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懷菁倒沒心思吃,她現在還有些醉意,經風一吹才散了些。程啟玉朝外看了一眼,朝她伸出隻大手,道:“離子時還有些時間,莊小姐無事,可否陪孤走走。”
離子時,還有一個半時辰。
漆黑的夜色之色,他的眼眸深邃,同白天時一樣,卻又好像哪裡不一樣,莊懷菁沒時間想那麼多。
她望著太子的手,心跳加快,玉手放在腿上,緊緊交握,仿佛隻要她一伸出去,便再也回不了頭。
莊懷菁心想不過是一次而已,又不會出事,再說太子也不一定會做別的事,或許真的是走走,她委實緊張過頭。
吹來的陣陣涼風並沒有緩解莊懷菁身子的熱意,她輕輕搭著太子的手,應出一聲是。宮女留在原地,太子扶起莊懷菁後便收回來了手。
莊懷菁的腳是軟的,每一步都好像走在刀尖上,心顫得發熱,指尖的軟意傳到頭腦,近乎折|磨般摧殘她的理智。
她心想要不然算了吧,就算這裡沒什麼人會說闲話,她這樣未免也太大膽了些,一時歡|樂得不到任何東西,根本不像良家的女子。
但她停不下步子。
太子提著燈籠,他們兩人一前一後,走的是能賞煙火的大道,以前時不時會有人經過回去,沒人看得出其中的秘密。
走過一個拐角之後,燈籠忽然滅了,莊懷菁停在原地,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望著黑暗中走近的高大人影,心尖如同被人撥動般,顫得讓她害怕。
她的下巴搭著太子堅實的肩膀,柔白的雙手手心正在發汗,緊緊摟|住男人的脖頸,就這樣被抱進一處假山之中。
子時的煙火準時點燃,微微照亮假山一覺,燈籠放在一旁,太子坐在一處山石上,鬥篷衣輕動。
莊懷菁和太子回來的時候,子時過去了一段時間,但煙火放得依舊火|熱。她的白絨鬥篷衣幹幹淨淨,隻是衣角沾了些灰。
“明日得早起,臣女便先走一步,”莊懷菁的手一片湿,“殿下讀書見解頗深,臣女今日才知,多謝賜教。”
宮女聽他們的話,以為他們聊了讀書的事,也沒往別處想,因為沒人會那麼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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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啟玉手裡提著燈籠,頷首道:“害莊小姐錯過了煙火,是孤的錯。”
莊懷菁唇色比來時紅了許多,但若是仔細觀察,又會發現她今日塗的口脂幾乎全都沒了。
她垂下眸眼,微微行禮離開。
夜色愈發濃重,等煙火結束之後,才陸陸續續有人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小姐穿白衣都沒髒~
第54章
莊懷菁回屋後淨了手, 用幹帕子擦手, 又讓宮女把面盆架上的水倒出去, 她脫了衣衫, 並沒有沐浴, 早早便睡了。
紅木圓桌上的古琴精致古樸, 柔軟的紗幔放了下來,遮住裡面的人, 錦被微暖, 沒有宮女守夜, 屋外漆黑一片, 零星幾顆,屋內隻留兩盞燈。
莊懷菁柔白的手輕輕撫著嘴唇,仿佛還能感受到太子呼出的熱氣。
她顫著睫毛同他小聲說不能鬧出痕跡,要不然她的人會懷疑, 他也應了,隻是摟住她的腰, 讓她香汗不止。如果沒有死死咬住唇, 她恐怕會被刺|激得叫出來。
月亮隱藏在濃重的黑雲之下,沒透出半點光亮, 假山石處處構造都不同, 精妙無比。
莊懷菁才明白, 他說的三,是三次的意思。他慢慢和她說明棋盤上的解法,耳邊的聲音著實肅然, 讓她羞憤不已。
“……此為第一種……”
莊懷菁咬緊唇,指尖粉白。
“……此為第二種……”
她腳趾蜷縮起來,繡花鞋懸在他腿旁。
“……此為第三種……”
太子每說完一種,便讓她在冰火兩重天遊走,他的東西全在她手心,他應當知道她在喝藥的事,也沒留她身子裡。
結束的時候,莊懷菁渾身無力,他輕啄她的汗珠,莊懷菁頭次明白什麼叫耳鬢廝磨的繾|綣。
莊懷菁根本沒注意到煙火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她聽著太子的心跳,涼風不時從四處傳來,他們運氣好,沒什麼人經過。
她隻記得太子輕聲問她:“下次,還出來嗎?”
莊懷菁額上全是汗珠,良久之後,才輕輕應了他。
他的大手輕撫她後背,在她耳邊說讓她休息會,熱氣淡淡,讓她聽出少見的溫柔。
黑夜給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莊懷菁自詡冷靜,也不得不因此亂了些陣腳。
她甚至開始胡思亂想,太子和她做這些事,莫不是想和她培養感情?
男女間的那種事確實很容易讓她產生感覺,她再怎麼身份高貴,也隻是個女子,隻親近接觸過太子這一個男人。
難道他是發現了這一點?
