拍成電影。」
一別經年,黃粱一夢。
幾百人的間隔,是分手後,我們最近的距離。
聚光燈打在他臉上,勾勒出深邃的眉眼與英朗的五官,那麼近,又那麼遠,虛虛實實,不甚真切。
明明知道他視線觸及不到自己,但看到那張臉時,又忍不住亂了心跳,手指不由得絞緊,掌心的汗沁至攥得發皺的電影票根。
記者問:「是您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吧?」
他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自嘲道:「是啊,一個終生難忘的——騙子。」
五年前很尋常的一天,我望著廚房裡他的背影說:「陳槐序,我出去一趟,你以後少抽煙,照顧好自己啊。」
他聽話地點了點頭,還在忙著做我愛吃的咖喱雞。
那天我沒有吃上他的咖喱雞,因為我抱著我們養的貓出門後,再也沒回來。
後來某次採訪,提及食物,他說最討厭咖喱雞。
人群中某記者又提了句:「那陳導對《槐安》的票房目標是多少呢?」
他眼神微動,勾了勾嘴角,聲音蕩在影廳:
「一百萬吧。」
主持人打趣他的謙遜幽默。如今「導演陳槐序」五個字代表著票房保障,金額都是以億來計算的,一百萬自然是個玩笑而已。
臺上臺下頓時笑聲一片,唯有我忍不住眼眶發熱,心裡陣陣酸澀。
因為二十二歲那年,他抱著我說:「祁安,等我攢夠一百萬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後來他攢夠了好多個一百萬,但早已沒有了「我們」。
人群中不知誰好奇問了句:「陳導為什麼要把首映設在晚上十點呢?」
他淡然一笑:「看完電影後,你也許會發現答案。」
2
燈光熄滅,電影開場。
「導演:陳槐序」五個字散去後,畫面切至學校禮堂,藍白校服的男生氣喘籲籲地喊著:
「陳安同學,能不能把你的高考志願給我抄一下!」
一陣陣起哄聲響起,校長不耐煩地瞪他一眼:
「祁槐你有病吧?三百分和六百分能填一個志願?」
影廳響起一片笑,隻有我再也壓抑不住眼裡的淚。
眾人在看故事,隻有自己在照鏡子。
——
十八歲懵懵懂懂的年紀,喜歡一個人的悸動,就像吹在心尖的陣陣帶著槐香的夏風。
就像他的名字——槐序。
我偷偷翻著資料探究著關於他的一切:槐序,古時指六月,又指夏季。
世間溫柔,不過是芳春柳搖染花香,槐序蟬鳴入深巷。
我想如果青春有聲音,那一定是教室的讀書聲和窗外的蟬鳴聲。
暗暗計算著,每月一次的座位平移,還有多久我們會成為同桌。
十七八歲的年紀,暗戀一個耀眼的人,潛意識中總會無比自卑。
我羨慕陳槐序,他像個小太陽一樣,是富足家庭滋養出的骨子裡散發出來的自信。
彼時,我上有姐姐下有弟弟,是最不受寵的,身上套著姐姐穿剩的衣服,自卑得不敢抬頭。
他不愛學習,總是抄我的作業,將根號 2 抄成 52,將「奧斯曼帝國」抄成「奧特曼帝國」,叫人哭笑不得。
他喜歡拿著相機拍 vlog,記錄著身邊的一切,又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逗得我滿臉通紅後,又惡劣地按下閃光燈,我又氣又急不想理他。
可他座位在裡面,每次晃晃蕩蕩地拖到上課前一秒回來,又故意在我耳旁提高音量說一句:
「我回來了~」
我不吭聲,默默前移,他卻故意在卡在我身後,略帶為難:
「祁安同學,我進不去。」
後桌的同學好奇問他,為何每次都說一句「我回來了」。
他挑了挑眉,支著下巴側頭看著我,小聲嘀咕著:
「我提前練習一下。」
夏日蟬鳴陣陣,頭頂風扇呼呼吹著,歷史課,我聽得認真,他睡得香甜。
老師正義憤填膺地講著八國聯軍侵華,情緒激動之時,一拍桌子。
陳槐序猛地驚醒,臉上壓出了紅痕,嘴角還掛著口水,迷迷瞪瞪望著我喊了句:
「祁安同學……」
我望著他那副尊容,忍不住笑了。
他微微一怔,突然抬手摸上了我的頭發,我整個人登時被他此舉嚇得呆住了。
他從我發間摘下一朵散落的槐花,放到了我的課本上,勾著嘴角,用極低的聲音對我說:
「祁安同學,你笑起來真好看。」
一時,既害怕又緊張,臉紅到了耳根。
慌亂間拿起筆做筆記,掩飾著窘迫。
他依舊側著頭望著我,我紅著臉提醒他:
「聽課呀陳槐序……」
他臉上掛著笑,竟一反常態地聽話:「好的。」
課本上那朵純白色的槐花散發著若隱若現的清香,心裡起起伏伏地悸動,久久不能平靜。
3
從那以後,陳槐序竟一反常態地開始聽課了。
後來聽說,他要考國內的電影學院。
於是每天纏著我瘋狂補習。
而我是班裡的偏科戰神,所有科目都是天花板,唯有地理是地平線。
陳槐序取笑我:「祁安同學,你地理的分數還沒班主任歲數高。」
當然,他有取笑我的資本,可能是自小出國旅行,遍歷山川,他地理竟好得出奇。
而我天生的路癡,不分南北,隻知左右。
「副熱帶高氣壓帶」。
他指著我的卷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祁安同學,送分題。」
我羞愧:「要不起……」
他總是勾著尾音喊我祁安同學,我沉悶的性格,因他這陣風,開始有了忽明忽暗的期待。
那時,班裡有不少偷偷談戀愛的小情侶。當然,學校喜歡陳槐序的女孩也很多。
聽說隔壁班的校花林晴與他自小相熟,畢業前夕,我在教室外走廊,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陳槐序,有謠言說你喜歡你那個同桌是嗎?」
「不是謠言,我是喜歡她。」
「你為什麼會喜歡她啊?」
「又乖又甜學習又好,我為什麼不喜歡?」
「恕我直言,我覺得祁安有點土。」
「她的土是用來埋你的。」
那一瞬間,因為陳槐序,忽然感覺自己的青春有了顏色。
畢業前的誓師大會上,好多人上臺高呼著自己的目標和理想。
陳槐序竟大步一躍邁上講臺,拿起話筒,目光隔著眾人望向我,高聲喊道:
「祁安同學,能不能把你的高考志願給我抄一下!」
我在一眾目光下羞紅了臉,周遭一陣陣起哄聲。
校長不耐煩地將他轟了下去。
「不是你有病吧陳槐序,三百分和六百分能報一個志願?」
他嘴硬道:「我現在能考四百分了。」
經過努力,他成績確實提高不少,最好的時候能到五百。
5 月 21 日,距離高考還剩 16 天。
晚自習下課,走在操場那條路上時,他悄悄叫住我,從懷裡變出一個很小很小的蛋糕。
「生日快樂,祁安同學。」
我一時震驚又感動。
「就買到這個了,湊合一下,快許個願。」
他又從口袋掏出一個打火機,輕輕一按。燃起一點晃動的小火苗。
「陳槐序,你……你竟然偷偷抽煙。」
我忍不住瞪他一眼,他皺了皺眉,有些急。
「哎呀小點聲,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快許願。」
他低聲催促著我,我剛要許願,遠處卻傳來了教導主任的聲音。
「哪個學生在那兒抽煙呢!」
我嚇得忙吹滅了打火機,陳槐序拉著我就跑。
最後,我們二人氣喘籲籲,相視一笑。
夜風溫柔,吹在臉上。
視線交匯的瞬間,心仿佛漏掉了一拍。
他聲音低沉沙啞:
「祁安同學,我們一起考北京的學校好嗎?」
我紅著臉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