這、這怎麼可能?又何必呢?他們已經是板上釘釘的夫妻,何苦要提前做這麼多?她又不會再亂懷疑他,莊懷菁輾轉反側,有些睡不著。她想他是太子,應當完全沒必要,他們之間不需要感情,或許隻是單純地因為他是男人。
莊懷菁躲進被子裡,微蜷縮住身子,沒有睡意。她心中唾棄自己沉迷於這種不合禮儀的事,一方面又抑制不住地想起太子,不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
……
莊懷菁第二天起得遲了,歸築大清早過來看她的時候,紗幔依舊垂落置地,裡邊人影躺在床上,腳踏刻著光滑的雲紋,摻雜幾個幹淨的福字。
歸築知道她最近受累了,隻是悄悄掀開紗幔往裡看了一眼,見她半個淡緋的臉頰藏在錦衾中,也沒叫醒她,轉身打開旁邊的榆木燈罩,輕輕吹滅了燈,莊懷菁微微睜開了眼。
皇帝和太子遇刺一事仍舊沒有著落,事情好像是柳貴妃做的,又好像不是,莊懷菁隻能肯定不是二皇子做的。
而太子……她怕了他那天的威脅,也不敢胡亂懷疑。
午時回程,莊懷菁與太子依舊是一趟馬車,歸築攙扶她從大門出來,青石板地落著火紅的紅葉,被風吹動。
莊懷菁遠遠便望見太子在和別的官員交談,他臉色肅正漠然,俊朗中透著渾厚的成熟,隻是一眼,便知道他和那些尚帶青澀的男子不一樣。
太子往她這裡瞥了淡淡的一眼,莊懷菁纖白的手指攥緊鬥篷衣,烏黑長直的頭發遮住耳畔透出的紅|潤。
回去的時候,太監拿了本書,對莊懷菁說:“太子殿下想和莊小姐繼續討論昨天的這本書。”
歸築皺了眉,和莊懷菁對視一眼,隻小聲在她耳邊道:“大小姐,您還沒吃過東西。”
太監在旁有些猶豫,莊懷菁對歸築搖了搖頭,隻低聲說道:“不要得罪太子。”
在旁人眼中,她是典雅嫻靜的,太子同樣剛正不阿,兩人因為莊丞相的事存了很大矛盾,遇刺一事或許緩和了些,皇帝便又讓他們二人再處處。
他們兩人的關系確實是麻煩,不少人都在想如果當初被賜婚的人是二皇子的話,肯定會好上很多,至少關系不會僵得這麼難看。
歸築扶莊懷菁上馬車,自己要上去的時候,被御林軍攔了下來,說是怕刺客,若非莊懷菁讓她下去看著行禮,她怕是要和人吵起來。
莊懷菁端正跪坐在馬車上的小幾旁,微掀窗幔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的人已經快準備完畢,午時也快到了,莊懷菁慢慢放下窗幔,打開太監方才送的那本書,吃了塊小小的糕點。
“恭請太子殿下聖安。”
莊懷菁聽見外面侍衛的聲音,她抬起雙眸看向馬車的車門,沒一會兒後,太子掀開的簾幔,高大的身體彎腰進來。
莊懷菁用帕子擦了擦嘴,垂眸朝他請了個安。馬夫從外拉住車門,簾幔遮住透過鏤空車門的光亮,今天有些涼快,不悶熱。
太子坐在一旁問她:“沒吃飯?”
莊懷菁猶豫了會,點頭道:“今天起得遲了,又得備著東西,便來不及吃,隻吃了兩塊糕點墊肚子。”
馬車慢慢往前走,旁邊有御林軍隨行保護安全,莊懷菁看見太子突然俯身過來,他的大手按住她纖細的肩膀,她的視線看著他,又微微轉開頭,脖頸白皙修長。
他倒沒做別的,隻是解開她的鬥篷衣,看她的傷口是否塗了藥。莊懷菁攥緊羅裙,任他檢查。
“往後還是早起些吃飯,”程啟玉和她說,“糕點不頂事。”
莊懷菁輕輕嗯了一聲後,他的大手按住她的後頸,鼻息讓她的臉頰發熱,莊懷菁緩緩轉回頭,看他英俊的臉龐,耳邊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急速而又大聲,難以控制。
馬車的轱轆軸在慢慢轉動,發出聲響,昨天晚上子時煙火結束後,還有不少人在鬥詩會,沒比出誰輸誰贏,倒是累得睜不開眼睛,現在躺在馬車上呼呼大睡。
她慢慢抬起柔白的雙手,輕輕摟住他的脖頸,身子微微前傾,細腰上搭著太子的大手,她的寬袖順著白皙的手腕下落了一些。
太子總是能讓她嘗到接近死亡的極限是什麼滋味,下一秒便又讓她活在無盡的歡|愉之中。
明明他們並沒有做太多事,但馬車的溫度卻無緣無故上升了好多。莊懷菁嘴唇瑩潤,靠在他懷裡,同昨晚很像。
程啟玉拿塊糕點喂給她,她輕輕咬了一口,抬起微紅的眉眼,仰頭望著太子,細細咀嚼,慢慢咽了下去。
沒人知道馬車中發生了什麼,莊懷菁也不可能冒險做太過的事,她好歹要為莊家的名聲考慮。
秋賞的地方離京城並不是很遠,用不著在外過夜,當然也不是很近,有些時辰來熬。
莊懷菁沒吃什麼飯,隻能吃馬車上的桂花糕充飢,她不喜歡太甜的東西,尋常桂花糕的甜味太濃,她不是很喜歡,太子馬車上的卻剛剛好。
但吃得太多還是容易膩,隻能用馬車上的茶水來解渴,太子倒也沒難為她,隻是說了一句:“糕點已經冷了,別多吃。你要是回府,莊夫人應當幫你做好了飯菜,回去再吃。”
莊懷菁點了頭。
剛才太監拿過來的那本書,除了莊懷菁剛開始翻那幾頁之後,沒再被翻開過。
作者有話要說: 試試下午二更
第55章
等莊懷菁回到莊家的時候, 天已經快要黑了, 萬管家領著小廝丫鬟在外面等候, 府上掛著兩個紅色大燈籠。
晚上天涼, 萬管家身上的衣服也加多了些, 他見她回來, 忙上前行禮道:“大小姐,夫人已經猜到您這時候到家, 府內剛熱好飯。”